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站在旅馆门口,按着大门的手指微微颤抖:“我弟弟还在家里!”
不少人纷纷从房间里出来,尤其是住在旅馆三楼的客人,屋顶的瓦片被砸出豁口,稍有不注意就会砸进屋内。
一楼客厅内的人越来越多, 听着不知道从什么方向传来的惨叫, 大黄终于站不住了, 伸手就去推门:“陶姐, 我先去找我弟弟!”
“别去,这么大冰雹,一个砸下来你就能被砸死, 你怎么去?”
陶姐去扯大黄, 被大黄一把甩开:“可我弟弟怎么办!”
说着,他也顾不了许多,冲了出去。
“啊,他疯了他疯了, 就这么出去了, 会死人的啊!”
“快回来!”
里面吵成一片。
“轰”
一道黑影砸了进来, 众人惊呼, 低头一看,只见地上那个被咋的头破血流的, 正是刚刚冲出去的大黄。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又一道黑影冲进来。
头顶扛着厚厚的五块青石板,怀里挂着个小孩,不是王小酥是谁?
“小酥!”
“锅锅!”
“咕咕!”
“吱吱!”
人群中顿时什么声音都有,希望小队众人冲过来,手忙脚乱去解她身上的布条。
小黄被她用布条绑在身前,其余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一起帮忙卸掉她举在头顶的几块青石板。
就这几块青石板,几个青壮年一起抬下来都吃力。
放下来才发现,青石板已经被砸裂好几处,第一层损毁最严重,还有几个被砸出来的坑,直到第四层只有轻微裂痕,第五层安然无恙。
要不是石板叠的多,早就不堪重负碎了。
“小酥你怎么样?”
面对众人的关心,王小酥晃晃震到发麻的手腕摇头:“我没事。”
“什么没事,都流血了!”
董雨晴抓着王小酥的手颤抖而小心,只见王小酥的右手虎口被震裂,流了不少血,左手也因不断承受巨大冲击而不自觉的颤抖着。
“呼呼,痛痛飞飞。”
小怡宝抓着王小酥另一只手,噘嘴轻轻在她手上吹气。
董雨晴还要说什么,被董爸董妈悄悄拧了下后背,她一愣,顺着他们的目
光看过去,王小酥虎口的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愈合着。
她再磨蹭下去,王小酥的伤口都愈合了!
董雨晴赶紧挡的更严实一些,假装从口袋里拿东西,实际上是从空间里取出一个创口贴,将王小酥虎口裂开处贴上,免得让人看见她伤口迅速愈合的画面。
陶老板赶紧给王小酥端来热水和椅子。
“来,这里坐着歇歇,喝点水暖暖身子!”
昏迷过去的大黄也已经被扶到凳子上,有个末日前曾是实习医生的男人给他简单检查了些:“应该是被砸晕过去的,没有太大问题,是被砸到头顶被划破皮肤造成的裂伤,有没有干净的毛巾,我给他按压一会儿。”
“有有有!”
陶星又忙活着去找干净毛巾。
实习医生接过毛巾按压不到十分钟,果然迅速止血。
“我看了下,裂伤不是很大,如果是在末日前应该送去医院缝合伤口,但我们现在没有这个条件,好在裂伤不大,用绷带加压包扎就成。”
“谢谢谢谢!”陶星看着被包扎好的大黄,松口气,赶紧又给实习医生送去热水和小点心,素来小气的她还给了一包肉干作为谢礼。
实习医生没拒绝,脸上的笑容也更真诚了几分。
陶星闲下来,询问王小酥:“对了,王小姐,你怎么遇上小黄的?”
王小酥缓了会儿,身上的不舒服已经消失。
“路上捡的,我看下大雪就往回赶,路上看见他大晚上不睡觉在当小跑腿,让他回去他不听,还被冰雹给砸了,我就只能带回旅馆。”
没想到小的大晚上忙着赚钱不回家,大的也忙着赚钱当黄包车夫。
“哗啦!”
谁家楼顶塌了,距离很近,耳边一阵炸响,地面还能感觉到轻微的晃动。
惊恐彷徨的心情如一根皮筋不断拉伸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崩断。
“呜呜呜,我好害怕,我们这里应该不会塌吧?”
陶星也很慌:“不会的,应该不会的。”
这可是她唯一的生存保障,如果连这个旅馆都塌了,末日里她该何去何从?
王小酥看着这些人,总觉得哪里不大对。
忽然,脑海中闪过一张鼻青脸肿的脸,她顿了顿,缓缓开口:“对了,王子渣……啊不,王子舟呢?”
“谁?”
董雨晴一愣。
就连当事人陶星都有一瞬没太反应过来。
这一年来,王子舟几乎天天出现在她身边,尤其是后半年,她仿佛活在对方的监控之下,几乎每天都要挨一顿打,只是轻重不同。
这才两天没看见人,陶星松快的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之前没享受过还不觉得有什么,但自从被王小酥提(挑)点(拨)后,总觉得自己财运有损倒霉运都跟王子舟有关,心里就有点疙瘩,加上这连着几日没挨打,董雨晴和王小酥走过路过都要夸她几句,夸得她有点飘飘然,忽然就不想回到过去那个日子了。
不管是不是王子舟克她,她都不想再把人接回来了。
陶星有点心虚闪躲:“啊,我把人送到医院去了,医院铜墙铁骨的,肯定比我们这些民用旅馆要坚强许多,还是待在那里更安全,也不怕饿肚子不是。”
这是她第一次做出反抗,她忍不住小心试探的看向其他人,就怕从其他人眼中看到鄙夷和唾弃。
但其他人没有心情想她的事情,而希望小队的人——
当然是乐于见到这一幕,董爸:“对对对,把他送到医院才是最好的,你看大黄,想去医院都去不了呢,哎,可怜的小伙子。”
那边,大黄和小黄迷迷糊糊醒来,正在抱头痛哭中,听到有人cue自己,大黄泪眼朦胧的看过来,一脸迷茫。
此时此刻,医院已经忙成一片。
这里与其说是医院,不如说是社区诊所,以前用来给来古城意外受伤或中暑的人临时处理伤势的地方,跟医院不能比,但在末日里已经算是医疗设备最完善的地方。
诊所一共只有两层,二层屋顶已经被砸翻,不少病号都被挪到一楼。
有些还能走路的还得自己一瘸一拐走下去,因为冰雹来的太过突然,好些医护人员在院子里被砸伤,有的还被砸晕过去,还没醒过来。
人手严重不足。
“都死了吗,没看见我伤成这样,来扶我一把啊!”
王子舟就是那个还得自己扶着墙一瘸一拐往楼下走的倒霉蛋。
在那天的围殴之中,王子舟身上多处骨折,连走路都走不了。
下面那一处地方看着虽然完好,还没彻底被踩废,但至少得休养三个月以上才能完全恢复,为了伤势恢复的快一点,什么都没穿。
现在走路一瘸一拐,就难免像个企鹅一样左摇右晃。
身体晃,那处也就跟老式台式钟的摆锤一样左摇右摆。
摇的王子舟龇牙咧嘴痛到无法呼吸。
但他的一只手被包起来挂在脖子上,另一只手也用纱布缠着,还得扶墙,根本无法空出来扶他的小摆锤。
最后一个男护士头被撞破还在流血,顶着没包扎还在晕眩中的脑袋,他还想去扶王子舟,才刚靠近,就听王子舟在这里骂骂咧咧。
伸出去的手立马收回来:“骂人还这么中气十足,没我伤得严重,那就自己走吧!”
说完插着腰气哼哼离开。
哼,末日了,谁还惯你这种臭毛病!
“M的,贱人!”
看着强壮男护士离开的背影,王小酥暗骂一句。
王子舟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自己,刚才离开的男护士是这样,那群拥有不少变异动物的旅馆住客也是这样。
但他怂,打不过看起来像是健美先生似的男护士,也打不过王小酥他们,只能窝囊的将仇恨转移到陶星身上:“恩将仇报的贱人,早知道那时候就不应该心软,为吃绝户放过你!就应该赚了那笔钱,去国外潇洒过日子,说不定就不会碰上这末日了!”
男人骂骂咧咧,害怕二楼塌了,只能忍着剧痛一点一点往楼梯那边挪。
丝毫没想到,他这小半年来多次将陶星打到差点残废,好几次伤势比他现在还重。
他现在能够受到治疗,还是陶星出的物资。
但男人早就将陶星的一切都当成自己的所有物,甚至觉得陶星现在一个人待在旅馆里,吃着他的食物,用着他的物资,就恨得眼睛充血。
“砰!”
“啊啊啊!”
或许是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早就摇摇欲坠的二楼终于塌陷。
天花板轰然砸在他身后,无数溅起的石头,和被砸碎的热水壶碎片通通往他身上飞。
王子舟的后背瞬间被扎成刺猬,人也在这种冲击下迎面摔在地面废墟上。
两腿之间猛地敲在地面摔碎的半个杯子上。
“啊啊啊!”
男人一阵剧痛,两眼一番,晕死过去。
古城基地的夜晚被冰雹侵袭,醒着的人心神惶惶,闭着眼睛的人再也无法再醒来。
虽说是来这里找人的,但好不容易能够找到一处地方歇歇脚,没想到还没两三天,这偌大的基地就快被巨大的冰雹给摧毁了。
再持续几个小时,连他们现在身处的这一小片空间都有可能不保。
王小酥看着窗外大片被砸毁坍塌的建筑,天大地大,要找的人找不到,要救的人近在咫尺却无从下手。
她竟也有一瞬的迷茫和无措。
第68章 小男友在哪儿
冰雹夹杂着前所未见的大片雪花落到地面, 仿佛要倾它所能的将整个地球覆灭。
不出两个小时,地面已经堆满拳头大的冰雹,大雪覆盖在冰雹上, 已经积到小腿肚子那么高。
旅馆三层已经彻底坍塌,二层也有个别地方出现漏洞。
寒风呼呼吹进大厅,气温从零下2度骤降至零下12度, 且气
温仍有下降的趋势。
能住得起旅店的人还算有点物资,除了希望小队以外,里面也有一队人马拥有空间钮。
住客们将所有衣服都穿在身上,体质好的人才勉强缓过来。体质差一点的,连被子披在身上都瑟瑟发抖。
一片雪花从刚被砸开的头顶天花板上落入, 比巴掌还大的一片飘落到地板上, 砸成细碎的冰晶。
刚升起的一小簇篝火, 被这冰寒冷风一吹, 又缓缓熄灭。
董爸终于熬不住了:“陶老板,你们店里有没有梯子,我们扶着梯子把上面那个漏洞给补起来吧?”
这冷风一直呼呼往里面吹, 他这体质算是锻炼的不错了, 也已经有点手脚冰凉,在考虑是不是要拿出最厚的羽绒服。
如果气温再往下降,他们可能要考虑拿出被子或者兽皮大袄了。
董妈是希望小队体质最差的一个,身上已经穿了最厚实保暖的羽绒服, 还被他们护在身后挡住冷风, 怀里抱着暖烘烘的小金毛不说, 一左一右都被两只趴窝的巨型变异母鸡挤在里面, 这才暖和过来。
小怡宝被董雨晴抱在怀里,她衣服穿得厚实, 小身体暖烘烘的直往外散发热气。
董雨晴抱着小家伙,整个人都跟着暖和了一点。
“有有有!”陶老板哆嗦着赶紧去杂物间拿伸缩梯子。
董妈看看众人,这些人都宁愿冷着也不愿意去做主动堵洞的那个人,因为那片被砸出来的大洞直径足有一米宽,边缘最为脆弱,万一堵洞的时候突然再来一颗冰雹,边缘就会直接塌陷,砸在堵洞的人身上。
等伸缩梯子拿出来,董爸毫不犹豫的拿过来,支撑在砸破的天花板下面就要往上爬。
有两个住客有些过意不去,忍着对天降冰雹的恐惧,从行李中取出安全帽戴上,也递给董爸一个:“把这个戴上吧。”
董爸顿了顿,接过道谢,利索上梯子。
那两个戴安全帽的住客在底下心惊胆战的扶着梯子。
王小酥没制止董爸,末日里,所有人都要学会独自面对一些突发意外,她无法一直将他们保护在身后。
万一哪天走散,没有她在身边,王小酥希望他们也能独自支撑到她找到他们。
姐妹俩站在旁边抬头看着,时不时给递一下工具。
王小酥身体紧绷,随时准备在意外突发时将人拽下来。
冰雹仍在继续,有一颗砸到边缘脆弱的木板上,被翘起的边缘一挡,险而又险的擦过董爸的安全帽,砸向底下一人扶着梯子的手腕。
“啊!”
“小心!”
一阵纷杂的惊呼声中,住客全身冰凉,恐惧至极,竟忘记躲闪。
素白的手从那人眼前划过,轻巧接住冰雹,虎口上还贴着一张血迹干涸的创口贴。
王小酥:“注意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