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贵客您这是怎么了！”老板忙压低声音，惊恐地劝衣落落小些声音，“这话可不兴说啊！”
映州人妖关系本就水深火热，衣落落在人族的地盘这样说话，若是被人族听见，估计直接按捺不住要和妖族杠上一杠了。
“还不让说？”衣落落柳眉竖立，面色不悦，“难不成你暗中还做妖族生意？”
老板一怔，面前灵光一闪，桌案上变多了两件东西。血淋淋，散发着浓郁的腥臭。老板皱着脸捏起鼻子，压下涌上来的恶心，终于辨认出这是牛妖和蛇妖身上的血肉。
“贵客，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老板从恶心感中缓过来，面色不好，“鄙店可从未有那样的生意。”
“那为何你客栈门前会有这东西？”衣落落一脸不信，指了指桌案，“这可是在你客栈门口发现的。”
老板：“？？？”
他正想伸长脖子去外面看看，却又听见衣落落道：“本小姐最烦妖族，特意选来人族中心区住下，为的就是看不见那低贱族类。”
“可你家客栈门口偏偏又有这恶习东西……看着还是从妖族身上抠挖出来的？”衣落落脸上的嫌恶更甚，腰上缠绕的鞭子晃动，看着像是要冲出来战斗一番。
“要是你给不了本小姐合理的解释，我定要去找到这中心区的负责人讨个说法！在人族区域作妖族生意，算个什么样子！”
衣落落之前特意打听过，虽然一分为二的安全区并没有严格限制，不允许妖族人族进入对方区域，但是中心区却有这样的潜规则。即使有妖族进入中心区，所有商铺也不得做他们的生意，若是被抓到，老板是要接受处罚的。
“哎哎贵客息怒，息怒！”老板见衣落落声音有愈来愈大的趋势，忙赔着笑阻止。他分身乏术，不然真想出去看看这两团东西到底是在门口什么地方被捡到的。
可看了有什么用？眼前这大小姐一口咬定是在他门口发现的，而且看她样子也是个不讲理的主......
老板焦虑之际，心思却猛地一转。
衣落落看到老板神色变化，就知道这事稳了。
她当初选择这个客栈也不是随意选的。这里和斗妖场都在中心区，而且这家客栈......几乎是这里最高级的一家。她那日亲眼看见，有几个从斗妖场出来的观众进入了这家客栈。
久居于中心区的客栈老板，怎么可能没有一些消息渠道和私人门路。
老板神色变幻，不知想到什么，摆手找了个伙计过来守着，自己则领着衣落落进入到顶楼的一个房间。
衣落落神色不耐地跟过去，一边走还一边声讨老板，直到迈进房间才消停些。
“你把本小姐带到这里干什么？”衣落落扫视一圈房间，冷笑道，“难不成想在这里动些手脚？”
腰间的鞭子旋即飞到手中，金光闪烁，鞭子一寸一寸伸长，磅礴的灵力顿时充斥整个房间。衣落落手持长鞭，高阶法器震动，嗡鸣声低沉。她面色极冷，俨然已是动了真怒。
“当然不是！贵客息怒，息怒！”老板被法器威压刺的胸口闷痛，忙止住衣落落的动作，继续道，“贵客有所不知，带您来这里，是想好好同您说说这件事。”
他摊开手，掌心正是那两个妖族的血肉碎片。
“这东西出现在中心区确有缘由，只是不知怎么竟被带到了这处客栈。”
老板见衣落落眉头紧锁，手中鞭上的灵力却是逸散了些，暗暗舒出一口气。
还好，总归是在听他说话。
他请衣落落坐下，为她奉上茶盏。衣落落垂头浅嗅，这杯中装的是上好的碎玉山茶，她早些时候才喝过。那茶极为昂贵，尝起来却没有手中这杯味道好。
“你说。”她浅啜一口，不耐催促。
老板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瞬衣落落的神色，又扫过她繁复的饰物法器，斟酌道：“不知贵客来映州......是想顺道去妖域？”
“要你管。”衣落落不耐烦地怼了回去，稍霁的神色又冷了回去，“本小姐是来听你解释的，什么时候轮到你来问我？”
“......是在下的错。”老板懊恼地拍了拍脑袋，赔笑道：“那不知贵客如何看待妖族？”
“低贱恶心的族类罢了，还妄图抢夺人族疆土。本小姐之前不是说过，本小姐最烦妖族。”嫌恶视线落在妖族血肉上，她仿佛终于忍不住，手指灵力一闪，那两块血肉直接变成齑粉。
老板闻言浅浅一笑，而后压低声音：“那这个地方，贵客一定喜欢。”
衣落落瞥他一眼，细白手指轻轻敲了敲茶盏，示意他继续说。
“我们这里有一个地方，关着不少妖族。贵客看到的那两块恶心东西，应就是从那里带出来的。”
“那地方就在这中心区。”老板抬起手，然后向下一旋，指了指脚下的地底，“叫做斗妖场。”
衣落落放下手上的茶盏，语气中多了几分兴味：“斗妖场？豢养妖族，令其斗法供人观看？”
“正是。”老板似被惊到，开口询问：“贵客似乎对这个颇有了解。”
“倒也不是。”衣落落面色已经缓和了许多，语气散漫，“之前听说过这种地方，但大都是传言，本小姐只是听说，到从未真正去过。”
“没想到在映州，也有这种地方。”手里的长鞭缩短了些，但萦绕在其周围的灵力并没有全部撤下。“只是在这里设斗妖场......那些妖族不会过来找麻烦么。”
“这些事情在下就不——”
还没等老板解释，衣落落就自顾自道：“呵，也对。那些妖族不过卑劣族类除了玩偷袭那一套，怎么可能是人族的对手。若是过来闹事，打回去便是。”
老板把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把脑中一闪而过的某些东西抛下，顺着衣落落的话道：“您说的对。”
“有这种地方，为何不提前告诉本小姐，还如此遮遮掩掩。”长鞭终于收回原本的长度挂在腰际，衣落落眉梢露出几分喜色，口中却不依不饶道，“若不是本小姐自己发现，估计你根本不会告诉我吧。”
老板心说像你这种人傻钱多的大小姐他本应再多观察几日，但没想到竟自己撞了上来，那就正好顺水推舟把这斗妖场的事说上一说。
“斗妖场在哪，我怎么进去？什么时候开始，里面都有什么好玩的？”衣落落的注意显然都被那斗妖场吸引，一连串问出来了许多问题。
老板脑中出现许多灵石，仿佛它们已经进入了自己的储物袋。他任由思绪飘飘，口中却道：“贵客莫急，两日后，您一切便知。”
第77章 冤大头
两日后, 衣落落被客栈老板带着前去斗妖场入口。衣落落今日还是那套衣服，只是戴了个帷帽，强扯出几分低调来。
与前几天看到的不同, 这时的酒楼中，行至一楼走廊尽头的包厢里便会看到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
她细细看了一圈，发现这开辟通道的灵力阵法看着并不复杂, 但里面混合的气息却有些不协调的感觉。
老板进来之后短暂离开片刻，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个手环，和周围斗妖场常客手上戴着的一样。他把手环交给衣落落，低声道：“贵客，这里面在下就不能陪着你进去了。手环里面附有斗妖场的全部观看规则, 若有不懂的可在里面查看。”
此时入口已经打开, 观众陆陆续续进入。衣落落接过手环戴在手上, 朝老板随意摆摆手, 跟着三三两两的人群一起走了进去。
入眼便是熟悉的场景，今日上场的妖族编号信息在中心巨大光幕上，暗红底色, 墨色字符, 压得场中的氛围更为诡异压抑。
衣落落挑了个人少的角落坐下，一缕神识悄无声息飘到上方，扒在一间包厢外的柱子上。二楼这时还没有什么动静，观看斗妖比赛的“贵宾”许是未到。
她垂下头, 开始研究腕上的手环。手环中确如老板所说, 详细囊括关于斗妖场中的一切注意事宜。当然它更重要的功能是供观赛者了解斗妖的妖族信息并下注。
手环里关于今晚上场的六位妖族的信息比光幕上的详细得多, 除了编号还有模糊画像和种族、擅长攻击手段、历来战绩记录等。衣落落快速浏览, 视线却在某处短暂一凝。
她皱了皱眉，把疑惑暂时放下, 继续往下看。
现在是对第一场斗妖下注的时间，目前的比例极为悬殊。衣落落选了下注更少的那个，直接把赌金拉到和另一边齐平。
手环与此同时还是一个空间法器，可以直接把灵石放进去，那些灵石就会自动汇入清算地点。
很快周围就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还有些丝毫不加掩饰的嘲讽：“不知道是哪个新来的傻子投了这么多钱，估计要赔的血本无归喽！”
“是啊，那只妖都打了好几场了，今天估计最后一场之后直接收尸，哪还有什么赢的可能？”
......
衣落落只当没听见，安安静静待在一角。来这里看斗妖的很多都戴着和衣落落一样的帽子，许是也怕认识的人看见自己这“上不得台面的残忍爱好”。衣落落完美融入人群，但那金光闪闪的衣服还是吸引了部分视线。
不过好在这种令人不适的注视没有持续太久，很快，斗妖正式开始了。延展台上站着的还是之前的那个主持人，满是激情地说着大抵相似的话语。
第一场斗妖结束的很快，两只妖实力差距过大，那只满是伤痕的妖最终被一爪掏穿心口，直接死在斗妖台上。
衣落落输了不少灵石。
可第二场下注的时候，衣落落又是如之前那样，投了大笔赌金在观众认为必输的一方。
结果......自然和上场相同。
直到第三场——这是两个第一次来的妖族。他们的序号靠后，手环里也没有历史战绩的记录。
“喷火蜥蜴妖和赤鸡妖？听着都不太厉害的样子。”
“是啊，感觉最近序号靠后的妖族质量越来越差了，看得也没什么意思。”
“随便选一个，这次少投点。”
......
衣落落思忖了片刻，选择押喷火蜥蜴妖赢。
只是她那一大笔钱投进去后，接下来的人却齐齐转投另一边。衣落落诧异挑眉，却听见身边的人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原来他们是觉得那个傻子是个倒霉蛋，运气差，投谁谁输。他们索性提前避雷，少沾些晦气。
衣落落：“......”
看来这战略比她预计的影响还要大。
戴着沉甸甸灵石戒指的手抬起抚了抚帷帽，衣落落伸手进储物袋里掏了掏，抽空把一块梨花酥塞进嘴里。
终于，第三场斗妖开始。双方妖族登上斗妖台，衣落落拢帷帽的手旋即一顿。
那蜥蜴妖......果然是他们进入映州城看到的那一只。
只是那时他还很是神气地带着一众小妖打赢人族施施然离去，此时却沦为阶下囚成为任由人族摆布的玩物。
两妖很快就开始比试，刀刀入肉入骨，原本完好的身体很快伤痕累累。蜥蜴妖之前在城外喷火的得意放肆浑然不见，只有直捣目标的空洞冷漠。
斗妖场的设计严密，妖族在里面大量时间妖力都会被束缚，只有在斗妖台上比试的时候才能够使用妖力。可这样短暂的“自由”带来的却是背弃同族和焚毁自身的绝望无解。
这场比斗最终以蜥蜴妖获胜而结束，衣落落凭借这次赚回来了些灵石。她看着手环上跳动的字符，突然明白了这斗妖场中的妖族从何处来。
斗妖全部结束，衣落落分出的那一缕神识也重新回来。二楼包厢处一直安静，没有迎来今晚的贵宾。
随着人们陆续离开，那手环也蓦地从腕上消失。它们化为光点，汇聚在斗妖台的上空。
衣落落视线没有在上空停留太久，顺着人流一同离开这里。老板已在出口候着，见到衣落落便堆着笑赢了过来。
今晚衣落落搞得这一出金额实在很大，管理处清算处的人都被那流水般亮晶晶的灵石震了震。
之前每次斗妖他们虽然赚到的灵石也不少，可是今晚这一场赚的，却比之前十场赚的还要多！
他们的收入大头并不在这些观赛的普通人族修士这里，但今日这么一看，或许可以转变转变思维。
斗妖场经营了这么些年，太久没有遇到这样财大气粗的傻子了。他们下令让老板牢牢抓住这棵摇钱树，还分给他丰厚报酬。
“贵客，今晚的斗妖......您看得怎么样啊？”老板看不到帷帽之下衣落落的表情，试探问道。
“一般般。”衣落落语气冷淡，似是不大满意，“这里面都是些小妖，实力一般，长得还丑，看他们打打杀杀真是没意思。”
老板被衣落落这话一堵，倒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斗妖实力不行可以再调，但这脸......谁看斗妖还关注脸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