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桐:“你不喝,我也不喝。”
杜若笑疯:“神经啊!”
霍氏办公大楼一楼有两家饮品店,一家主打咖啡,另一家卖奶茶果茶等饮品。
咖啡店有设置休息区。
贺棣棠先到,坐在位置上,远远地,他就朝霍南笙挥手。
霍南笙挥手回应。
“以前看你都喝冰美式,所以我也给你买了杯冰美式。”贺棣棠将冰美式递给她。
“谢谢。”霍南笙接了过来,浅抿了口,美式太凉,冻得她口腔一麻,她深呼了口气,放下美式,问他,“你怎么会来霍氏的?”
“霍氏无人驾驶项目的负责人,是我大学时期的师兄,他邀请我,我就来了。”
“你不去贺氏吗?”
在他们这种圈子里,正常的轨迹,都是读书,毕业,接手家族企业。
贺家能与霍家相提并论,旗下的公司自然有大大小小几十家。贺氏现如今的总裁,是贺棣棠的大伯父,贺棣棠的父亲是贺氏的副总,怎么着,贺棣棠去贺氏,待遇都不会太差。
贺棣棠扯了下嘴角,嘴角弯起的弧度,极具讽刺意味:“去贺氏,所有人都会用‘贺氏太子爷’的眼神看我,所有人都会戴着有色眼镜,觉得我是个没本事的关系户。所以,我懒得去贺氏。”
“我看刚才在电梯间里,你和你哥见到了都不说话,你该不会是想弄个大小姐微服私行吧?”他情绪变幻的速度,极快,上一秒还在自嘲,下一秒就调侃起霍南笙来。
霍南笙直言不讳:“嗯,我也不想被人当做关系户。所以能麻烦你,别告诉别人,我的身份吗?”
霍南笙不同于贺棣棠。
贺棣棠时常被父亲带着出现于各种应酬场合,有传他会是贺氏的下一任总经理候选人。霍南笙被霍以南保护得极好,霍以南自己都越发低调,只与关系颇深的人见面,圈内人大多知道他,却没法将他的身份和脸对上号,遑论是霍南笙。
“当然可以,”贺棣棠应得干脆,“你就是我的同学霍南笙。”
骤然,他拽了拽椅子,连人带椅子凑到她身边,他靠近她耳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模样,像是地下党交接工作。
“我的同学霍南笙,和公司总裁霍以南,没有任何关系”
声音很轻,几乎是气音。
呵出的热气喷洒在她耳廓处,挠痒似的。
霍南笙的眉头蹙了下。
距离太近了。
与此同时。
大堂一角,有只手机高举,朝向这边。
“咔嚓——”一声,手机声音没关,偷拍得非常正大光明。
周遭环境,熙攘嘈杂。
被偷拍的二人,没人注意到自己被偷拍。
李夕雾拍完后,欣赏着照片。
嗯,俊男靓女,距离很近,姿势亲昵,像是热恋情侣,在公共场合谈情说爱。
男女主角很完美,姿势很完美,她拍照的技术也很完美。
这么完美的一张照片,她肯定不能自私独享,她人美心善,会积极分享有趣的东西。
下一秒。
她打开微信。
和之前的毕业合影一样,她再一次,把照片发给了霍以南。
并配字——
【校园恋爱没意思,办公室恋爱才有意思,你说对吧,哥哥?】
第16章
他坐在办公室的真皮座椅上, 接过宋远志递来的手机,漫不经心地扫了眼。
照片放大。
再放大。
连她柔软的耳垂都看清。
沉默数秒,霍以南暗灭手机。面无表情的脸, 显得分外寡冷。
他随手将手机扔至桌上。
“咚——”一声闷响。
一旁站着的宋远志,心里响起“咯噔”一声。
他跟在霍以南身边多年,对霍以南的了解颇深。霍以南是商界风云人物, 也是一股清流,清流之处在于,他身上没有任何成功商人的财大气粗,性情温和似天生无棱角。哪怕下属犯错,他也不会情绪外露, 只是淡淡地说一句“以后注意点, 别犯这种错”。
类似于现在, 手机几乎是砸的力度, 扔到桌上。
有失绅士风度的行为。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宋远志恐怕无法相信,霍以南会做出这种事来。
他开始好奇, 霍总到底看到了什么, 才这么生气。
是的。
霍以南在生气。
即便他生气的样子,如同无风无雨的海面,平静无澜。
还未等宋远志细想。
霍以南忽然说:“你去向技术部的人,要一份无人驾驶项目的技术人员名单。”
宋远志:“好的, 霍总。”迟疑半秒, “现在就要吗?”
现在是午休时间, 霍以南向来不是个喜欢占用员工休息时间的老板。
“今天下班之前给我。”
宋远志:“好的。”
-
午休时间, 办公区域格外安静。
技术部与公关部一墙之隔,一个在六十四楼, 一个在六十五楼。
霍南笙和贺棣棠在电梯里分别,她先出电梯。
甫一出电梯,手机震动了下,有消息进来。
霍南笙点开,发现是母亲给她发来的消息。
母亲发了一连串叮嘱过来:【在外上班不比家里,凡事要小心谨慎,不要与同事起摩擦,不要因为工作上的事动怒。你不缺那点儿工资,工作以开心、放松为主,知道吗?】
霍南笙发了个“乖巧”的表情:【知道的,母亲。】
母亲又说:【不要点外卖,有什么想吃的,联系浮光的人,让他们送餐过来。或者是给陈伯打电话,让家里做餐送去公司。少吃外面的东西,太油腻,对身体不好。】
【入伏天是养身体的黄金期,不要碰冷饮,饮食清淡少辛辣,我让人煮了姜枣茶,晚上会送到你哥哥那儿,你记得去喝。】
不要碰冷饮。
她低头,看着手机里拿着的冰美式。
冰块还未融化,杯壁沁着凉液。
隔着手机,自己究竟喝了多少冰饮,母亲都不会知道。但她还是四处找寻垃圾桶,想把手里的冰美式给扔了。
前面五六米远的的地方,有个垃圾桶。
霍南笙走过去,她边走,边敲字回消息。
霍南笙:【我知道啦,母亲,您在寺庙禅修还好吗?】
母亲:【挺好的,山里很凉快,你要是有时间,找个周末来这里住两天。】
霍南笙:【好。】
到垃圾桶旁。
霍南笙拿着冰美式的手低垂,在空中弯折出弧线。
扔抛的动作戛然而止。
霍南笙低头,视野里,猝不及防地多了一只手,扼住她的手腕。
一双手,纤细白皙,食指和中指戴了三枚戒指。
不需要看脸,单看手,她都能叫出来人的名字。
叫出她名字之前,霍南笙谨小慎微地,打量了下四周,确保四周没人,才正眼睇她:“李夕雾,你怎么走路没动静的?”
李夕雾并不喜欢霍南笙叫她表姐。
“表姐”二字。
一个“表”,显得关系疏远;
一个“姐”,显得她年龄大。
所以李夕雾更喜欢霍南笙叫她的名字。
“可能是因为你看手机太专注,没听到我的脚步声。”李夕雾很不客气,拿过霍南笙手里的冰美式,她咬着吸管喝了口,才说,“你该不会和我姑妈一样,夏天不碰冷饮吧?”
“嗯,入伏天要少喝冰。”霍南笙给她看手机里,她和母亲的聊天记录。
映入眼帘的,是一连串的唠叨。
看似关心的话语,实则是窒息般的,条条框框的规矩。
李夕雾看的毛骨悚然,蓦地,目光逡巡,打量着霍南笙。
霍南笙:“你那什么眼神?”
李夕雾:“钦佩的眼神。”
霍南笙不明所以。
“换做我是你,年纪轻轻就得跟四五十岁的人一样,不能吃这个,不能吃那个,我真的要疯……拜托,年轻人就应该折磨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的身体和炸鸡、火锅、烧烤这种重油重盐的东西纠缠不清。”李夕雾的歪理一套又一套,“要仗着年轻的时候高代谢和高消化,死命地,疯狂地,把所有好吃的东西都吃一遍,管它健不健康,好吃就行了。”
“你知道为什么人老了之后,就开始养生?”
“为什么?”
“因为年轻的时候太折腾,把自己的身体吃垮了,所以要养生了。”
“……”
每个人对生活的态度不同。
霍南笙也没那么幼稚地和她就此争出个好坏。
“对了,给你看张照片。”李夕雾懒散靠在墙边,掏出手机,滑拉了几下屏幕,调出照片后,给她看,“怎么样,拍的还不错吧?”
看清照片内容后。
霍南笙皱眉。
“你怎么……”
“无意看见的,画面太美好了,一时间忍不住,拍了下来。”李夕雾短促一笑,“你要是不喜欢,就删了吧,我留着也没什么用。”
霍南笙毫不犹豫,把照片删了。
目睹她行云流水的操作,李夕雾啧了声:“俊男靓女,背影都透着暧昧气息,你也舍得删。”
霍南笙很淡地抬了下眼睫,反驳:“我可没看出来哪儿暧昧了。”
李夕雾:“他堂堂贺家小公子,跑来霍氏上班——就这出,还不够暧昧啊?”
霍南笙惊讶于一点:“你什么时候知道他来霍氏上班的事儿的?”
李夕雾眉眼飞扬起得意之色:“我是谁?港城第一女公关,手里头永远有着最新的舆论新闻。世界上的事,只有我想不想知道的,没有我能不能知道的,懂吗?”
“可现在是南城,而且,”霍南笙想起中午时,霍以南的反应,“哥哥好像也不知道贺棣棠来霍氏的事儿。”
“你哥一个公司总裁,每天要管的事儿多了去了,公司人事变更这种小事儿,哪儿需要他操心?”
“……也是。”
说话间,走廊两侧逐渐响起脚步声。
午休结束,众人又得马不停蹄地开始工作。
李夕雾语气慵懒:“你是和我一块儿进去,还是你先进去?”
为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霍南笙说:“我先进去吧。”
“嗯,待会儿见。”
霍南笙回到部门,在工位上坐了不到两分钟,门外便响起了一句疑惑:“请问你找谁?”
“你好,我叫李夕雾。”
霎时。
公关部所有人,停下手头动作,循声而望。
李夕雾习惯于受万人瞩目,她轻轻地弯了弯唇:“部门所有人都在吗?如果在的话,十分钟后,我们在会议室开个大约半小时的短会,好吧?” 她看上去仍旧是懒散姿态,话语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这还是霍南笙第一次看见处于工作状态的李夕雾,和私底下,她接触到的李夕雾,是完全割裂开来的两个人,截然不同。
私底下的李夕雾,骄矜,游戏人间。
工作上的李夕雾,干练,说一不二。
说好半小时的短会,她就只开了半小时,绝不拖泥带水。
会议的尾端,是有关新入职员工的事项。
李夕雾琢磨几秒,说:“五个组轮流带吧,每个组待一个月,最后选择自己擅长的区域。怎么样,你俩有意见吗?”
公关部分为五个组。
媒介组,新媒体组,内容组,策划组,舆情组。
每个版块负责的方向不同。
媒介组负责与目标媒体进行沟通,安排采访事宜;
新媒体组负责运营新媒体账号;
内容组负责配合公司各条业务线,写出相对应的新闻通稿;
策划组负责公司线下活动策划,类似于公司各种发布会;
舆情组顾名思义,负责收集公司有关舆情,简单来说,该组负责的,是公关危机。
陈海桐:“没意见。”
霍南笙:“没意见。”
“陈海桐先去内容组,霍南笙去媒介组,之后流转的顺序,大家随意。如果你们组缺人了,可以提前和我说,我安排她俩中的一个去你们组。”
李夕雾抬手,看了眼手腕处的腕表。
时间不多不少,正好半小时。
“好了,会议到此为止,大家回到工位,接着工作吧。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
“散会。”
会议结束,众人窸窣起身,离开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