见鬼的,这听起来很像潘西。如果格兰杰的心理和潘西一样,那波特的所作所为不就和他一样了吗?他知道潘西在想什么,但是他不会打破她的所有幻想,他还要仗着她对他的喜欢支使她做事。然而他现在已经自食恶果,他和别的女孩在一起后,潘西每天都在发疯。
“德拉科,不要这样。”汉娜说。她看到他一脸不爽地瞪着格兰芬多,以为他又要惹是生非。
德拉科的心情更差了。汉娜总是想要引导他,改变他,他不理解她这种责任感是从哪来的。他已经被他父亲管束了十多年了,他不想再让他的生活里多一个卢修斯。
“我又怎么了吗?”他语气很不好。
汉娜也不高兴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的态度怎么了?”德拉科问,“你说不要这样是指哪样?我刚刚做了什么吗?”
“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制造矛盾,如果是我误会你了,我向你道歉,但你有必要对我用这个态度说话吗?”
“我的态度怎么了,我连提问都不行?”
“我有说你不可以提问吗?”汉娜的眼眶红起来,“我惹你了吗?你今天怎么了?”
又是这样,德拉科收回目光。当她在他面前哭泣时,就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扼住了他的喉咙——作为一个强者,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可以给弱者放放水,比如吵架时随她去。
“我错了,别哭了。”他说。
汉娜的情绪并没有缓解,她将勺子扔在桌上,快步离开了礼堂。
德拉科没有追上去,根据他的经验,女孩们的怒火可以靠她们自己消化,潘西就是这样,只是她这次消化的时间比较长。
“你不追上去看看吗,马尔福?”哈利和秋吃完早餐从他面前经过,哈利讽刺地丢给他一句,看来是听见了他们的争吵。
“管好你自己吧,波特。”德拉科冷冷地说。他发誓他一旦有机会一定要让这个脚踏两条船的混蛋遭到报应。
他们离开后,德拉科发现对面的赫敏也正在盯着他。她的眼神中包含着一种离奇的愤怒,让德拉科如同条件反射一样,迅速反思自己最近又哪里做错了。她和他目光相接后,很没好气地转过脸,背上包离开了。
德拉科感受到那种久违的忐忑,因为惹毛了格兰杰而产生的忐忑。格兰杰是个例外,他不敢轻视她的任何情绪。她的怒火会非常简单直接地烧到他面前,她对他没有任何的宽容,除非他低头认错,否则她永远都不会跟他说话。
德拉科觉得很不公平,她不能把她对其他人的宽容分给他一点吗?他觉得自己被她精神控制了。他强压下心里的忐忑,继续吃早餐。如果她不想和他说话,那正合他意,他才是那个巴不得摆脱她的人。
“听说你把那个赫奇帕奇甩了?”西奥多坐在德拉科对面的椅子上,他们中间摆着一盘巫师棋,他吃掉了德拉科的皇后,讥讽地评价道,“明智的选择,潘西终于不在公共休息室里咆哮了。”
“只是吵架。”德拉科心不在焉地说。
他现在的注意力都不在那上面。上午的算数占卜课上,赫敏就如他所想的一样,她何止是不和他说话,她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他只能隔着一段距离盯着她的后脑勺。他的理智约束他,没必要这么在乎格兰杰的情绪,可是他的心完全不遵从。
眼看着西奥多要将军了,他也没有一点救场的兴致。
“你又不喜欢她。”西奥多说,“还是说你现在的兴趣是救济平民?”
“谁说我不喜欢她?”德拉科直接将国王放倒,主动认输。他后靠到椅子上,公共休息室的窗户外面游过一条大章鱼,他开始看着湖底发呆。
“你最近怎么了,德拉科?”西奥多问。
德拉科有意无意地看向他:“什么怎么了,我哪里变得很奇怪吗?”
“你变得优柔寡断,胆小怕事。”西奥多把棋子一个个归位,“你应该照照镜子,你现在就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哈巴狗。”
德拉科被西奥多气得青筋直跳。他居然说他是哈巴狗,但他更愤怒的是,他自己居然下意识把“主人”对应上了格兰杰。他和格兰杰从储物室分别后,就再也没有产生任何交集,或者说,是格兰杰在避免跟他有任何交集,他被抛弃了,彻底地。
他冷笑道:“我第一次知道你恨我恨到希望我给赫奇帕奇当狗。”
“我可不信那个赫奇帕奇是你的‘主人’。”西奥多看着他说。
他们对视时,德拉科清晰地感受到了他们之间常有的那种揣摩和算计。他们从小就学会了该如何保持一种友好并敌对的关系,德拉科从西奥多看他的眼神中感受到,在这场从小到大的角逐中,他已经被对方判定为了失败者。
西奥多忽然突兀地问道:“你还记得潘西·帕金森开始追求你的时候,你是怎么评价的吗?”
德拉科沉默了几秒,回答道:“聪明的人不会让自己坠入爱河。”
德拉科说完,移动了他的棋子,率先走出了第一步。不管西奥多的思考过程是什么,他已经判定他坠入了爱河,并且对象不是汉娜·艾博。真是有够糟糕的。他没有对任何人坠入爱河,他只是对格兰杰有一些兴趣,离爱上她还差得很远。
忽然,公共休息室的门被推开,斯内普阴沉着脸走进来,把低年级的学生都吓了一跳。德拉科感受到斯内普的眼睛朝他看了过来,他站起身,三两步走到院长面前。其他学生安静下来,仿佛德拉科是这里的领袖,有资格代表他们所有人。这是德拉科不费吹灰之力就拥有的权力,如果他爱上了格兰杰,这一切都将失去。
斯内普不悦地看着他:“马尔福先生,赫奇帕奇学院的艾博小姐是你的女朋友?”
“是的。”
斯内普冷笑:“看来她会和帕金森小姐在中庭打起来确实有你一份功劳。”
德拉科拧起眉毛:“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教授。”
“你现在知道了。不幸的是,格兰杰小姐在阻止她们的过程中被误伤了。虽然她的伤势没有大碍,但是她认为你应该在这起事件中负全责。”
德拉科愣愣地看着斯内普,仿佛对方说的是如尼文。
“马尔福先生,把校袍穿上,跟我出来。”斯内普说完转身离开了公共休息室。
德拉科愣在原地,布雷斯从外面进来,他快步走到德拉科身边,说道:“德拉科,你一定猜不到格兰杰受了什么伤。”
德拉科疑惑地看向他。
“潘西让她的门牙一直长到胸口。”
第1章 牙齿和手
赫敏旷了一节魔咒课,用来恢复她被施了咒的门牙。潘西一定把这个咒语练习了很多次,她念咒的时候就好像已经等这一天等了很久——让汉娜变成一个牙齿无限拉长的小丑,只是这个咒语误打误撞地给了赫敏。
她们打起来的原因十分无聊,德拉科和汉娜在礼堂的口角让潘西坚信他不爱她,而汉娜正在气头上,她就如同领地被侵犯的老虎,对潘西的冷嘲热讽零容忍。所有人都在看热闹,大家把这视为一种外人不该参与的闹剧,即使她们已经互相拉扯住对方的头发,也没有人上去劝架。
赫敏是唯一站出来维持纪律的级长。她刚结束算数占卜课,一下到一层,就看见人群中扭打在一起的潘西和汉娜。她挤进去制止,虽然她们都没有听她的,并且在拉架时她还被潘西的咒语误伤了,但有她挑头以后,人群中终于有几个学生上前将两个暴怒的女孩分开了。
赫敏的牙齿飞快地拉长,她用手挡住也无济于事,门牙一直长到了胸口。潘西被拉开,她愤怒地叫骂着,但看到赫敏的样子以后,她被逗笑了,赫敏简直想掐死她。很幸运,她的牙成为了围观人群的第二个笑料,她迅速站起来,在哭出来之前跑去了校医室。
还好庞弗雷夫人的药水成效显著,她没有在这个窘迫的状态里待很久。她后悔站出来多管闲事,可那是汉娜•艾博,一个诚实善良尽职尽责的赫奇帕奇级长,现在为了一个完全不尊重她的男人和潘西•帕金森愚蠢地扭打在一起,这简直让人忍无可忍。
“好了。”庞弗雷夫人将镜子举在赫敏面前。赫敏观察着她的牙齿,她的门牙不光恢复了,而且还比从前小了一圈。她试着笑了一下,她的笑容变了,从前的那种钝感消失了,现在就算她毫无顾忌地大笑,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的牙齿。
她的牙医父母看了也得承认,这是一个完美的牙齿整形手术。
“还需要再调整吗,格兰杰小姐?”庞弗雷问道。
“不用了,谢谢您,夫人。”赫敏立刻说,生怕她完美的牙齿会消失似的。
庞弗雷收起了一堆瓶瓶罐罐,然后喂赫敏喝下了一瓶镇定剂。赫敏本来还为损失一节魔咒课而懊悔,但现在她拥有了完美的牙齿,那股怨气已经被冲散了。她很快睡了过去,当她自然苏醒时,阳光已经变成了橘红色,时间接近黄昏。她看到有一个人坐在她的病床边,她以为是哈利或者罗恩,但是他们向来不太能这么安静。
当她看清他浅色的脑袋后,立刻坐了起来:“马尔福?”
德拉科转过头,他没有说话,而是观察着她的脸。她敢相信她现在看起来一定十分红润健康,反而是他面色疲惫,像是经历了什么磨难。她觉得有点似曾相识,她去年被他打伤时,他也是顶着这么一张疲倦的脸,心不甘情不愿地来校医室给她送药。这次又是谁派他来的?
但是她潜意识里的判断却截然相反——他只是来探望她的,没有不得已,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他只是来关心一下她的牙齿。这很诡异,他不去处理他一团糟的感情问题,却跑到这里来关心她的牙。她发现自己就像汉娜一样,对他偶尔流露出来的“体贴”十分在意。
但这根本就是一厢情愿的幻想。德拉科和汉娜在礼堂里的争吵声仿佛又回到了她的耳畔。男人都一样,在一起了就不会珍惜,他根本不在乎汉娜的情绪,即使她生气了,他也只知道敷衍了事。她之前在纳威面前信誓旦旦的样子像个白痴。她生潘西的气,但更生德拉科的气,是他自私自利,不负责任,将潘西和汉娜推到了这个境地。
赫敏的声音刻薄起来:“你在这里做什么?没看到我牙齿变长的样子很失望吗?”
“我担心你的牙齿如果不能及时恢复,我会被你杀死。”德拉科没好气地说。
“那你应该谢谢庞弗雷夫人,她让你逃过一劫。”赫敏颐指气使地说,德拉科觉得她比教授还像教授,果然她开始发号施令了,“你有向汉娜道歉吗?”
德拉科沉默了一瞬:“我差点又挨了一巴掌,但还好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暴力。”
赫敏愣了愣,听到他差点被打,她的神情好像终于松动了一些,真是冷酷无情的女人。
她想象不到他刚才经历了什么。他在斯普劳特教授的办公室为这些闹剧付出了代价,两个女孩各执一词,并没能在办公室达成和解。为此,他回答了好几个愚蠢的问题,包括他是否为了潘西而背叛了汉娜,或者是否为了汉娜而背叛了潘西,或者他和汉娜的恋爱关系是否另有目的。当他被这些问题包围时,他很后悔他小看了“女朋友”。
他全部否定以后,斯内普冷冷地问他:“所以你是因为喜欢艾博小姐,才和她在一起的?”
他回答这个问题时顿住了,明明说“是”就好了,但他竟然没能第一时间把这个简单的词说出来。当他姗姗来迟地给出肯定答复后,潘西早就已经挂出胜利的笑容了——她现在已经百分百确定,德拉科并不喜欢汉娜。虽然赫敏向教授们传达,德拉科要为这起事件负全责,但他最终并没有得到任何实质性的惩罚。唯一受罚的人是潘西,但她一点都不在意。
离开办公室后,汉娜把他叫住了。她抬起手想要打他,但最终没有。她哭着说他根本不喜欢她,像是期待他能反驳一样。然而他身心俱疲,他并不想再用谎言去换取她的依赖,满足他的自尊心。他说他很抱歉,于是她决绝地把他甩了。
他没有去上课,直接去了校医室。他很肯定赫敏已经把这些烂账全算在了他头上,他想确认一下她会不会报复他,或者会不会要求教授们惩罚他。
好吧,也许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他只是担心她的伤势。
赫敏愤愤地说:“真遗憾,她应该打下去才对。”
德拉科无语地翻了翻眼睛。果然她只有陷入沉睡时,才不会在他面前张牙舞爪。他们的关系就像一条绷得很紧的细线,永远在断裂的边缘。他以为他在被她泼了无数次冷水以后迟早会心灰意冷,他以为汉娜会转移他的注意力,但这些都没有发生。格兰杰只是瞪了他一眼,他就像哈巴狗一样回到她身边了。
赫敏继续道:“你之前为了她一个人在天文塔喝闷酒,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如果不是你一边钓着帕金森,一边对汉娜不冷不热,她们两个根本不会打起来。”
德拉科瞪大眼睛:“谁说我是为了她在天文塔喝闷酒?”
“你忘了你那天晚上——”赫敏打断他,却因为尴尬而没办法把话说完。他吻了她,体贴地送她去校医室,全因为他对另一个人爱而不得,糟糕到她都不知该如何形容她的感受。
德拉科当然不会忘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他看到赫敏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心也剧烈跳动起来。
“和她没关系,我当时在那里是因为……”
他的喉咙像是忽然失声了一样,赫敏不明所以地注视着他。又来了,那种站在人生的岔路口、成败在此一刻的感觉。
“……因为我不想继续学习黑魔法了。”他最终说道。
赫敏有些意外听到这个答案。
“你不是在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外面都听到了吗?”德拉科故作不快地说,“我父亲如果得知我放弃黑魔法会杀了我,我可是冒着很大风险做决定的。”
“哦,我还以为——”赫敏有点困惑,所以他真的是因为打伤了她,才选择放弃黑魔法的?她感觉脑子里某块地方开始混乱起来,那些与汉娜有关的推论忽然都不成立了。她迟疑地问道:“那你和汉娜?”
“她说她想要在新年之前找一个男朋友。”德拉科这次很诚实,“我也想在新年前找一个女朋友,我们在巡逻时相处得还不错,所以……但我们现在已经分手了。”
赫敏惊讶:“你们分手了?”
“是的,她说……”德拉科忽然意识到他在圣诞前夕被人甩了,而且是被一个赫奇帕奇,这听起来非常丢脸,于是他言简意赅地说,“是的,分手了。”
他们无言地对视着。
事态的进展速度比赫敏想象中快,汉娜终于从一段错误的感情里抽身了,这是一个好消息,可赫敏心里的躁郁却并没有消失。
德拉科的形象又变成了一团浓雾。他有时候展现好的一面,有时候展现坏的一面,汉娜就这样上了当,她认为他可以变得越来越好,但她的结局却是被他伤害。赫敏害怕自己也已经掉进了同样的陷阱,因为他偶尔的体贴,因为他温柔的吻,因为他不再羞辱她,她对他的判断不再客观了,她对他抱有错误的期待,甚至还在朋友面前为他说话。然而事实证明,纳威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