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你烧了德拉科的天文课论文?”达芙妮惊叫。
潘西狠狠地瞪着他,她打扮得很用心,头发上戴着他送的圣诞礼物(一个发卡)。她正式对他告白,想要和他在新年的第一天确定关系,但是他却拒绝了她,甚至连一个吻都不愿意给。他故意不去看她,他的论文是潘西帮他写的,她烧掉了她自己的劳动成果,他内心毫无波动。潘西也许不会再帮他写天文课作业了,但是无所谓,他已经决定不再让潘西替他做任何事。
“我很好奇你在为谁守护你的贞洁。”西奥多说。
他说完,周围其他男生都笑了出来。
“是谁?”克拉布笑着看向德拉科,“我们不会告诉潘西。”
德拉科没好气地说:“你们有臆想症。”
“可你最近真的变得很奇怪,德拉科。”高尔说,“圣诞节你居然不回家。”
“仇父情结。”布雷斯有点羡慕地说,他看向德拉科,“你父亲知道你和赫奇帕奇在一起的事吗?我是说,在一起过。”
“当然不知道。”不如说他愿意让所有人都失去这段记忆。德拉科拿起啤酒喝,他现在不敢喝太烈的酒,他担心他喝醉了会去格兰芬多休息室门口打地铺。
“十分满分,汉娜·艾博只能得四分。”克拉布一边说一边看向德拉科。也许他想通过贬低德拉科前女友的方式贬低德拉科。
“四点五分吧,她皮肤很好。”哈珀说。他在去年加入了魁地奇球队,因为思想价值观与他们相合(言语攻击格兰芬多球员),而成为了他们的朋友。
克拉布想了想,慷慨地说:“五分吧,起码她看起来很娇小。”
其他男生都笑起来,他们都懂克拉布的双关意,克拉布在暗讽体型健壮的米莉森。
德拉科的酒杯一直没有放下来,他趁着喝酒的间隙悄悄看向米莉森。米莉森正和女孩们聚在一起聊天,并且被衬托得格外高大。她人缘不错,和学院里男生们的关系也很好,她并不知道他们私底下叫她女巨人。这是他们的默契,他们评判身边所有的女孩,然后守口如瓶,绝对不会传出去让她们知道。
克拉布喜欢娇小型的女生,德拉科一直都知道。因为她们看起来很好控制,毫无威胁,像是某种小型宠物。而米莉森让他没有任何胜算,所以他讨厌她。布雷斯不太一样,他喜欢漂亮且好斗的,因为征服这样的女人,才能凸显他的卓越。
德拉科忍不住反思,不管是聪明人还是笨蛋,都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目标。那他对格兰杰的执念是来自于什么?他难道喜欢被她骂,喜欢被她打,喜欢她处处比他强?他仿佛是个受虐狂。
“秋·张,她本来可以拿八点五分,如果她的男朋友不是那些看起来就很蠢的人。”布雷斯说,他们已经从赫奇帕奇转向了拉文克劳。
其他人开始起哄,因为布雷斯很少给出这么高的分数。他们马上询问德拉科会给秋打几分,德拉科回过神,心不在焉地说:“零分。她的男朋友是波特,倒扣十分。”
其他人又笑起来。克拉布说:“那格兰杰要得负分了,她是个泥巴种,要倒扣二十分。”
哈珀:“但她不穿胸罩,可以额外加上五分。”
德拉科在笑声中看向他们,他有一瞬间想把他们的嘴撕烂。
布雷斯嘲笑地看向德拉科:“她不应该负分,她当众打了德拉科一巴掌,勇气可嘉,应该给她加分。”
德拉科嘴角抽动了一下,他想熟练地回讽一句,但是他现在太生气了,没能张开嘴。他并不是因为布雷斯提起那件糗事而生气,他在气他们刚刚淫荡的笑声。
“看在梅林的面子上,抛开血统,她只值两分。”克拉布说,“尤其是她的身材——”
“你怎么不给你自己打个分?”德拉科打断他,“你的身材值多少分?负二百分?”
其他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克拉布愣愣地看着他,仿佛都没意识到自己被攻击了。
“你怎么忽然这么认真?”布雷斯皱起眉。
德拉科又把火气转向布雷斯:“你们敢把你们打过的分数公开吗?你们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布雷斯讥讽:“德拉科,你打过的分还少吗?圣人不是这么演的。”
德拉科闭上嘴。克拉布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气到脸红:“德拉科,我又哪里惹你了吗?”
德拉科看着他们同仇敌忾瞪着他的样子,仿佛他是一个闯入学校的麻瓜。他没喝醉,但他现在的感觉就像是醉了。他变得很冲动,不愿思考,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他被气昏了头,因为他们点评了格兰杰。但他并没有任何立场指责他们,他参与过无数次这样的打分活动。甚至他们当着他的面羞辱他的前女友,他都没有制止。
格兰杰怎么能相信他这样的人?
他承认他很在意同龄人对他的看法,他不想成为一个不合群的人,他希望他在朋友们眼中永远是高高在上的。但拥有这些就必须意味着,他要和他们一起伤害她,在她真诚地说愿意相信他之后。
“你哪里都惹我了。”他骂克拉布,但是他的眼睛看着布雷斯。他把酒杯磕在桌子上,像是要毁掉什么东西。他站起来离开了公共休息室,成为了派对上最早退场的人。
他听到他的朋友们在身后咕哝着什么,也许在嘲笑他喝错了酒。他感到一阵烦躁,他把吵闹声全关在宿舍门外,但是他的心跳依然很快。他感到恐惧,一种因为失控而带来的恐惧。他居然为了格兰杰冲他的朋友们发火了,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超乎他的预料。
忽然,宿舍的房门被打开,西奥多走了进来。德拉科并不意外看到他,他们默默无言地对视着,这是他们算计对方时常用的姿态。
“你最好是醉了,德拉科。”西奥多嫌弃地开口,“你刚刚像个格兰芬多。”
德拉科冷哼一声,随便吧。
“但你不会因为半杯啤酒而喝醉。”西奥多冷漠地看着他,“你喜欢赫敏·格兰杰。”
当赫敏结束假期返回学校时,她发现她错过了很多精彩的故事——哈利和罗恩都和他们各自的女朋友分手了。当然,他们分手不是因为发现对方才是自己的真爱。罗恩分手的过程比较简单,起因是拉文德送给了他一条粗粗的项链作为圣诞礼物,上面挂着金色的大字“我的甜心”,并要求他每天佩戴。哈利作证,那条项链真的很灾难。总之,罗恩无法接受戴着那条项链走在学校里,于是提出了分手。
拉文德的眼睛肿成了两个桃子,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每天都在宿舍里问帕瓦蒂这个问题。帕瓦蒂已经不厌其烦,最终她们大吵了一架,帕瓦蒂说他会因为一条项链跟你分手,说明他早就不爱你了。这句话让拉文德十分伤心,赫敏从家回到宿舍时,她们还在冷战。
哈利的故事要复杂得多,他甚至没有办法概括出他和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到校第一天,赫敏像往常一样坐在格兰芬多的长桌旁吃饭,她发现秋看向她的眼神变得十分复杂,她立刻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哈利忧愁地解释道,他和秋吵架的导火索是因为一次与赫敏有关的闲聊——他说赫敏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她当时很莫名其妙,她非说我们之间有秘密瞒着她。我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然后她又问我之前在礼堂里偷偷给了你什么。”哈利一脸怨念地说。他的头发又变成了乱糟糟的样子,也许是因为他恢复了单身。
赫敏愣了一下:“啊,不会是——”
“活点地图。”哈利放低声音,“但我总不能把地图的事说出去,我只好说那是我从猫头鹰棚屋里捎带给你的信,结果她非说我撒谎。”
赫敏深吸一口气:“因为她也问过我相同的问题,我说那是我借给你抄的论文。”
他们无言地对视,赫敏感觉如坐针毡,她非常不想被卷进这种故事中来,她和哈利此刻面对面坐在礼堂里的样子在秋眼里会被解读成什么?
哈利叹了口气,继续切他盘子里的火腿:“总之,我们分手了,我说我和你只是朋友,但是她不相信。”
“什么?你应该跟她解释清楚,直到她相信——”赫敏提高音量。
“我解释过很多次了,我还让罗恩作证,但她觉得我们都是一伙的。”哈利无可奈何,“抱歉,赫敏,我也不想把你卷进来。”
赫敏憋闷地瞪着他。她很难指责秋无理取闹,是哈利不愿意将活点地图的存在告诉秋,这一切的根源是,他其实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么喜欢和信任秋。可是就算哈利现在把地图的秘密告诉秋,秋依然会觉得自己被背叛了,因为哈利不信任她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赫敏被夹在中间,她不知道能做什么。
赫敏没好气地往香肠上戳:“如果我的男朋友和别的女孩有秘密,我也会恨他。”
哈利想反驳,但是无从开口。他们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每个人都觉得爱情能填补生活中的空缺,可是每个人经历了爱情以后留下的都是遗憾。即便哈利曾经对秋情有独钟,这份热情也在他们正式交往后以惊人的速度消退了。就像拉文德和罗恩,迪安和金妮,那些曾经看起来很甜蜜的情侣都在假期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分手了。
虽然赫敏理智上不信任亲密关系,可是她情感上又渴望亲密关系。她想起新年凌晨时乔伊给她的那个吻,那是她今年第一个大胆的尝试——允许一个认识不到一周的男人吻她。她没有对他产生什么恋爱般的感觉,她只是想体验一下肉体上的亲昵,就像德拉科带给她的那种。她想知道她是不是因为体验太少才对那个吻念念不忘。
乔伊的吻技很明显比德拉科强上许多,他懂得如何照顾她的嘴唇。但他是一个普通的男孩,一个备受长辈喜爱的麻瓜邻居,如果她不是女巫,他们也许会成为一对被所有人祝福的情侣。这一切都太顺理成章了,从而让他的吻也变成了一个寻常的吻,没有挑动起她任何的激情。当德拉科把她拉进昏暗的储藏室时,她的心跳得很快,虽然他们什么都没做。可这个心跳频率在乔伊吻她时并没有复刻,她不抗拒他的吻,可她也没有产生更进一步的欲望了。
好吧,乔伊对她并没有那么强的性吸引力(绝对不是因为他不是金发)。也许她寻求的是一种刺激,她的大脑太守规矩,于是她的肉体背道而驰。乔伊是被允许的,安全的;而德拉科是禁忌的,危险的。他们每一次亲密接触都是秘密的,他们都很默契地在人前假装不熟。这就像是一种另类的违规,刺激着她的肾上腺。
乔伊希望她开学后还能和他保持联络,她只能以学校不让使用手机的诡异理由推诿,这在乔伊听起来就是一种不太高明的拒绝话术。随便他怎么想吧。
赫敏和哈利在早餐后离开礼堂,一起前往一层的休息室参加级长会议。这是只面向六年级级长的会议,赫敏猜测是要让他们整理年级里幻影移形课的报名情况。他们走进休息室,两位学生主席已经到了,赫敏下意识看向他们胸前的主席徽章,下学期这金属字母必须别在她的校袍上。一旦她成为主席,她是绝对不会让斯莱特林那些滥用职权的级长好过的。
其他学院的级长陆续到位,迟迟不见斯莱特林。汉娜有些不自在地在椅子上调整坐姿,很显然她还不能心平气和地迎接潘西的到来。安东尼颇有几分看热闹的兴致,他甚至小声跟汉娜说,如果她和潘西打起来,他绝对不让她一个人战斗。汉娜差点抄起魔杖给他来一下。
他话音刚落,斯莱特林的级长就走了进来。汉娜倒吸一口气,来人不是潘西,竟然是马尔福。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走进来,大家都不记得此人上一次出席级长会议是什么时候了。赫敏的手指下意识蜷缩了一下,很好,现在除了汉娜,她也开始不自在了。
主席诧异地问道:“帕金森呢?”
“她请假了。”德拉科心不在焉地说。潘西在新年夜上被他拒绝以后就再也不帮他做任何事了,包括出席级长会议。所以他自己来了,但不是为了开会,他只是无法忍受格兰杰和恢复单身的波特共处一室。
格兰杰坐在该死的波特旁边,她的刘海长长了,被她拨到了一边,露出了更多的额头。他忽然强烈地感觉到她很漂亮,他从前太过在意她的性格,她的头脑,她的身份血统,竟然从来都没在意过她的相貌。她就像是壁炉里燃烧着的火一样吸引着他,他本来打算坐到离她最远的位置上去,但他最终坐在了她的旁边。
第1章 根基
“她走到哪你就跟到哪,像一条哈巴狗。”
德拉科去开会之前,西奥多如此评价道。德拉科臭着脸把徽章别在校袍上,没有说任何话。他们的关系变得危险而紧张,因为西奥多已经发现他喜欢上了一个不正确的人。但西奥多没有把这件事说出去,德拉科知道他不会,他会捏着这个秘密,就像捏着一个把柄,直到他有利可图的时候才会使用。
德拉科根本没有心情与西奥多周旋。格兰杰的信任就像是一把镣铐,他已经彻底无法脱身了,他甚至为了她和他的朋友们决裂。这绝对超过了“猎奇”的范畴,他无法再自我欺骗他对格兰杰的在意只是因为好奇心作祟。跨年夜那天,当西奥多用陈述的语气指控他喜欢赫敏·格兰杰时,他甚至都想回他一句:“是的,该死的,不用你提醒。”
他消极的态度反而让西奥多不知道该如何挖苦他。他观察了几秒,讽刺地说:“是我低估你了,德拉科,我以为你迟早会成为卢修斯·马尔福,没想到你是安多米达·布莱克。”
安多米达是一个传奇人物,她本来是德拉科的姨妈,但自从她和一个麻瓜出身的赫奇帕奇结婚以后,她就没有资格当他的姨妈了。她被逐出了家族,她在家谱上的肖像变成了一个黑色的窟窿,她和那个泥巴种过着无比艰辛的生活,她无数次乞求回到布莱克家族都被拒之门外。每个在庄园长大的孩子都听过安多米达的故事,大人们用她的悲惨人生告诫他们,绝不能靠近泥巴种。
“不对,也许你会更惨。”西奥多改口,“泥巴种为了往上爬可以做出任何事,更何况她是一个有野心的泥巴种,一只母螳螂。”
“你知道什么?”德拉科立刻恼怒地站起来,他逼近他,“你不叫她泥巴种会死吗?”
“我不叫她泥巴种,她就不是泥巴种了吗?”西奥多很不屑,“她是个没有根基的人,而你可以成为她的根基,她的垫脚石。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远离泥巴种——”
“你再敢叫她泥巴种我就杀了你,诺特。”
他们僵持着。西奥多把手臂盘起来,又有了新的兴趣:“所以斯莱特林的新规定是——不许说‘泥巴种’?”
德拉科走回自己的床铺:“不许管她叫泥巴种。”
西奥多不屑地冷笑一声,也许是在嘲笑他自欺欺人。
经历了跨年夜上的争吵,德拉科以为他的朋友们都会离他而去,但布雷斯和克拉布都主动缓和了和他的关系。在他们看来,他的反常只是因为他心情不好,或者喝醉了,总之不会影响到任何东西。他是一个马尔福,纯血统需要马尔福,信奉这套价值观的人不会愿意与他为敌,他在他们眼中到底是什么样子根本不重要。
然而他为了这些毫无意义的同侪压力伤害过她无数次。他坐在他最爱的那张沙发上,看着朋友们一如往常说笑的样子,感受到他之前所在乎的东西多么让人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