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难受。
陆枝无法解释这种焦躁不安的心情，思忖许久，只能归咎于白羊座强烈的占有欲。
实在睡不着，陆枝打开短视频APP，主页自动推送她和程惑的双人舞作品，点赞量已经突破一百五十万。
陆枝点进个人中心，她是私密账号，粉丝仅有家人和要好的朋友。
刚才在微博看见谷静雯的粉丝数……三百万。
哪有可比性。
周迟也的发小怎么能比女朋友差太多。
陆枝抿着唇，犹豫了几秒，将账号公开，在作品的评论区简单发了条“咦，这甜妹长得好像我哦”――不出意外，明天她的粉丝数量就会猛增，但依旧无法超过谷静雯，甚至连人家的零头都达不到。
强烈的无力感袭来。
陆枝不挣扎了，决定躺平，周迟也能找到个旗鼓相当的女朋友，她该祝福的。
而不是大半夜Emo。
陆枝觉得自己想通了，如释重负地闭上眼睛。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那场演唱会结束的场景，少年受众人簇拥，站在追光中转身离开。
他们中间横亘着舞台，将两人分割在不同的世界。
陆枝猛然睁开眼，那种即将分离的不安再次崩坏了她的理智。
要想个办法。
想个能永远站在周迟也身边，让他一眼就能看到她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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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枝低估了这届网友的能力，才过了一晚，她的粉丝数突破了十万。
随手刷新，数据在不停上涨，程惑还特意在评论区捞她：【挺眼熟，是视频里的妹妹。】
私信爆了，不少男生要她的联系方式。
陆枝屏蔽前，有条私信正巧蹦出来，头像太官方，她多留意了眼。
【您好，我是英腾艺人部的陈辉，有空可以聊一下吗？】
陆枝以为是骗子，点进主页查证，没想到真是英腾的工作人员，她有些抵触英腾这个公司，感觉像地狱一样，周迟也那么聪明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陆枝没理会，起床收拾去上课。
古代汉语比较无聊，老教授也不用PPT，拿着教材讲课，陆枝的瞌睡压不住，偷偷眯了会儿，塞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一声，她低头去看，程惑发来的消息。
惑之不解：【陈辉找过你了？】
陆枝震惊：【你咋知道的！】
程惑：【今早开例会，他问我了。】
陆枝：【这样啊。】
程惑斟酌了下说辞：【英腾不是最优选，你慎重考虑。】
陆枝懵懵然地问：【……考虑什么？】
程惑：【签公司。】
陆枝压根没想过这些，她怔愣了半刻，困扰她整晚的问题，却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只要她成为艺人，就能继续和周迟也在同一个世界里。
陆枝坐直身，睡意顷刻消散，英腾不是最优选，那她可以签其他公司，业内的经纪公司繁多，总会有看上她的。
陆枝悄悄给兰凌薇发消息问：【娱乐圈比较靠谱的经纪公司有哪些呀？】
作为资深的追星人士，兰凌薇详细解答：【T.K、英腾、娱光三家鼎足，细数近些年爆红的流量都是他们旗下的，T.K不用说，两年捧出顶流周迟也。娱光比较喜欢签演员，造星能力不如前两家。】
兰凌薇：【至于英腾……更像是赌场，两极分化太严重，适合敢拼敢赌的人。】
陆枝记得哥哥认识娱光的总裁，娱乐圈水太深，不走后门会被淹死的。
陆枝惜命极了，打算求求陆绥，让他帮忙牵线搭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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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没课。
陆枝打车去医院，在路上斟酌说辞，如果陆绥问她为什么想进娱乐圈，她就说想给枯燥的人生增添点色彩。
哥哥被困在医院许久，肯定能理解她的无聊。
陆枝喜滋滋地推开病房门，年轻男人正戴着耳机听书。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想给陆绥惊喜，脚尖刚挨到床边，男人掀起眼帘，眼底含笑：“枝枝来了？”
眼睛无法视物，听觉便异常敏锐。
陆枝努努嘴，坐在床边拉住他的手：“哥哥，你的耳机是装饰吗？”
陆绥笑着问：“不开心了？”
陆枝摇摇头，开门见山地说：“哥哥，我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因为他的病，父母将工作以外的精力全留给他，陆枝比同龄的女孩独立，从未求他帮过忙。
陆绥讶异地挑起眉梢，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温柔道：“说说看，究竟是什么难题能困到我们枝枝。”
陆枝深吸了口气，压低声音说：“我想进娱乐圈。”
话音刚落，门板碰撞墙壁的声响打断两人的谈话。
陆母端着洗净的果盘站在门前。
陆枝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往陆绥身后藏。
“陆枝，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
陆母重重放下果盘，拉住陆枝纤细的手臂，把人从椅子上拽起来，“你二十岁了，早过了任性的年纪，能不能让我们省省心？！”
陆枝慌了神，她紧攥住衣角，“我……”
陆绥及时劝慰道：“妈妈，我们听枝枝把话说完。”
陆枝狼狈地垂着头，昨晚只睡了三个小时，脑袋昏沉极了。她没太听清妈妈的话，好像是在说她不务正业、不听话之类的。
进娱乐圈，对她来说确实太剑走偏锋了。
她就该沿着父母规划好的人生路线，平稳又庸碌地前行。
本科毕业，国外进修，回国帮他们打理公司。
最后选择门当户对的男人共度一生。
她不能行差踏错，哪怕有一点点任性的想法都不可以，因为爸爸妈妈已经很累了，他们为哥哥的眼疾焦头烂额。
根本，没有精力浪费在她身上。
陆枝吸了吸鼻子。
她明明很懂事了，还要怎样做，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你和爸爸……又什么时候对我上过心。”
陆枝眼眶发涩，忍住落泪的冲动，小声抱怨了这么一句后，陆母神色微变，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再训斥她。
原来，妈妈也知道自己的不足。
但她从未没想过弥补。
陆枝攥紧手指，压抑了整个青春期的叛逆因子在胸腔中涌动，“以后我的事，请您不要插手了。”
说完，她低着头跑出病房。
陆枝做不到在公共场合不顾形象地大哭，只好把眼泪憋回去，站在医院的露台冷静了会儿，顺着回廊离开住院部。
回廊的另一端连接着门诊楼，陆枝绕开人流众多的区域，从安全通道下楼。
踏进昏暗的廊道，浓重的烟味弥漫开来。
陆枝猝不及防，被呛得咳嗽，她走下台阶，看见蹲在角落里的女人。
她弓着脊背，黑发凌乱铺在肩膀上，没化妆，皮肤却呈现病态的白。
女人仰头深深吸了口烟，缓慢吐出烟圈。
听到脚步声，微微侧头，眼角的泪痕未干。
陆枝愣住，艰难找回自己的声音，“……程惑？”
她和程惑的相遇总是离奇。
陆枝移动脚步，走到程惑身边，在她的注视下，慢慢蹲下，“你怎么了？”
程惑掐灭烟蒂，用手捂住脸，肩膀止不住地颤抖。
程惑一言不发，陆枝觉察到她有无法言说的痛楚，便不再追问。
陆枝柔软的手掌放到程惑的肩膀上，轻轻地，温柔地安抚着。
即便她此刻的情绪也不是那么好。
程惑发泄完，渐渐平息下来。
她不顾形象地抓了抓头发，“我现在像不像疯子？”
陆枝开玩笑地说：“拍下来能火上热搜，要不黑红一次？”
程惑被她逗笑了，擦干净眼泪站起身。
她往外面走，陆枝垂眸看到地上的报告单，捡起来追上去，“东西忘了。”
程惑道谢，“谢了。”
两人走出安全通道，梁子清恰好上楼，看见程惑发红的眼眶，快跑几步过来，“怎么哭了？”
他帮程惑整理凌乱的长发，弯腰碰了碰她的眼角。
口吻温柔，满是关切。
程惑不自然地别开头，“没事，我先去看奶奶了。”
梁子清的手僵在空中，他叹口气，没阻拦，弯唇对陆枝笑了笑，“我奶奶在这住院，阿惑今天有时间，过来看她。”
所以，是梁子清奶奶的病情不容乐观，程惑才难过的吗。
陆枝点点头，指了指下行的电梯，“我先走了，学长。”
“好，拜拜。”
与梁子清道别后，陆枝闭上眼，她无意窥探别人的隐私，但刚才那份检查报告被程惑随手扔在地上，她捡起来时……
看到报告单上的名字，分明是程惑的。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修了。
第14章 警告十四声
◎五十通未接来电。◎
求助家里的门路被堵死，陆枝的希望破灭，坐在回学校的出租车上，她翻开手机，重新找到英腾娱乐的私信。
英腾适合赌徒。
陆枝觉得她此刻的境遇，挺适合进行一场豪赌的。
陆枝复制了陈辉的联系方式，用微信添加，等待通过好友的期间，她瞥见列表中的盛宴，忽然想起他也是英腾的艺人，或许能给她透漏些公司内幕什么的。
陆枝试探地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
隔了半分钟，盛宴回复：【今天不立高冷人设了？】
陆枝微澹骸九枷瘢我想问你个事。】
盛宴刚醒，最近都是夜戏，瞅见小姑娘对他的称呼，乐得靠在琉璃台边，含着牙刷问：【你讲。】
陆枝言简意赅道：【你觉得你们公司如何。】
盛宴刷牙的动作停下，眸光渐深，他打上一句“别碰，会变得不幸”，正要发送出去，又觉得措词不严谨，万一陆枝以为他在开玩笑呢，最后删掉认真回复：【造星手段一流，人品三流，公司文化下流。】
陆枝心里憋着一股气。
从昨晚开始，起初只是因为不想和周迟也分道扬镳，一直到今天下午被妈妈数落，她才发现活了二十年，没做过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盛宴谨慎地追问：【英腾的人找你了？】
陆枝刚想回复，陈辉那边通过了她的申请，立刻发来消息：【陆枝是吧，我是英腾艺人部的陈辉，有时间聊聊吗？】
陆枝思忖片刻，回了句“好”。她以为是在线上聊，陈辉分享了个地址，在英腾楼下的咖啡厅，陆枝回学校恰好经过那边。
公共场所，应该不会发生意外吧。
陆枝迟疑了秒，让司机改了地址，“师傅，您送我去英腾娱乐吧。”
盛宴迟迟没收到消息，他和陆枝也不熟，问什么都冒昧。
打电话给周迟也，忙音响了无数声后，那端响起男人不耐烦的声音，“你最好有事。”
在英腾做练习生那会儿，他俩是室友，盛宴脾气好，周迟也就是反例，起床气尤其重，听他这口气，估计没睡好。
盛宴顾不得给他顺毛，开门见山地说：“刚才陆枝问我有关英腾的事情，我觉得陈辉找她了。”
周迟也的睡意瞬间消散。
他坐起身，沉声问：“什么时候？”
“十分钟前吧，”盛宴看了眼时间，“到现在没回我消息，你联系她试试。”
周迟也：“先挂了。”
他挂断收线，烦躁地揉了把头发，下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刺眼的光线映入眼帘，他眯起眼，听着耳边的“滴、滴――”声，心绪渐渐沉下去。
无人接通。
不知打了多少遍电话，陆枝像人间蒸发一样。
周迟也薄唇紧抿，缺少睡眠导致头脑昏沉，太过担心她出事，浑身的神经又异常紧绷，他使劲锤了拳沙发靠枕，手指骨节被回弹的力道震得发麻。
周迟也不敢往坏处想，他快速洗漱收拾，套上衣服出门。
在楼下撞见来接他去录采访的陈安淮。
陈安淮落下车窗：“你今天好自觉，不用我叫就醒了。”
周迟也打开车门，躬身坐进去，面无表情说：“去趟学校。”
“去学校干嘛？采访还有半小时就开始了。”陈安淮投去一个不太理解的眼神。
周迟也侧目，漆黑的眸子紧凝着他。
陈安淮敛神，一本正经地询问：“怎么了？”
“陆枝不接我电话，还问盛宴有关英腾的事。”他按了按发胀的眉心，声线沉冽，“不见到她，我不放心。”
陈安淮当然清楚陆枝在周迟也心中的分量，没再多问，立刻调转方向，往A大驶去。
五点钟，宿舍楼下人流如织。
周迟也不方便露面，陈安淮让他在车里呆着，他下车去宿管阿姨那，“您好，我找5 26宿舍的陆枝，我是她的哥哥。”
宿管阿姨警惕地打量面前的男人。
陈安淮笑着说：“您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上去，家里有急事。”
宿管阿姨松口，冲他招招手，“我带你上去。”
爬到五楼，宿管阿姨领他到寝室门口，敲响门，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里面响起。
“谁啊？”兰凌薇趿拉着拖鞋出来，一头短发乱糟糟的。
打开门，和门外面容清俊的男人四目相对，石化成雕像。
陈安淮看了眼头顶鸟窝的女生，温声问：“你好，我找陆枝，她在宿舍吗？”
“不、不在……”兰凌薇觉得他很眼熟，但想不起来，“枝枝她中午下课就走了，说是去医院。”
陈安淮道谢，连忙下楼告知周迟也这个消息。
“要去医院看看吗？”
周迟也在车里等待这十分钟，没停下给陆枝打电话，依旧是无人接通的状态。
这样无目的的寻找总归不是办法。
“我之前的手机里有她手机的定位。”周迟也看向窗外，侧脸线条绷得很紧，“回趟公司寝室。”
陈安淮“嗯”了声，“采访那边我推迟到晚上，可以吗？”
若换成其他经纪人，肯定是工作第一位，陈安怀这些年帮他许多，周迟也记在心里。
他颔首，由衷说了句：“谢谢你，淮哥。”
陈安淮莞尔，“你这么说就太客气了啊。”
沉重的心情暂且缓和许多，周迟也沉沉叹口气，握住手机的力道却不减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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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厅的装潢偏英伦风，乍一看更像酒吧，木质吧台前笼着郁郁葱葱的绿植，推门而入，浓郁的咖啡香扑鼻，苦涩、醇厚，令人心情迷醉。
相邻的卡座间用布帘遮挡，留足了私密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