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程——孟之喑【完结】
时间:2023-08-28 17:11:00

  姜喑负责唱红脸,捏捏景安之衣角:“你别吓他!”
  祁寒迷茫又压抑的双眼因为景安之的话突然闪烁了一下,抽旁边的纸巾擦了擦手,掏出一只炸鸡吃了起来。
  半小时后,三人份的大桶套餐被祁寒风卷残云席卷干净,连番茄酱都没放过。
  景安之不禁又皱了眉:“你多久没吃饭了?”
  感受到久违的饱腹感,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小声道:“昨天中午以后。”
  景安之挑了挑眉,望着他那鼓涨涨的钱包:“那你留着这些钱干什么?”
  祁寒解释道:“我家有个奶奶,还有个妹妹,还得交房租,交水电,交学费。”
  得,一家三口,老,弱,现在又添了个伤残。
  姜喑从小到大没过过苦日子,景安之熬得再黑暗,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两人根本共情不了养活自己的同时还要负担家庭的压力。
  祁寒望望两人:“不好意思,哥,姐,可以用一下你们手机吗?我这么晚没回去,我奶肯定急坏了,我想给她回个电话。”
  “哦,给。”姜喑从牛仔裤中掏出来。
  景安之不动声色地拦了她一下,把自己的手机给他:“没密码,自己拨。”
  他和姜喑背过身解释道:“他家境太困难。你这一万多的小苹果拿出去,难免他会有落差。”
  姜喑摇摇头:“还是我们景爷人帅心善考虑周全~”
  景安之趁火打劫:“那有没有奖励?”
  姜喑懂他意思,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哥,姐,我打完了。”祁寒打电话时间很短,似乎是因为害怕过多耽误他们的话费。
  “打完点滴,去理个发吧,不然你奶看了你这副样子也会伤心,我送你回去。”景安之揉了揉祁寒的头发,在今夜的这场暴风雨中他头发被撕碎不少,现在看起来崎岖不平的。
  他低下头:“哥,你帮我保下密,我跟我奶说我是晚上骑车摔伤的,你们好心救了我。”
  “嗯。”顿了顿,景安之又问:“今天欺负你的那个胖子,知道他叫什么吗?”
  祁寒点点头,报出了他的名字。
  景安之给路惟炫拨了个电话,吩咐他把那几个人赶出莓城,以后来一次打一次,虽然不解,但景爷横行霸道惯了,手底下也只管照办就是。
  祁寒眼里写满了不敢置信。
  景安之双手杵在医院的座椅上,抬头看天花板:“别惊讶,我今天只是偶尔发发善心,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祁寒不同意:“我觉得你是。”
  景安之重新低下头:“我真不是,不过她是。”他眼里望着姜喑。
  ……
  景安之没想到祁寒的家竟然就住在滨海公园的贫民窟里,不过想想也是,落魄到如此地步,整个莓城除了这里,还有哪是容身之地呢?
  途中他和姜喑又了解了一些祁寒的过去。他是留守儿童,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外出打工,已经十年没回过家。他口中的奶奶和妹妹,其实都是他的邻居,只不过从小奶奶就将他视若己出,所以祁寒长大后对父母的感情很淡漠,唯独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奶奶百般孝顺。
  三人穷苦,原本一直挤在一间30平方米的小屋子里,后来祁寒考虑到妹妹一天比一天长大,应该有自己一个独立的空间,于是顶着压力换了一间小二室,但费用自然也涨了不少,这也是他还未成年就拼命打工赚钱的原因。
  他成绩还不错,在一中实验班读书,如果不是生活压力太大,他完全可以冲击更顶级的学府。
  想到这里,姜喑又忍不住骂老天爷,他一天到晚都在干什么?
  下了车,姜喑给祁寒的妹妹准备了一套文具,景安之也提着一些水果与营养品,三人一起开门进入。
  祁寒奶奶一直没有放心的睡着,听到屋外传来动静就赶紧下床迎接。看到祁寒的一瞬间,老人家就忍不住落眼泪:“寒啊,怎么,怎么伤成这样子了?!”
  祁寒轻声安慰:“奶,没事,我就是走夜路摔了一跤,而且安之哥和喑姐他们救了我,我们已经去医院包扎过了。”
  姜喑在后面笑眯眯道:“奶奶好!”
  “哎呀,太谢谢你们了!”奶奶无以报答,只能用力地握住姜喑的双手。
  “奶奶,这是给您和祁寒妹妹带的一点东西,就是日用品,你们平时生活用。”景安之也一反常态的彬彬有礼,又或许他本就如此,将东西放在墙角,奶奶推辞了几次,最后还是祁寒开口:“奶奶,您就收下吧,安之哥已经帮我们太多了,我们还不清,只要记着这份恩情就是了。”
  “哎,您别听祁寒胡说,换成谁看到有人摔倒都会打120的。”
  祁寒又问了妹妹一句:“槐槐今晚睡着了吗?”
  奶奶点点头:“嗯,今晚情绪还行,吞了一片药,就自己回屋睡去了。”
  不幸中的万幸,但祁寒也兴致不高:“那光吃安眠药也不是办法啊!”
  罹患躁郁症,所以对这类药物极度敏感的景安之猛抬头:“你妹妹吃安眠药?”
  祁寒欲言又止,先安抚了奶奶睡觉,又说:“安之哥,喑姐,我送送你们。”
  出了屋,祁寒又转头确定奶奶进屋,才小声说道:“我妹妹叫朱槐,今年十三岁,念初一。她前段时间经历了一些不太好的事,心里受到了刺激,去医院检查后,判断是中度抑郁,不过最近情况有在好转,只是还需要安眠药维持入睡。”说完他捏了捏眉骨,眼里止不住的疲惫。
  姜喑听得眉头紧皱:“后天导致的抑郁症,你妹妹还是个女生,她经历了什么?”
  他叹气:“他们学校,有人想和她谈恋爱,她拒绝了,然后遭遇了一些类似校园暴力的事件。”
  令人发指。
  一听到被欺负成了抑郁症,景安之怒从心头来:“你妹妹哪个学校?欺负她的人叫什么?老子让他上不完九年义务教育。”
  祁寒犹豫了一下,竟然直接鞠了一躬,但同时委婉地拒绝了景安之:“安之哥,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也是这真的为我好。但槐槐她老师不错,正在据理力争,也请了律师。我和奶奶的意见,还是希望能通过正当途径解决这件事吧。我相信法律能给我们一个公正的结果!”
  景安之听得眯了眼:“噢,懂,你说我不是正当途径?”
  祁寒被景安之一个眼神吓得有些心悸,连忙摆手解释:“不是不是不是!”
  “喂!”姜喑拿包拍了景安之一下:“你别吓他了!”
  故意开了个玩笑的景安之神清气爽,跳下台阶拍拍祁寒的肩:“不逗你了,你如果想通过正经方式维权,那就试试。手机号码不是给你了吗?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社会,有什么事情,给我或者给你喑姐打电话。”
  人家不愿意以暴制暴,他也不强求。景安之蛮喜欢祁寒这个孩子,这种感觉和炫儿等人不同。对于路惟炫、任蔚,他是认定一辈子的兄弟;对于柳佳铭、何涛等人,就是同班同学,关系不错的哥们。
  而对于眼前这个单纯却寒酸的少年,景安之竟然破天荒升起了想收个弟弟的想法。
  “安之哥,我什么都不说了,感谢的话我都放在心里了。”祁寒低着头,看着自己洗得泛黄的帆布鞋,忍住泪水不让它落下。
  景安之潇洒挥手,留下一个背影:“走了!”
  姜喑往他手里塞了颗棒棒糖,眨眨眼:“拜拜!”
  “安之哥!”祁寒突然鼓足勇气,叫住了他。
  “嗯?”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的确,这才是祁寒今晚最大的疑惑,他一介穷酸,百无一用,找不到自己被尊重和善待的理由。
  景安之背影停住,不禁摇头,这小孩……非要自己把矫情的话摊开说。
  他漫不经心地转过身:“哦,因为我以前也在街头被打到半死,三天吃不上一顿饭,你们这层楼最里面那间没人住的房子,就是以前我家。祁寒,你经历的这些,哥都经历过。”
  祁寒怔住,这是他没想过的理由。他不敢相信,这样骄傲而耀眼的少年,也曾深陷和自己相似的烂泥潭里,一望无际的黑暗。
  “下次见到我,把‘安之’俩字去掉,直接喊哥就行。”
  顿了顿,他想起姜喑:“这个要叫嫂子!”
  作者有话要说:
  记住祁寒和朱槐,他俩是伏笔好吧!!!
第22章 Jing Anzhi
  次日景安之和姜喑一同进校,光是在门口买个早点,就被来往无数穿着校服的行人注意。
  “景爷……你确实是火了!”姜喑嘴里咬着驴肉火烧,含糊不清地说。
  景安之的火烧已经吃完,咬着吸管喝豆浆,他不在意地耸耸肩:“景爷一向很火。”
  “喑喑!”曲筱的声音由远及近,姜喑回头,被她重重给了一拳。
  “你背着我谈男朋友是吧?还是景安之!什么时候的事?是不是上次在一起吃饭你们俩就有一腿了?交代清楚!”平时文文静静的理科学霸曲筱此刻犹如开发了新形式,暴躁又八卦。
  “没有,上次一起吃饭,属于我的单恋,昨天才正式对姜喑表白。”景安之就扔了个垃圾的工夫,看见自家姑娘被别人一顿质问,就悄悄地凑过来开口。
  声音冷冽又懒散,一听就知道是景安之。
  曲筱毕竟是新高土生土长的学生,对景安之的恶名早有耳闻,看他也不太欢迎自己的样子,语气弱下来,悻悻道:“你好……”
  姜喑笑得开怀:“你刚不是挺横的吗?”
  她说完又对景安之点了点头:“你先回班,帮我签上到,我和曲筱聊几句就过去。”
  等景安之离开,曲筱又恢复了嚣张的气焰:“解释吧!”
  姜喑无所谓:“视频里写的不挺清楚的,就那样咯。”
  曲筱掏出手机划到官宣视频的下方,姜喑又加了一大段话,正是那天景安之告白那天说的话,只一遍她就记得清晰,完全复刻在了评论区。
  曲筱不敢置信:“这真的是景安之的原话?”
  “一字不差。”
  “他一个年纪倒数第一有这文采?”
  “他语文历史双科成绩222。”
  “得,你家景爷哪都好行了吧?颜值拔尖,文采斐然,大佬气场,宠妻狂魔!”
  姜喑听得开心:“会说就多说点,不过现在六点五十三了。”
  七点早读,理科教学楼又离得远,曲筱骂了一句,没继续管她,迅速跑向教室,姜喑在后面笑得前仰后合。
  早读时间有学生会查纪律,韩艾然在女厕所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鼓足勇气,挺胸进了文科十班。余虞没在,其余人一看是她,脸上都挂着不欢迎三个大字。
  韩艾然望向靠窗的倒数第二桌。果不其然,两人都趴着课桌在睡觉。
  顺着她的目光,崔妍是班长,率先站起来:“他们两个身体不舒服,跟我请假了。”
  韩艾然无视她,吩咐身后的执勤:“文科十班,姜喑,早自习睡觉,扣量化十分。”
  新高对于量化考勤看得极为重要,好像不死板按照学习规定的纪律来就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依路惟炫的话就是没有名校命,一身名校病,上面官僚主义,下面狐假虎威。
  崔妍看到自己如此不受重视,语气不由提高了两分:“韩艾然,我也是学生会的副主席,你这是什么意思?”
  韩艾然秉持“公事公办”的原则:“今天不该你值班!”
  任蔚忍不住了,踢掉凳子站起来,一把夺过执勤的名单扔向窗外:“你给脸不要是吧?”
  韩艾然怒火中烧,学生会的尊严何时被这样挑衅过?
  “文科十班,任蔚,顶撞学生干部,破坏执勤,扣量化十五分,上报德育处!”
  “你妈!”不知谁喊了一声,班里瞬间炸开了锅,一人一口唾沫要活埋了韩艾然。
  姜喑幽幽醒来后,就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淡定地看着韩艾然,与她对视。直到景安之被动静吵醒,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脸被胳膊压出几道褶痕,一双眼里充斥着滔天的暴躁:“闭嘴!”
  安静下来后,他站起来,指着韩艾然后面两个执勤:“你们两个,滚。”然后又看了她一眼,自己往班外走去:“你跟我出来!”
  韩艾然随着景安之上了五楼的连廊,他一人迎着晨风,在九月底还是穿着短袖,也不怕冷,点开一根烟,吞云吐雾。
  “我记得学校规定学生抽烟扣量化二十五分,记过处理吧,怎么?不抓我?”
  韩艾然直勾勾盯着景安之,说不出的千万委屈。
  他刻意不解风情,她都一笑而过。可他明知道自己一往情深,却还坚持和另一个女孩在一起,她接受不了。
  “姜喑哪点比我强了?”韩艾然带着哭腔,话里话外都是不甘心。
  景安之一根烟抽完,想好了措辞,转过身,态度算不上冷淡,却也没了之前对韩艾然的那份纵容:“从来就没有把你们在一起比较过。”
  “然然,你知道的,我只是把你当妹妹,我们不可能发展到更深一步的。”其实这些话景安之早就跟韩艾然说过,但那时她总以为他只是不开窍,殊不知他早看得通透。
  “可明明从小到大我才是你身边最合适的!”
  景安之苦笑:“缘分这种东西强求不来的,然然,姜喑身边还有个无微不至的哥哥,大家都一样。”
  韩艾然两道泪从眼里落下,挟持着固执的倔强,嘴硬道:“安之,你和姜喑在一起,单阿姨不会同意的。”
  “她管得了我?”景安之不屑。
  他从初三脱离单虹的世界,往后所有一切都是依靠自己生活,单虹白手起家,创办教育帝国,期间艰辛自然无需赘述。但景安之从躁郁症与生活的双重打压下活了过来,在充斥着酒精与暴力的世界立足,也丝毫不逊单虹,哪怕真的到了在姜喑和单虹两人做抉择的那天,他也有足够的资本博弈。
  韩艾然的哭声飘得很远,景安之就一直等,一直等到她自己心灰意冷跑开,他才下楼。
  韩艾然十八年来第一次逃课,来到了崭帆。
  崭帆占据莓城的教育中心,旁边学区从国际幼儿园到本科大学一条龙,来往行人都对教育文化资源极度敏锐与重视。崭帆大楼拔地而起,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也告诉了莓城所有人,在商教这一块,有一位悍然不败的铁娘子——单虹。
  最高层的二十三层高处不胜寒,韩艾然还穿着干净的校服,一双低奢板鞋,马尾扎在脑后,在落地窗前静默。
  单虹开完会就推了今天上午其他的行程,换好便装与平底鞋,接过盛满清水的纸杯进屋安慰韩艾然。
  “阿姨。”她声音看起来蔫蔫的,无精打采,全然没有平时小公主的傲娇。
  “难过了?”姜喑的视频单虹自然也有看到,她没采取行动,就是想看看事态发展。没想到意料之中的姜甄还未到,先把一颗心扑在安之身上的小艾然等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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