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又察出不对,他要走自己应该敲锣打鼓的欢送啊,为什么要留他?
她在这儿天人交战,思虑万千。
段柏庭却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又倒了杯水:“还没做完,待会会送过来的。”
宋婉月点了点头,也是,那么多份,全部做好也需要花费点时间。
让段柏庭为了几碗冰粉在那里等着,显然不太可能。
这人哪怕是出去谈合作,对方若是让他等的稍久了些,他都会一言不发的起身离开。
简直就是薛定谔的耐心。
细说起来,他在某些时候,其实也挺幼稚的。
还挺......可爱。
小何满脸狐疑的问她:“你笑什么?”
宋婉月愣了一下:“啊?”
她笑了吗?
小何看了眼她身旁一言不发的段柏庭,欲言又止:“刚才段总说完话你就开始笑,你是不是觉得段总很可笑啊?”
虽然这话他是靠在宋婉月耳边小声说的,但宋婉月可以断言,段柏庭肯定听到了。
因为她感觉到,在小何说完话的瞬间,她身侧近在咫尺的距离,气压明显沉下去许多。
那座磅礴的冰山源源不断往外渗着寒气,哪怕他此时面无表情。
宋婉月恨不得掐死小何,就你话多,就你会做阅读理解。
你是过了嘴瘾,惨的是她知道吗!!
冰粉很快就做到送了进来,一半原味一半玫瑰花味。
刚才同事们点的五花八门的味道,看来他是一点没记住。
不过以这人过目不忘的变态记忆力,与其说是没记住,倒不如说是懒得记。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笑着调侃了一句:“我记得玫瑰花味的好像是宋婉月要的口味吧。”
这独一无二的特殊优待都快直接把两人有奸情的事情刻在脑门上了。
宋婉月干笑两声,扯来小何做垫背:“胡说什么呢,玫瑰花味明明是小何点的,我要的是桂花味。”
她还装模作样的嘀咕两句,勺子在碗里扒拉一通:“最讨厌玫瑰花味了。”
身边那座冰山的温度,直逼北极。
好不容易等菜上来,大家也都习惯了段柏庭的存在。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几乎不说话,全程安静地仿佛压根不存在一般。
但这么一个气场强大,外型优越出挑的男人坐在这儿,任谁也没办法忽略。
说两句话,视线总会下意识往他身上瞟一眼。
他的确与这里的热闹嘈杂有些格格不入。
因为都是些重油重辣的菜,段柏庭在北城出生,又在英国长大,吃的东西都很清淡。
所以全程没有动筷。
宋婉月夹了一只清蒸小龙虾,放在他盘中:“这个还行,不辣。”
语气过于自然了,宋婉月咳了咳,又补充上一句:“您可以尝尝。”
段柏庭不为所动的看她一个人在那表演。
然后将盘子推到她面前:“你帮我剥。”
莫名其妙怎么开始拿乔了,宋婉月在心里将他吐槽了个一千八百回,这人今天是怎么了。
从前这种事情,都是段柏庭为她做的。
察觉到周围人都在看,宋婉月干笑两声,戴好手套:“可以,当然可以,为段总服务是我们这些员工的基本职责。”
他靠坐椅背,将自己的左手递到她跟前:“下班期间没有老板下属之分。你帮我剥虾不是因为你是我的下属。”
他语气很平静,就好像在会议上讨论项目合同该如何精进修改一般,“而是这手,是为你做饭的时候划伤的。”
一桌子的人都呛到了,在那咳个不停。
服务员还以为是菜品出了问题,紧张的过来询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全场唯一迅速反应过来的,还是老前辈诉哥,他摆摆手,说没事儿。
除了小何是提前知道。
唯独因为段柏庭居然亲自为宋婉月下厨这事儿有些惊到之外。
其余几个都一脸震惊到连呼吸都忘了。
这个恐怖程度无异于是被通知外星人即将攻打地球,月亮是红的,太阳变成弯的并且还从西边出来。
诉哥战术性喝水,眼睛却控制不住的左右乱瞟。
今天这餐,还真是聚对了。
宋婉月没想到段柏庭会如此直白的说出来。
她不是特别叮嘱过吗,不许在公司暴露他两的关系。
等等......
这好像不是在公司。
她叹了口气,这人平时城府深的可怕,算计起人来,好像连对方的家底都要全部掏空。
怎么这种时候就变成不懂变通的傻白甜。
她在心里经过一番复杂的天人交战后,笑着打哈哈,企图敷衍过去:“段总可真是会说笑,想让我帮你剥虾可以直说呀,作为您的下属,我哪敢拒绝。”
她特别强调“下属”二字。
将那只虾拿起来,一点点仔仔细细地剥壳,去虾线,然后放在段柏庭面前的盘中。
桌上那几个人被整的云里雾里。
所以这两人到底有没有关系?
见似乎勉强蒙混过去,宋婉月稍微松了口气,心累远比身体更累,消耗的能量也更多。
她急需快点补充回来。
盛了一小盅汤,用料自然和家里没得比,味道也一般,闻起来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但勉强能够入口。尤其是人在饿时,味蕾总会比平时更加宽容一些。
同事B平时在部门内就对宋婉月频献殷勤,她这种漂亮娇气的白富美,不管在哪都能饱受关注和优待。
原本看到段总坐在她身边,说些令人遐想的话,还以为自己没戏了。
但看宋婉月在努力划分界限,想来对段总应该是......没意思的吧?
也是嘛,谁说这种大小姐就一定得配资本家。
他们整天在部门朝夕相处,见面的时间可比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段柏庭要多多了。
同事B身上具备了所有普信男该具备的点。
偶尔在部门内不小心四目相对了,他都觉得是宋婉月在偷看自己。
长此以往,心里便断定,他和宋婉月是有点办公室暧昧,以及双向奔赴在里面的。
得知她不爱吃玫瑰味的冰粉,甚至还贴心的将自己那碗冰粉里的玫瑰花全部挑了出来,起身和她的那碗换了。
“我让服务员上了一份桂花酒酿,你待会倒在里面,和桂花冰粉一个味道。”
宋婉月谢谢他的贴心,心里却将这人辱骂了无数回。
是嫌她还不够乱吗。
段柏庭沉默寡言,神情看不出半分异样。
他并没有融入进这份热闹中。
宋婉月小心观察他的神情,确保他并没有生气之后,才稍微松了口气。
的确还挺好奇那位同事所说的,将桂花酒酿倒进冰粉中,是否真的和桂花冰粉一个味道。
正准备尝试一下,才刚舀了一勺桂花酒酿。
身侧男人漫不经心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与此同时,宋婉月听见他低沉的语气,分不清是警告还是在赌气:“你喝一口试试。”
宋婉月吓的勺子掉了。
小何摸了摸胳膊,嘀咕道:“怎么突然这么冷。”
宋婉月惜命地赶紧将酒酿和冰粉推走,她就说,段柏庭怎么可能这么大度。
虽然他的视线并没有看向她这边,但脸色稍微好看了些,将手里的水杯放下。
抬手松了松领带。
诉哥端着酒杯起身,说要敬段总一杯。
他是职场老油条了,平时在部门时不苟言笑,一副当代包青天的铁面无私。
但在对待那些高层董事时,又是另一幅嘴脸。
更别说是谈一集团食物链顶端,掌握生杀大权的段柏庭了。
刚才听到他让宋婉月剥虾的时候,他恨不得自己亲自上。
见他酒杯举起来了,其余几人自然不敢怠慢,纷纷倒满了酒站起身。
宋婉月随大流,正要给自己的杯子里意思意思倒一点。
手才刚放上去,被段柏庭按停。
他眉头微皱,轻声提醒:“爸前几天还提过,让你少喝酒。都忘了?”
第66章
段柏庭这话一出, 宋婉月甚至能感觉到四周的空气都凝固了。
声音好像也被隔绝了一般,大家都维持刚才的姿势,不敢动弹。
宋婉月闭眼, 深呼吸了好几次。
就差没破罐子破摔说出她和段柏庭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了。
这人到底怎么了,专业来拆台的对吧???
“段总记性挺好的,上次酒局上见过我爸一次, 连他说的话都记住了。”
宋婉月强撑着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改酒为水,和他们碰了碰杯。
这桌人一晚上就处在震惊和恍然大悟,然后继续震惊,继续恍然大悟。
起起伏伏几次之后, 脑子就跟卡了壳的录音机一样。
没办法正常运作了。
说来说去, 最能说得通的解释就是, 宋婉月和段总先前在酒局上有过一面之缘。
毕竟看她平时开的车, 佩戴的珠宝首饰,随手一拿就是价值六七位数的包包。
想来家境也不普通。
上流社会就是个圈,她和段总认识, 并不奇怪。
但仍旧有人存疑, 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氛围实在怪异。
酒也敬完了,宋婉月随意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要去趟洗手间。
才刚走到,立马拿出手机给段柏庭发消息。
【宋婉月:过来, 我有话和你说!!!!!】
无数个感叹号, 代表了她此刻的迫切与不满。
段柏庭姗姗来迟, 步伐从容。
在这种地方待了一会儿, 身上烟酒味混杂。
莫名的,宋婉月的火气就消了一些。
这人的确从未踏足过这种地方。
可转念一想, 关她屁事,是他自己要来的。
店里的洗手间是单独的,不分男女,空间很小。
旁边支开一扇窗,后面靠着马路。
宋婉月警告他:“你别总拆我的台。”
段柏庭面容平静,淡声问她:“我就这么拿不出手?”
洗手间的门关上了,但隔音差,外面的吵嚷还是能穿透这扇木门传进来。
宋婉月担心她说的话会被外面的人听到,所以压低了音量:“不是,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段柏庭没说话,眼神带了点寒意,伸手就要开门出去。
显然没得谈。
知道他这是生气的前兆,宋婉月急忙把人拉住,一改刚才的强硬,忙着踮脚去亲他。
边亲边撒娇:“好不好嘛,庭庭,老公,宝宝。”
一连串娇滴滴的称呼,还是没能让他松口。
宋婉月只能继续踮脚去亲,手从他的衬衣下摆伸进去,在他身上摸了摸。
他淡漠的神情稍微舒展,虽然仍旧没开口。
宋婉月见有松动的迹象,身体靠上去,胸口贴在他身上胡乱的蹭,一边蹭一边亲他。
“好不好嘛,我知道委屈你了,但就这一次,就一次,好吗?”
她撒起娇来声音甜的像是掺了蜜一样,宋婉月没把握这招对任何人都适用。
但对段柏庭她还是很有把握的,这人看着八风不动、心如磐石。
其实就吃她这一套。
外人看来,或许觉得她被段柏庭轻松拿捏了。实则是他被自己吃的死死的。
又蹭又亲的,从男人开始有所回应,她就知道这事儿稳了。
他的神色缓和了些。
又用手捏着把玩了一会儿:“你和那个人,少说点话。”
宋婉月不解:“哪个人,小何?”
“给你点桂花酒酿的那个。”他顿了顿,又补充,“那个小何,也少说点。”
这人吃个醋都一本正经,语气正经表情正经。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上动作倒是也正经点啊。
作弄心起,她一脸不舍:“可是他多贴心啊。”
段柏庭眉头一皱,手上的力道一时没注意。
宋婉月疼的一声娇呼,软趴趴倒回他怀里,娇嗔地抬眸瞪他:“你这么用力做什么,想把它揉破吗。”
段柏庭急忙松手,和她道歉:“很疼吗?”
也不是很疼,但看清他眼底的内疚与心疼,还有突然温柔下来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