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后,我把前夫骨灰扬了——涯余【完结+番外】
时间:2023-08-30 17:15:02

  村民唏嘘:“竟然还有这样神奇的治疗之法!”
  村长垂着眼皮老神在在:“烈火灼身的痛苦可没几个人能承受,别以为他不吭声就不疼,这火可是烧在身体里的,烧他的骨髓,烧他的经脉。”
  话音落下,原本议论纷纷的村民们也不说话了,大家肃然起敬,沉默地看着戚慈的背影。
  霍忍冬始终没吭声,她一直默默注视着。
  终于,在走到大概一半的位置时,戚慈再也无法前进哪怕一步。
  “砰”的一声,他跪倒在地上。
  高大男人佝偻着背脊,双手撑着地面,汗水滴滴答答落下,湿透了衣衫,连身躯都在微微发抖。
  霍忍冬惊呼出声:“公子!”
  她想要往前去,但双手触到拦路的红绳,还是硬生生停了下来。
  她知道戚慈有多能忍,哪怕旧伤发作、鲜血淋漓,他也不会吭一声。如今这副样子,想也知道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身旁的村长耷拉着眼,望着男人被火焰包裹的身体,朝后挥了挥手:“都散了吧,别围着凑热闹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村长第一个离开,随后其他村民也陆续走开去干活了。
  戚慈身上的烈焰并没有要熄灭的迹象,也不知道要烧多久。
  一个接一个离开,到最后,只有霍忍冬自己还站在原地。
  她眼睛干涩,手心里被掐出了红痕。
  两人一个跪在圣树下,一个站在红圈外,默不吭声互相守护、陪伴着。
  一直到太阳落山,最后一丝阳光躲回地平线下,他身上滚滚燃烧的火焰终于有了熄灭的趋势。
  那个跪在地上的人终于动了,他好像一只从沉眠里苏醒的兽,一双手揪着地上的杂草,深呼吸好久,才缓缓积蓄力量,直起了腰。
  他想要站起来,但双手刚离开地面就又摔了回去。几次试探后,他放弃了,反而用这种狼狈不堪的姿态,往红绳的方向爬。
  霍忍冬瞪大眼,震惊地看着缓缓朝她靠近的男人,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他肩背上还冒着滚滚烟气,那是高温灼烧后的反应。
  虽然一头凌乱长发挡住了面庞,但霍忍冬知道,他始终在看着她。
  他在努力回到她身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戚慈终于到了红绳边,霍忍冬蹲下身想要去扶他,却被躲开了。
  戚慈声音沙哑:“别碰……”
  他白发被汗水沾湿,一双通红的眼睛看了看她,勾唇一笑:“会烫到你。”
  霍忍冬一愣,下一秒直接哭出声:“公子,你……”
  见豆大的泪珠从她白玉一样的面庞上滚落,戚慈有些无措,他想要伸手抚摸她的脸,又怕自己手上沾了泥。
  霍忍冬埋头抹泪,忽然感觉有柔软的东西碰了碰她的脸。
  泪眼朦胧里,戚慈的样子都模糊难辨,他捻着自己还算干净的一块袖子,笨拙地擦拭她的泪水。
  “哭什么?我又没死。等我死了,你才能哭。”
  “你知道的,这点痛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望着面前女子梨花带雨的面庞,戚慈眼眸深沉。
  进村子的时候,村长曾问他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从前戚慈也知道圣树也净化障毒,但他不曾过来治疗,因为他没有想法活。
  至于现在嘛……
  他忽然不想就这么轻易死了。
  他想长长久久的活下去,陪伴一个人、保护一个人,做她的翅膀,做她的风。
  载着她飞得高高的,飞到别人再也触碰不到的地方。
  *
  后来几日,只有每天晚上太阳落山后,戚慈才能离开圣树脚下,把身体浸入冰冷的泉水降温,等第二天一早再继续遭受烈焰焚身之苦。
  霍忍冬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找到村长:“他还需忍受多久?”
  村长坐在老黄牛背上,望着远处只剩一团火球的人形:“这个距离,他还不曾真正靠近圣树,周围纯净之气不足,解毒大概需要烧一年。”
  霍忍冬瞳孔地震。
  一年!!!
第47章 天道的宠儿
  一年……
  霍忍冬身子一歪,膝盖在地上发出咚的闷哼。
  “村长爷爷,求求您想想办法救救他吧,烧一年戚慈会被折磨死的!”
  村长吓了一跳,他见这姑娘气质不凡,又是戚慈亲自带来的,应该也是修仙者,谁知说跪就跪。
  他连忙把人拉起来:“小姑娘快起来快起来,老朽可受不住啊。办法嘛理论上不是没有,只是没人能做到罢了。”
  霍忍冬咬牙忍着眼泪:“求村长爷爷解惑。”
  见她情真意切,村长叹了一口气,手执旱烟遥遥一指:“你也看见了,真君最多走半里地,他距离圣树太远,正气是不够燃灭障毒的。”
  霍忍冬:“那该如何?”
  “姑娘你瞧见圣树下的黑色泥土了吗?”
  村子田里的泥土是普通颜色,深棕有些发红,附近的山林、湖边都是这样的土。只有圣树树根附近的土地是漆黑的,而且是有些奇异的黑。
  在这黑土地上不长杂草,不生虫豸,不光没有杂质,连石块、砂砾都没有,干干净净到了极点。
  村长幽幽道:“那是息壤,是先天灵物,拥有充沛的土系灵力,可供养圣树生长。息壤自生自息,你可以看做它是活的、有生命的泥土。”
  霍忍冬飞快思考,有了一个惊喜的猜测。
  “那是不是说明不靠近圣树,只要公子能躺在息壤上,就一样可以净化障毒!”
  村长欣赏地看着她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
  霍忍冬心中千回百转,想了想坚定道:“村长爷爷,我去挖息壤。”
  老人浑浊的眼眸看着她:“姑娘,老朽之所以说此举困难,是因为条条件件,都不可行啊……”
  “其一,圣树有灵,我们村民至多行到三分之二处,从没有人能走到树下。”
  “其二,息壤非寻常泥土,它一旦脱离地面,不过几日就会丧失效力,变成死物。”
  “其三,任何活物只要双脚踩上息壤,就会不断下陷,直到身体被彻底吞没,所以息壤周围绝无动植物存活,姑娘,它是死亡之土啊……”
  随着老人一字一句,霍忍冬一颗心越来越沉。她攥紧拳头,红着眼望着不远处熊熊燃烧的一团火焰,火中有一个佝偻着腰跪在地上的人影。
  她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村长爷爷,你明知道的,这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我一定要去。”
  她一定要救他,就像他当时奋不顾身救她一样。
  圣树下,戚慈已经被烧了整整三日。
  第一天他还能强打精神和她说两句话,露出一抹笑容。第二天开始,他胸腔里发出的呼吸声又沉又快,整个人像从汗水里捞出来的。
  被灼烧的痛苦不是割一剑、砍一刀那样的,是连绵不断、忍无可忍。
  尽管如此痛苦,每到太阳落山,他还是要强撑着爬回来,一双眼睛紧紧望着霍忍冬的方向。
  哪怕只是交换一个眼神,他疲惫的目光里就有无言的安抚。
  他不想叫她担心。
  但谁都知道,这是一场苦熬。
  至于戚慈能不能撑到解毒结束,就是未知数了。
  霍忍冬和村长说好后,仔细在冷泉里沐浴焚香,洗干净身体后换上白衣,赤脚走到红绳边。
  不远处是一团火球,火焰里间或传出一声声压抑、痛苦的嘶吼声。
  男人宛如困兽。
  风吹过,红绳上的石片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
  霍忍冬随意翻开一块石片,上面刻着“希望爹娘身体健康”,下一块写着“希望媳妇顺利诞下孩儿。”
  霍忍冬忽然眼睛一热。
  她抬头仰望挺拔的圣树,人类在天道的造物面前渺小得如同蝼蚁。它们巨大、伟岸、圣洁,是常人碰不到的。
  圣树村的村民们全部站在身后默默看着,大人牵着孩童,子女搀扶老人。
  霍忍冬转身,徐徐一礼:“多谢各位乡亲相助。”
  然后她毫不犹豫,一脚踏入了红绳圈内,向着巨大合欢树的方向走去。
  起先两步,她还能听见身后人的声音。
  ‘姑娘不可啊……’
  ‘大姐姐快回来!’
  ‘三思啊。’
  然而继续往前走,她很快就听不见、也看不见任何他物,连前方戚慈的背影也消失不见。
  眼前只剩下她,还有巨大的合欢树。
  霍忍冬也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好像到这棵巨树的路永远没有尽头似的。
  产生这个疑惑的一瞬间,她就眼前一花,冲进了一个虚幻的小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霍忍冬不是孤苦无依,她家中父母尚在,凭着几亩薄田养活生息,母亲织布父亲砍柴,也没有什么韩庐横插一脚。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平凡安逸。
  一年两年,霍忍冬逐渐适应了这样与世无争的生活,忘记了自己在修仙界的一段故事。
  没有人可以对抗时间,她真的觉得自己是在小草村平凡度日的农女。
  一直到某一天,隔壁的小院来了一户外乡人。
  搬家那天阵仗很大,全村人都来围观了。
  高头大马、家丁仆从。
  爹娘悄悄说,隔壁是一户从大城市搬来的富贵人家,来乡下养病的。这家老爷儒雅非凡,夫人美丽温柔,他们家还有一个聪明绝顶的小少爷。
  霍忍冬那年才十二岁,她不知道什么叫儒雅非凡,印象里,村子里地位最高的村长也会挥着烧火棍追着小儿子到处骂街。
  但那天黄昏,她在屋门口摘柿子时,遇见了一个人。
  那时候,一只熟透了的柿子脱手而出,差点砸到地上,被另一只手灵活地接住了。
  “你就是邻家的女儿?”声音清润好听,“初次见面,我姓戚。”
  小霍忍冬愣愣抬头,见那只接住柿子的手修长白皙,手指修长,显得那颗橙色的柿子格外好看。
  面前的人比她高出一个头还要多,凤目墨发,容颜俊逸,是个十四五岁的翩翩少年郎。
  霍忍冬当时心想:爹娘说的没错。
  新搬来的小少爷朝她笑了笑,把手里柿子递过来,一大一小两只手接触的一瞬间,霍忍冬却愣住了。
  【想要我救你?】
  【小小年纪,多笑笑才好看。】
  【仙女,过来吃饭吧仙女。】
  【我死后,你才能哭。】
  ……
  面前的少年面孔和未来一个人重合,相似的轮廓、相同的凤眸,只是神情有细微差异。
  霍忍冬瞪大眼睛,缓缓启唇:“公……子。”
  面前的少年歪了歪头:“你怎么了?”
  她想起来自己是谁了。
  她转头一路小跑冲回家,看见爹娘都在院内干活。至于他们的背影和回忆里是不是一样,她已经记不清了。
  少女站在院门口,忽然低声开口。
  “爹娘,我要走了。”
  父亲在劈柴,闻言抹了抹汗大笑:“冬儿总是很有主意。”
  母亲穿着围裙走出来,口中抱怨着:“阿娘刚刚才炖上你爱喝的汤,一定要现在走么?”
  霍忍冬含着泪点点头。
  母亲走过来,亲了亲她的脸,眼神爱怜:“快去吧,爹娘会在这里等你。”
  霍忍冬露出一个笑,泪花涌现,她头也不回地冲出院门,冲进了外面的大雪纷飞里。
  她在雪地里面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跑。
  风雪覆盖了小草村的土屋,覆盖了一路脚印。
  她不敢回头,生怕自己一回头,就再也不想离开了。
  隔壁屋子的小小少年走出来,在后头喊她的名字。
  爱是最温柔的泥潭,包裹着止步不前。
  她要记得,她是修士霍忍冬。
  她要继续往前走下去。
  不能回头。
  *
  有古老的传言说圣树是天道的种子。靠近它,就如同照一面镜子,所有心底埋藏的欲望都会显现。
  是人就会有欲望,普通人如此,修士也如此。
  只要有欲望,就会陷入圣树编制的美梦里。这就是没有人可以走到树下的原因。
  红圈外,村长心神不宁地抽着旱烟,周围村民们忧心忡忡。
  “这是个好姑娘,如果出了人命该怎么办……”
  “好半天没动一下了,该不会死了吧?”
  他们议论的对象,穿一身白衣,一动不动站在草坡中央,既不前进也不后退。不管怎么叫她也没有反应,好像睡着了一样。
  “这也不是事啊,要不咱们想想法子……”一个男人话还未说完,忽然听见身旁的小女儿大叫起来。
  “爹爹快看快看呀!!!”
  所有村民条件反射往前方看去,就见已经如雕塑静止站立许久的女子,忽然又动了起来。
  她坚定往前,而且脚步稳健、步履从容。
  村民们愣神了一秒钟,然后爆发出阵阵欢呼。
  老村长忍不住张大了嘴,连他也不敢相信,“圣树几千年来,竟然接受了一个人类……”
  在跑过大雪纷飞后,霍忍冬的眼中渐渐变得清明。
  她想起来了自己是谁,想起来了自己的目的,更加想起来了自己要来树下做什么。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如羽毛一般粉色的合欢花,一簇簇开放着坠落,赫然壮观。
  ——她已经走到了圣树脚下,身旁就挨着巨大树根。
  花朵如同雾气一般,纷纷扬扬坠落,轻轻落在她的掌心;
  举目望去,可以看见远处的村民和村落,但他们的声音她完全听不到;
  这条耗尽力气的路,其实也不是那么长;
  风声在耳边吹拂,吹动她的黑发。
  恍若隔世。
  她坐在圣树合欢的粗大树根上,轻轻抱住了粗糙树干。
  当把脸贴在上面时,有种奇妙的、血脉相连的感觉。
  霍忍冬甚至听到了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圣树是活的。
  她垂下眼,纤长睫毛轻微颤动:“我已经忘记了爹娘的模样,谢谢你让我又看见了他们。”
  “我以为我很可怜,命运悲惨,又被人诓骗欺辱,但其实并不。”
  “爹娘爱我,公子护我,我很幸福。”
  合欢树的枝叶被风吹得呼啦啦地响,像是在温柔地回应她。
  她听见了圣树的话——
  你一出生就有五行爱护;
  你还有一颗天生的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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