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没说话。
哈利绝望地抓了一下头发,他指着德拉科:“你最好永远别再和赫敏说话。”
哈利说完快步离开了走廊,德拉科猜他要去给小天狼星写信了。他叹了口气,疲惫地在台阶上坐了下来。没用的,如果真的有什么法律能制裁贝拉特里克斯,她早就已经在阿兹卡班了。包括伊戈尔·卡卡洛夫,会不会还包括卢修斯?他的身体从心往外散发着凉意,也许根源在于整个英国魔法部都烂掉了。魔法部部长巴蒂·克劳奇,也许连他都应该进阿兹卡班。
他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们在这样的系统下存活?就像哈利所说,最快的解决办法就是他和赫敏永远都不要再说话了。他有些意外,哈利对赫敏的依赖比他想象中更深。他甚至怀疑,如果他没有进入赫敏的生活,也许这两个人最后会结婚,即使他们并不深爱彼此。如果没有他,赫敏也不会和那些危险的人扯上关系了。
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德拉科抬起头,赫敏正站在背光的地方好奇地看着他。
“我刚刚看到哈利了,一副刚和人打过一架的样子。”赫敏说道,“你们又打架了?”
德拉科缓了几秒,打起精神说:“他打在了我刚刚痊愈的地方。”
赫敏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后才朝他走了过来。她谨慎的样子让他更痛苦。他站起来,他们就像说好了似的,他张开手臂把她抱住,她也环住了他。她攥着他的礼服,仿佛他马上就要幻影移形离开这里了。
她抬起头看向他,他们之间有很多重要的事要说,但是她却说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好像比诺特打得更重一些。”
“重很多。”德拉科摸了摸嘴角,“你不好奇他为什么打我吗?”
“我大概知道为什么。”赫敏自嘲地说,“我总是知道很多东西,但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德拉科不知道该说什么。当她的身份“不正确”时,她的才华、天赋、努力,就都成了祸害。她所遭遇的一切会将她推向哪里?
“哦,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赫敏忽然说,神情很匪夷所思,“诺特说罗恩喜欢我,我真的毫无头绪……这怎么可能?”
德拉科咳嗽了一声。谁要在这种时候聊黄鼠狼别扭的爱,看在梅林的份上。
他拉着她跑上楼梯,他们躲进二楼的空房间,这次不需要事先约定时间地点,他脱下了她身上那条让所有人都很惊艳的裙子。她跨坐在他身上,他们最终用性交的方式反抗了强压给他们的一切,也许因为他们内心都很苦闷,所以他们都比上次更加投入。她高潮了两次,德拉科终于知道用哪些方式可以帮助她高潮了,可是他却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下一次。
她安静地趴在他肩膀上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德拉科发现她相比之前变得有些粘人。
“我可以不在外人面前跟你说话,也可以假装跟你关系不好,也可以只像这样偷偷跟你见面。”赫敏忽然说,“你不要离开我。”
德拉科愣了一下,他一瞬间又感受到了那只被缩小了放进她身体里的野兽。她知道她的话意味着什么吗?一旦他们的谎言被戳破,她也许会被驱逐,会丢掉性命,她努力拥有的一切都会被夺走。他应该以保护她的名义,把她推开,大部分人处于这种境地里时都会这么做。可是连他都能想象到的凶险,她怎么会想不到?她只是永远不会屈服于谁,也不给任何人替她做决定的机会。
他抱住她,乖乖地说:“我不会离开你。”
第1章 黑魔法
三强争霸赛的第二场比赛在水下进行,三位勇士的“心爱之人”将作为人质被绑在湖中,勇士们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将他们救出来。哈利和阿列克塞分别被当成了帕德玛和坎迪斯的心爱之人,正沉在水下等着她们营救。坎迪斯对这个安排十分不满,阿列克塞不是她的心爱之人,她没有那么强大的动力把他从水里捞出来,这会很影响她的发挥。最终,布斯巴顿的勇士劳尔·若利韦赢得了第二场比赛的第一名,因为被沉在水下的是他的猫。
赫敏和罗恩的关系变得有些奇怪,她发现他看她的眼神变了,他看待她的样子让她想起很久之前她还不被他接纳的时候。她后来读懂了他在想什么,他认为她变成了一个梦想“找个有钱人结婚”的人,而他最看不起这种人。也许不只是他,现在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了。虽然舞会过后,她再也没有花费大力气把她的头发变成柔顺的样子了,但是她的形象却好像永远定格在了那个晚上——一个摆在富裕少爷身边的精致花瓶,她惊人的魔法天赋被这个新形象覆盖,不再令人感到害怕了。
赫敏并不太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她现在关心的是如何成为一个不会被轻易杀掉的人。或者换句话说,如何成为一个让人畏惧的人。当她用那个咒语打伤阿列克塞、所有人都躲着她走的时候,反倒是她在德姆斯特朗最安全的时候。讽刺的是,她要变得不好惹才能安全地活着。
卢修斯离开后,她和德拉科偶尔会在船上约会。她发现德拉科变得越来越疲惫,她没法和他无所顾忌地结伴同行了,她不知道他白天都在干些什么。按德拉科的说法,他正在研究怎么做出一个有防御功能的魔器,就像西奥多的吊坠那样。但客观上说这只能缓解一下精神上的焦虑,这类魔法以血缘为媒介,而且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能抵御索命咒的吊坠,那肯定也不会是一个十七岁学生做出来的。
他们总是不得不去做那些困难重重的事情,赫敏忍不住想,这些困难会慢慢消磨掉他们对彼此的感情吗?
第三场比赛结束后,他们在德姆斯特朗的生活也告一段落。坎迪斯·贝肯最终成为了那个夺得火焰杯的人,卡卡洛夫十分高兴,他接受采访时说的话比冠军本人还要多。哈利终于开始焦虑起来,他学生时代的最后一个课外活动也落幕了,接下来他必须要努力准备N.E.W.T.s.了。当然,这不是他一个人的烦恼,离开德姆斯特朗的时候,大家都很忧伤。
他们喝下了药水,在马车上陷入了沉睡。等他们醒过来时,马车已经降落在霍格沃茨的大门口了。因为药水的作用,所有人从深度睡眠里醒来时都有些恍惚,仿佛德姆斯特朗的生活像是做了一个梦。赫敏看到霍格沃茨熟悉的城堡时忽然有些鼻酸,对于她来说真的像一场梦,她曾经差一点拥有了爱情,然而现在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德拉科在她的斜后方,她想回头看他,但是那样就太明显了。
礼堂里聚了很多人,拉文克劳的学生尤其多,他们都在等着为帕德玛庆祝。虽然她并没有拿到冠军,但不影响她成为学院的偶像。赫敏一走进礼堂,就敏锐地感受到了什么,人们看向她的眼神意味不明,她太熟悉这种被注视的感觉了,通常不是什么好事。还没等她搞明白,金妮就跑了过来,兴高采烈地拥抱了她。
“赫敏,我在报纸上看到你决斗的新闻了!太厉害了,你用黑魔法打败了德姆斯特朗的学生!”
赫敏没想到那场决斗会被记者报道,她在德姆斯特朗的生活就像与世隔绝一样,没有任何报刊杂志送去那里。当时她周围的人要么在吵架,要么在自责,要么在躲着她,没有人真心祝贺她,就好像她的才能是一种不详的征兆。她抱住金妮,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她太累了。
金妮敏感地问道:“你怎么了?”
赫敏放开她,她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金妮是唯一一个可以让她把所有事都倾诉出来的人,她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吧,你准备好了再告诉我也行。”金妮说。然后她开始讲述他们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为她、哈利和罗恩准备的派对有多精彩,就好像在刻意地转移她的注意力似的。
她们在长桌边坐下,桌上堆满了为远行归来的人准备的食物。赫敏发现学院里的人都围着哈利和罗恩,大家都不经意地避开了她,就好像她不是格兰芬多的学生了。她朝斯莱特林看过去,斯莱特林的学生欢迎德拉科他们就像欢迎上帝一样。那些学生可能一直在偷偷观察她,因为她看过去时立刻就被他们发现了。他们对着她笑起来,隔着太远,她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他们在笑什么?”赫敏问道。她身边坐着金妮和卢娜,看起来像是边缘人的小聚会。
金妮没说话,卢娜从杂志里抬起头:“他们管你叫‘宠物’。为什么‘宠物’会变成一个骂人的词?人类总是看不起讨好他们的生物,然后又否定那些不讨好他们的生物。弯角鼾兽从来不会讨好人类,他们就说它不存在。”
“弯角鼾兽不是重点,卢娜。”金妮小声向赫敏解释道,“有个记者报道了三强争霸赛的舞会,提到诺特家族的继承人邀请了一个麻瓜出身的女巫作为舞伴……总之她胡编乱造,把你写成了攀附权贵的那种人。”
赫敏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内心没什么波动。她可能已经习惯了,或者说在质的改变出现之前,这些事情一定会反反复复出现。她取了一些面包和香肠,专心地把肚子填饱了,金妮有些讶异于她的胃口居然完全不受影响。
“其实我也很好奇,你居然会和诺特一起出席舞会。”金妮说道。
“我之后再告诉你原因,金妮。”赫敏吃饱后放下叉子,她从长凳上站起来,“我现在有些事要做。”
她快步离开了礼堂,格兰芬多的人这下子又都朝她看过去,他们好像期待她做些什么,或者解释什么。赫敏没有理会身后的目光,她一路往地下走,来到了魔药课教室所在的楼层。这里的气氛和上面相比简直就像寒冬一样,她来到斯内普的办公室门前,紧张地敲了敲门。
她几乎没有和斯内普单独接触过,她的背后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关系网,她甚至怀疑他待会可能会把她赶出去。
门里传来了应答声,赫敏小心地打开了门,斯内普正在熬制魔药,他看到她有些惊讶。
他们之间诡异地沉默了几秒,赫敏有一种他也许知道什么的感觉。
“有什么事吗,格兰杰小姐。”斯内普冷冷地开口。
“您好,教授,您有看到那篇关于决斗的报道吗?”赫敏说,“我用黑魔法打败了阿列克塞·卡卡洛夫。”
斯内普没有说话,但赫敏的那股直觉越来越强烈——他知道的东西远远比报道出来的内容多得多。
“我有天赋。”赫敏直视斯内普的眼睛,她不再紧张,“请教我黑魔法,教授。”
“什么”德拉科一脸错愕。
“这就是她的选择。她是个危险的人,德拉科。”斯内普从书架上取下来一本很旧的笔记,瞥了他一眼,“而不是像你一样总是靠撒谎逃避问题。”
“您答应她了?”
“为什么不?她的天赋比你高多了。”斯内普嘲讽地说。
确实。德拉科闭上嘴。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讶异了一秒钟左右就接受了赫敏想要继续学习黑魔法这件事,就好像他早有预感她会走上这条路一样。当初他自以为是地招惹她时,他就发现她是个遭遇威胁就会选择攻击的人。他也没有讶异斯内普会答应赫敏的请求,斯内普在关于他和赫敏的问题上总是态度模糊,他甚至还配合了他的谎言——骗卢修斯他选择学习治疗术是因为他在治疗学上有天赋。
“您很早就发现了我的秘密,在您建议我学习大脑封闭术的时候。”德拉科说道,“您为什么没有像他们一样阻止我,或者告诉我父亲?”
斯内普沉默了片刻,冷淡地说道:“因为我不想卷进父子矛盾。”他转而质问起来:“你有想过以后该怎么办吗?你那些谎言迟早会被拆穿。”
我会用他们最珍视的东西要挟他们,德拉科在心里说道。
斯内普见他没说话,冷笑一声,继续看向手中的笔记。德拉科认识那个本子,斯内普在黑魔法上的所有研究都被记录在那上面,他从前教他黑魔法的时候可从来没拿出来过。难道是他的天赋低到都不配用这本笔记吗?
“您不会是打算利用她报复贝拉特里克斯吧?”德拉科脱口而出。
斯内普头也不抬,但是他看到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可以出去了。”
德拉科悻悻地离开了办公室。他下意识朝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走去,然后反应过来他已经不住在那里了。他不想住在那里,也不想再像个领导者一样坐在最软的那张沙发上。他和那里格格不入,可当他听到那里的人贬低她时,却又无法正大光明地站出来捍卫她。他还不如那个曾经被他欺负过的学弟,起码人家敢直接给那些言语侮辱她的人扣分。
他转过身,却碰见了他现在很不想碰见的人之一。
潘西和达芙妮正朝公共休息室走去,她们看到他都停住了。在他去德姆斯特朗之前,潘西就为了报复他而造谣他阳痿,由于他从前为了利用她一直吊着她,没有人会怀疑他们是否真的上过床,潘西的话自然会有人信。被造谣还无法澄清地感觉真的很难受,他现在非常理解赫敏一直都在经历什么。
他决定不跟她们产生交集,最好招呼也不要打。他继续往前走,但潘西却叫住了他。
“德拉科,你喜欢泥巴种,又不敢让你父母知道。”潘西几乎是咬牙切齿,“你妈妈圣诞节后跑去我家里,谈论你跟我订婚的事情。你个狗屎,你居然还敢拿我当挡箭牌?”
“什么?”德拉科目瞪口呆。
达芙妮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嘟囔道:“我就猜他会装傻。”
“等一下。”德拉科的精神状态因为受到冲击有些不稳定了,为什么他的人生还能在一片混乱之中继续混乱下去?他尽量冷静地说:“我从来没跟我父母提过,这是个误会,我会去解释清楚——”
潘西得意地打断:“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拒绝了。你知道你妈妈当时的表情吗?她一定觉得马尔福家族的婚约我应该跪着接受才对。然后我就告诉她我为什么要拒绝——”
德拉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害怕潘西在他母亲面前提起赫敏。
“因为你阳痿。”潘西说道。
她们都笑出来,德拉科默默松了口气。人生很奇妙,他上一刻还在痛斥谣言,这一刻就开始感谢谣言了。他不知道潘西为什么会知道他对赫敏的感情,但还好她没有告诉他的父母。怪不得纳西莎很久没有给他来信了,她可能正在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
“我警告你,你再敢随便利用我,我就告诉你妈妈你要和泥巴种私奔。”潘西威胁道。
德拉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他强装随意地说:“你误会了,我不喜欢什么泥巴种。”
“放屁。”潘西讥讽,“当我看到格兰杰的就业选择是治疗师时我就什么都知道了,你以前所有奇奇怪怪的行为全部都说通了。你真让人恶心。要不要我帮忙向你父母转告你的真心?我太期待看到他们去麻瓜家里提亲了。”
她说完,她们又笑了起来。潘西拉着达芙妮离开了,德拉科在原地站了片刻,他觉得很累。
“等等。”他叫住她们。
她们回过头,挑衅地看着他。
他看向潘西:“我知道我从前对你很混蛋,对不起,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请你不要把格兰杰的事告诉我父母。”
他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用尊重的语气和潘西说话。他一定是从前作恶太多了现在才这么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