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都休息一下，过五分钟再上课。”
“好耶！”
一下课，就看见楼茹茹表情难看地站在一班后门门口。
“糟糕了，王主任……他不同意我们的方案。”
夏希瞬间暴怒，这可是她一个寒假的心血，当下就要去找王主任理论，“他凭什么否决我们？！”
李含青拦住她，“冷静。”转头就询问楼茹茹：“他说什么了？”
楼茹茹表情愤懑，再好的教养此刻也无法遏制住心中的怒意。
“他说，我们这做得不伦不类的，这是校典，不是我们玩闹的地方，给他按照传统来演，不然不让我们上台。”
李含青听了也心梗，什么叫做“不伦不类”啊？！
周江夕瞥向正站在后面偷听他们讲话的李桃李老师，心生一计。
“桃桃老师，您等会有空吗？”
李桃李心虚转头，就看见他的班长笑眯眯地看着他，旁边几个同学也眼带期待地望着他。
李桃李“咳”了一声，抱起一沓卷子，走近了对他们说：
“先给我听听你们的创意，我再决定要不要当你们的军师。”
楼茹茹迅速把那天录了几十遍才让夏希满意的视频给李桃李看。
李桃李虽不懂音乐，但是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古典与现代乐器结合演出，也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有力的东方与西方的碰撞。
当下他就直接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王主任也真是太没眼光了……”
几人对视一眼，心下明了这事有希望了。
李桃李这才发觉自己在学生面前说了王主任的闲话，他掩饰性地咳了一声，表情神秘地对他们说：“办法呢，也不是没有，就要看你们敢不敢了。”
李桃李压手示意他们靠近点，几个人弯腰围成一圈，路过同学都奇怪地看他们一眼，这副模样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密谋大事呢？
楼茹茹眼睛亮了，“真的可以这样吗？”
李桃李点头，“当然可以，我还在愁我们要搞什么呢，你们那段需要合唱的就把我们班的其他崽子都抓上去。”
李桃李提的方法确实可以绕过王主任那一关，校典的演出不仅可以以个人团队的形式报名，还强制要求每个年段都要派遣一个班级，以班级为单位进行表演。
这种班级表演一般都很无趣，不是诗朗诵就是大合唱，这种表演就不用年段长审核了，班主任自己拿捏就好。
当然，这种“美差”当然是落到了每个年段一班的身上，笑话，天天做题脑子不得傻掉？都出来溜一圈表演表演！
美名其曰“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但是，我们乐队也有不是一班的同学怎么办……”李含青说道。
“这个简单，”李桃李看向楼茹茹，“这种班级表演会发两张奖状，一张是主演团队奖，一张是象征性的班级奖，如果你们得奖了，我就偷偷把你们的名字加上去。”
楼茹茹点点头，赞同道：“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就这样干吧。”王主任那样坚决的态度肯定不会让他们上场的。
李桃李露出满意的微笑。
李含青眨眨眼，眯起眼贼笑：“老师，我们这算不算帮你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啊。”
李桃李的微笑僵住了。
夏希立刻跟上，揶揄道：“对哦，这好像也是你的负责的任务欸。”
周江夕憋笑，假意叹息：“唉……这个表演真的排练了很久啊，夏希整整打磨了一星期才出的曲子。”
楼茹茹有样学样，楚楚可怜地对手指：“一整个寒假我们都吃不好睡不好就为了这个演出……”
李桃李无语地看着这群戏精，颠了颠手上的卷子，无奈笑道：“等你们表演完请你们吃大餐！”
“桃桃老师万岁！”
第32章
而在校庆之前，李含青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数竞初赛将近，高二数竞生全体参加，高一数竞生自愿报名。
十人无一例外都报了名，此外一班也有几位数学学霸报了。
在比赛前的第三天，李含青停止了刷题，而是把卷子都整理起来，打算好好复盘一遍。
凳子还没坐热乎，蒋轩耀就找了过来。
一见到李含青，他就叽叽喳喳开始叫了起来：“李含青！你是不是没看□□，我好说好歹也算你半个哥，你就是这么对待手足的吗？！我的消息你现在都不回了，那我以后去上大学了你是不是得把我拉黑……”
李含青只觉得被他的话扰得脑瓜子嗡嗡的，无奈直接打断他：“你到底要说什么？”
蒋轩耀这才记起来，连忙说道：“席玉阿姨回来了，我妈叫我和你说一声。”
“什么？”
李含青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整懵了，下意识站起来，又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着装。
“我妈看到了，就是你妈妈，往你家走呢。”蒋轩耀含笑着看着李含青，她这副慌张的模样还真是很久没看见了。
幸好今天是周五，没有晚自习，他们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就可以回家。
李含青一下课就背起书包飞奔，全班都看着李含青的背影冲出了教室，不明所以，语文老师苏老师都被她吓一跳，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笑着说：“看来今天含青有很着急的事情。”
平时的李含青都是慢吞吞地收拾东西，再慢吞吞地等人都走了再上去和老师讨论题目，很少会突然猴子脾性。
走进了家门口，李含青扭捏地慢下脚步，明明是天天见的铁门，此刻却有些不敢推开。
这时，门从里面打开了。
李含青和席玉直接来了个照面。
席玉的表情从茫然变到惊喜，“宝贝！你回来了！妈妈正好要去丢垃圾。”
李含青眨眨眼，闷半天憋出一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席玉微笑：“你猜猜？”
李含青抿唇，转而说道：“把垃圾给我吧，我正好下去扔。”
席玉看着李含青，眼里有点点星光，笑道：“好。”
李含青一边下楼一边懊恼，怎么这么呆，妈妈回来自己应该高兴才对啊……
她又叹了口气，其实自己和李原没什么不同，在面对席玉时都是这样，被她的一举一动牵扯，每每都是不知怎么办才好。
对席玉的回家不知所措，其实是更害怕她的离开。
李含青折返回到家里，一进门就闻到了记忆里久远的菜香味。
席玉正端着一锅鱼汤出来，看到李含青进来了，连忙叫她坐下等着。
李含青沉默地看着席玉忙里忙外的背影，忘了去帮忙，只是脑袋空空的，心下泛酸。
已经多久没看见这样的场景了？
那些记忆都太模糊，遥远到李含青回忆起来都只有那些淡淡的、混着中药味的鱼汤味道。
李原回到了家，他早早地就收到了席玉的短信，不敢置信地往家里赶。
一走出玄关就看到了李含青坐在沙发上，眼睛红红的望着厨房的方向。
李原心疼地摸摸李含青的脑袋，李含青躲开，被自家老爹看到这副模样还真是蛮丢脸的。
她硬是憋住，朝李原摇了摇头，指了一下厨房，“你去帮妈妈。”
很快，一桌子简单的饭菜就做好了。
席玉做这些总是特别快，虽然做法简单，味道寡淡，但胜在健康养生。
“我看了一下啊，冰箱里都没什么水果，我订了鲜果送，以后每天早上都会准备好送来，你们要记得吃，知道吗？青青去学校的时候带点去，别累坏了。”
“我还带了我们学校研究所研发的麦片，很有营养，又没那么多添加剂，以后每天早上起来也泡一碗吃……”
“还有啊，不要用牛奶泡，我看青青的脸色，体内寒气重。”说着转向李原，说道：“你以后呢，起早一点，给她泡些红糖水喝……”
李原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应声。
李含青嘴角带着笑意，目光在两人之间李原和席玉之间来回，真好，已经好久没有看见爸妈这么对话了，好像又回到了很小的时候。
席玉转头看向李含青，踌躇地说道：“青青……妈妈能不能和你商量一件事。”
李含青扒了一口饭，有些揣揣不安，“怎么了？”
席玉：“妈妈可以给你提前一天过生日吗？”
李含青愣住了，什么生日？
看向李原，很明显他也不知道。
席玉一看这父女俩就知道，他们基本上是把这件事忘记了。
席玉心疼，但是却别无他法，在五年前，每一年的青青的生日，她都会好好操办，她走了后，每年今天也会打电话来祝女儿生日快乐，只是没想到李含青竟是生日都没有过过。
很快李含青就反应过来，后天星期日就是她的17岁生日。
李含青着急解释道：“我都有过的，就是比较简单，今年刚好忘了而已啦。”
实际上，她的生日自己从来记不住，每一次都是在席玉和朋友们给她发生日祝福、送生日礼物的时候才记起来，然后回家草草吃一碗长寿面了事。
李原就更不用说了，在李家是除了整数生日都不过的，这种事情他自然也记不住。
“因为妈妈星期天有一个很重要的会，所以……青青，可不可以让妈妈给你提前过一天？”
李含青没有想到席玉这番急匆匆回来是为了给她过生日，明明是这样小的一件事情。
这五年席玉除非大事都不会特地赶回来，研究所的工作本就繁忙，来回的路程就要去掉一整天，这对一个科研人员来说是耗不起的。
李含青心下颤动，点头乖巧道：“好。”
其实她的生日什么时候过都无所谓，那些切蛋糕、放礼炮的记忆都离她太远了。
第二天，李含青脚步欢快地到教室。
夏希探头，“青青，后天你生日欸，想去哪里庆祝？”
李含青将书包塞进抽屉里，欢快地说：“明天我妈妈给我过！”
“欸？你妈妈回来了！”夏希讶异，李含青的妈妈是科研人员，很少回家这事她是知道的。
周江夕插话：“席玉阿姨回来了？”
李含青昂了昂头，“对！我妈妈特地回来给我过生日的！”
“哎呦，给你高兴的。”夏希笑道。
现在的李含青就和小朋友收到了特别喜爱的玩具，忍不住和同伴炫耀一样。
星期六下午本该是怨气冲天的李含青，这会已经在期待地等待着晚上回家了。
在下午的时候席玉还来找她，嗔怪她没有把水果带到学校，她刚好路过就给李含青送来。
一整个下午李含青都飘飘的，和同学们分享水果，逢人就说是她妈妈给她准备的。
晚上的时候，席玉招呼着李原忙里忙外。
一桌子上都是李含青喜欢吃的菜，中间还放了一个柠檬味的大蛋糕。
在沙发上放着席玉千里迢迢带回来的礼物。
“宝贝回来了！”
李含青按捺着兴奋，一进门就找寻席玉的身影。
“快快快，快来！学一天了都累了吧！”
“去洗个手，等会我们来切蛋糕！”
李含青恍惚地看着桌上一大桌子菜和盛装打扮的爸妈。
她憋住热泪，顺从地洗了手坐在桌前。
“怎么了呀，看起来有点不开心呢？”席玉捏捏李含青的小脸，小心地说。
李含青摇摇头，“我……我很高兴，就是，就是被感动的啦。”
李原站在一旁，看着妻子和女儿，情绪复杂。
这么多年，自己确实在很多方面忽视了李含青的成长，忘了乖巧懂事的女儿，明明在五年前，根本不是这样。
她也会调皮，也会撒娇着想要公仔，也会摔跟头后回家委屈地大哭。
从什么时候开始，李含青回到家看到疲惫的父亲，再也不抱怨了，也再也不提出想要什么的请求了。
李原以为是李含青长大了，心智更成熟了，但是……李原看着在席玉怀里哭泣的李含青。
明明……她还那么小啊，她是那个遇到麻烦会不知所措的孩子，她是那个看到喜爱的公仔会两眼冒星星的孩子，她是那个见到爸妈吵架会跑出来抱住他们大嚷着“不要吵了好不好”的孩子。
李原忍不住，偷偷抹了抹眼泪。
席玉看向他，无奈笑道：“你怎么也哭了呀……哎呀，都别哭，这么好的日子，都哭没咯。”
李含青平复了一下，笑嘻嘻地起身，“我想拆礼物啦！”
“好！”
李含青将礼物盒放在腿上，小心地拆开绸带，这份礼物是她这么多年收到的包装最精致的礼物。
里面是一支玉簪，李含青将它拿起，青翠的颜色，冰透干净，尾端呈乳白色祥云状。
席玉拿过，给李含青绾发，“这是和田玉，上次你的照片呀，妈妈好好看了，总觉得还缺了这一支玉簪，就买来给你当生日礼物。”
接着她将李含青转过来，面朝着她。
席玉满意地笑了，“妈妈还给你买了一套汉服呢，就放在你的衣柜里，配这个肯定特别好看。”
李含青扑闪着眼睛，微微侧头，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簪子。
“谢谢妈妈。”
席玉拉住李含青的手，眼里都是歉意，“妈妈这些年没能好好陪你，真的很抱歉，但是你一直都是妈妈的宝贝，是妈妈没能做好，兼顾不了工作和你。”
“那些照片……不是妈妈不想看，而是不敢看。”
第33章
李含青愣住了。
“妈妈看到你的照片就会很难过，因为我……没有办法回到你的身边，看你长大，看你穿漂亮的小裙子。”
“我不敢看，每一次看后……我都没法抑制我的思念，做实验都会出乱子。”
“妈……”李含青没有想到，真实的原因竟是这样的。
“但是青青，我不会放弃我的梦想，这是我一生的追求，我不会、也不能放弃……”
李含青反握住席玉的手，垂眼说道：“我知道的，妈妈。”
席玉的梦想，她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
那时的席玉，会抱着一堆的药理书，在阳台边的椅子上一看看一下午。
小小只的李含青就会偷偷地摸过去。
席玉就会抱起她，把她放在腿上，带着她一起看，顺便教她识字。
毫不夸张的说，李含青第一本严格意义上的认字书是那些复杂晦涩的药理书。
那时她问：“妈妈为什么要看这些呢？”
只记得席玉那时低头的表情温柔。
“因为妈妈想要救活很多人。”
“什么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