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春奈忽然说不下去了，因为……
“……你们可以不要哭得那么面目狰狞吗？”
她正沉浸在回忆里，结果一抬眼就看到好几张鼻涕眼泪全是的脸在靠近，太恐怖了！
尤其是这群家伙嘴里还念叨着：“小春奈好坚强！”
“太感动了！”
“我也相信家人一直在我们身边呜呜。”
不，你们不要靠近啊。
春日春奈半挂在艾斯身上的身体往下一滑，松开捂住他嘴唇的手，转而抓住他后背的衣服，严实地藏在他身后。
被松开嘴唇的艾斯脸颊闷出了淡红，他将春日春奈牢牢挡住，瞪了痛哭流涕的几人一眼。
“……喂，你们给我注意点。”马尔科出手把几个添乱的家伙揪了回去，然后对白胡子耸耸肩，“我就说吧，老爹，她不会同意的。”
白胡子哈哈一笑，“既然如此，就来开宴会吧，欢迎我们的客人到来！”
春日春奈下意识扭头看了发声的小山山顶一眼。
一言不合就开宴会，四皇的作风难道都是这样吗？
“好！开宴会了！”艾斯跟着因为要举办宴会而热烈起的气氛举起手臂。
春日春奈余光瞥见，正要低头，咔嚓一下。她愣了愣，随即淡定地拽了拽艾斯的衣袖，语气艰难。
“……完蛋了艾斯，我的脖子……好像扭到了。”
就是说和那么高的巨人长期生活肯定对颈椎不好的吧！
“有好一点吗？”春日春奈坐在船头的躺椅上，迎面是咸湿的海风和波光粼粼的海面。阳光刺眼，她半眯着眼睛。艾斯用刚好的力度帮她按摩着脖子。
太舒服了，好想睡觉啊。
白胡子海贼团的船员们跑前跑后地忙着准备宴会。莫比迪克号太大了，他们踩在甲板上的声音全逸散在风里，成了最合适的催眠白噪音。
“要再左边一点。”春日春奈伸了个懒腰，转了个身子侧躺着。艾斯在她身前，挡住了太过刺目的阳光。他的力道按她的要求往左挪了点。
现实惬意到春日春奈舍不得睡着。
游戏通关进度到了50%。已经到一半了，春日春奈还没弄明白这个进度条到底是怎么计算的。难道说只要她在这里足够的时间，进度条就会自己走到底吗？
那这个游戏的设计也未免太拉了不管是什么类型的游戏，总要有个需要达成的目标吧？
春日春奈的眼皮因为困倦而变得沉重，她好像又落进了过去的幻梦里。
也许是跟白胡子提起了以前的缘故，许久不见的父母出现在梦中，弟弟也和他们一起。
弟弟刚买了件新衣服，套上去便迫不及待跳到她面前请她鉴赏。她叫他转了几圈，最后捏着下巴忧心忡忡地问：“你最近是不是吃胖了？”
她义正言辞，“总之，胖起来的男孩子就不帅气了，冰箱里的冰激凌和糕点你不能再吃。身为姐姐的我，会勉为其难帮你处理掉。”
对善解人意的姐姐，弟弟自然感激涕零。
“春奈，醒醒。你不能再睡了。”太阳已经开始下沉，艾斯摇醒了她。春日春奈先看见背光的艾斯，然后是他身后不断坠落的夕阳，看样子她似乎没少睡。
也许是最近太疲惫了，一旦放松下来，身体就不受控制。
春日春奈撑着坐起来，路过的船员跟她打招呼，“哟，小春奈，终于睡醒了啊。再不行，艾斯的手可要酸得举不起来了。”
“啊？我才没那么弱。”
春日春奈抓过艾斯的手看了看。
“春奈，我没事。你的脖子还疼吗？”
春日春奈活动了下，摇摇头。她保持着在躺椅上坐起的姿势，艾斯站着，她得半仰着脑袋才能看见他的眼睛。
艾斯感觉春日春奈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如果论隐藏情绪，几乎没人能抵得过她。艾斯怀疑她能在悲伤到要哭出来的时刻也开怀大笑。
“艾斯，你靠近点。”睡了一下午，嗓子有些哑。
“怎么了？”艾斯很听话地低头靠近。春日春奈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脖子、脸颊和身体的温度，表情严肃得像在搞科学研究，“真神奇，哪里都是热的。是因为你本身就是热的，还是我的感官将你当成了热的？”
如果只是一串游戏数据的话，不该是凉的吗？
察觉到春日春奈的认真，艾斯也跟着思考：“因为我本来就是热的吧？我盖过的被子也会变热……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艾斯，你喜欢我吗无论是对朋友的喜欢，还是别的……”
“怎、怎么突然这么问！”
“不能回答吗？对不起……”
难道是她感觉错了吗？
毕竟很长时间都没有和人类交往过，也许是她误解了她对于艾斯来说并不是特殊的。
“不，我的意思是，”艾斯的语气慌了下，低头看着她，“我很喜欢你。”
他的目光里沉着大海，海里装着夕阳，又亮又暖。
春日春奈按了按自己的心脏。
“可是你又怎么确保这份感情不是因为设定好的程序呢？”她还是实事求是地探究着。如果这只是程序的设定呢？
只是恰好现在的玩家是她，换别人也没差。
“程序？那又是什么？”
也许做一些超出程序可理解范畴的行为就能试探出，艾斯在突然的极端环境下性格是否还如此生动。
“艾斯，你能配合我做个实验吗？”
“嗯？可以啊。要怎么做？”
“再低点头。”
艾斯继续压低身子，春日春奈跟着前探，身体轻盈地如蝴蝶般跃出。
她吻上了他的唇瓣。
此刻，太阳即将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上，最后一点余光尽情地燃烧着大海。
第45章 经典爱情故事
眼前的睫毛像被惊醒了的猫似的轻轻一颤。
春日春奈将手覆上他左胸膛,手心下是心脏的位置。
咚、咚、咚咚咚——
心脏越跳越快。
“你做完实验了吗？”结束后，艾斯问她。她的手指依然放在他的心脏处，想要收回时被艾斯紧紧抓住,又按了回去。
那颗心脏依然雀跃地、兴奋地跳动着,像是有一万只船正驶过他的心海,撞击着心脏。
他很紧张。
春日春奈读出了这种情绪。
而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她不确定。
在末日,爱情是种极端奢侈品,她没有喜欢过谁,也没有被谁喜欢过。除了家人。但是家人的那种感情是不同的。
春日春奈以前看过许多主打爱情的电影,《泰坦尼克号》《罗密欧与朱丽叶》《梁山伯与祝英台》……男女主相爱时会拥抱会接吻会在绝路时奔逃,会想要永远在一起,无论生死。
她还玩过不少全息乙女游戏。各有风情的帅哥们对她柔情蜜意,一查好感度25。卡在重要关卡过不了，她不得不为自己的爱情付出金钱的代价。末日的钱最不值钱,她砸下好大一把，于是每个人都爱她至死不渝。
香克斯也说过他喜欢她。
不过当然，那时候她半点没将这句话当真,一心只想逃命。
后来倒是稍微理解了一些。她可是香克斯曾经的救命恩人，会有一点喜欢救命恩人也很正常。这可是爱情故事最爱的桥段。
不过谁能说准那会不会只是某种吊桥效应。
那么艾斯呢？艾斯又是为什么会喜欢她？
“你找到答案了吗？”艾斯又问了一遍。他微微低着头,垂下的发丝挂着清爽的海风。
春日春奈仍是愣怔的表情，没有回话。
他的同伴们受不了腻歪的两个人,都远远避开，把甲板的这一块留给他们，形成了小小的真空地带——尽管艾斯试图澄清过两个人还不是那种关系，不过没有人相信，他也就不再努力。他前前后后可是为了真相努力了好几分钟的。
“没有找到也没关系,春奈可以多做几次实验。做多少次都没关系。”
艾斯的笑容在眼前放大，春日春奈下意识退后半个脚掌的距离，将手抽回。艾斯垂下眼睛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试图抓回她。
“也许不是所有问题都能通过实验找到答案，”春日春奈终于愿意回答问题，她的眼睛微微弯起，嘴角也微微向上，“我也没有要寻根究底的意思……而且，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也不重要。”
艾斯认真听着，尽管并不理解。
“艾斯，我们是朋友对吗？无论我们彼此是什么……哪怕你是桌子，我是椅子，我们也是朋友，对吗？”
意想不到的，艾斯忽然沉默了。
春日春奈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说错了，惹得太阳在眼前熄灭。
“……艾斯？”她小小地叫了声。
“你跟我来。”艾斯忽然抓着她跑起来，两个人跳到小船上。有人大叫：“艾斯，你们干什么去！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们马上就回来！”
艾斯也大叫着，小船从莫比迪克号放下去。
看到这一幕的马尔科被自家任性弟弟弄得无语，白胡子哈哈笑着，很是豁达，“就让他们年轻人去闹吧。”
马尔科没那么好打发，“春奈的悬赏金今天已经升到4亿多了，她可不比艾斯，有我们保护……万一被海军抓到，甚至发现她曾经的身份……”
白胡子皱皱鼻子，“马尔科，你变得好啰嗦。”
马尔科：“……”
我这都是为了谁啊！
春日春奈和艾斯驾着小帆船逐渐远离莫比迪克号。回头看去，大船上灯火通明，像一座大海上漂浮的灯塔。而小船驶向的前方，是无边暗夜。
她吐槽：“艾斯，你是要带我私奔吗？”
又是经典爱情故事桥段。
她开的这句玩笑也没能让艾斯活泛起来。他的表情和小船一起淹没在黑暗里。春日春奈不喜欢他这样，她从储物格里掏出自己最喜欢的小兔子立灯。
灯光柔和地亮起来，驱散了周身的黑暗，好像一下子就暖和了。
放好小兔子立灯，她把艾斯从黑暗里拉到灯光下。暖光落到他的眉眼处。
“开心点，艾斯。”春日春奈将他的手臂带着放到自己腰上，弯起唇角，“别管这船要驶向哪里，我们一起跳舞吧。你看天上的星星，多漂亮。”
艾斯跟着她抬头望了望天空，恰好有一朵厚重的乌云飘过。
春日春奈：“……”
“不管它了，总之，来跳舞吧！你会唱歌吗？”
艾斯想了想，“宾克斯的美酒，每个海贼都会唱。”
“好，那你来唱！”
春日春奈下了命令，拉着艾斯旋转，脚下的舞步乱七八糟。
艾斯很听话，张嘴唱道：“将宾克斯的酒/送到你身旁/像海风随心所欲/乘风破浪……”
小船随波逐流，兔子立灯的光轻轻摇晃。四周很安静，海风拂过海水，艾斯的声音落进风里。
春日春奈也跟着一句一句地学。
“再见了港湾/丝绸之乡/来唱首歌吧/出航之歌……”
她将舞步跳得踢踢踏踏，踩响了甲板，就好像此刻还有无数人陪他们一起跳舞。
在艾斯的眼里，她像一只随时都要振翅高飞的海鸥。
那么自由，好像没什么能抓住她的脚。
“春奈，你真的不想留在白胡子海贼团吗？”
“不要呀。”春日春奈想也不想地回答，“我不想做海贼……这只是我个人的意愿，没有说海贼不好的意思……唉，我又把事情弄糟了。”
春日春奈停下脚步，踮起脚，捧住艾斯的脸。他的表情在晃动的暖光下也跟着晃。
春日春奈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告诉我，艾斯，你因为什么不开心？”
艾斯逃不开，只能看着那双淡紫色的漂亮眼睛。
“你很讨厌海贼吗？”
“坦白说，第一次和你相遇时确实对海贼说不上特别的好感，因为在我过去的认知中，海贼都是无恶不作的大坏蛋……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这一路走来，无论是海军还是海贼，都遇到过帮我的和杀我的。我想，要评价一个人，和他是海军还是海贼无关，不是吗？”
“如果……”
艾斯反复地将目光放到她身上，再收回去，来回了三次，浑身的肌肉也因为紧张而绷紧。察觉到他似乎要说什么了不得的事，春日春奈屏住呼吸，不敢打扰他。
“如果我告诉你，我身上有着恶魔的血脉……”
恶魔的血脉……是这个世界的隐藏设定吗？确实，既然都有恶魔果实了，那再有个恶魔种族也不奇怪。
她还记得进入游戏时的阵营选项就有【特殊种族】。
春日春奈用探究性的口吻问：“所以恶魔果实是由你们恶魔一族种出来的吗？因为只有你们恶魔一族拥有恶魔果实的种植技术，所以海上各方势力都想得到你们，多年混战后导致你们恶魔一族魔才凋零，甚至于只剩你一个……啊，如果是机密的话，可以不用告诉我。”
艾斯沉默了许久许久，目光里的悲伤慢慢变成茫然，最后勉强形成一句话。
“不，春奈，我觉得……世界上应该没有恶魔这种种族。”
“啊？”
春日春奈的目光明明白白写着不是你自己说自己拥有恶魔的血脉吗？
艾斯感到一阵头疼，突然心里就没什么紧张情绪了，他解释道：“我是想说……我是海贼王罗杰的儿子，所以是恶魔之子。”
……他觉得和春奈的那个故事相比，自己的真实身份反倒显得平平无奇。
这我知道啊。
春日春奈点点头，等了一会儿，“就没了？”
艾斯:“……”
这种微妙的输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你就为了这点破……”春日春奈硬生生把这个不礼貌的“破”字忍回去，“小事，在我问你‘我们是不是永远的朋友’时犹豫了？”
她拔高了声音，“难道艾斯你觉得我的血脉不配和你做朋友？”
天哪，又是爱情故事的经典桥段！男女主之间横亘着巨大的身份差距。如果一开始她没有捶死那只天龙人，她此刻就仍是对方的奴隶，而艾斯则是高贵的恶魔之子。一场旷世虐恋就此展开。
这肯定是兔美娘会喜欢的剧本。幸好她最近都没把这个爱捣乱的家伙放出来。
等等，这个游戏该不会是爱情类游戏吧？通关条件就是她和艾斯跨越身份阻碍，突破世俗，成功结婚？
春日春奈望着艾斯的目光顿时不对了。
怎么办？
要先求个婚试试吗？
第46章 人生游戏
春日春奈最终还是没有将这个不靠谱的求婚想法实施,提出后，无论艾斯是同意还是反对，场面都会非常尴尬。而艾斯这个笨蛋,很大可能不会拒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