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听雨被他这句话弄得心跳不止。
咬了他的心……好肉麻, 他怎么说得出口……
姜听雨羞窘到失语, 低垂下脑袋, 手里的筷子一下一下戳着盘子里的薄皮生煎。
谢霁淮看出她在害羞,没有继续逗弄她, 慢条斯理地抿了口女孩给他拿的豆浆。
浓郁的豆香从舌尖蔓延至喉咙, 大约是加了糖,味道很甜。
他已经很多年没喝过豆浆了。
自父母过世, 他放弃了从前的许多喜好, 最开始是怕触景伤情,到后来, 就成了习惯。
再次尝到记忆中的味道,并没有想象中的伤感,反而能够平静地面对。
过往的痛苦, 也不知是被时间抚平了,还是被女孩治愈了。
又或者,二者皆有。
姜听雨胃口小,半碗粥下肚, 又吃了两个小生煎, 就已经吃饱,她没催促谢霁淮, 只默默地看视频等他。
自上次被谢霁淮抓到她在短视频app看帅哥后,她下意识地就会划过, 后面平台就再也没有给她推送。
现在给她推送的都是摄影圈内大拿的作品视频。姜听雨连看了好几个视频,手机顶部突然跳出米茶的消息。
姜听雨以为米茶有重要的事找她, 忙不迭点开。
米茶:【老板!宁楚越澄清绯闻了!!!】
【他亲自辟谣的,不是工作室发的!】
米茶把宁楚越的澄清博文转发了过来,还贴心地截了图。
“@宁楚越:
昨晚的照片是误会,女生是剧组外聘拍摄定妆照的老师,刚好和我同住一个酒店,偶然遇到就打了声招呼,仅此而已。希望大家不要去打扰她,谢谢。”
宁楚越作为当红流量小生,粉丝数目庞大,战斗力也极强。
这条博文发表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点赞评论均破万条。
【相信哥哥。】
【我哥亲自出来辟谣,营销号还不滚出来道歉。】
【心疼哥哥,爆料的博主真的过分,捕风捉影的事随便发到网上,逼得哥哥不得不出面澄清。】
……
前排的评论无一不是在心疼宁楚越,但对于无辜受牵连的姜听雨却是只字未提。
姜听雨本来也不想在公众面前暴露身份,在事件中完美隐身于她而言反而是优势。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谢霁淮轻轻擦拭了两下唇角,将纸巾折叠好放在桌面上,才悠悠问道。
姜听雨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一惊,猛地抬头,“在看……宁老师的辟谣。”
在男人面前提及宁楚越,姜听雨就没来由的心慌,说话也吞吞吐吐的。
谢霁淮伸出手,指尖勾了勾,“给我看看。”
他的手很漂亮,指骨修长瘦削,皮肤很薄,稍一用力,藏在皮肤下的青筋便突起得极为明显。
姜听雨丝毫未犹豫,乖乖递上手机。
她端详着谢霁淮的表情,见他脸色平静如波,心里解除了危机,放松地和他交流:“宁老师人挺好的,亲自出来澄清,还说让网友不要打扰我。我以为这种花边新闻,顶多也就是工作室出来辟个谣。”
谢霁淮指尖微滞,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停留在女孩的小脸上,声音克制而低哑:“你觉得宁楚越是主动的?”
“不是吗?”姜听雨茫然反问。
宁楚越用他自己的微博澄清,不是主动的还能是被逼迫的吗?
谢霁淮鼻息透出一丝淡笑,敛了眸:“就当是吧。”
这点小事,他没必要计较。
总不能将前因后果说出来,向小姑娘邀功。
他也不屑做这种事。
姜听雨觉得谢霁淮说话奇奇怪怪的,就好像是把宁楚越当成了敌人一般。
他是不是不喜欢宁楚越,所以对他敌意很大?
离开餐厅走到电梯口等待的间隙,姜听雨没忍住,仰起小脸看他:“谢霁淮,你是不喜欢宁老师吗?”
谢霁淮低眸攫住女孩的眸,淡淡道:“不是。”
他俯首贴到她的耳畔,用只有他们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我只是不喜欢听你叫他宁老师。”
小姑娘平日里叫他的时候都是连名带姓,到了宁楚越就喊宁老师。
心里的情绪骗不了人,他因为她的区别对待而烦躁。
“为什么?”姜听雨不解,“剧组都是这么称呼的呀。”
谢霁淮揉了下女孩的后脑,沉下声音:“是我个人的原因,你不用在乎。”
姜听雨愣了愣,双手条件反射般地攥住谢霁淮的衣角,“你不喜欢听,那我就不在你面前这么称呼他了。”
女孩声音绵绵的,好似融化了的糖,甜进了心里。
谢霁淮唇角漾起笑容。
他承认,他被小姑娘的话愉悦到了。
“没关系,你想怎么称呼他都是你的自由。”谢霁淮捏了下女孩柔嫩的脸颊,温声软语地哄她。
爱,从来都是建立在互相尊重地基础上,他不会因为自己不喜欢而加以干涉。
姜听雨轻轻摇头,澄澈的双眼如星辰般闪耀,“可我想要你开心。”
宁楚越于她只是个不相关的人,一个称呼而已,能让谢霁淮愉快的话为什么不换掉呢。
谢霁淮轻吻了下女孩的额头,略微沙哑的声音又沉又缓:“宝宝,我很开心。”
她在乎他的感受,就已经足够令他开心。
男人的唇瓣离开,热度却传入了神经,麻痹着女孩的大脑。
她牵着男人的衣角,忘记了这儿是公共场合,不该和他有亲密的接触。
好在电梯前除了他们以外再无别人。
姜听雨半羞半恼地推开他,手掌不自主打了男人的肩,“不许亲我。”
谢霁淮低笑,单手钳住女孩的下颌角,将她的唇瓣挤得鼓了起来,“现在看,宝宝更像河豚,动不动就生气。”
姜听雨眼睛睁得极大,呜呜:“混蛋。”
-
到宁远村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
下车后,姜听雨有意拉远了和谢霁淮的距离,心里暗戳戳骂他。
说她是河豚,她看他倒是像一匹心肝黑透的野狼。
宁远村地处偏远,整个村子坐落在山脚下,村外有一条河流,村里人的用水都是取自那条河。
这个村子没经过商业开发,街上看不到游客,店铺也是极少,走了好几百米,才碰上一家小卖部。
店里的老板是个年近五旬的中年男人,膀大腰圆,眼神也透着油腻。
一见到姜听雨,老板眼睛都看直了。
他再村子里待了几十年,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比电视里的明星还好看。
姜听雨被他盯得不适,胃里翻涌着恶心感。
谢霁淮迈步上前挡住了老板的视线,深邃的眸子迸出警告的信号,“请问上山的路怎么走?”
老板吓得直哆嗦,他觉得男人看他的眼神简直就要撕碎了他。
他颤巍巍抬手,遥遥指了下:“往那边走,到头了就是上山的路。”
“谢谢。”
谢霁淮牵起女孩的手往老板所指的路走,捏了捏她的掌心安慰:“没事了,老公在呢,别怕。”
姜听雨点头,心里的恐惧也烟消云散。
那位老板的目光太□□太猥琐,若是她独自面对这种人,真的会害怕。
还好有谢霁淮陪在她身边。
小卖部老板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咧着嘴角唾骂:“呸,什么东西也敢瞪我,等会儿下暴雨山上泥石流一塌弄死你,就是可惜了小美人,唉,可惜咯。”
天气有点阴沉,是要下雨的征兆,不过天气预报显示下午四点以后才会有雨。
山里下雨会很危险,遇上泥石流就遭了。
前几年姜听雨跟着大学摄影社的学长学姐一起出去采风,就遇到了泥石流,万幸的是,所有人都平平安安,一点伤也没受。
为求保险,姜听雨打算三点左右结束拍摄,赶在落雨前下山。
谢霁淮替她拿相机,身上还背了装着水和干粮的登山包。
姜听雨完全是轻装上阵,却还是体力不支,爬到半山坡就没力气了。
“谢霁淮,我们休息一会儿吧。”姜听雨有气无力地发出请求。
谢霁淮自然不会拒绝。
他从包里拿了条柔软的毛毯,铺在地上,“过来坐。”
“你连这个都准备了!”姜听雨眼里满是惊诧,走过去蹲下身体抚了抚绒毯边缘。
谢霁淮淡淡看着她,目光泛着温柔和宠溺,“有个娇气的小太太,不得不多准备一点儿。”
姜听雨怔了一瞬,脸上血色轰然。
娇气的小太太……
他对她的称呼总是这么肉麻,他说的时候不觉得羞耻,她这个听的人反倒是不好意思。
谢霁淮挨着女孩坐下,拧开一瓶水递到她手里,“喝点水,后面还有很长的路。”
他抬首看了眼山头,目测了下,至少还需要走一个小时。
女孩的体力怕是支撑不住。
就算勉强坚持下来了,只怕脚上也要起水泡。
那么漂亮的一双脚,精心呵护着的,他不舍得她受伤。
谢霁淮的手落在女孩的头发上,顺着发丝往下抚,语调矜重:“宝宝,待会儿老公背你上山。”
姜听雨偏过头看他,目光因为极度的疲惫有些涣散,却仍旧干净清澈,“你背着我会很累,我可以自己走的。”
采风是她要来的,谢霁淮不过是陪她一起,没必要那么辛苦。
况且他已经拿着所有的东西,就连相机也在他手上,怎么能再背她。
谢霁淮目光垂落,定在女孩肌肉紧绷的小腿,伸手覆上去,轻重有度地揉捏,“疼吗?”
“不疼。”小姑娘轻轻摇头。
谢霁淮攫住她的视线,用深邃的眼神告诉她,他要听实话。
姜听雨咬了下唇,柔柔咽着喉咙:“有一点酸。”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我再加更一章(也可能是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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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姜听雨最讨厌运动, 平日里两点一线,连走路都极少,爬了半座山, 腿上像灌了铅似的, 抬都抬不起来。
停下来歇息没多久, 肌肉渐渐产生了反应,小腿里的筋骨也开始抽搐。
谢霁淮就像是及时雨, 在她需要的时候, 帮她缓解疼痛。
姜听雨垂眸看向男人的手。
他的手很白,能清晰地看到手背肌肤之下的青色筋脉, 手指修长且骨节分明, 透着男性遒劲的力量感。
但他的动作却轻重有度,刚开始揉捏的时候因为肌肉反应会有点疼, 揉开后就只觉得舒服。
姜听雨视线上移,定格住。
灰蒙蒙的天气,连带着光线也颇为阴暗,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男人拢在阴影里的脸。
他的五官偏立体,给人一种冷戾疏远的感觉,会下意识地认为他是个很难接近的人。
此刻, 他低着头, 轻轻揉捏她的小腿,所有的锋芒都收敛起来, 留下的只有无尽温柔。
她想起之前扭伤脚,他也是这般耐心温柔地帮她按揉。
“谢谢你。”姜听雨轻声道谢。
谢他为她揉腿, 也谢他一路陪着她。
谢霁淮手里的动作未停,缓缓掀眸凝向她, 缓缝出声:“谢谁?”
姜听雨霎那间明白他的意思,搭在膝盖上的手指下意识抓紧,长睫轻颤:“谢谢老公。”
她已经叫过很多次老公了,还是会觉得别扭。
尤其是两人独处的时候,叫他老公总有种旖旎暧昧的氛围。
谢霁淮唇角微扬,一字一字,拉长了节奏:“回了京北,再好好谢我也不迟。”
姜听雨脸颊血色上涌,很快晕染到了耳根。
她和他待得久了,有些话不用说得直白她也能听得懂。
回京北再谢他,打得什么注意不言而喻。
姜听雨张了张唇瓣,想嗔他,又羞得开不了口。
谢霁淮抬眼望着天空,敛了笑容。
墨色翻涌,黑云压顶,是暴雨的征兆。
上山前还是晴空万里,到了半山腰天色就变得阴沉。
山里气候多变,雨也是说下就下。
停歇的这段时间,足够让乌云蓄满雨水。
谢霁淮当机立断站起身,拉起女孩,连绒毯也顾不上收拾,“宝宝,我们要下山了。”
姜听雨愕然被他牵着手心,搞不清楚状况。
谢霁淮松开女孩的手,从包里拿了把雨伞给她,“拿着,一会儿下雨,就用这个挡在头顶上。”
“下雨?”
天气预报说下午四五点才会下雨,谢霁淮是不是弄错了时间。
谢霁淮蹲下身体,低沉的声线飘散在乍起的风中,随着空气里的尘土一起飞扬到女孩耳畔。
“宝宝,上来。”
姜听雨心跳如鼓,踌躇几秒,就爬上了男人宽阔的后背。
纵使有许多疑问,她还是无条件地信任他。
姜听雨的双手从他的脖子两侧穿过、闭合,手指将他给的雨伞攥得极紧。
下山的路难走,谢霁淮的步伐却仍旧沉稳从容,她伏在他的背上,几乎感觉不到颠簸。
风越来越大,小路两旁的雪松、杉树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时不时吹落大片的树叶。
山脚下的竹子不堪重负,一齐往风吹过的方向弯曲。
天际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雷声炸响,轰隆隆的,好似要把天都砸出个窟窿才肯罢休。
姜听雨咬紧唇瓣,埋到谢霁淮的颈窝,没发出一点声响,身体的颤栗暴露了她在害怕。
谢霁淮将她的两条腿拢得更紧,偏头蹭着女孩的脸,“别怕,老公在呢。”
“嗯……”女孩轻轻应了声,心里也因他的话而平静。
没多久,硕大的雨珠砸了下来,森林里很快蒸腾起茫茫雾气,能见度变得极低。
姜听雨举着伞柄,遮盖在她和谢霁淮的头顶上,雨水猛烈的冲刷而过,雨伞根本起不了多大的动作,更遑论保护两个人。
风卷着雨直直地往脸上拍,谢霁淮的眼睛已经被雨水污浊,看不清路,脚下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滑落下去。
谢霁淮停下步伐,腾出一只手擦去雨水,仔细观察四周,想寻个空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