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柠从来没觉得随遇青人不好。
尽管她嘴上一直说他是万恶的资本家,抠门到连加班费都不舍得发,但就单单凭他在学校里为檬檬说过话这一点,安柠就打心底感激他,并且认为他是一个好人。
现在又知道了他其实一直都在默默地帮她,安柠更觉得他是个很好的男人。
这样有钱有颜人又好的男人,根本不会缺人追,就看他瞧不瞧得上女方了。
也正是这样的帅气富少、公司老板,不是她安柠能肖想的。
安柠也不会不切实际地对这种上流社会的人物抱有什么幻想。
现在她能跟他继续保持着联系,纯属因为她和他互相贪图对方的姿色和身子。
两个人各取所需而已。
安柠当然知道随遇青为什么愿意跟她发生关系。
说到底,她是漂亮到出挑的。
人都喜欢美女,富少对美女的要求只会更高。
而她的长相符合他的审美。
安柠把早饭端上桌后就去卧室叫安檬起床吃饭。
安檬已经很久没有被姐姐喊起床了。
她迷迷蒙蒙间感受到了有人在轻轻晃她的身体。
安檬睁开眼,睡眼惺忪地望着坐在床边的安柠,恍惚间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她察觉到了自己不太舒服,脑袋昏昏沉沉的。
安檬很依赖地伸手抓住安柠的手,安柠以为她想让她把她拉起来,便笑着往自己怀里用力一拉,安檬懒懒散散地坐了起来。
安柠对安檬说:“我做了你喜欢吃的鸡蛋羹,快起来洗漱吃一点,吃完我们把昨晚穿过的礼服送去干洗店,然后到你栗栗姐的工作室去玩。”
安柠说的话安檬没听清,她还没戴助听器,所以安柠这样正常讲话她听不太清楚。
但是安檬大概读懂了安柠的唇语,知道安柠说了什么。
她点点头,很乖地应:“好。”
只要跟姐姐在一起,只要姐姐不丢下她,只要姐姐高兴开心,她做什么都可以。
身体难受也没关系。
安柠没有发现安檬不舒服,主要还是安檬太会伪装,她怕安柠把她落在家里,所以强撑着精神不让安柠看出任何的破绽来。
吃过早饭后,安柠拎着装有昨晚她们姐妹俩参加酒会时穿的晚礼服的两个袋子,带着安檬出了门。
在去徐栗的工作室时,安柠顺路把晚礼服送到了徐栗工作室附近的一家干洗店。
安柠和安檬到徐栗的工作室时,徐栗正好也刚到不久。
安柠跟她说:“昨晚的晚礼服我送到旁边的干洗店了,等洗好了就拿过来还给你。”
徐栗无奈道:“我不要,你别还我,那是我送你们的。”
安柠还没说话,徐栗又说:“那件衣服那么适合你,我找不出第二个能把它穿的如此漂亮又性感的女人,它天生就该是你的。”
安柠也很无奈。
最终她没有拂了徐栗的一片好意,收下了那两条裙子。
“啊对了粒粒,”安柠对徐栗笑道:“你提议的那件事,我考虑好了。”
徐栗还没反应过来安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安柠就眉眼弯弯地告诉她:“我同意加入你的工作室,来你这里工作。”
“但是我现在的工作短期内还没打算辞掉……”
“不用辞职,”终于知道安柠在说什么的徐栗很开心道:“平常你就照常上班,周六日过来拍摄就好,可能偶尔需要你在工作日下了班后过来,反正时间是灵活的嘛,到时候我会为每次上新预留出充足的时间来。”
安柠笑着点了点头。
这个选择是她深思熟虑过后才决定的。
对安柠来说,多一份工作就多一份收入,也多一条退路。
到时候就不至于在丢了一份工作后因为彻底没有收入而陷入焦虑。
主要是她现在知道了和她约的男人是随遇青。
那可是她的顶头大老板。
以后到了要划清界限的那一天,如果他们能好聚好散最好,要是不能,安柠很可能就没办法继续在YQ工作了,所以在粒粒这里的这份工作,其实就是她在为自己提前铺退路。
以防万一,有备无患。
安柠和徐栗聊了会儿,见安檬一直没说话,她觉得怪奇怪的,于是扭脸问安檬:“檬檬,你今天不高兴……”
安柠没把话问完就皱紧眉抬手摸上了安檬的额头。
下一秒,安柠直接拉着脸颊烧的通红的安檬起来,语气急切地嗔怪:“你这孩子,发烧怎么都不说呢?身体不舒服你感觉不出来吗?”
“粒粒,”安柠心急如焚地拧着眉心拜托徐栗:“你方便开车送我们去趟医院吗?”
徐栗已经拿了车钥匙,“走,我们这就去医院。”
与此同时,刚刚睡醒的随遇青摸过手机,然后打开了微信。
他做了一夜的春梦,在梦里和安柠缠绵了整晚。
但醒来后只剩怅然若失,毕竟没有真的得到满足。
随遇青无意识地习惯性用“阿随”那个微信号给安柠发了一条微信想约她出来。
他问:【安柠,明晚有时间见 一面吗?】
结果,在他的消息发出去的那一刻,他的消息前面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下方有一行黑色的小字,是系统提醒:【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随遇青:“???”
他心下一沉,惊的直接坐了起来。
随遇青一直都记得他和安柠从一开始就说好的约定——如果有一方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就可以直接拉黑删除另一方。
随遇青茫然又无措地盯着手机屏幕,眉峰皱成一团。
昨晚他明明把她哄好了啊!她当时也答应了他会继续和他保持这种关系。
为什么她不声不响把他拉黑了?
难不成……她当时在车上是在敷衍他?
她心里其实根本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的瓜葛了?
还是说,她察觉到他喜欢她了?
所以打算逃离他的世界?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让随遇青忽而极度不安。
第41章 春夜41
随遇青从小到大向来是要什么有什么, 他对任何人或事都非常有把握,只要他想,就没有不成的例外。
但, 现在,安柠成了他生命里唯一的不确定因素。
随遇青甚至不敢保证他一定会得到她的真心。
他呆呆地坐在床上怔了好一会儿, 心乱如麻,脑子里也乱成了一团浆糊。
最终, 随遇青切了微信账号, 用“随遇青”的本号给安柠试着发了条消息。
他想看看这个号是不是也被她拉黑了。
于是他随手打了个逗号发送, 没想到真的发过去了。
随遇青又连忙点了撤回。
拉黑了“阿随”, 却没拉黑删除“随遇青”……
随遇青思来想去,合理猜测安柠很可能是不想再跟他约了,所以才拉黑了“阿随”。
至于他为什么留着“随遇青”这个号,估计是因为他是她的顶头大老板,不敢得罪吧。
昨晚在车上意乱情迷时答应他的话,也很可能是当着他这个大老板的面儿不敢直接拒绝, 不得已只能用过后拉黑“阿随”的微信这种方式变相告诉他——她不跟他玩了。
随遇青突然很郁闷。
他消沉地躺回床上,感觉人生再无活着的乐趣。
安柠没有立刻看到随遇青给她发的那个“逗号”,更不知道他下一秒就把消息撤回了。
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妹妹。
对安柠来说,安檬生病发烧不是小事。
她害怕发烧对安檬右耳仅剩的听力有损伤。
医院的床位紧张, 安檬就在大厅里坐在椅子上挂的点滴。
安柠坐在她身旁, 始终陪着她。
安檬伸手牵住安柠的,安柠立刻回握住她的手,此后姐妹俩的手就再也没有松开过。
安檬因为生病,没什么精神, 打上点滴后没多久她就靠着安柠的肩膀睡了过去。
安柠对徐栗小声说:“粒粒,你先回去忙吧, 这里有我就够了。”
徐栗也没执意要留下来,她声音也很轻地回:“那等檬檬快挂完点滴的时候你给我打电话,我过来接你们。”
安柠点点头应下,心里却没打算麻烦徐栗再跑一趟,到时候她会直接叫个网约车带檬檬回家。
等徐栗走后,安柠抬眼看了看安檬的药液瓶,第一瓶还有大半瓶呢。
安柠掏出手机来,这才看到微信有新消息,
结果等她点进去一看,只看到随遇青一个多小时之前撤回了一条消息。
安柠:“……”
她现在没心情跟他聊天,索性就没理他。
安柠戳着手机玩了一会儿开心消消乐,然后又抬头看了看药液瓶。
直到第一瓶快要挂完,安柠才小心翼翼地把安檬身子扶正,她松开手,将自己的手从安檬那儿抽回来。
安檬若有所觉似的,一下子就睁开了眼。
她眼底闪过一抹惊慌,本能地紧紧抓住安柠的手,仰脸望着已经站起来的安柠,语气不安地问:“姐,你别走。”
安柠无奈又心疼,话语很温柔地回她:“我不走,我给你换药,这瓶药快输完了,该换第二瓶了。”
安檬这才缓缓松开抓扯着安柠的手。
等安柠帮安檬把药换好,就重新在安檬旁边坐了下来。
安檬低着头坐在安柠身侧的座位上,脸颊看起来没有那么红了。
安柠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温度也不像之前那样烫了。
安柠轻声温柔地问安檬:“不睡了?”
安檬点点头,“不困了。”
她说这话时,嘴角轻牵出一抹笑意。
“生病发烧怎么都不跟我说?”安柠嘴上责怪安檬,但语气里毫无怪罪之意,反而满满的都是心疼。
安檬垂着眼撒谎:“没意识到……”
安柠叹了一口气,然后又说:“以后感觉到身体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不要等我去发现你身体是不是不舒服,檬檬,我是你最亲近的人,按理讲我是足够了解你的,但我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有的时候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得说,得告诉我,我才知道你开不开心,好不好受。”
安檬乖乖地点头,就像小鸡啄米似的。
她特别温顺地回安柠:“我知道了姐,我以后有什么事都会跟你说的。”
.
随遇青在床上躺了良久,翻来滚去,怎么都不舒服。
其实是他心里不舒服。
他昨晚以为他稳住了她,保住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还能和她像之前那样联系、约见面。
可事实好像不是这样的。
她似乎用他们的暗号委婉地告诉了他,她不想再跟他有保持这种关系了。
怎么办?
他根本不想失去她。
随遇青想不出办法,难不成要对她死缠烂打吗?
毕竟“烈女怕缠郎”。
但是……
随遇青皱紧眉很怕适得其反。
因为他大概了解安柠,她应该是最受不了对方对她纠缠不放的,追得越紧她可能越反感越想躲得远远的。
还是得谨慎一点,不能不顾她的感受去纠缠她,要是让她彻底反感了他,那他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最终随遇青还没想出解决办法来,商琛的微信就先传了进来。
商琛告诉他:【安柠的妹妹发烧去医院了。】
随遇青还没来得及回商琛的消息,商琛就告诉了随遇青:【在省二。】
然后紧接着又发来:【栗栗让安柠等檬檬快挂完点滴的时候告诉她一声她开车过去接她们,但我觉得安柠多半会在带她妹妹离开医院后才会告诉栗栗她们已经回家了。】
别的商琛没再说,他没明确地提出来让随遇青去医院接安柠和她妹妹,他知道随遇青心里清楚该怎么做。
随遇青回了商琛俩字:【谢了。】
然后他就从床上爬起来,快步进了卫生间洗漱,然后又干净利索地换上衣服,这才拿上车钥匙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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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檬起了针后安柠问她:“檬檬你要去卫生间吗?”
安檬摇摇脑袋。
安柠便拉开包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包纸巾后就把包放进了安檬的怀里。
她对安檬说:“我去趟卫生间,你在这儿坐着等我一会儿,等我回来我们就回家。”
“好。”安檬很乖顺地应。
等姐姐的时候,安檬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脑子里不由自主地闪过她发着烧靠着姐姐昏睡时做的那个梦。
梦里的她听着醉醺醺的父亲指着她的鼻子不断地说:“你就是罪人,你就是凶手,是你害死了你母亲,你这辈子都得不到幸福,所有你在乎的人都会永远地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