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就连信号也搜不到了。
浓雾滚滚而来,侵占了S市,进入老小区,卷入阳台,最后顺着落地窗缝隙穿进屋内。
之前让无数人为之着迷的极光被浓雾掩盖,不见丝毫微光。
王小酥甩甩手机,电话已经打不出去,只能塞回口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在此时——
“啊——”
隔壁传来一阵惨叫,失神的王小酥一个激灵,顿时半只手没入咕噜冒泡的鸡汤中。
“咋啦咋啦?”
王小酥跑出去拍隔壁门,楼道有些灰蒙,表姐家的门从里面紧锁,她思考半秒钟放弃踹门而入的想法,冲到阳台,先是被铺天盖地的浓雾惊了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栋楼烧了。
好在两个阳台离得近,她探出半个身子探头去看:“表姐,咋的啦?!”
表姐吓得花容失色,听到她的声音,下意识冲到阳台,紧贴靠王小酥的墙壁:“啊啊啊,老鼠!老鼠!猫一样大的老鼠!”
王小酥没看清,心想,多新鲜呐,南方的老鼠没小猫那么大,那都是生存技能不及格的失败者!
直到那‘猫一样大’的老鼠蹿出来,王小酥终于看清了它的大小——一只比他们村吃的最好的村里一霸大狸花还要大的老鼠……
嘬着手的嘴立刻一松,她扭头,下意识抓起一块半个巴掌大的雨花石砸过去,那是上一任房客放在花盆里当装饰用的。
表姐尖叫,口中稀里哗啦不知道在说些啥,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想让王小酥别冲动,别激怒大老鼠,只是过度惊吓导致了语言系统紊乱。
她的尖叫持续了半秒钟,在雨花石砸到红着眼睛冲过来的大老鼠脑袋时,顿时转而变成拼命跺脚的女高音。
因为,那大老鼠被一块不大的雨花石给生生砸碎了脑壳!
一时之间,脑浆四溅,有几滴还溅到了她的裤脚!
看到董雨晴崩溃跳脚的模样,王小酥讪讪甩手。
刚刚手被烫到有些刺痛,这点刺痛影响了她的发挥。原本王小酥只是想把老鼠打晕,没想到手上力气太重,把脑浆都打出来了……
巨型老鼠是从外墙爬进来的,他们住的是八楼,这么高的楼层,老鼠这么大的体型也没见掉下去。
这么大一只老鼠,老小区这里从没出现过,说它本身就存在于老小区,或许说它是从浓雾里钻出来的更可信些。
董雨晴垫着脚把家里门窗都关紧,然后一边哭,一边忍着恶心用好几块抹布一起把阳台的老鼠尸体和脑浆处理掉。
王小酥探头看着,小声建议:“表姐,你可以用拖把呀。”
董雨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去思考白雾,还是去思考恶心:“呜呜呜,我不知道吗呕~拖把就一把,这次用了,下次家里用什么,这情况,还不知道以后要怎么买拖把。”
“那多恶心哟。”王小酥挤了挤眼。
谁不知道恶心!
董雨晴气的脸红:“要不你来!”
王小酥很诚实的缩回脑袋:“不行,今天我炖了小母鸡,弄完这个吃不下。”
董雨晴:……刚看了半天也没觉得恶心吃不下!
董雨晴本想把这里收拾完以后,再用酒精擦几次消消毒。
谁料楼下传来几声惨叫,顿时把什么恶心什么委屈都给叫没了,她抬头看向铺天盖地的诡异浓雾,浑身颤抖,不管是大老鼠,还是楼上楼下这接二连三的惨叫,都是在浓雾到来后才出现。
这会儿董雨晴也不敢下去丢垃圾,把垃圾堆在阳台角落里,就逃进屋子里,刚合上落地窗,就见有一只巨大的东西从浓雾中跳出来,蹦到阳台枪头的一瞬,有什么冲到了玻璃上。
随着砰的一声,落地窗玻璃上的裂纹如蛛网般扩散。
那是一只……不,那是一条舌头!
第3章 王小酥是个天然茶
小腿高的巨大青蛙正坐在阳台围墙上,长而有力的舌头黏在玻璃上,它似乎已经将董雨晴当成猎物,一击不中,缩回舌头,下一瞬,舌头再次弹射而出。
“砰!”
双层玻璃外面那层彻底碎裂,里面那层看起来脆弱不已。
隔壁再次传来一阵尖叫。
王小酥想到刚才的巨型老鼠,立马操起扫把冲到阳台,探头一看,果然,她那倒霉表姐又被什么奇怪东西盯上了。
这次是一只巨型青蛙,长长的舌头正一次一次冲击隔壁落地窗。
隔壁的惨叫还在继续,看大青蛙那架势,还没彻底破关,王小酥赶紧捏着扫把的一头,另一头去够大青蛙,口中发出赶鸡赶鸭的声音:“哦嘘!哦嘘!哦嘘嘘!”
隔壁惨叫声一顿,再次响起,都带着点中气不足。
王小酥:很好,看来我来的很及时,表姐这就不怕了!
末日要到了,暂时还回不去,一定要好好讨好表姐,把表姐讨好了,她在这里才能过上好日子!
于是赶大青蛙赶的更积极:“哦嘘——”
隔壁彻底没声了。
大青蛙看王小酥一眼,扫把须须扫到身上痒,它不耐烦的往边上挪了挪,继续准备发动攻击。
王小酥也不高兴了,养牲口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碰上这么不给面子的牲……动物,这让王小酥很没面子,习惯性(嗯?)操起花盆里的雨花石,对准青蛙就要砸。
这雨花石自从砸碎过大老鼠的脑壳后,似乎自带张扬杀气,大青蛙舌头也不弹了,慌不迭往楼下跳。
王小酥探出脑袋,瞪大眼看着大青蛙跳进楼下的浓雾之中,呱呱叫着,声音越来越远,张嘴:“哇,这都不死!”果然,城里动物都比山里的牛逼!
躲在屋里的董雨晴:“……”
她的眼泪要掉不掉,在王小酥那寻常到仿佛赶苍蝇的架势下,她刚才差点破喉咙的尖叫和现在扒在眼角的眼泪都显得那么的不合时宜。
王小酥:“表姐,你没事吧,你也怪倒霉的!”
唰,一把刀子扎在董雨晴心上。
她现在手软脚软站不起来,想张口说话,声音也哑了。
王小酥是个自来熟,没得到回应也不尴尬,而是继续扯着嗓子喊:“表姐,要不你过来……算了,门都破成那德行了,你等着,我过来!”
听到王小酥要过来,董雨晴的慌乱的心跳终于平稳下来,四肢也终于有了点力气。
踉踉跄跄站起来,先把大门门栓给打开,守了一会儿,王小酥还没过来,索性先拿出手机给爸妈打电话。
但那边电话传来一阵忙音,定睛一看,没有信号,也没有网络。
董雨晴终于有了点这是末日的感觉,再次心慌。
又是担心还没回来的爸妈,担心住在其他地方的爷奶和姥爷姥姥,同样担心自己的小命。
忽然想到,这浓雾来的诡异,也不知道空气中有没有什么会影响呼吸道的分子,跑去杂物间翻了半天,终于翻到半包用剩下来的黑色口罩。
这是以前上学的城市日常沙尘大,用来防尘用。她嫌蓝色不好看,特意买的黑色。
董雨晴赶紧给自己戴好一个,想到隔壁的勇士表妹,想送过去,但又不敢出去,生怕浓雾里又跑出来什么。
只能等王小酥过来再送。
一个人待在家里坐立不安,董雨晴索性站起来四处看储物柜查看家里物资。
厨房的大米昨天新买的,原本家里都是一袋十五公斤的买,每次快吃完了去附近超市买新的就成。但王小酥住在山里,去街上买米麻烦,山村里一直有囤米的习惯。
昨天去超市买生活用品,王小酥直接买了6袋二十五公斤装的大米。
一脸家里就应该屯粮的理所应当表情,看的他们一家忍不住,也跟着买了两袋二十五公斤装大米。
这对董家来说,已经买的很多。
董雨晴现在想想,真恨不得穿回昨天,直接买上个几十袋。
现在,一家三口只有一百十几斤大米,以前看着太多,现在恨不得再来百倍。
调味料齐全,打开冰箱,喜好新鲜菜的董家冰箱里压根没多少菜和蔬菜,里面大概有一盘只剩下六七片的腊肠,以及几片面膜和两瓶酸奶以及一罐她爸喝的啤酒。
打开冰箱下层,满满的冰激凌……
董雨晴想想外面突然出现的怪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弄到食物,差点汪的一声哭出来。
忽然,阳台那儿再
次传来动静,董雨晴吓得血液凝固,战战兢兢看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手扛着一个箱子,一手抱着墙壁的一面轻轻松松跨过来,跳下阳台围墙,推开落地窗走了进来。
董雨晴心口一松,却是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王小酥吓一跳,空余的那只手忙弯腰来扶:“表姐表姐别这样,折寿折寿!”
董雨晴噎了噎,扯起一个笑容:“王……表……表妹,你怎么从阳台过来,多危险。”这话她说的真心,先不说随时会跑出来的巨型生物,就单说那浓雾影响视线,万一一个眼神模糊,脚下没踩实就掉下去了。
王小酥将箱子放下,不自在的搓搓胳膊,耿直道:“嗐,表姐你别这样,我听着怪别扭,你还是叫我名字就成。”
董雨晴:“……”
王小酥扭头看阳台,估摸着距离,摆摆手:“你们城里人精致,这也不能爬,那也不能爬,手脚都养废啦,不像我们乡下人,抄近路回家的时候,徒手攀岩都是常事儿。”
董雨晴:“…………”明白了吧,都明白了吧,这就是她不喜欢王小酥的原因。
王小酥是个说话天然带阴阳怪气和绿茶气质的人,但熟悉了就知道,她向来只说真话,什么含沙射影,什么指桑骂槐……她没那个脑子。
照王小酥的嫂子,也就是董雨晴的表姐的话来说,王小酥说话直来直去,直的有时候连她自己骂进去了都不知道。
总结一下,王小酥热情憨厚,但不妨碍她是个阴阳怪气的天然绿茶(不带贬义——也没褒义)。
第4章 太阳风暴?
王小酥带来自己刚炖好的小母鸡,用大海碗装了两碗带过来,还带着刚做好的热腾腾大米饭。
打开箱子,她把这些一样一样拿出来,一边放到桌上,一边道:“今天上午给你干货,你不要吃,我想你可能嫌弃那味道不好闻,就炖了小母鸡。小母鸡你吃吧,香喷喷的。”
想到表姐高傲小公鸡的气质,她想了想,好脾气的说道:“当然,我不是逼你吃啊,我这手艺跟我嫂子还是有点差距的,你要是不爱吃,光吃大米饭也成,我还带了榨菜,放心,是城里买的。我问过超市大妈,她说这是这里卖的最好的榨菜,你们城里人肯定都爱吃。”
王小酥的嫂子徐静和家里几代都是厨师,徐静和自己也考出厨师证,当时还年轻的王大哥吃到徐静和做的菜,惊为天人,软磨硬泡追人家。
在徐家看来,王大哥除了一张脸,啥也不是,还住在外省偏远乡下,城里谁敢把自家姑娘嫁过去,那都是后爹后娘。
谁知徐静和就是个颜狗,王大哥长得真心好看,当年刚进城的时候,被好几波星探抢人,还没见才艺,就觉他是下一代顶流的不二人选,可见那脸到底有多好看。
可惜,王大哥只会说一口蹩脚的普通话,一张口,浓重的乡音立马把人吓退。
好好一惊人容貌的美男,被一张嘴把颜值从云端拉到了泥里。
王大哥不是个大男子主义,能放得下身段哄姑娘,又真诚,关键是长得巨好看,徐静和简直爱死了他的脸。
二人相恋后,徐家不同意各种阻挠,徐静和一气之下偷了家里的户口本和身份证,扭头就带王大哥去领证。
徐家气的跟徐静和断绝关系,徐静和气性也大,光身就和王大哥回了外省山里。
王家爷奶一看大孙子带回来一媳妇,高兴的见牙不见眼,等听完二人从相识到领证的全过程后,据邻居说,王大哥的惨叫响了三天三夜才停下,吓得邻居都以为人被打死了。
当时除了还在上学的王小酥之外,全家出动去给亲家道歉。
那架势,王小酥听嫂子说起过,十分骇人。
爷爷请村长帮忙包了十六辆大拖车,拖着一百头猪、六十六头牛、八十八只羊和六百只鸡去给亲家当聘礼。
徐家震惊不已,死活不肯要。
爷爷想了想,又托在那城里的老乡帮忙把那些全卖了,换下来二百多万,买下徐家隔壁套房以及一辆新车,最后剩下八万八当成聘金。
这里的聘金普遍是八万八,房子和车子都过到徐静和名下,车子徐静和自觉山里不好用,直接给了她弟,房子还能随便徐家住。
徐家一看王家脸上半点不悦都没有,顿时乐开了花。
钱不钱的无所谓,最主要的是亲家的态度!
反正,当时事情闹得挺大,据说当时那个老小区的粪便味清理完一个礼拜后都能闻到味儿。
这个事情,董雨晴也听说了,但没信。
毕竟,不亲眼所见,也很难有人愿意相信,会有人这么送聘礼的。
而王小酥初见一身绣着花花的棉布衣服,以及看起来就像乡下奶奶熬夜纳的千层底布鞋,和粗麻袋做的背包,都不像家里不缺钱的……
不仅不像,看起来还特穷……
说来话长,就不提了。
现如今,听着王小酥的话,董雨晴一整个的在感激与回怼中来回蹦跶。
王小酥还在那边嘟囔:“城里人真奇怪,不爱吃鸡爱榨菜。唉,可能是鸡吃多了吧。”
董雨晴深吸一口气,好好一个人,可惜长了张嘴。
她没发现,这会儿功夫,什么害怕不害怕的她早忘了,抱着饭碗炫了一碗半的米饭和大半碗鸡肉,好吃到撑吐了。
“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董雨晴看着窗外大片浓雾,忧心忡忡。
王小酥摇头:“不知道,之前看起来像是太阳风暴。”太阳风暴是太阳耀斑袭击地球,这种现象每百年都会发生一次,上一次在近二百年前。
太阳耀斑袭击地球,会让地球大气层上覆盖电流,天空会出现极光现象,与此同时,电流会涌进全世界的高压电线和变压器内,破坏电网、电线崩断,高压电线爆炸。
所有电力系统毁坏,全球进入无电阶段。
前期和太阳风暴特征一样,但从没看到书上说太阳风暴还会引起浓雾和动物变异。
因此她摇头:“现在看起来又不像了。”
也或许,是两种灾难巧合的碰到了一块。
董雨晴吐出一口浊气,看着窗外浓雾一筹莫展:“现在可怎么办。”
楼上楼下的尖叫声和惨叫声已经消失,除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的撞击声之外,世界变得格外安静。
人类已经开始发现,这些身形巨大的生物对声音格外敏感,越是发出尖叫,越是容易吸它们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