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珩沉默一瞬,笑了:“挺宠啊。”
他也低头笑了下,很轻,唇角微微勾了勾。
将烟灰缸拖回来,掸了掸烟灰。
“在家被宠了二十年,总不能嫁给我了,就受委屈。”
商珩直言:“不像你。”
段柏庭抬眸。
商珩猛吸了口烟,还是那个轻慢的笑,此时带了些调侃:“你以前可不是会惯着谁的性子。”
段柏庭将烟揿灭:“现在也不是。”
商珩挑眉,停顿片刻,心下了然。
那就是只惯着老婆了?
待身上的烟味消散无几。
段柏庭折返回包厢,经过他时,在他肩上拍了拍。
“再忍忍,她忘性大,不记仇。”
第31章
段柏庭回到包厢, 宋婉月和云微已经聊完了,坐在那里安静吃饭。
他落座前看了她一眼。
察觉到视线,宋婉月抬眸朝前看去, 手里还捏着勺柄。
段柏庭拖出身侧椅子,语气淡,算不上命令:“过来。”
宋婉月默默咽下口中的豆腐脑:“我坐这里也一样, 咱们还能面对面看到彼此,多好。”
话说完,还歪头冲他笑了笑。
十足敷衍。
云微最近在控制体重,下个月她就要进组了,饰演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地主家丫鬟。
手边放着一杯冰美式, 这就是她全部的早午餐了。
宋婉月听完, 有些羞愧地低下头, 看着自己面前的豆腐脑。
别人减肥才叫减肥, 而自己,顶多是每样东西都剩一点,从而达到一个心理安慰而已。
云微笑着告诉她:“饭还得正常吃, 身体要紧。我是因为工作需要, 没办法。”
宋婉月很好哄,一句话就让她的羞愧烟消云散,她感兴趣的询问云微:“下部剧快开拍了吗?”
云微点点头:“下个月进组。”
“是什么题材的呀?”
“现实主义,讲老上海。”
宋婉月不死心:“有男主吗?”
看穿她的心思, 云微笑了:“有, 谭东。”
五十岁的影帝, 演技好, 老艺术家。
但光是集齐这几条就不可能会是她爱看的了。
只爱全是帅哥美女偶像剧的宋婉月失去兴趣,但还是承诺, 等到时候上映了,她还会去包场。
云微笑了笑,没忍住,还是上了手。
——在她白皙娇嫩的脸颊上捏了捏。
“那就提前谢谢啦。”
小家碧玉的鹅蛋脸,眉眼却昳丽明艳。
中和了五官的强势,又消减那点可爱带来的小家子气。
深受女娲偏爱的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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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德胜楼离开,宋婉月全程缠着云微,段柏庭虽一言不发,可也能隐约看出眼底不悦。
云微知晓分寸,轻声哄着她:“待会到了地方,自然又见上了。”
宋婉月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哪,只知道今天应该不回家了。
分别坐上不同的车,宋婉月不情不愿地系上副驾驶的安全带。
段柏庭启动车子时,语气不咸不淡:“这么不想和我在一起?”
“啊?”宋婉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安全带摁进卡扣,“你是不是吃醋了?”
他的语气神态透着十足散漫:“没有。”
宋婉月能听出来,他没有撒谎。
他也没必要在这种地方撒谎,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车子还停在那,身下的座椅逐渐加热,宋婉月觉得全身都涌上一阵暖流。
横在胸前的安全带被拉长,她越过中央扶手箱,去看他的眼睛。
那双柔弱无骨的手托住他的脸颊,指腹轻慢的抚摸着。
车库光线很暗,车内灯没开。
她眼波流转,看着他。
“那就是在争宠了。”
争宠。
很幼稚的字眼,在他身上并不适用。
他也实非那种会在感情上浪费时间与精力的人。
对他来说,这是毫无价值的东西,换不来符合预期的回报与利益。
冷笑才刚浮上唇角。
宋婉月凑到他唇边,轻轻吻了吻,将它咽下去。
她的唇和她这个人一样软,手轻轻搂着他的腰,像安抚宠物那样摸了摸。
“我最爱的还是你。”她说起瞎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我听别人说,如果太爱一个人的话,时间长了,骨头上是会留下那个人的名字的。等我以后死了,几百年后有人发现我的尸骨,肯定会觉得震惊。”
这话用来哄骗三岁小孩都不见得能成功,反而在他面前卖弄起来。
见她故意停顿,并一脸期待看着他。
段柏庭移开视线。
宋婉月胡乱在他脸上亲来亲去,讨好着他:“你问我呀,问我他们为什么震惊。”
她让他问,却还含着他的唇不肯放。
舌尖轻轻在他唇上舔了舔,喉咙不时发出轻声呜咽,然后哼哼唧唧地将头埋在他肩上。
自己把自己吻到喘不上来气的,确实少见。
她在他肩上喘息,还不忘催促他:“问嘛。”
段柏庭将座椅往后调节,让她的空间更充足一些。
终于遂了她的意:“为什么震惊?”
目的达成,她也顾不上自己还在缺氧状态,从他肩上离开。
看着他,笑容甜美:“因为他们觉得,怎么都21世纪了,还有在骨头上刻字的行为。而且还刻满了全身,然后他们就会好奇,段柏庭是什么人呢,是当时的统治者,还是最为残暴的那种?不然为什么会在一个女孩子的尸骨上刻满自己的名字。”
明知道她在乱编,编也不编个好点的。
这种不切实际的小故事,写在格林童话里都会被判定过于幼稚。
他笑了笑,故意发问:“是吗,可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又看不到你的骨头。”
“能摸到。”
她握住他的手,带着他,沿着自己的骨骼慢慢往上。
宽松的毛衣,体温是炙热的。
掌心下的皮肤柔滑,她抿了抿唇。
按着他的手往下压,红着脸:“能摸到吗?”
那里的触感比任何地方都要柔软,他没有摸到他的名字。
手指轻轻合拢,听见她轻呼一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段......段柏庭。”
他将人搂在怀中,肆无忌惮起来:“胆子这么小,怕了?”
她摇摇头,声音有气无力:“有点怕,但是你可以......继续。”
她娇滴滴的,在他怀中抬起下颚,闭着眼睛索吻。
段柏庭干脆解开了她的安全带,把人放在自己腿上坐着。
她毫无准备,吓到惊呼一声,最里面被解开的贴身衣物晃了晃。
“段......柏庭。”她委屈的垂下眼尾,搂着他的脖子轻声控诉,“你吓死我了。”
段柏庭单手抱着她,将车窗的暗屏遮阳帘升了上去。
他有礼貌的和她道歉:“对不起,吓到你了。”
动作却一点也不礼貌。
宋婉月快要哭出来。每次都是她主动撩拨,最后承受不住的也是她自己。
她靠在他肩上哭了起来,扯开他的衬衣领口去咬他的肩。
肩膀上传来密密麻麻的疼,却加剧了身体的亢奋。
她边哭边骂:“衣冠禽兽,臭变态。”
宽大的手掌惩罚般地在她臀上拍了拍:“再多骂两句,今天就别想下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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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阳他们先到的,段柏庭晚了半个小时。
那架灰白色的猎鹰900停在停机坪上,机组人员早就待好命,提前一个小时登机。
商珩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喝饮料,吸管都快咬烂了,可算看到那辆黑色的迈巴赫开进自己的视线。
他起身过去,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你们可真够慢的,怎么着,违反交规被扣了?”
车窗徐徐降下,段柏庭那张漠然的脸逐渐变得完整。
商珩先注意到的反而是坐在副驾驶上的宋婉月。
抱着段柏庭的外套,低着头,眼底还带着一层抹不开的雾气。
商珩眉毛一挑:“你是不是人啊,欺负小姑娘。”
段柏庭不耐烦地按了按喇叭:“让开,我停车。”
商珩被吓到,往后退了一步。
看他将车停稳后,也没立刻下车,也不知道在里面做了些什么。
十分钟过去了,副驾驶的车门才打开。
宋婉月小心翼翼的走出来,身上还裹着他的外套。
对她来说太大了,不怎么合身,走路一绊一绊的
商珩眉头皱着,满肚子的疑惑。
这两人迟到的半个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登上舷梯,宋婉月一眼就看到了云微。
席阳戴着眼罩躺在她腿上睡着了。对于还没调整时差的他来说,现在正是深夜。
宋婉月怕吵醒他,放轻了声音和她打招呼。
云微笑了笑,体贴地捂住他的耳朵:“没事,他听不见。”
席阳将眼罩往上拉,露出一双被吵醒的惺忪睡眼,语气有些无奈:“你知道什么叫骨传导吗?”
云微笑弯了腰,忙着捂他眼睛和耳朵,声音异常温柔:“好啦好啦,不吵你了,快睡。”
宋婉月看着他们自然亲昵的相处模式,觉得他们就是一对非常恩爱的情侣。
但前提是,抛开他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
落座后,空姐给她端了一杯温牛奶。
“有什么需要的,您可以直接按响服务铃。”
这架私人飞机是段柏庭五年前买下的,当时也只是为了出行方便。
单独的客舱,两两座位面对着,中间是一张可以折叠的黑色案桌。
商珩是个话痨,又爱逗宋婉月,所以一上飞机就坐在了她对面。
机上有无线网络,段柏庭接到秦秘书打来的电话后,按响服务铃,让空姐给自己拿一台电脑过来。
对方办事效率很快,他登上账号,接收到一条离线文件。
知道他在忙公务,宋婉月没有打扰他。
对商珩的搭话也是极其敷衍的应付。
飞机驾驶一个半小时,最后停在一座四周临海的岛屿上。
不同于北城的凛冬寒意,岛上气候适宜,绿植茂盛。
正是中午,太阳还稍微有些晒。
还在飞机上时,段柏庭就带着宋婉月去了洗手间,把身上的毛衣脱了。
机组人员提醒降落高度,以及地表体温。
32度。
宋婉月乖乖脱了毛衣,里面的打底衫有些起皱。
像是被人用手推上去过:“我没带多余的衣服。”
段柏庭的视线在上面停留几秒,一些旖旎的记忆涌上来。
“没事,岛上都有。”
他接过她手里的毛衣,待她整理好穿着后,和她一起出了洗手间。
下飞机后,吹着海风,看着风景宜人的小岛。
得知整座岛的永久产权在段柏庭的名下,宋婉月掰着手指算了算。
段柏庭问她:“在算什么?”
她眼神认真:“在算如果我们离婚了,我是不是能一跃成为最年轻的富婆。”
他一时失笑,提醒她:“离婚只能分一半。等我死了以后,继承我的遗产不是更多?”
“呸呸呸。”她一脸不高兴,“别说晦气话。”
商珩在后面长吁短叹,早知道他也应该早点找个女朋友了。
也不至于在这孤岛上连续吃两对情侣的狗粮。
云微虽然还在杀青后的休假期,可也是有任务在身的。
每周都要更新一次微博。
海边,席阳正拿相机给她拍照,看背影,倒还算专业。
肩上搭着的,是她的外套。
他时而半蹲,时而歪头,非常认真的找角度。
云微不愧是出道多年的艺人,对镜头的敏感度是天生的。
周身有种天然的松弛感。
席阳站起身,说了句“好了”
云微走过去,和他一起低头去看相机里的照片。
她的声音始终都是温柔的,笑着责怪他:“你这拍的都是什么啊,我去哪里了?还有这张,对焦都错了。”
席阳和她道歉:“再来一次,刚才是失误了。”
“仔细看也......还行,可以P。”
“晒不晒?”席阳将肩上的外套取下来,撑开替她遮在头顶。
云微笑着抬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两个人笑着靠在一起。
“他真这么说?”
“他说姑父生了重病,他要去医院看他最后一面。然后他们老师就问他,你姑父上周不是刚死。”
席阳笑着点头:“你这个侄子倒还挺心疼自家人,诅咒全用在我身上了。”
云微双手捧着他的脸,想要认真和他道歉,但眼底的笑让她实在认真不起来:“我下次会好好批评他的。”
笑声叠着海浪,为这安静的岛屿增添了几分温柔。
都是斯文温润的人,在一起的感觉就像两杯同等温度的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