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你玩。”
舒亦澄：“？？？”
“你喝多了？”
“我才喝了多少。”黑暗里传出一声轻笑，“你看不起谁呢。”
要不是包间内昏暗，只能看到个大概轮廓，看不清表情的话，盛清煜肯定能清清楚楚的看到舒亦澄脸上那快要具象化的‘你发什么颠’。
这人到底什么毛病啊。
舒亦澄除了在戏里，轻易不会有太多的情绪展露，她怕消耗太多情绪，会影响自己的状态，可盛清煜就有这个本事，可以轻易的挑起她所有的情绪，让她浑身充满着鲜活的气息。
她越生气，笑的就越灿烂，只是说的话却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可真够闲的。”
盛清煜却无端想起在横市的租房里，还是小姑娘的舒亦澄翻遍了整个家，找出最后一包泡面后双眼亮晶晶的模样。
明明此时她在生气，那时的她却是发现了宝藏的小松鼠，在他的脑海里，两道身影却诡异的重合，渐渐合成了一个人，站在此处的舒亦澄。
他捏了捏眉心，说话却越发不着调：“咱俩现在像不像，偷晴？”
舒亦澄：“……”
“滚。”
“现在我走出去撞到人咱就说不清了，”盛清煜轻笑一声，狭长的眼中有一丝揶揄，“舒亦澄，你巴不得跟我传绯闻是吧？”
这是人话？
每次盛清煜喝多了酒以后，就好似解放了第二人格，平时的他懒散的像只猫，喝了酒的他是游荡人间的浪荡公子哥。
吊儿郎当的。
“懒得理你。”
舒亦澄白眼刚翻了一半，步子刚迈开，就被盛清煜拉了回来。
细嫩纤细的手腕被男人的大掌握住，带了点不容拒绝的意味。
“别急。”他的大掌摩擦着女人娇嫩的手腕，脉搏一时间跳的失去了规律，说明来意，“那个电视剧你接，我投资的，我都陪你上恋综了，你得让我赚一点吧。”
果然，舒亦澄停了下来，她微微错开身，挣了挣束缚，没挣开，余光看向一旁，却下意识拒绝：“不要。”
“讨厌我到不想跟我多接触吗？”
“那你跟我一起上综艺的时候，不是还要天天见到我？”
舒亦澄的手腕被攥住，两个人离的很近，浓厚的酒意熏得她脸颊染上娇嫩，黑暗里，两个人的鞋尖碰在一起，呼吸极尽缠绵，被钳制住的舒亦澄却发现，自己失去了挣脱开的勇气。
她强装镇定：“综艺和拍戏又不一样。”
她想了一下，多问了一句，仿佛谈工作后可以让她从这么暧昧的氛围脱身：“什么题材？”
“权谋，上星，S级项目。”盛清煜淡淡道。
这三个名词再加一个大导，听着就有点扑街相。
“这种题材你都能看得上？钱多烧的？”
昏暗里的盛清煜轮廓清晰，虽看不清他的面容，却又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他轻声应道：“嗯，行情不好，蚊子再小也是肉。”
“你缺这点蚊子肉吗？”
盛清煜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意犹未尽的捏了捏舒亦澄的手腕，松开后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把玩着，说话越来越不着调。
“你现在就想管我的钱吗？”
手腕处空唠唠的，似乎还残留着热意，舒亦澄把手背在身后藏着，在听清盛清煜说的话后，跟被人踩到了尾巴一样的猫跳了起来：“谁稀罕！”
“我看你一直替我想着，还以为你想帮我管管呢，接吗？”男人懒洋洋的回答，一双瞳仁在黑暗里熠熠，三番两次的试探舒亦澄的底线。
说完这句话以后盛清煜就没再说话，包间内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一上一下抛着打火机在指尖摩擦的声音。
“我接。”
舒亦澄神色莫名，还是应了下来。
明眼人都知道，他们俩参加恋综不是好事，对盛清煜来说更没什么加成，可他还是在舒亦澄提出来以后就同意了，拍这部电视剧也算是投桃报李，亏也是亏的盛清煜的钱。
临近话尾，舒亦澄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她侧过身体想要出去，却再度被盛清煜迈步拦下。
紧实的长腿触碰着舒亦澄的腿，昏暗的环境里升腾起凝成实质的暧昧。
黑暗中，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却让人无端能感受到他的心情还不错，他开口，嗓音有些沙哑：“舒老师，你要好好演，可别让我亏了。”
舒亦澄也认真回应：“我知道。”
她当盛清煜的腿不存在，看不清彼此的面容，她沉沦的心安理得。
在她离开前，盛清煜点了支烟，没抽，就夹在指尖燃着：“别再演成宋泽就行。”
他的话里，带着点嘲讽。
“……”
舒亦澄的运气还算不错，没碰到什么人，和盛清煜错开回了包厢，看起来没什么交涉的样子，在座的很多人却又心知肚明。
舒亦澄坦荡的坐在位子上，寻了个空隙把盛清煜说的事情转达给了蔡洁，蔡洁先是一愣，随后面色有些怪异，她还是点点头，继续社交的风生水起。
她本来就善于交际，带着目的性的去讨好后，硬生生的把宁导和李制片人两个人喝到了桌子底下。
已经临近深夜，外面那一桌有些人吃完饭还有事情就让夏天来给说了一声，他们就拿着红包散场了，后半场的酒局张导完全插不上手了，他只能在两个人都瘫倒在地上后，给他们的助理打电话把他们弄走。
蔡洁喝的不少，但她的面上看不出来，夏天在她背后扶了一把，确保她不会跌倒在地。
“宁导，李总，合同的事咱明天再详谈，我给您留个电话，我办公室还藏了几瓶好酒，到时候我给您带上，咱再继续喝。”
宁导和李澈都是在圈内有了一定名气的人物，若是放在以前，需要低声下气的求人时这样喝还可以，但已经过了这么久，没有人敢再这样生灌了以后酒量自然有所下降。
蔡洁可是带着舒亦澄从酒桌上拼杀出来的，早前的时候两个人搀扶着肩膀一边吐一边往家里走，横市大大小小的酒桌她们都上过。
那个时候没有名气没有人脉，就算真的喝也要留着理智，她们只有两个人，很容易受欺负，也幸亏蔡洁脾气硬，挡下了一切，陪着舒亦澄走到了现在。
多年积累下来的酒量已经是千杯不醉，她打着圈的陪宁导和李澈喝，都能再喝他们俩一轮。
把两个人送上来接他们的车以后，这顿时隔一年的聚餐也接近了尾声。
赶来干干吃了一顿饭的陆通助理和谢辰让助理自己打车走了，其他人则坐在车上准备返回温泉会所。
定好的三天假期，少一天都不能叫三天假期。
舒亦澄让夏天陪着蔡洁，照看她一下，蔡洁还想拉着她再嘱咐几句，被她直接挡了回去：“等我去工作室说。”
蔡洁被她劝住了，被夏天扶着上了车，一回头，发现迟走了一步的姚浩。
姚浩站在路灯底下抽着烟，神色莫名。
“姚总还不走吗？要搭顺风车吗？”舒亦澄主动问道。
姚浩看着舒亦澄，她的面容精致，一天的忙碌下来妆有些晕染，却又丝毫不遮掩她的美貌，反而让她看起来有些凌厉的美感。
她很漂亮，有一双许多导演都爱不释手的充满故事感的双眼，骨相和皮相相辅相成，塑造了她这从头到脚的姣丽和精致。
姚浩明知道一切不怪她，却又忍不住迁怒：“他跟你说让你当一番的事了吗？”
第15章 出戏15
姚浩看起来有些沧桑，倚在路灯下抽烟，“我们轮番的劝，但都不好用，他拉来了宁珂，宁珂名声响身价高，结果拉来了宁珂后，他跟我说，让你当女主，你是一番。”
“舒老师，你说这叫什么事呢？”
姚浩积累了很久的怨气找到了出口，他抖落烟灰，眼底透着些挣扎，把没抽几口的烟碾灭以后提了个馊主意：“要不你们俩谈一场恋爱吧，谈完以后退回原点，我们的团队会帮你们打好掩护，行吗？你们都是星途坦荡的人，总不能半路折在这上面。”
今夜的月色依旧很凉，夏日里郁郁葱葱的绿化仿佛也到了生命的尾部，由绿到枯黄，舒亦澄一言不发，直到姚浩眼中满是失望时，她才淡淡的开口：
“你喝多了。”
“你说的这些我当没听到，没人跟我说番位的事情，盛清煜是个成年人，他做事有自己的考量，你来劝我也就是想让我心怀愧疚，在需要的时候退一步吧，但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玩聊斋了，番位的问题签合同的时候再说，现在你该回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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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很累，是从身体到心里的累，回房间卸妆换了身衣服以后，舒亦澄和沈颜、慕滢滢带着沈冉冉泡在暖和的汤里，驱散了一天的疲累。
楼下剩的四个男人却又倒上了酒，开了桌麻将。
白日里西装革履精致的样子已经没了，盛清煜扯开衣领，抓好的发型塌了下来，挡住了他那双有些幽深的眼睛，吸了一口烟以后，扔出去一张牌，他的眼睛微眯着，在灯下有些迷离浪荡，脸上写满了玩世不恭。
“啧。”陆通是真看不惯他这幅样子，“你现在怎么不演丧家犬了，昨天演的那叫一个像啊。”
他们这么多年的情谊，说话自然没什么分寸。
谢辰让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你昨天晚上没被他灌够是吧，还在这招他。”
盛清煜又单手扔出一张牌，把烟蒂按在烟灰缸里，顺手捞起脚边的红酒瓶，给坐在他右手边的陆通倒满。
对，一整个红酒杯，倒满。
“说了这么多话，渴不渴，多喝点。”
陆通都气笑了：“盛清煜，你是半点都不当人啊。”
盛清煜连头都没抬。
谢辰让有些牙疼，吃了陆通一张牌后顺势拆了他的台，“你少说几句，他揍你咋办？”
“嘿老谢你不仗义啊！”
仗义什么？跟着挨揍吗？
沈城向来是不参与这些事情的，他摸了一张暗杠啧了声：“我不想半夜再接到他的电话说他又揍人了。”
盛清煜揍刘博那次，揍完以后第一时间给沈城打了个电话，沈城半梦半醒的接到电话后第一反应就是被揍得那个还活着吗。
确认还活着后，他才着手安排后续的事情，联系盛清煜的大哥重新投资，找合适的制片人，除了拍好的母带，所有的一切推翻重来。
“再有下次，我直接打包把你丢回去。”沈城想起那段时间，忍不住威胁道。
盛清煜的事情，陆通和谢辰让知道一些，却没有沈城知道的多。
从他出道开始，经纪约就签给了帝耀传媒，沈城作为帝耀的老板，对盛清煜不错，大概两个人以前就有交情，无论外面的人用多优越的条件挖他，他都没说要离开。
外面传他家财万贯，不好好努力就要回家继承家产，看沈城给他的自由度，就能可见一斑。
盛清煜却不太想回答，含糊道：“尽量吧。”
沈城：“那等你给你大哥回个电话，别老是往我这打，我老婆会生气的。”
陆通：“……”
“我真是有病才跟你们打牌，一个灌我酒，一个喂我狗粮，不拿我当人看？”
盛清煜终于掀了掀眼皮，懒懒散散的倚在沙发椅里推倒了牌：“你又不干人事，干嘛拿你当人看？自摸，给钱。”
“你可真是个畜-牲。”陆通暗骂。
谢辰让也在心里附和。
四个人一边闲聊着一边打牌到了天蒙蒙亮，第二天是周末，也是他们聚会的最后一天，回房简单的眯了一会后，便要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沈颜嗓门大，大清早的不知道又再跟沈冉冉闹什么。
盛清煜被吵醒以后，抓了两把头发，穿着宽松的棉质黑色T恤和运动裤走了出来，眼睛还没睁开，脸上带着点睡不醒的厌烦和懒散，正好撞到了刚刚运动完回来的舒亦澄。
他赤着脚坐在楼梯上，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舒亦澄。
舒亦澄脸上还带着运动后的薄红，眼神一如既往的清亮。
“早。”
盛清煜的声音满是宿醉后的沙哑，落在舒亦澄耳中却变了些味道，大概是运动后心脏还不听使唤，在这个秋日的清晨，剧烈的显示着自己的存在。
她压下莫名的悸动，神色正常道：“十点了，也不算早。”
盛清煜勾了勾唇，笑了一下，他的脚踝精致漂亮，赤脚踩在深木色的楼梯上时，居然有几分难以言喻的美感和脆弱。
若是缠绕上一些金属制品，肯定格外性感。
“舒老师，”他倚在楼梯扶手上懒洋洋的开口，“你把我从机场接来，包送吗？”
一切和谐的像两个人没发生过争吵一样。
“你想让我送你吗？”舒亦澄下意识反问。
“这对我又没什么坏处。”
“嗯。”舒亦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在擦身而过时随口道：“其他人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我等会就要走了。”
“行，我知道了。”
半个小时以后，熬大夜打牌的也都陆陆续续的起床，沈城瘫倒在沙发上，沈冉冉毫不客气的在一旁给他扎着小辫子，陆通拿了杯咖啡站在一旁看，忍不住啧啧称奇：“冉冉，你可真孝顺啊。”
“谢谢陆叔叔。”沈冉冉歪头笑了一下，可爱极了。
等舒亦澄和盛清煜收拾好东西拎着行李下来以后，代表他们要分开了，一行人站在院子里告别，沈冉冉照例对着舒亦澄和盛清煜道谢。
小朋友的声音奶奶的，软糯道：“妈咪，哥哥，等你们老了我会给你养老的。”
她挺会见风使舵的，前几天还喊老盛，今天见盛清煜穿的年轻，就喊起了哥哥。
盛清煜穿了一件克莱因蓝连帽卫衣，衬得他皮肤白的发亮，刚洗的头发有些蓬松，脸上满是困顿，像一只没睡醒的大猫一样。
舒亦澄笑着摸了摸沈冉冉的脑袋，“好，知道冉冉会帮我养老的。”
沈冉冉古灵精怪，下一句话逗得其他人捧腹大笑：“要是你和老盛能在一家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一起养你们两个人的老了！”
“瞧瞧我们冉冉说的多对，你俩在一起了，就不用我大侄女以后两家跑，多省事啊！”沈颜狭促的附和。
慕滢滢见舒亦澄有些尴尬，拦住了沈颜，“冉冉是童言无忌，你就别跟着添油加醋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下次有时间再聚吧。”
在两辆车子擦肩而过的时候，沈颜还不忘再浇上一勺热油：“你俩这是回一个家还是回两个家啊？”
她也怕舒亦澄恼她，说完这句话以后就升起车窗，一溜烟的不见了身影。
陆通和谢辰让也相继离开以后，庭院内安静了下来，早秋的落叶堆积在地上，踩上去会发出吱嘎的声响，昨夜姚浩那番‘为爱让番’的言论让她拧了一夜，直至天亮才理清思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