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嫂带着呢,放心,何英明天就回徐公馆盯着。”
他在大衣口袋里捏着宋清歌的手指玩,他今日伤怀,脾气好,难得今日宋清歌也没和他反着来,少见的夫妻和睦。
宋清歌虽没表现出来,可还是有些不舒服在,“你哪天回江城?”
“初七晚上。”
还剩五天。
宋清歌握住他的手指,语气也放软了,“这几天,你别出现在冀家人面前,那日舅父舅母见我在院子里跪着,对你的印象不太好,这毕竟是在云北,你如果跟他们起了冲突,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我有分寸,你放心,待会儿给外公买些礼品,你给送回去。”
“我今日不回去了。”
吃完饭之后,天实在冷,宋清歌懒得出去逛,缩在徐绍亭下榻的酒店,随着他折腾。
一场情事结束后,宋清歌香汗淋漓,懒懒的的趴在床上,没什么精神。
歇了小半晌,宋清歌从床上爬起来,“你去帮我买颗避孕药吧,以防万一,我们现在的情况,还不适合要孩子,也是对我们的孩子负责。”
徐绍亭诧异与她直白的话。
而宋清歌也像是自暴自弃了,“我这辈子不会跟你离婚了,我们就这样过吧,孩子的事情,你总要给我时间。”
她这一生,保全了太多人,唯独把自己赔进去了。
“我……现在下楼去买。”
他离开之后,宋清歌看到他留在桌子上的半盒烟和火机,抽了一根点着,将窗子推开,站在窗户不远处吸着。
外公说她心如死水,实则不尽然,困住她的东西太多了。
第90章 徐绍亭发烧
徐绍亭拎着东西回来,接了杯温水给她。
“这东西伤身,我以后戴套,我要是忘记的话,你提醒我。”
“谢谢。”
他能同意不逼她生孩子,宋清歌已经很感恩戴德了。
将避孕药片吞下,宋清歌把烟掐灭,丢进烟灰缸里。
她看了眼手机时间,“我去洗澡,这几天我陪你住这,你别去跟冀家的人接触。”
“清歌。”
宋清歌看他。
男人将所有的灯都闭上,屋内陷入黑暗,他沉沉开口,“康商澜把你父亲的遗嘱给我那天,他跟我说,第一次去狱里看你时,你的状态。”
宋清歌攥紧了手指。
直到现在,那依旧是宋清歌不愿意提及的一段人生黑暗。
她在徐绍亭面前,装的释然,“可能是他描述的有些夸张了,都过去了。”
“真都过去了吗?”
宋清歌心下了然,自然是过不去的,就算徐绍亭和姜雨彤去承受她十倍的痛苦,也弥补不了她分毫。
“过不过去重要吗?你还想听什么?我饿到吃手纸?我烧到跪着求人?可是徐绍亭,我在意的从来都不是这些,是你把我送进去对我不闻不问,我在意的是我四个月大的孩子,我日日夜夜做梦梦见他哭着质问妈妈为什么那么狠心,他问我为什么不留下他,徐绍亭,我如今肯留在你身边,因为什么你也清楚,何必再问过去那些事能不能过得去,你现在问我我肯定说能啊,我被你攥得死死的不是吗?只要你徐先生想看,我也能跪着求你啊。”
宋清歌突然趴在床上,怎么都忍不住的嚎啕大哭,最近实在是过于委屈,她为灵歌做了那么多,灵歌居然会变成这样,一点都不尊重她这个姐姐。
她是真的崩溃,那她这一生到底是在为谁活着。
“徐绍亭,你不知道,我曾以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我曾经甘心为了你付出生命,我锒铛入狱,成了整个江城的笑话,我真的活不下去,可我还有灵歌,我怕我死了没人再护着她,可是她现在……”
这种痛苦,真是比死还不能。
可是现在,真的想死,白天陪着老爷子,看着窗户外的几十米高度,是真的想跳下去。
她哭着抱着自己的头,为了老爷子,她也不敢死啊,连发泄都不敢,连哭都只敢在她最不在意的徐绍亭面前。
徐绍亭的手落在她的后背上,一下一下的抚着,“我后悔了。”
当年……被姜雨彤逼的只能那般做,他实在做不到看着自己的母亲眼睁睁的……可现在看着宋清歌,令他心痛。
宋清歌哭着出声,“徐绍亭,就算你为了你母亲输血,你告诉我一声啊,我是你的妻子,你对我那么好,你说了我都不会那么难受,可到最后是一个圈套,我从来没想到你会给我下圈套。”
她哭了小半天,依旧是止不住,心里规劝自己别那么软弱无用,可还是一个一个的打着哭嗝。
徐绍亭递了两张纸巾过来给她,“等你回江城,我好好对你,我们别再吵架了。”
是啊,他解决问题就这么轻飘飘一句话,把他犯下的所有错,以及她受过所有的苦,全部抹去。
宋清歌捂着脸,眼泪还是从指缝往外滑,“徐绍亭,你把我留下过日子,可以,我那么多软肋在你手里,肯定是跑不了,余生你对我再好,我对你的恨也不会消减,你何不找个顺从的女孩子度日,比我一个满身疤的丑女人强多了。”
徐绍亭未语。
情之所起,一往而深,且这个字,古来无解。
“或许当年,是我还不够爱你,可如今,歌儿,我不甘心放手。”
宋清歌一声苦笑,“是不够爱,还是不爱?”
是什么让徐绍亭选择跟一个不爱的女子结婚,是宋家当年在江城的实力,还是她长得像梁星若。
宋清歌心下了然,“我去洗澡,时间不早了,休息吧。”
她从浴室出来,爬上床,被徐绍亭搂进怀里。
他又折腾了一次,宋清歌也不反抗,就如同死鱼一般任他摆布。
徐绍亭的手摁在她的心口处,“歌儿,你这么恨,是不是也说明,心里还爱着我。”
宋清歌打了一个哆嗦。
次日一早,宋清歌从床上爬起来洗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眶通红。
这个样子去陪老爷子,老爷子一定会多想。
无奈之下,宋清歌给冀夫人去了个电话,“舅母,徐绍亭昨天在路上冻感冒了,有点不太舒服,我今天早上想留在酒店照顾一下他。”
冀夫人持怀疑的态度,“是他威胁你不让你出门的?你跟舅母说哪个酒店?舅母帮你去教训他。”
“没有,他发烧了,烧的有点迷糊不想去医院,我照顾他一上午应该能退烧,舅母您放心,这是在云北,他怎么敢威胁我。”
冀夫人这才稍稍放心,“娇娇,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舅母,舅母找人把他装麻袋里打一顿,这是在云北,还能让他张狂了去?”
今日初二惯例是女儿回娘家,冀夫人的大女儿在家,“妈,您说话能不能温柔点。”
“你温柔,整天受你婆婆那个窝囊气。”
冀柔婷的丈夫也在,听见这句内涵的话,更是心虚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草草聊了几句后,宋清歌挂了电话。
洗漱完出去,看着徐绍亭倚在床头,一脸没精神的样子。
她皱眉,“不是吧,你真感冒了?”
从前在家,徐绍亭每天都锻炼,身体好得很,几乎没见他生过病。
徐绍亭点了点头,“头疼,可能是发烧了。”
宋清歌无语,“我真的是服了,真是辛苦你大老远的从江城赶来让我伺候你。”
宋清歌拿了衣服往身上套,拍了一巴掌徐绍亭,“给我钱,我下楼去给你买药。”
语气里怨气非常重。
她心里还想着,徐绍亭怕不是年纪大了肾虚,昨天晚上运动了几次,早上就发烧。
徐绍亭浑身发冷,缩在被子里看着小妻子穿衣服,“我没钱,只带了银行卡,卡在上衣口袋里。”
宋清歌从里面掏出来一张黑卡。
第91章 难伺候
“密码是多少?”
“结婚纪念日。”
“时间太久我不记得了,你直接跟我说。”
男人顿了顿,“080901。”
宋清歌买完药,顺带捎了根温度计,她将电子温度计打开,示意徐绍亭张嘴,“咬住,五分钟。”
他咬了根温度计的样子,有几分滑稽。
宋清歌烧了水,将药都拆出来给他,看了看温度计显示,三十八度七,算是高烧。
“你睡会儿吧,我守着你。”
她认命又服从的语气,一切都淡淡的,去将窗户的帘子拉上,屋内光线昏暗,很适合歇息。
等他闭上眼睛约莫十分钟,宋清歌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惊醒了他,他嗓子哑哑的咳了声,“去哪?”
“胃不舒服,去买早餐,我帮你带回来一份。”
毕竟还是初三,年味还没消散,年也还没过完,走亲访友,有的早餐铺都没开门。
踌躇之下,医院的餐厅肯定是开门的,宋清歌路上故意磨蹭,想着是避开时间,不成想还是碰到了李阿姨。
“咦,方才夫人不是打电话来说,您今儿不过来了。”
宋清歌笑的有些无奈,“李阿姨,我老公生病了,周围的早餐铺都没开门,我来医院餐厅买份早餐。”
“哦,那您还上去看老爷子吗?”
“我下午再上去吧,酒店还有个病号要我照顾。”
医院的早餐,确实算不上好吃,徐绍亭这个地位的人,估计也看不上。
宋清歌回来时,他人已经睡着了,宋清歌动作轻,吃了早餐,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用手机在复习英语。
重操旧业,是很多困难。
可她才二十八岁,不想这一生都做一个男人的附属品。
不想谁见了她,称呼都是徐太太。
十二点左右,徐绍亭醒过来,更难受了。
宋清歌给他量了体温,三十九度五,她虽是不喜麻烦,可徐绍亭吃了退烧药也不起作用,真怕把他烧成傻子了,只能带他去医院。
“别躺着了,去医院打个退烧针,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儿。”
徐绍亭懒懒的不想动,“我没事儿,撑得住。”
“你快点,总不能等你烧糊涂了我打救护车来拉你吧。”
她把徐绍亭的衣服都抱过来,“快穿衣裳。”
他有轻微洁癖,衣服是不肯再穿第二天的。
宋清歌也没这个功夫惯着他,“你自己又不带换洗衣服,等下我去商场给你买几件,我求求您了,配合配合。”
好不容易哄着徐绍亭去了医院,扎上针,“你在床上躺着吧,我去给你打饭。”
“你自己吃吧,我不饿。”
“你爱吃不吃。”
嘴上这么说着,宋清歌还是给他带回来一份。
冬天生病的人多,输液室里人挺多的,还有几个小婴儿因为生病没完没了的哭,他皱着眉,挺厌烦的模样。
“估计要三个小时左右,你自己休息一下,我上楼去看一眼外公,我说了下午陪着外公的。”
徐绍亭没出声。
宋清歌看向旁边的大姐,语气好了很多,“大姐,我上面还有个亲人病着,我要去病房陪一会儿,能不能麻烦您待会儿帮我老公换一下药,他这瓶应该还得要半个小时。”
大姐很善良,点点头应下,“小姑娘你放心吧,就换个药不碍事的。”
宋清歌道谢,看了一眼有些固执的徐绍亭,还是上楼去了。
宋清歌上楼,拍了拍小脸让自己看的有气色些,推门进去,“外公,您吃过午饭了吗?”
老爷子看她憔悴的模样,小年轻夫妇,倒也没多说什么,“一大早听你舅母说,绍亭生病了?”
宋清歌也懒懒的没精神,不知道是不是被徐绍亭给传染了,她坐在沙发上,离得外公远远的,“他发烧了,吃了退烧药也没用,在二楼的输液室里挂点滴呢,他身子壮实,应该好的快。”
“在楼下呢?”
宋清歌点头。
老爷子突然掀被子起身,“小李,你把我衣服拿过来,我下去看看他。”
宋清歌站起身来赶紧推辞,“外公,不用不用,您是长辈他是晚辈,怎么能劳烦您去看他,您歇着吧。”
老爷子心态也是好,“无所谓长辈晚辈,许久都没出去走走,外公陪你下去看看他,也让他知道你是有靠山撑腰的,没事儿,走吧。”
宋清歌没办法,只能把外公的拐杖送过去,等外公穿好衣服,小心翼翼的扶着老爷子下楼。
宋清歌说话谨慎,生怕徐绍亭在病里心情不好,再和外公起冲突,提前跟外公做好铺垫,“外公,徐绍亭对我挺好的,但是他偶尔会脾气有点冲,外公,等下他要是说话过分,您别……”
“行了,我心里有分寸,明白你的为难。”
他们到时,徐绍亭还在床上躺着,陌生的环境,他警惕心高,不敢闭目太久。
见到宋清歌扶着清瘦的老爷子过来,他下意识的下床,“外公,怎么还让您过来了。”
宋清歌稍稍放心了不少,徐绍亭还是懂得分寸的,冀家人都不待见他,但他一个晚辈,得要面上过得去。
老爷子伸手示意他坐着,“娇娇说你生病了,既然到了这边,我怎么也得来看看你,吃过饭了吗?没吃过的话,我打电话让家里送来。”
宋清歌中午打来的菜还在桌子上放着,可无论外公是客气还是真的,她也不敢真让外公去打这个电话,她抢话回答,“外公,他吃过饭了,我们一起吃的。”
老爷子也没多说什么,“这里人多,不方便你休息,要不去楼上我的病房,娇娇啊,你帮绍亭举着药。”
宋清歌迟迟不动,“外公,他这是感冒,怕传染您,也怕扰了您休息,就让他在这输液吧,没事儿的。”
宋清歌也怕,万一下午舅母过来,这么一碰见,舅母的脾气,是肯定要给徐绍亭一个下马威的。
老爷子看着她,“你慌什么,外公又吃不了他,小李,你看看把还没打的药都带上。”
宋清歌没办法,只能把徐绍亭的药瓶从架子上取下来,举在手里。
“阿姨,你扶着外公先回去吧,我陪绍亭去个洗手间。”
第92章 受教
宋清歌举着吊瓶,手有些酸,另一只手扶着徐绍亭往外走,“冀家人待我不薄,你就当为你妻子考虑考虑,别跟冀家人起冲突,你受的委屈,我都会明白,等来日我再……慢慢补偿你,金钱和……肉体,都行。”
宋清歌给不了他别的。
他整个人一愣,将宋清歌手里的药瓶子接过来自己举着,“我们走楼梯上去。”
楼梯里安静,只有他们二人,一步一步的往上走。
徐绍亭声音哑,一直在压抑的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