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一顿,看向宋辰安道:“宋总又是这桩生意的牵头之人,没了他,你根本就不能找到你师兄的下落,这便是你的雇主,更不能算是外人了。”
江晏的小嘴巴开开合合,叭叭一顿输出,愣是把己方几人的身份说得是天花乱坠。
纵然是宋辰安,都没有能找到破绽。
“......”
惠然呆坐在椅子上,半晌没吭声。
“怎么的,还是说你家道观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不能让人知道?”
江晏眯了眯眼睛,最后干脆放下一句狠话来。
激将法,对惠然这种愣头青最为有用。
惠然自然是不能让人随意议论师门。
果然,惠然涨红了脸,梗着脖子反驳道:“你胡说些什么!既然你们要跟着,那边跟着吧,若是观中人责问,你们自行解决。”
他歪过头去,一副“你们不听劝,到时候可便别怪我”的模样。
江晏等人这才知道惠然竟然是出身于百年前鼎盛一时的青玄道观。
明镜一愣,上下打量了惠然一阵后,只丢下一句“原来如此”,就回房继续修炼了。
无人再反对,因此青玄道观之行便顺利敲定下来。
青玄道观位处外省青城山,和苏城还有一定的距离。
宋辰安言明自己要去和孟家沟通下一步的计划,还要为此次远行再做一番准备。
远行,自是意味着有诸多变数,孟家不放心,江晏他们自然早有心理准备。
可等到集合那日,江晏看见了跟在宋辰安身后的孟靖沅和孟婧楠兄妹时,睁大了她充满迷惑的大眼睛。
宋辰安看着江晏那迷糊的小表情,难掩笑意。
他伸手弹了弹江晏的脑门儿,凑近小声解释:“孟夫人担心夜长梦多,便以让孟靖沅带着孟婧楠散心的借口,把他们两人一起打包送了过来。”
江晏也小声嘀咕道:“可这样不就是把孟婧楠带离了范运的身边,如果在这期间,孟婧楠的魂魄出现不稳定的问题该怎么办?”
江晏的担心不无道理。
他们之所以能和范运达成协议,正是以保全孟婧楠的安全为前提。
可若是在行动中,孟婧楠的魂魄出了什么事,她的人身安全有什么差错,以范运看重孟婧楠的模样,她相信范运一定会扒了他们的皮的。
“这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托贾家人传信上湖心岛,范运自会跟着来。”宋辰安宽慰道:“未免夜长梦多,范运也一定想在拿到聚魂珠的第一时间,便用在孟婧楠的身上。”
孟婧楠的面上明显带着不情愿。
大约是孟夫人使了什么威逼利诱的手段,才使得孟婧楠乖乖跟着出门。
几人和孟家兄妹打了招呼后,孟靖沅便带着他们去办理登机手续。
据宋辰安说,因为这次是为了孟婧楠的事情出远门,孟靖沅超大手笔,包圆了这次出行的所有开销。
孟靖沅直接安排了自家的私人飞机出行。
“资本家果然不一样。”江晏环顾四周,发出了羡慕嫉妒恨的吐槽。
宋辰安轻笑,挥手招来空姐,给江晏拿来各式点心饮品,成功将小姑娘笼络好。
青玄道观位于青城山三十六峰之一的青玄峰峰顶。
由于地势险要,寻常很少有人登山。
孟靖沅的私人飞机只将他们送至附近的机场,又安排了接机的车辆将他们送到了青城山山脚。
“山中峰峦叠嶂,常年瘴气环绕,阵法奇妙。我们今晚在山脚歇息一晚,待我去信给观主请示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惠然也不再掩饰法术,当着众人的面,放飞了一只纸化成的金蝶传信上山。
第81章 登山难,难于上青天呐!
出乎惠然的意料,一向以严律铁法著称的观主,竟然回书同意了他要带人上山的请示。
此外,竟然还十分好客的派了自己座下大弟子青波下山接应。
惠然百思不得其解。
“你给观主说明来意了?”明镜难得主动出声问候小道士。
“没有,我只是说了孟家有要事要请观主帮忙。”惠然知道聚魂珠之事兹事体大,并不敢提前暴露此行的目的。
“......”
明镜无语凝噎,翻着白眼飘走了。
孟家是在全国富豪榜上有名的人家,青玄道观的现观主能知道孟家,也不是什么难事。
道观上下严阵以待,细心安排一应事务,也不算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毕竟人吃五谷杂粮,道观上下哪有不花钱的地方。
不过,若是以孟家的名义办事,观主多少都会看在孟家的面子上行个方便,不至于多为难。
趁着日头正在上升,山中雾气渐散,青波师兄将带来的茶水煮给众人喝下后,便带着几人开始上山。
山中雾气越往上越浓郁,但众人并未觉得身体有异常,江晏明白正是青波师兄带来的茶水有解瘴气的功效。
但她明显能感觉出这个青波的确是在带着他们绕着路。
正如惠然所说,青玄道观一向不为外人知晓,位于深山老林中。
地势险峻,虽然甚少有外人上山,可青玄观却也在山林中布置了不少迷阵,一副不想被外人闯入的模样。
青波师兄正是一路带着几人弯弯绕绕,避开了诸多陷阱和迷阵。
孟家兄妹俩只当在山中领略绰约风景,根本没有发觉其他几人面上凝重的神色。
上山路途遥远,江晏逐渐体力不支,落在了众人的身后。
而宋辰安则一直陪在她的左右,时不时的扶一下她。
“晏晏,你有没有觉得,宋辰安对你特别上心啊?”
躲在识海中躲懒不用爬山的某人闲来无聊,趴在识海中给江晏加油打气。
“上心?他对所有人不都很好吗?”
江晏喘着粗气,根本无心细想明镜的调侃,只顾着在内心咒骂当年创建青玄道观的人。
难道他们有什么秘密吗?非得建在鸟不拉屎的悬崖峭壁上!
等众人吭哧吭哧爬到一处万丈悬崖前,青波让众人原地稍作休息。
吹了声口哨,只听悬崖对面同样传来一声急促的哨声,不多时,山顶上传来一阵机关响动。
一架绳索桥从山顶放了下来,架在了悬崖的两端,将两处悬崖连了起来。
“哇!绳索桥!这到底牢不牢固啊?”孟婧楠看起来性格骄纵,可却也忍着爬山的不适走了大半天。
这下竟然还要通过一座道观自制的桥梁,她不免忍不住阴阳怪气起来。
毕竟孟家唯二的继承人都在这里了,若是不小心出了事,孟家偌大的家业便没有人可以继承了。
青波自然是知道自己所带的人的身份贵重。
来之前,观主千叮咛万嘱咐,千万要确保这一行人的安全。
是以,在孟婧楠的阴阳怪气下,青波自然不会生气。
他上前抱手行了个礼,歉意解释道:“这桥监制为我们道观开创者,虽然年代久远,可每年都有检修。而且还在上面施了法术,孟小姐尽管放心。”
青波再三保证绝不会有事,众人才战战兢兢地站在了绳索桥上。
桥梁悬在悬崖峭壁两端,只用几根粗壮的麻绳和钢缆固定桥梁,中间并无支撑之处。
而桥梁上竟然是用木板铺成,人踩在上面,发出了一阵“嘎吱”声,桥梁颤巍巍地晃动,惹得恐高的江晏一阵心惊胆战。
她紧紧抓着宋辰安的手,手心汗湿,瞥见万丈深渊那一瞬间,江晏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停止,心脉不跳,人已经到了地府。
好在宋辰安连拖带拽,把她拽过了桥。
她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登山难,难于上青天呐!
青玄道观的观主早已在山门门口等候多时。
观主在俗家时姓李,众人便称他为李观主。
李观主上前冲着孟靖沅、孟婧楠兄妹行礼问安:“一路辛苦,几位随我至后院歇息。”
一向避世的青玄道观的观主,竟然回信同意带人回观中,这在惠然眼中看来,本就不可思议。
可这观主竟然亲自出门迎接,他抬头瞅了瞅天上的太阳,确定太阳正从西方落下。
江晏留意到惠然的小动作,只觉得好笑。
在李观主的安排下,几人简单用了些便餐后,便随着青波师兄的步伐,去往各自的房间休息。
大家的客房都在一个院落中,客房中布置清简,仅有床铺、桌椅和一个衣柜,除此以外,并没有多余的家具。
山中生活清苦,虽然已经通电,可房内并没有电视电脑这种东西存在。
而手机在这里也几乎处于没有信号的状态。
江晏从衣柜中多拿了一床被子,她身子单薄,又是至阴体质,晚间山中破冷,她得注意保暖。
客房中没有道观法术的禁制,明镜则从江晏的识海中脱离出来,绕着屋子四处打量。
“还是这般模样。”明镜口中喃喃,率先选了靠近窗户的床铺盘腿坐下。
她不曾一日中断修炼,这次出行之前,她就向小树精们索要了一些晨露装在一个瓷瓶中,此时正捧着那个瓷瓶修炼。
“明姐姐,你不觉得这个道观处处透着怪异吗?”
江晏随手在房间内设下一处结界,隔绝了自己和明镜的语言动作。
明镜闭着眼睛,一声不吭,并未搭话。
江晏见明镜没反应,以为她在专心修炼,并未听见自己小声的嘀咕声。
她爬上床铺,凑到跟前,再次小声道:“明姐姐,这个青玄道观在历史上,当真那么有名?”
明镜眼皮子未动,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既然那么有名,为什么要躲在这深山老林中,一副深怕被仇家找上门的模样?”江晏纳闷极了。
“更何况,惠然那个小道士,口口声声说自家门派从不接待外人,可那个李观主在山门前,一眼就认出了孟靖沅来。”
江晏也捞了一小颗晨露开始运功和明镜一起修炼:“孟靖沅和宋辰安两人装扮相似,根本没有贵贱之分,可那个号称从不接触外人的李观主却能一眼认出。”
江晏略一停顿,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难道,这个青玄道观有什么阴谋?”
第82章 他是观主,不是掌门
江晏的语气带着不确定。
青玄道观她向来有所耳闻,在得知惠然竟然出身于青玄道观之时,她也很是惊讶。
不过作为千年以来有名的名门正派,江晏打心底还是不太相信这青玄道观中会有什么阴谋。
明镜即便是双目紧闭,可她和江晏共用一体,同气连枝,自然也察觉出江晏心中的彷徨失措。
“晏晏,大道理我一向不屑于去说,但是天下乌鸦一般黑的道理我想你能明白。”
明镜运着功,平静地说着。
她这是在提醒江晏,无论在哪里,世间的丑类都有着共通之处,任何地方的坏人都是同样的坏。
披着羊皮的狼并不少见,近墨者黑的传闻也从未断过。
人心险恶,世道混杂。
江晏若想在玄门之中有一席立足之处,且不被人暗中打压谋害,那么她自己必须要有自己的判断力。
江晏沉默不语。
她不是没听懂明镜的暗示,只是在琢磨如何破解这个谜团。
第二日清晨,江晏是被青玄道观小道童们的练功声吵醒的。
她简单洗漱后,便在廊下站着看小道童们练功。
领头的正是刚刚归来的惠然。
只见他一招一式,一板一眼地在前面做示范,纠正起小道童们的动作来也是认真细致无比,全然没有来往日里的那份流里流气。
“看来他小时候练功,一定没少被师父责骂。”江晏回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宋辰安笑道:“说不定被罚过不准吃饭。”
惠然正单手拎了个不听话的小道童站出了队伍,正准备罚他中午不准吃饭时,听见了江晏颇大声的悄悄话,一时愣在原处,惩罚的话是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一堆小道童都听见了江晏这声不大不小的嘀咕声,都“哈哈”笑出声来。
更有胆子大的大声回答“就是”,江晏乐不可支,一双小鹿眼含着笑意,晶莹剔透。
“你们在笑什么?”孟婧楠洗漱之后走出屋子,看着院中笑得前仰后合的小道童们,也好奇地问道。
“在笑惠然师兄小时候练功被他师父如何惩罚。”那个胆大的小道童再次开口道。
孟婧楠从小到大,身边的人和事都很单一,她没见过道士练功,也没有见过法术道法,自然对青玄道观的一应事物十分好奇。
很快她便将对青玄道观路途遥远和没有信号的不满抛在了脑后。
“惠然的师父是谁啊?怎么不在观内?”
她的好奇心和江晏的点是一样的。
原以为惠然的师父是青玄道观的观主。
可惠然同他们一样,也是称他为观主,甚至都不是掌门。
这的确很让人好奇。
果然,惠然听见孟婧楠的问话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而身后一群练功的小道童们也面面相觑,安静如鸡。
但他大约已经被观主叮嘱过要优待孟家兄妹,不能忽视孟婧楠,只得耐心解释道:
“我师父是掌门,但在多年前下山游离后失去了踪迹,故而现在由李掌门代为管理青玄道观中的一应事务。”
江晏心中一动,正要追问,惠然却自己继续解释了起来:
“我们门派历来有规矩,学成后便可自行下山游历,生死自负。我师父便是在一次法术突破一定境界后下山历练时,和观中失去了联系。”
江晏立刻联想到,在张家村时,惠然曾提起他在那个老巫婆手中收回的法器,便是出自于青玄道观下山历练的一个小道童。
惠然所习的道法深奥,法术精进,向来青玄道观所传授弟子的法术皆是这般非比寻常。
可即便是如此,道观中连年都有失踪的弟子。
这件事不得不让人深思,这背后,到底是什么人盯上了青玄道观下山历练的这些弟子。
“诸位都已经起床了?那便随我前去餐厅用饭。”
青波的出现适时地打断了江晏的思绪,她便也未能问出自己心中的疑虑。
饭后,已经知晓孟家人前来拜访用意的李观主满脸为难。
“并非我有意刁难,实则是那聚魂珠的下落我也不知。”李观主的神情之中并无一丝被外人想要借用门派至宝的惊讶。
“听说贵派多宝阁中留有记载宝物的名册,不知能否借来一阅?”孟靖沅也不得寸进尺,只提出了自己的下下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