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视线在阳台上随意一扫，看见了纪惜时和季晏清，他快步靠近走到纪惜时旁边：“颜钰说你不舒服，现在感觉怎么样？”
纪惜时：“我已经没事啦。”
季晏清：“我听说你今天去找陆理事长了，怎么晚上有空过来？”
陆衡也语气很淡：“听说了一点事，过来看看。”
颜钰给他发了定位，告诉他纪惜时好像有点不舒服，恰好陆衡也就在附近。
陆衡也又问纪惜时：“现在要走吗？颜钰她们好像快结束了。”
已经聊得够久，纪惜时站起来：“会长，今天谢谢你啦。”
季晏清温和：“不用谢，为学生提供帮助是我的义务。”
陆衡也就站在一边不说话，两个S级看上去不是很熟的样子。
季晏清撑着下巴，看着楼下纪惜时和陆衡也向着对面的别墅走去，后者在即将走出去的时候停住脚步，向上看了一眼。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季晏清缓缓收回目光。
纪惜时没想到陆衡也会过来。
他只送纪惜时到别墅门口，一辆黑色跑车停在别墅的停车库内，还没有熄火。
纪惜时猜到他只是顺路过来：“少爷你去忙吧，我先上去了！”
也是，季晏清在那里，情况要是糟糕的话，捞人也只有S级能捞。
陆衡也：“……好。”
纪惜时跑回房间，总觉得刚刚出门的时候，那些学生会的人看他的表情有点复杂，倒是戏剧社的人神情暗爽。
已经坐在床上的黄可也是暗爽的一员：“我跟你说笑死我了，衡少来的时候苏妍要和他说话，结果衡少第一句就是问你去哪里了。”
也就纪惜时没看到苏妍当时的表情有多好玩。
黄可锐评：“说实话，我对苏妍的工作能力没有任何怨言，就是觉得她太端着了…不过听说她们家这两年来势头不太行，可能表面还是要显得有底气一点吧。”
后面几句话涉及到了纪惜时的知识盲区，但苏妍再怎么不行也是豪门，和特招生不是一个赛道的。
颜钰从另一边勾住纪惜时的肩膀：“学生嘛，大家心态还是年轻一点相处起来比较舒服啦。”
晚上要睡觉的时候，纪惜时坐在床上沉思半晌，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点开和楚淮的对话框。
她从一个多月前的信息开始看。
楚淮好像把这个聊天框当做日记本在记录，纪惜时一行一行往下翻。
从生活中的小事，路边看到的花草，到每一次作战后的状况，信息量很多，把属于楚淮的生活一点一点展现在纪惜时的面前。
他的语气是很正常的，并不像是离开的那天充斥着强烈的个人情绪。
纪惜时往下翻得知十月中的时候，楚淮受了一次有些严重的伤。
断了几天的日记，回来后的信息表达了歉意。
他说：“我很想见你。”
……就好像是在跟很重要的人报备自己的行踪，要是哪一天忽然消失，也能知道他在离开前做了些什么。
光是看着那些文字，纪惜时共情到了楚淮的心情，她觉得很难受。
太沉重了。
在没有通讯的情况下，他明知道得不到任何回答，却还是日复一日地给她发送消息。
那种惶恐的感觉越来越重，纪惜时和正在洗澡的颜钰说了一声，披上外套朝着别墅外面走去。
夜色笼罩在大地上，今夜风很小，倒是凉爽。
陆衡也靠着车站着。
他微微斜着身体，思考的时候仍然会下意识地转动那枚一直跟着他的素戒，月亮冷冷照在他身上，和以往的气质不太相同。
听见声响，陆衡也下意识地朝着这边看来，正好看见从别墅大门走出来的纪惜时。
纪惜时：“我以为你走了嘞。”
陆衡也：“现在不着急。”
他皱了皱眉，将手中的戒指放回口袋中。
“你收到楚淮的消息了？”
纪惜时点了点头。
“按照亚特兰的局势，他最快也只能在年后回来。”陆衡也说到楚淮的时候语气很淡，他们关系毕竟很僵，“是不是让你觉得困扰？”
问出后面这句话的时候，少年语气里有些藏不住的上扬。
纪惜时说不上来。
她觉得楚淮和陆衡也的关系大概是无法挽回的僵硬，否则表现出那么明显的排斥。
陆衡也忽然问：“我有件事要问你。他离开之前发生了什么？”
纪惜时迟疑了一下：“我们碰上了一次…追杀？”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纪惜时还觉得有些别扭，毕竟是法治社会，杀手之类的存在实在是有点违和。
倒是陆衡也反应有点大：“没事吧？”
纪惜时委婉：“没事，就是楚淮被捅了一刀。”
陆衡也皱了皱眉。
楚淮走的时候留下了四个保镖，都是习惯了亚特兰战场的人，却在京城这种地方死于非命。
陆衡也微微垂下头，短发下的神色晦暗不明。
……温黛和温彦的家世，应该就是造成纪惜时危险的源头。
作者有话说：
我端水我端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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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051
◎利益拥护者◎
纪惜时买完菜拎着回家的时候, 看见在路边淋雨的周诗雨。
那辆暗紫色的敞篷跑车抛锚熄火，她木着脸坐在主驾驶座上，精致的妆容被雨水打花了, 显得有些狼狈。
周诗雨身边没有别的人, 这里和城中村很接近、混混也多, 隔着街道纪惜时都能看见有吊儿郎当的人上去要和她搭讪。
她冷着脸应该是让他们滚，几个小混混没给她吓住, 眼看就要上手。
纪惜时踩着水走过去, 幽幽道：“干什么呢你们。”
那几人还想说别多管闲事，回头看见撑着雨伞的纪惜时，脸上猥琐的笑容登时一僵, 嘿嘿几声。
“原来是时姐的朋友，冒犯、冒犯。”
纪惜时：“下次再这么叫我揍你们哈！”
受不了, 因为之前揍过这群混混，他们老用这种称呼喊她, 纠正了几遍都没用。
几个混混一溜烟儿跑了。
“你跟他们一伙儿的？平时装好学生藏的挺好啊。”
在雨水冲刷下，周诗雨的眼眶有点红, 语气僵硬：“让开点，敢笑我的话你就完了。”
她被淋的指尖都有些泛白了, 在雨里显得格外的狼狈。
纪惜时本来不想管, 但想了想还是说：“你确定要坐在这里吗？我不保证他们不会回来。”
城中村不止这几个混混，这辆豪车在这里这么显眼, 肯定会吸引到很多目光。
要是这里是市中心，纪惜时才不会管。就是因为城中村太混乱, 她担心明天出什么“妙龄少女惨遭毒手”的新闻。
于情于理, 纪惜时觉得不能让一个女孩子孤零零地待在这里。
周诗雨手环着胸没说话。
“那我先走了, 要不要跟上来随你哦。”
纪惜时没继续劝她, 几秒后听见了开门声，周诗雨踩着水跟在她的身后，把那辆价格昂贵的跑车随意地扔在了雨里。
到底还是高中生，虽然嘴上说没什么好害怕的，心里其实是有些发怵。
但人身安全还是超过了别扭的自尊。
周诗雨跟着纪惜时走向她的住处，越走眉皱的越深。
门一打开，西森就从房间里扑出来，还没说话看见纪惜时旁边的人，他紧急把半句话吞回肚子里。
周诗雨看着绕着纪惜时打转的西森，忍不住问：“西伯利亚森林猫？”
这猫品相很好，看上去不便宜；养成这副模样，肯定是好吃好喝供着、定期皮毛保养的。
“可爱吧！”
纪惜时：西森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猫咪！
她拍拍西森的脑袋，示意等会儿再说，从房间柜子里拿了干净的毛巾，就看见周诗雨站在客厅中央，眉间紧紧皱着。
“你就住这么小的地方？”
这整间房还没她一个卧室大。
纪惜时打开门，让她换双鞋子：“大小姐，别嫌弃了。我还没嫌弃你浑身湿透就进来呢。”
周诗雨自知失言，几秒后语气僵硬地说：“城中村的重建在规划，你就不怕哪一天家没了。”
纪惜时想：你要是不说，我也不知道这里在规划重建哇。
她说：“应该还要两三年吧，等我高中结束了再找新的住处好了。”
纪惜时让周诗雨擦擦头发，避免着凉。
她看她现在是可以交流的样子，于是问：“你怎么就那样坐在路边？”
大小姐移开目光：“……离家出走了。”
周诗雨原本想要去朋友家，但又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圈子里的塑料友谊多了去了，第二天说不定整个京城圈子里都在嘲笑她。
纪惜时：“……？”
前不久才去她家看她炫富呢，这就离家出走啦。
大概是纪惜时的表情太明显，周诗雨咬了咬牙要说什么的，纪惜时赶紧堵上一句：“为什么啊？”
周诗雨擦头发的手顿住了。
“我爸妈让我和一个比我大五岁的男人联姻，”她语气压抑着怒火，“真无语，我连那男的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我爸妈真是疯了。”
纪惜时忍了忍，考虑到她心情已经够差了，没吐槽出来。
上次见过的周诗雨的妈妈，好像确实更在意陆衡也和他父亲，行为的功利性确实很强。
纪惜时往沙发上一坐，双手撑着下巴看她，真诚地准备听豪门辛秘。
周诗雨卡的不上不下的：“……你怎么不继续问了？”
纪惜时：“啊？这是我可以问的吗？”
周诗雨憋话憋得更辛苦了。
纪惜时想了想给她抛了个话题：“你喜欢少爷什么啊？”
周诗雨瞥了她一眼。
大概是今天被看见了落魄的一幕，周诗雨难得向别人耐心倾诉。
“你不是圈子里的人，不懂陆氏集团的体量。”
“陆衡也手下的两个子公司盈利年增长率都很惊人，可以确定他继承陆家以后起码一代内不会衰弱。”
总而言之，陆衡也前途无量。
要是和陆氏联姻，能将利益最大化。
纪惜时惊了：“竟然不是纯爱……”
她还以为是什么青梅竹马，暗恋许久被天降拦截无法释怀的戏码，怎么是这样啊！
周诗雨无语：“豪门之间都是这样。”
他们纵情享受，但也需要承担一定的代价，大家都是棋盘上的棋子，无非是谁走的更好点罢了。
周诗雨脸色微沉，她家已经被陆理事长明令警告，要和纪惜时修复关系基本不可能，所以从前段时间开始就绕着她们走。
她上下扫了纪惜时一眼：“想不通，到底哪里让陆理事长那么喜欢你。”
纪惜时倒是觉得没什么想不通的，要是那天被一起绑架的是面前这位大小姐，说不定陆衡也对她就不会那么冷酷了。
两个小时后，周诗雨被她家的人接走。
离开之前，这位大小姐站在门口，有些别扭地憋出一句话。
“看在今天你帮我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苏妍是比我更极端的权利拥护者，现在楚淮继承爵位，她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她说：“最好，别被她抓到什么把柄。”
*
兰溪居。
园林式的建筑物内小溪潺潺流动，雨拍打在树与草坪上，奏出静谧的乐章。
季家近十几年转型从商，但慈善事业一直都没放下，今夜有个私人的慈善拍卖会要举行。
季晏清快步向着主会场走去，他今晚穿的很正式，足以见得慈善拍卖会的含金量。
主会场中，京城上层的许多富豪已经坐在相应的位置上，季晏清轻车熟路地向着第一排走去。
在最中央的位置，坐着一位女士。她的长腿交叠，坐姿挺拔如松，季晏清低头喊了一声母亲。
栾女士话语出口，言简意赅：“最近做的不错。”
季晏清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只是我职责范围内的事务。”
比起母子，他们的对话似乎更像是上下级。
栾女士的满意表现的很浅，她微微一颔首：“你舅舅的儿子最近一直在老爷子面前晃，你刚回国，不要忘记去看看他。”
栾女士早些年在边境受过伤，退役几年打理公司培养季晏清，清楚同龄人里哪些对他最具威胁。
大家族在外讲究一个“和”字，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如果把季家比做古木，树的分叉太多，总会争夺养分。
掌权的那个，就是季晏清的爷爷。
季晏清敛眸，温和回答：“我明白，母亲。”
栾女士示意他在旁边坐下，语气淡淡：“我知道你办事稳妥，不会让我费心。”
季晏清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他性子早熟，擅长察言观色，不少同龄人小时候听过“你看看人家季晏清多好”这种话。
栾女士身侧的助手递上一个平板，会场内的声音掩盖了栾女士的话，只有临近的季晏清能听见。
“有件事情要让你去办。”她点开了一个软件，又将平板递给季晏清，“但有些危险，你需要注意安全。”
季晏清低下头。
页面上是一些文字信息，配上裁剪后的一些报纸照片，还有几张图片。
十五年前，京城发生了一场大火。
最大地下组织的地盘一夜间被烧成灰烬，首领夫妇葬身火海，组织分崩离析，现在分裂成了大大小小八九个家族。
其中最大的那个跻身上阶级，家主的独子比季晏清小一岁，目前在利波斯高一就读。
当年栾女士怀疑是组织内部发生了叛乱，但无奈没有确凿证据，最后调查组只以火灾失事为这起案件画上了句号。
不过，这些家族虽然都各自转型，但对他们的监视仍然没停过。
季晏清看着材料沉思：“这就是您最近在关注的事情？”
这些事发生的时候，他的年龄还不大，不了解也很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