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口中的称呼,宋婉月愣了愣,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Kian?”
对方笑意更盛:“怎么,跟在段柏庭身边,连他的英文名都不知道?”
第14章
段柏庭的英文名, 她确实不知道。
甚至可以说,她对他的大部分事情都不清楚。
他的家庭,他的父母, 以及他的人际关系社交圈。
此刻震惊于他的英文名,以至于好半天没有开口。
对面那男人明显来了兴趣:“Kian不是不近女色吗,怎么改了口味。你跟他多久了?”
宋婉月没听太懂:“什么跟他多久?”
声音还挺甜, 估计本人也是个甜妹。
席阳前些天刚从英国回来,最近才陆陆续续把该办的手续全部办好。
“还能是哪种跟。”他笑得意味深长,“他给你多少,你要不跟我,我给双倍。”
段柏庭那种眼高于顶的挑剔性子, 能入他眼的, 肯定是好东西。
席阳完全相信他找女人的品味。
大约是自小在国外长大的原因, 他的发音咬字清晰的有些刻意了。
反而给人一种绷着的感觉。
宋婉月听他讲话越听越迷糊:“给我双倍?”
“怎么, 嫌少?”席阳勾着唇笑了下,指间夹着的雪茄在烟灰缸上磕了磕,“你自己开个价也行。”
宋婉月还处在愣怔间, 手里的手机被人抽走。
她抬起头, 段柏庭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
西装穿在他身上,又恢复到往日的禁欲清冷。仿佛昨天在床上与她温存时,温情脉脉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
他语气淡,开了门往外走:“回国了?”
对方不知说了些什么, 他停下, 往回看了一眼。
宋婉月站在那里, 神情有些发懵。
他还是那个捉摸不透的神情:“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宋婉月听出他低沉的语气里有几分怒意。
她突然好奇, 对方到底说了些什么,竟让他也抑制不住情绪。
应该是中途发现手机遗落在家中, 所以折返回来取。
他走出长廊,来到电梯前,才刚按下开门键。
宋婉月急吼吼的跑过来,挡在他面前。
她喘着气:“我有话问你。”
电梯门开,她往后一个踉跄,险些摔进去。
被段柏庭又拎了回来,堪堪站稳后,她吓到心脏狂跳。
段柏庭眉头微皱:“看着点路。”
她爸妈都没这么训斥过她。
宋婉月小声在心里嘀咕了一遍。
对他的不满也表现在脸上,这就是藏不住心事的弊端。
段柏庭伸手在她脑门上点了点:“又在心里骂我?”
宋婉月捂着额头往后退了一步。
她想起刚才在电话里,那个人喊段柏庭Kian。
同名的人很多,但都在英国留过学,刚好比她大三岁。
满足这几点的概率就很小了。
静香不止一次说过,或许段柏庭就是Kian。
但这样的猜想总被宋婉月给打断。
因为她觉得,段柏庭的清冷孤傲简直和Kian是两个极端。
可......
最近她开始期待这样的猜想是真的。
如果段柏庭真的是他。
那......
宋婉月的唇抿了又抿,那种忐忑不安的情绪被高高悬挂,仿佛一口气提在胸前。
“我有话想要问你。”
电梯门开了又关,最后停在这一楼层。
因为是直达,所以并没有再移动。
段柏庭抬手看了眼腕表:“十分钟。”
她不解:“什么十分钟?”
“给你十分钟的时间。”他垂放下手,单手抄着裤袋,“问吧。”
宋婉月迎着他淡漠的视线,追求真相的热切,好似被迎头一盆冷水给浇熄。
怎么可能,如果他真的是他的话,怎么会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面前的小姑娘,肉眼可见变得失落。
塌下的肩,沉下去的眼,无一不再述说着她此刻的心情。
段柏庭又开始头疼了。
他自问再棘手的事情落在自己手上,都会逆风翻盘。
可偏偏,只在她面前。
他无能为力。
在他考虑要不要将十分钟改成半个小时的时候。
宋婉月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一步。
她语气轻软的喊他的名字:“段柏庭。”
鼻音微微有些重,大约是昨晚那些事,着了凉。
段柏庭喉咙发涩:“嗯。”
她不敢很直白的问,而是将一些只有他们才知道的小细节说出来。
“你在英国留学的时候住在哪里?”
段柏庭并没有回答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宋婉月迫切想要一个答案:“是伦敦的肯辛顿吗?”
他的神色有片刻凝固,眼神也变得悠长起来。
在宋婉月觉得气氛胶着时。
他语气淡而随意:“我在伦敦有很多房子,你指的是哪一间?”
宋婉月收拢在袖口的手指蜷了蜷,她不死心,继续问他:“那你会唱《somewhere in ann arbor》吗?”
Kian给她唱过的,并且不止唱过一次。
他再次抬起左手,将腕表对着她:“十点半有场应酬。你拦住我就是为了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宋婉月看见表盘内的时间,已经十点了。
希望落空,她看上去有气无力,整个人也恹恹的。
往后退了一步:“对不起,耽误你的时间了。”
段柏庭眉头微皱,再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已经低着头离开了。
走之前甚至还贴心的替他将电梯门给按开。
段柏庭却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眸色暗沉。他轻阖眼睫,再睁开时,眼底复杂的情绪早已荡然无存。
驱车前往酒店的路上,接到国外打来的电话。
Lucky生了病,这次比前几次还要严重。
它八岁了,相当于人类的五十岁。
原本这次回国是打算将它一起带回来的,可它被养的太娇气,没办法轻易换地方。
他沉默许久,做出决定:“过些天我回去一趟。”
电话挂断后,他看着车窗疾驰而过的风景。
柏江市的天气总是阴沉不定。
好比他的情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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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婉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她一直有气无力。
好不容易有所好转的水土不服,受到情绪的影响,又有起死回生之势。
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自己到底在奢望些什么,段柏庭怎么可能是他。
他对自己永远温柔,永远有耐心。
可段柏庭不同。
宋婉月眼眶一热,翻了个身趴在床上。
段柏庭就是个王八蛋。
她狠狠骂起他来。
下午的时候小何叫她过去吃饭,已经点好了餐。
宋婉月病恹恹的过去,看了眼菜色,挑剔起口味来。
太辣,菜品也不新鲜,肉炒老了,咬不动。
诉哥语气沉沉:“爱吃不吃。”
他根本就不惯她的臭毛病。
宋婉月其实真不想吃,她也没啥胃口。
但被诉哥凶过之后,反而又不得不吃了。
握着筷子夹了根青菜,味如嚼蜡般在嘴里嚼了数十下。
小何问她:“还难受呢?”
宋婉月机械性进食,摇了摇头:“好多了,就是身体比较虚。我从小就这样,不打紧。”
或许是平时总要加班的缘故,诉哥吃起饭来很快,三口半碗米饭。
“转正后需要出差的机会更多了,就你这身体,能扛得住吗?”
宋婉月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我最近有在喝中药调理。”
她想了一下,还是试探的询问诉哥:“你在公司待了这么久,你对段总了解的多吗?”
诉哥听了她这问题,有些警惕的停下动作:“人还是得脚踏实地些,别想着走一些歪门邪道。更何况段总已经结婚了。”
知道他误会了,宋婉月解释说,她只是想问问,段总有没有养过猫。
诉哥被问住。
段总有没有养猫?
这个问题是怎么问出口的,段总那样的人,怎么看也没那个爱心和耐心。
宋婉月彻底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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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结束后,回北城的前一天,其他公司组了场局。
主要是为了部门同事间都聚一聚。
看来这次的融资合作聊的不错。
宋婉月本来想说,她就不去了,怎奈小何一直劝。
加上她心情本身就烦闷,最后还是松口同意。
他们这些普通员工之间的局,地点就定在附近一家连锁的量贩式KTV。
经过几天的工作下来,彼此都还算熟悉。
小何更是融入其中。
拿着一个话筒全场跑。
包厢不大,彩色灯球晃得人眼睛疼。
屏幕甚至还没段柏庭家客厅的电视大。
因为点的是套餐,所以桌上还有些果盘吃食,酒更是又多又杂。
旁边还有人在玩摇骰子,惩罚就是弹额头。
非常暧昧。
宋婉月看着男生侵略十足的眼睛,和女生娇羞的表情。
这哪是公司之间的聚餐,分明是联谊。
中途无数个人过来和她搭讪,最后留在她身边的,是那个叫江宿的男生。
他问宋婉月还记不记得他:“前天的酒局上,我们见过的。”
宋婉月想起来了,那个话很多的。
她点点头,敷衍的和他打过招呼:“你好。”
抱着杯子又喝了口果汁,手机来了电话。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端倪,宋婉月给段柏庭改的备注是一个简单的字母D。
这会D给她打来电话,她心烦意乱不想接,直接按了挂断。
对方果然没有继续打第二通。
倒也符合他的人设。
宋婉月说不清自己对他到底哪里有火,她觉得就像是那种始乱终弃的渣男一样。
就算他不是Kian,可他对自己的那个态度。
昨天晚上还抱着她温存,第二天就回到那个冷冰冰的状态了。
好像那种提裤子不认人的渣男。
没多久,手机进来的一条短信,这次还是段柏庭发来的。
——酒店房间没人,这么晚,你去哪了?
嘁。
宋婉月对着手机屏幕翻了个白眼。
这边白眼刚翻完,那边诉哥就一脸受宠若惊,一路小跑出了包厢接电话,
平日里严肃正经的诉哥居然也有露出这种神情的时候?
在她纳闷间,诉哥已经讲完电话,再次进了包厢。
他拿走宋婉月和小何手里的酒杯:“在外期间,公司员工不能饮酒。”
宋婉月眉头微皱:“公司哪来的这条规定?”
而且她杯子里装的是果汁。
诉哥吐出两个字:“段总刚加的。”
宋婉月:“......”
后半场,因为不能喝酒,就连小何也安静下来。
手机再次接收到一条短信,发件人仍旧是段柏庭。
简洁,明了。
——出来,我在楼下。
也不知为什么,本来烦躁的心情,在看到这条信息后,顿时豁然开朗。
可宋婉月不知好歹惯了。
敌进我退,敌退我进。
段柏庭稍微顺着她点,她就忍不住要作上一作。
——不用,我待会和他们一起回去。应该还有几个小时就散场了。
——三分钟,你不出来我进去。自己选。
他给她下了最后通牒,不容辩驳。
宋婉月气呼呼的站起身,心里对他的评分又扣回负数。
他就是算准了自己害怕身份败露,不敢让他进来。
见她气恼的站起身,小何问她去哪儿。
她脸色不太好看:“我回酒店!”
然后拉开软包门,径直出去。
外面气温低,刮东南风,一阵一阵的。
有种秋日萧瑟。
这里正好在闹市中心点,周围饭店网吧应有尽有。
所以来往的年轻人多。
一身西装的段柏庭在这群穿着打扮和面容长相都稍显青涩的学生中,尤为显眼。
他站在罗马柱旁,点了根烟,本就清冷的眼神,被这夜色浸润一遍,寒意更甚。
总有人从他身旁经过时,偷偷侧目回头。
企图视线在他身上多停留一瞬。
也有不少人壮着胆子去与他索要联系方式。
他漫不经心的垂下眼眸,唇角不扯起任何弧度。
摇了摇头。
对方便低着头,失落离开。
目睹这一幕的宋婉月在心里咒骂起他,连拒绝人都这么没礼貌。
可若他真的对来搭讪的人以礼相待了,她恐怕会难过到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