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不敬兄长,蔑视你这个当爹的,你不能轻易放过她啊!”
乔渊拧眉,没理会李尚志,反到看着面色凝重的崔松和崔君琢!
他心里蓦然浮出股不详的预感。
“只是什么?玺儿没得罪你,那他得罪谁了?”
“爹跟我出去看看就知道了!”乔瑛没正面回答,招了招手,转身走出公堂。
乔渊神魂不定的跟着,迈过门槛,来到院子里。
空场地,漆黑的棺材摆在当中。
大好的棺材,黑面金漆,富丽堂煌。
乔渊脑子‘嗡’的一声,眼前直冒金星,大步冲上前,跪到棺材前,他转头,不敢置信的咆哮,“乔瑛,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棺材?”
“你,你真把你哥杀了?”
怎么会呢!
“天啊,玺儿!”李尚志也是尖叫,满脸大汗的跑过来,想要掀棺材盖。
乔瑛见状,面无表情,跃身到他侧面,竖起手刀,对着他的脖子砍下去。
‘哦~’
李尚志双眼一翻,昏死当场。
乔渊眼睛瞪的溜圆,完全不明白,二女儿为什么突然失去理智?摆出彻底撒破脸的模样。
司马惠、莹儿和瑕儿……没有谁出事啊?
“你疯了吗?乔瑛,你要干什么?”他大声质问。
乔瑛勾唇不语,上前直接掀起了棺材。
第59章 妈妈,我做梦了
黑面金漆的樟木棺材,雕刻精致花纹,乔瑛一把掀开棺盖,伴随着樟木木香传来阵阵冷气。
乔渊赶紧垂看,就见棺材里躺着两个男人。
一个脸色死灰,用冰镇着。
不认识!
一个五花大绑,口中塞糠,通身狼狈。
正是乔玺。
“儿啊!!”乔渊高声,忙去探他的鼻息,见他还会喘气,心里一喜,复又一惊,猛然回身大喊,“乔瑛,你忘了,你走时,我对你说过什么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哥哥?”
“你把我看在眼里了吗?”
“你要杀了他吗?”
“我没想杀他,是他杀了别人。”乔瑛耸肩,微抬下巴,“就跟他躺一起的这位,就是他杀的。”
乔渊虎目一瞪,拍腿要骂。
“……柳州谢家的公子。”乔瑛飞快说着,又好心替他介绍,“就是跟清河崔、金陵王、宴明陈并列四大世家的那个柳州谢。”
“我哥杀了他们家的人。”
“嫡系嫡脉的七公子啊。”
“啊?”乔渊心里‘咯噔’一下,本能反驳,“你放屁,不可能,你哥是最懂事的人,怎么可能给我惹这样的祸?”
“是真的,我亲眼看见他杀的。”
一旁,崔松面无表情地说。
乔渊:“……”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可能,我也看见了。”崔君琢接话。
“看,爹,我没骗你吧,我没有故意找个流民的尸体,诬陷我哥,我也没有栽赃陷害他,崔守备看见了,君琢也看见了~”乔瑛笑盈盈的把乔渊所有能反驳的角度,全都堵死了。
这也是她当初找崔松和崔君琢来当‘证人’的理由之一。
乔渊哑口无言,气喘如牛半天,“这,这事得瞒下来……”
“不好瞒呢,王亚春的嫡女,是这位被我哥杀掉的,谢家公子的未婚妻。”
“她知道这事了。”
乔瑛勾唇。
那,那是所有的出路都堵死了?玺儿杀了谢家公子,那不是普通的人啊,谢家护短霸道,家世强大,当今皇后就是谢家女,这,这,这……
乔玺眼前直发黑。
谢家会让玺儿给他家孩子陪葬,甚至,不止于此,就连乔家都要被迁怒,闹不好就得家破人亡。
“你怎么不拦着你哥啊?”
他惨叫一声,承受不住打击,昏倒在地。
院子里,几人无声看着他的惨状。
崔松拧眉,想上前叫醒他,崔君琢伸手阻止,“族叔,这里交给我和瑛儿,你风尘一路,肯定累了,先去歇息吧。”
“呃,事情没说完,谢蕴……”崔松一怔。
“无妨,我知道要怎么处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瑛妹早有计较。”崔君琢淡声,心里暗叹,对乔瑛来说,你的作用到此为止,再留下就碍眼了。
“你先去吧。”
崔松茫然眨着,片刻。
“哦!”
他跟着石竹,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
衙门大堂。
乔渊睁开眼睛,捂住胸口,僵硬的坐直身体,他喘了两口,突然自语,“哈,哈哈哈,真是有意思,我居然梦到玺儿杀了谢家的公子?太荒唐了,太荒唐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定是我太担忧挂念玺儿,不行,一会儿我要写封信给王亚春,让他早些把玺儿放回来……”
“对,对,放回来,玺儿这次出征辛苦了,我得带他去草原转转,哈,哈哈哈哈!”
乔玺心虚的大笑时,一旁……
“爹,把我哥放回来可以,到草原上转,恐怕不行的。”乔瑛淡淡出声。
“嘶!!”乔渊蓦然回首,昏迷前恐怖的记忆瞬间突袭,他脸色惨白,昏昏欲倒。
“爹,你别在昏了,逃避是没用的,事情总要解决。”乔瑛冷漠,面上讽刺,“你难道想让我哥死吗?”
“呼,呼呼……”乔渊直翻白眼,自掐人中,直掐出血印儿,“你,你想怎么样?”
谢家公子死了!
崔松、崔君琢和王家姑娘都看见,谁能瞒过去?
瞒不过去,谢家知情,别说乔玺了,整个乔府都不会有好下场,娘的,他,他奋斗半辈子,忍痛吃软饭,沙场纵横,苦战匈奴,从一个杀猪匠的儿子,做成一朝太守!
他容易吗?
就因为一个四处乱窜的谢家子,难道,难道他半生努力,毁于一旦?
乔渊不甘的眼球充血。
但……
谢家女是皇后。
谢家女生的孩子是太子。
当今皇帝,是谢太后生的。
谢家族长在内阁任首铺,六部尚书,有两个谢家人,他孤身一个臭武将,怎么跟‘谢半朝’抗衡?
乔渊绝望了。
乔瑛神色淡淡,一派理所当然的模样,“当然是把事情瞒过去了,我查过了,谢家公子是秘密来济县的,谢家没人知道他的下落,陪他来的‘友人’,我抓住了,没人知道,他来过乔家别庄。”
乔渊眼睛蓦然一亮。
乔瑛:“看见大哥杀他的人里……”
“君琢听我的。”
乔渊爬起来。
“崔松听君琢的。”
乔渊凑过来。
“至于王家姑娘嘛,我跟她有几分交情,有把握让她守口如瓶。”
乔渊气喘如牛,他站在乔瑛身侧,瞪圆眼睛,“你能让他们都听话,那玺儿不用死了?咱们家没事了~”
“哈哈哈哈,好孩子,真是我的好女儿。”
“有你这样的孩子,真是爹的福份……”
“稍等,听我说完了,你再夸不迟。”乔瑛挥手,制止她爹那一顶接一顶的高帽子,“我的确能把谢公子的死压下去,不露风声,咱们接着过太平日子。”
“但是……”
“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啊?”
“啊?你帮家里做事,居然还想要好处。”乔渊骤然变脸,做出恼怒状,“瑛儿,你是乔家女,谢家要是迁怒你哥,你也逃不掉,替家里,替你哥分忧是理所当然的。”
“小姑娘家家,该谦卑大度一些,别张嘴闭嘴要好处,这像什么样子?”
“爹,你也别张嘴闭嘴就想白嫖,那也不像样子啊!”乔瑛耸肩,轻嘲一声,随后,鹰眸蓦然犀利,仿佛冷枪般直扎过去。
乔渊脸皮抽搐,心提到嗓子眼儿,喉咙发紧,他沙哑出声,“乔瑛,你想要什么?”
第60章 人真的能既要,又要,还要
乔渊从善如流的上了道,冷静下来愿意谈了,乔瑛唇角勾起,‘和善’的伸手把棺材盖上。
她‘孝顺’地扶起乔渊,把他带回公堂。
公堂里,鸦雀无声。
乔瑛淡然落座。
崔君琢从容跟随。
乔渊:……
他脸都绿得发黑了。
“爹,你不想乔家给乔玺陪葬,就需要我来帮忙,而我……”乔瑛抬手指着自己,笑容明媚,“我是司马家的外孙,前朝皇室后裔,出手的价格不便宜!”
“你得有心理准备。”
“你,你说!”乔渊咬牙,脸色从黑转紫。
“第一,乔玺给乔家惹下灭门大祸,我要你逐他出族,你不介意吧?”乔瑛竖起一根手指。
轻描淡写的说出石破惊天的话。
驱逐乔玺出族?
这不是让他死吗?
正所谓:人必有家、家必有谱、谱必有训。
出族意味着要收回乔玺的‘乔’姓,从此,他生不入乔家,死不入祖坟。
就是个孤魂野鬼了!
乔瑛出手,真是毫不留情啊。
崔君琢斜睨她,原本以为,她只会废掉乔玺的继承权,没想到是直击命脉。
乔渊被打懵了,“你,你说什么?乔瑛,你再说一遍!”
他不敢相信。
“我要你逐乔玺出家门,把他从族谱中划掉,从此,你的庶长子变成乔璋,你和李姨娘,没有乔玺这个儿子!”乔瑛神色淡淡,鹰眸犀利,看着乔渊咬牙切齿,像要杀人的表情。
她浑然不惧,意味深长地道:“爹,别忘了,你还有乔璋呢,那也是你的宝贝儿子,你要替他着想啊。”
别为了一个,搭进去一门。
“你,你……你也是乔家女,真暴露了,谢家不会饶过你!”乔渊气急败坏。
乔瑛两手一摊,十分光棍。
“无妨,真出事了,我就劝我娘和离,然后,我和瑕儿一起随娘改嫁!”
“外祖家肯定能保护我们。”
“更何况……”她弯眉,向崔君琢展颜一笑,“我还有君琢哥哥呢?”
“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崔君琢凤眸深邃,浓密睫毛垂下,口中淡淡,“瑛妹不必担忧,万事有我。”
“哎呀,君琢哥哥,你真是太好了。”乔瑛歪头。
崔君琢耳根微热。
乔渊:……
乔渊肺都要气炸了,心又疼,眼又花,他捂着胸口,都快躺下了。
“爹,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乔玺除族喽!”乔瑛勾唇,竖起了第二根手指,“第二……”
“你还有第二?”乔渊恨声。
“我还有第三呢!”乔瑛耸肩,也不理他,径自道:“第二,我需要大量的银子和珍玩,说服王姑娘帮我们隐瞒。”
“勉勉强强,你给我个百八十万两吧?”
“百八十万两?你当你爹有银矿啊!!并州一年的税收才多少?”乔渊黑脸,狠狠甩手,“我没钱!”
“没钱卖家产啊,你当初心疼乔玺,不是给了他不少私产吗?反正他要除族,再不是乔家人,你把他的私产卖吧卖吧,都填补给我吧!”乔瑛理所当然地说。
乔渊:……
乔渊翻着白眼,开始自掐人中。
乔瑛看都不看他,竖起第三根手指,“第三,我在济县立了破城,诛贼首两项大功,崔松崔守备,要帮我上书朝廷请功,你也别嫌着,上折子吧。”
“我要做官!”
“啊?”乔渊被打击懵了,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啊什么啊?我立了功,理应受封,‘招讨使’,‘千户’,总兵,总督,不管是什么职位,都我一个,我都不嫌弃~”乔瑛道。
“你,你不嫌弃?”乔渊抽着脸皮,狠狠吸了口气,勉强把心神收回来,“乔瑛,你痴心妄想!”
“招讨使,千户,总兵,总督……”
这里面,全是正五品以上的官儿。
多少男子,十年寒窗苦读,金榜题名,也就是个七品,乔瑛张嘴就敢这么要。
“你是不是疯了?”
“你别忘了,你是女人!!”
乔渊黑着脸吼。
“乔玺倒是个男人,他差点给你灭了门!”乔瑛浑不在意,浅浅一笑,她道:“爹,我暂时就这三个要求,你做到了,谢蕴的死,我来承担,保证不走漏风声。”
“做不到!”
“我现在,立刻,瞬间,马不停蹄到我娘面前,跪求她和离,带我和瑕儿改嫁别户。”
“你带着你的儿子、小妾和全家,一起去承担柳州谢家的怒火吧!”
她看着面色由青转绿,由绿转紫的乔渊,幸灾乐祸道:“柳州谢家哦!”
“人家千年世家,目前一个太后,一个皇后,一个太子,一个首铺,两个尚书,三个侍郎,另有大小官员无数,势力遍布整个大元。”
“哇哦,乔家要完蛋了呢!”
“你,你……”乔渊气的眼前发黑,心口疼的厉害,他想吼,想骂,想斥责,然而,短时间内,承受这么多的打击,让他铁塔般的身体都撑不住了。
猛然站起身,刚指着乔瑛想骂她几句呢,乔渊就觉得呼吸一窒,眼前一黑。
‘啪’的一声。
他摔倒在地,昏死过去了。
“乔伯父~”崔君琢惊诧,俯身想扶他。
乔渊太沉了,三拽两拽没拖不起来。
崔君琢眉眼微眸,轻轻喘息。
乔瑛背手而立,居高临下俯视着,片刻,勾唇一笑。
“爹,这么点事,就受不住了?”
“这才哪到哪儿啊?有你哭着后悔的时候。”
——
昏一时,也不能昏一世。
乔渊终于要醒来面对一切。
谢蕴已经开始招苍蝇,崔松频频催促,崔君琢暗中加压,王如凡受乔瑛请托,几次三番派人前来,做出副要‘评理’的模样。
乔渊痛苦绝望整整三天。
他妥协了!
“你哥,你哥他,他在济县平乱时,不幸受流箭所伤,不治身亡!”乔渊面白如纸,脸上挂着两个大黑眼圈。
他这几天,一直在哭。
培养二十多年的宝贝儿子,莫名其妙就要‘病逝’,他哪里舍得?
乔瑛静静看他,毫不意外,甚至有闲心催促,“银子呢?折子呢?”
“都备好了吗?”
乔渊恨恨看她,抽手甩出一叠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