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童立刻将缰绳递上,不敢去八卦,立刻走向迅风。
沈蔷眉头微蹙,低声道:“你干什么?”
“带你去逛逛。”
沈蔷立刻拒绝道:“不需要。”
沈蔷准备翻身下马,但几乎是她身形刚动的那一刻,站在前面的宋泊礼就微微用力拽了一下缰绳,马轻抬脚,踢踏踢踏的往前走。
沈蔷这是第一次骑马,马儿走动的时候,她浑身一颤,也不敢乱动。
宋泊礼察觉到沈蔷的害怕,修长的手抓着缰绳,嘴角一勾,好像很享受她此刻的样子,并未停下。
不远处陈秘书拎着周贝贝回来,看见这一幕,吓得脚步都停了。
他没看错吧?!
港城太子爷宋泊礼,居然去当马童给人牵马?
这谁看了,谁不惊讶?
沈蔷坐在马背上,看见周围的人投来注视的目光,她如坐针毯,骑马的乐趣都没了,她目光幽怨,秀气的眉头拧起,道:“宋泊礼!快点放我下去!”
她才不想被人当猴子一样看。
“人前喊我宋董,人后喊我宋泊礼,”宋泊礼轻笑,语调闲散道:“急着下来干什么,想让那两个老东西继续威胁你?”
宋泊礼说完,慢条斯理的继续牵着马往前走,态度看上去很坚决,不会放沈蔷下来。
沈蔷坐在马背上,目光所及之处,就是这偌大的马场,还有前面牵马的男人,男人一身灰色西装,身形修长,缰绳在他手上,却没有拉低他的气质,反添了一丝西方王室的贵气。
沈蔷听他口中说的威胁,看来他早已不动声色将这一切看穿,想起他在餐厅上让朱强把毕业证送到马场。
沈蔷问道:“你要让朱强入马会?”
宋泊礼并未直面回答,反问道:“你想让他入马会吗?”
沈蔷是有病才会被朱强这么威胁后还希望他入马会,特别是从沈安口中听见他还希望她去找宋泊礼说几句好话,沈蔷最讨厌这种被赤裸裸利用的感觉。
她不是什么白莲花圣母心。
宋泊礼脚步没停,却回眸看着沈蔷,想听她的回答。
沈蔷该怎么回?
说不想,那她岂不是变相求宋泊礼不要让朱强入会?
说想,那她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沈蔷语气淡淡道:“马会是你的,问我干什么?”
虽然她不知道宋泊礼会不会同意。
但她想过,宋泊礼这种骨子里就桀骜的人,又岂会容许朱强拿女人当筹码,要挟他。
“你只需要回答我想不想,”宋泊礼望向沈蔷,轻声道:“你若是不想,朱强绝对不会再在港城掀起风浪。”
“他未来的人生,全凭你一句话。”
在港城宋泊礼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后半生。
沈蔷知道,宋泊礼的确有这种实力。
沈蔷坐在马背上,微风吹起她的发丝,风沙入眼,她杏眼微微眯起,伸出手挡住太阳折下来的光,看向宋泊礼。
他也在注视着她。
不动声色,却洞悉了她的一切心思。
半晌后,他轻笑,声音低沉道:“我懂了。”
“懂什么?”
“妹妹仔想做坏事,但却不敢承担后果。”
沈蔷抿嘴,她不想让朱强入会,却又不想开口和他说。
但他却看穿了她的心思。
沈蔷眼眸一颤,不再和他探讨,道:“所以,宋先生什么时候可以放我下马?”
宋泊礼并未言语,似乎有目的性的带着沈蔷往前走,直到走到另一侧的马场外围时,沈蔷才看见陈秘书领着一个女人站在那里。
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待走近时,沈蔷才发现,站在陈秘书身侧性感妩媚的女人,是一年前他出差提前回来的时候,拿着他的外套,站在他身边的那个。
宋泊礼轻轻拽停缰绳,沈蔷坐在马背上,宋泊礼站在她的左侧下方,他自身高贵的气质,令这一片马场,黯然失色。
陈秘书收起眼底的惊讶,道:“宋董,沈小姐,这位是马场的董事助理,周贝贝,只要董事进入马场,都是由周贝贝接待的。”
周贝贝目光看向宋泊礼,却不敢多看,然后抬起头,看向坐在马背上的沈蔷。
心中猜测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头,能让太子爷给她牵马?
尽管惊讶,却也不敢露出任何疑问,温柔道:“宋董,沈小姐。”
“你给沈小姐,介绍一下你的工作。”宋泊礼说。
周贝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宋董要特意让她来,但她来的路上的确是欣喜若狂,她以为是宋董有意思,但没想到...只是让她来介绍一下自己的工作?!
周贝贝不敢忤逆,只能硬着头皮道:“沈小姐,您好,我是马场的执行董事会助理,每天接待马场董事会的会员,上到整理马场会员文件,下到拿衣,端茶...”
沈蔷坐在马背上,本来还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陈秘书要带周贝贝来,但听到那会拿衣时,她懂了。
“好了,”沈蔷打断周贝贝的话。
陈秘书看了眼宋泊礼,宋泊礼微微颔首,陈秘书立刻会意带着周贝贝离开。
“你让她来的?”沈蔷问。
宋泊礼拽着缰绳,回眸看沈蔷,光在她身后,她被笼罩在白茫茫的光圈里。
他只能眯起双眸望着她,瞳孔微颤,道:“你之前不是问我,她是谁吗?”
“那是一年前的事情了。”沈蔷蹙眉。
“我知道,”宋泊礼淡声道:“但我想解释。”
当再次听见她当时买的数字是7-2-9时,他的心境和一年前完全不同。很多她和他经历过却又被他忽略的事情,仿佛细针一样密密麻麻的沿着毛孔侵入大脑。
他承认自己之前对她忽略的太多。
当想起她那天是为什么而难受时,他就想着,让陈秘书,把周贝贝叫来,给一年前那个难受的她一个解释。
算是赔礼道歉,也算是他试探的借口。
沈蔷岂会不懂宋泊礼的用意,但她心里什么太大的波澜,她说放弃,那就是放弃,绝无可能。
“其实你不必大费周章告诉我,这是谁,因为我也没在意过。”她坐在马背上,垂眸看宋泊礼,语气轻飘飘,一字一句道:“以前不懂事,现在我才觉得,以宋董的身份,身边有女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风吹起她的头发,她居高临下垂眸看他。
他拽着缰绳,喉结滚动,眉头紧锁。
他的心一颤。
他终于意识到,能让这个当初满怀对他的爱意写下7-2-9,为他吃醋,为他难受、开心的女孩儿,心平气和的说出他身边有女人,是很正常的话。
就意味着她对他,是真的放弃了。
非赌气,非玩笑。
这一瞬间,话入耳,春风如冰刀。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明天继续九点。
哦哟哦哟,终于意识到了,人家是真的不爱你了吧!
宋泊礼:不是说好,彼此唯一的吗?
明天去上海咯~开始追妻咯~
(上一章小修沈蔷吃饭没办法拒绝的原因)
翻译
食完茶,我带你地去睇下迅风
吃完,我带你们去看看迅风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入职(事业线)◎
沈蔷利落的翻身下马, 没有再给宋泊礼说话的机会。
她推开那扇通往外围的木栏,走出去之后关上,午后的光晕洒下来, 落在她的背影上,如海藻般的长发卷起弧度, 垂落在腰间, 随着她远去的背影, 微微拂动,她的身影在光圈下渐行渐远,最后化成一个小点,消失不见。
宋泊礼拽着缰绳, 喉结滚动。
他有种很陌生的感觉,好像有千万根细针密密麻麻扎在他的心上, 这种情绪是陌生的、罕见的,就像是沉静许久的湖边,忽然被投掷了一块小石头,掀起了涟漪和波澜。
而沈蔷就是掀起心里涟漪和波澜的石头。
得知她突然出国, 这一年里,他也曾想起过她,但他总觉得她只是在闹脾气,可直到今天, 他听见她玩笑似的不介意他身边有女人,他才明白,她是认真的。
那被她随手关上的门,就好像是把这一段感情的所有可能关上。
陈秘书送走周贝贝回来, 看见马场内只剩下一匹马和宋董。猜想是否已经把误会说开了, 陈秘书笑着上前。
宋泊礼睨了陈秘书一眼, 一言不发把缰绳丢给他。
陈秘书接过缰绳,看出宋泊礼的脸色不对,低声道:“宋董,沈小姐是还有疑问吗?”
“不如我再带周贝贝过来,当面再解释一次?”
宋泊礼推开那扇被沈蔷关掉的门。微微用了点力,心气不畅,一边推开一边说:“她同我讲,不需要大费周章。”他不知道是说给陈秘书听,还是重复告诉自己,“她说不在意周贝贝,更加不在意我身边多出的女人。”
这些年,沈蔷的付出,陈秘书看在眼里。
听宋泊礼这样说,陈秘书诧异。
“沈小姐那么乖,又那么爱你,怎么可能会说不在意宋董身边多出的女人,”陈秘书试探道:“宋董系不系听歪了?”
“你也不信是吗?”
宋泊礼的脚步一顿,自嘲道:“我没听歪。”
陈秘书都不信她不介意。
更何况宋泊礼。
可事实就是如此。
他没听歪。
“她亲口同我讲的。”
宋泊礼抬脚往前走,有一点陈秘书说的没错。
沈蔷很乖,很听话,他从未见过比沈蔷还要乖的女生。
许岸决在他面前抱怨他交往过的女友们各个作天作地,但每每这时候他都感慨沈蔷从未让他有过这种烦躁、窒息管控、抱怨的感觉。
和她在一起很舒心,正是因为这种舒心,让他习惯了。
习惯她的温柔和乖巧,习惯了忽略,慢慢的他忘记了沈蔷也需要被在乎。
他的无所谓是炭火,烧了整整四年,终于把她的温柔乖巧烧成一把刀。
然后她用这把刀,斩断了这份情。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的。
当斩断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他比想象中在意这段感情。
当初和沈蔷在一起,他的确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他以为爱情是附属品,他可有可无。
但时至今日才发现,沈蔷早已悄无声息的在他心里种了一棵树苗,四年的精心呵护,待他发现时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她带着在他心中种下的树转身就走,而他的心里留下了一个大窟窿。
人不是一下子就放弃的,他想,她带走这颗大树的时候,应该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
沈蔷下了马之后往另一边走去,她拿起手机一看,还有十分钟就可以拿到毕业证。利用这十分钟的时间,沈蔷把明天的机票改签到今天。
这里处处充斥着权益的味道,稍有不慎便会成为利益的牺牲品。港大的留学生就是典型的例子,只不过出国对她而言也是一件好事,但这次呢?扣押证件,再下次呢?会让她做一些什么事情?
港城沈蔷是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
机票定在晚上八点。
手机刚收起来,朱强和沈安也骑完马往这边走来。
朱强一边马童递来的帕子,一边擦手试探道:“沈蔷,和宋董聊了什么?”
沈安的目光也看向沈蔷。
她垂眸,面不改色的撒谎道:“宋董让我等会儿拿了毕业证就可以先走了,说我在这儿用处也不大。”
此时,这句话落入了正走过来的宋泊礼的耳朵里。
他嘴角一扯,他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他怎么不记得?
她可真会给自己安排后路。拿了毕业证就跑,朱强和沈安就为难不到她。
却留下一堆烂摊子给他收拾。
朱强正打算继续追问,眼一抬,看见走来的宋泊礼,立刻抛下沈蔷,上前热络道:“泊礼,今晚我做东,去山庄吃鱼生,不知你肯不肯赏脸啊?”
沈蔷站在原地,脊背一僵。
他何时出现的,她怎么不知?
沈蔷轻咬软唇,做好了被揭穿的准备。
可几秒后,他道:“朱伯请客,当然要去。”
沈蔷松了口气,她抬眼望去,玻璃门处,侍应生拿着一个港大的档案袋正要推门走进来。
料想是她的毕业证,沈蔷双眸一亮,眼疾手快立刻推开门上前,道:“这是我的东西,给我就好,谢谢。”
“好的,女士。”
侍应生没有怀疑,将档案袋递给了沈蔷。
沈蔷纤细的手指飞快地拆开缠绕的线,确定是自己的毕业证以及一切结业证书都齐全时,她小心翼翼的将档案袋收好,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赛马场。
她可没有这份闲心,去和朱强这群人道别。
宋泊礼站在原地,看着沈蔷逃跑的背影,喉结滚动,眼底的情绪不明。
以前,她为了见他一面,可以在顶楼等好几天。
现在她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头也不回,很是决绝。
当真是不爱了。
直到沈蔷出了赛马场,上了车,陈秘书才从门口回来,走到内场与宋泊礼耳语道:“宋董,沈小姐已经搭车离开。”
宋泊礼不动声色的嗯了声。
与此同时,朱强道:“泊礼,不知今晚可不可以安排我入会,你那么忙,不如一次性把这些手续办完,省的再打扰你了。”
宋泊礼敛神轻笑,“入会有什么可急的,食完饭先。”
朱强总觉得这句话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哪里熟悉,只能连声应道:“好好,都听你安排。”
夜晚山庄,灯火通明,偌大的包厢内,侍应生安静的端着菜,各种罕见的海内食材摆满圆桌后,方才悄无声息的离开。
宋泊礼坐在圆桌的主位,沈安、朱强各坐一边。
朱强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之后举起酒杯道:“泊礼,多谢你满足了我的心愿,让我这一把老骨头还能进马会,话不多说,这一杯,我敬你。”
宋泊礼姿态闲散,斜坐手肘撑着椅背,看着眼前透明酒杯,倏地笑了,道:“朱伯系不系误会了?我几时同你讲过,你可以入马会?”
朱强被刚一口闷的酒呛到喉咙,他咳嗽了几声,忽然笑了道:“泊礼,你不系开我玩笑吧?今日不是都说好了吗,你自己都说这件事举手之劳而已,对你来说不难。”
“这件事,的确系举手之劳,”宋泊礼轻笑,似讽刺朱强的不自量力,道:“但系我这人,生平最憎被人利用,你今日三番两次拿一个女人利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