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挽月冷笑一声：“怎么Nancy姐你觉得集团的资金流很不健康吗？”
董西希反唇相讥：“不然你以为买新鸿源花的不是钱，是A4纸？”
现场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大家都没想到一向温柔甜美的唐挽月会突然发难，更没想到好脾气的董大姐竟然嘴炮技能点满。
最后是陈副总出来打圆场。
“两位稍安勿躁，大家都是为公司的利益着想，求同存异好不好？”
还好饭局已经到了尾声，陈副总另起话头跟大家说笑几句，便各自散了。
下午董西希没回办公室，联系苏茉请对方喝下午茶，顺便一起逛街。
梁熠晚上九点下飞机，司机良叔早在机场等着了。
上车后他开始看手机，却在苏茉朋友圈的照片里看到了董西希。
【笑死，Nancy真是个很有趣的姐姐。】
配图是在一家餐厅拍的照片，苏茉在中间，两边分别是董西希和苏茉的大表姐黄丽玉。
黄丽玉四十岁左右，是某一线时尚杂志的主编，她跟董西希为什么会认识？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结论。
呵，连他前相亲对象都利用上了。
接着他给董西希发了条信息：【明早九点，每悦总部楼下见。】
*
第二天一早，董西希打了个车，踩点到达每悦总部。
梁熠比她早来几分钟。
看着一身正装的大老板从黑色轿车里走出来，董西希心里不由得感叹：长得帅的人连下个车都是帅的！
同样是久未谋面，对方对她的印象却正好相反。
梁熠看着一身灰麻西装的董大姐，眉心皱得能夹死蚂蚱，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好歹是视察时尚产业，你就不能对人家有点儿起码的尊重？”
董西希低头看了眼自己这身行头。
“要不……我把外面的西装脱了？”
梁熠就那么看着她，不置可否，直到她真的开始脱衣服，他才轻咳一声，尴尬地将头偏到一边。
“老大，这样行吗？”董西希一脸讨好的笑。
条纹衬衫不大不小，将姣好的身躯衬托得玲珑有致，轻而易举便能引人肖想那份纤细与柔软。
梁熠只看了一眼，面色古怪地撇开视线：“你还是穿上吧。”
朝令夕改，昏君！
董西希一边暗骂，一边将西装重新穿上。
两人跟每悦CEO聊了一会儿，随后在其陪同下参观了这边的工作环境。
走到客服部的时候，董西希听到最多的就是售后客服在用固定的话术保证平台所售都是真货，假一赔十，以及安抚因逾期未发货怒而投诉的消费者。
视察结束后，梁熠婉拒了每悦CEO的午餐邀请，带董西希去了一家装修别致的私房菜馆，叫做倚水·聚食坊。
这地方不大，除了一栋三层的小木楼以外，七八个“包间”与小木楼隔水相望——包间安在凉亭，一个个独立于人工池，果然是倚水。
董西希甚至能看到水在荡漾，水面上状似莲花的河灯跟随水波起起落落。
看她紧张得东张西望，梁熠调侃道：“不会塌下去的。”
“哦。”董西希收回视线，看了看桌上的展示牌，发现这家的特色菜居然是开胃菜？
对面的梁熠还停留在上一个话题：“不会游泳？”
“会一点，但是我怕水，一到水里就不敢动了。”
“很浅，不到一米深。”
梁熠拿着平板翻找菜品，没有让女士点菜的意思，反而谈起公事：“关于每悦，你的想法始终如一吗？”
“嗯。”董西希表情坚定，“而且比之前的感觉更迫切了。”
“说说看。”
“奢侈品目标群体就那么大，获客成本从去年下半年开始急速上升，这意味着客流量很难再有提升，除非继续从总代手里抢。”说着董西希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过去。
“去年每悦共被代理商起诉31次，数据逐月走高。每悦跟代理商的矛盾正在快速升级，继续下去的话，品牌方终究是要做取舍的。”
而且很多代理商甚至就是品牌方的子公司，舍谁取谁，一目了然的事。
梁熠接过文件，但没看，继续点菜，淡淡道：“你这是长他人志气啊。”
“卖贵了消费者不买单，卖便宜了品牌方嫌拉低品牌档次，他们能忍到现在是因为每悦靠补贴吸引了一大批原本被拦在奢侈品门槛之外的消费者，走的量大，能帮他们提高营收。”
“我昨天找时尚界的朋友证实了一下，据她反馈，整个时尚界都不太看得上每悦。每悦对品牌溢价的损害是公认的，对品牌营收的贡献也客观存在，但这个平衡一旦被打破，每悦被舍弃的可能性无限接近100%。”
梁熠被她这句“无限接近”逗笑了，小人精，还知道不能把话说满。
“继续。”
董西希又递了份文件过去，这是她找朋友从某网络投诉平台抓取的投诉数据。
“光去年每悦就收到投诉9千多起，50%是因为无法及时发货，他们CEO说不是海关问题，那说明每悦跟品牌方、代理商的关系已经差到一定程度，人家根本不愿意及时放货。”
“30%因为退款，刚才在客服部，您应该也能听出一些问题。”
“还有质量和假货问题，是否确有其事不好说，但我在每悦买了十件商品，有条裙子我确认它是假货，还有一双鞋发过来时胶都没刮好。”
后面几句说得义愤填膺，梁熠听得笑了，抬眼看她：“需要我报销吗？”
明明是那样浅淡甚至带着调侃的笑，眼神却幽邃而温柔，像是微风拂过湖面，漾起波光绵绵。
董西希不自觉地沉溺了几秒，然后说：“不……不用，上次的红包刚好花完。”
梁熠点好菜，放下平板，假意为难道：“你把每悦说得一文不值，还怎么卖个好价钱？”
“对买家来说值钱不就行了？收购后每悦会成为他们的售货渠道，一则打掉低价竞争保护品牌调性，二则获得一部分被每悦培养起消费习惯的高净值人群，买卖双方双赢来着。”
梁熠上次问估值，原本是想找几个得力的战友，没想到只找到一只小虾米，不过也好，至少不是孤军奋战。
下午两人一起回望月湖办公区，刚走到一楼大厅，董西希听见前台喊她。
“Nancy姐，这位小姐找你。”
董西希看见一个不认识的年轻女孩往这边走，手里还端着个杯子。
“你是……”
话未问完，那女孩忽然冷笑一声，一扬手，杯子里的液体泼了过来。
董西希下意识往后退，但完全来不及。
关键时刻，她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被裹进一个充满男性气息的怀抱。
第18章
◎不要脸的老狐狸精◎
“啊！”
大厅里响起一叠声尖叫。
眼看老板被袭击，前台和安保纷纷冲过来，按住那女孩两边胳膊。
那女孩红着眼愤然骂道：“不要脸的老狐狸精！”
董西希被男人紧紧护在怀里，没沾到一点东西，梁熠的后背却被浇了个透。
还好只是咖啡。
董西希被熟悉又陌生的男性气息包围着，面颊微微发烫，脑子还有点懵，但一听到“狐狸精”三个字就清醒过来，轻轻推开梁熠，看向那女孩：“你是谁的女朋友？”
“她们说你就是26楼的Nancy，是不是你勾引的林梓穆？”
那女孩被按着胳膊，还想用脚踢，吓得董西希一下子又跳进梁熠怀里，只支棱出个脑瓜子：“你有病啊，谁告诉你我勾引他了？”
“你还敢狡辩，他隔三差五给你点东西，午饭鲜花下午茶什么都有，还叫你女神，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知道个……铲铲！”董西希气得差点骂脏话，“你说你是他女朋友，那你知不知道他妈姓董我也姓董啊？”
“你们是……”那女孩懵了。
董西希正要端起长辈架子再骂几句，头顶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挡箭牌用够了没有？”
语气无奈里夹杂着嫌弃，闷闷的，沉沉的，很有磁性，好好听……
董西希不介意再多听几声，但围观群众太多，她还要老脸。于是赶忙放开大老板，一个劲道歉。
梁熠脱下西装塞她手里：“私人问题不要影响工作。”说完单手插兜走向电梯口。
两个前台妹子望着老板帅气的背影发花痴，董西希却没那福气，她让安保将袭击者放开，凶巴巴道：“跟我走！”
她带着那女孩来到附近的干洗店，途中女孩说自己叫徐梦茹，是林梓穆正儿八经的女朋友，已经交往了大半年。
董西希把西装交给干洗店，对徐梦茹说：“付钱。”
徐梦茹乖乖付钱。
“交往大半年还不知道他小姨的存在，说实话，他不一定把你当正经女朋友，小姑娘，遇到这种渣男，迷途知返吧就。”
说完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地赶回去上班，留徐梦茹在那里思考人生。
……
盛颐一直倡导“互帮互助，团结友爱”的企业精神，公司内部还设置了“见义勇为奖”，梁熠的义举简直是典范中的典范。
当天下午，“大老板舍身救助理”的视频就在公司内部论坛传疯了。晚上董事长梁熙特意打电话过来关心。
“放心吧姐，知道是咖啡才挡的，我有分寸，总不能让人家女士被泼满头咖啡吧。”
“天天往我这个女士头上泼冷水，你有什么分寸？但凡你对苏茉有对这个助理一半的体贴，人家能把你蹬了？”
梁熠无奈道：“姐，你又扯到哪里去了。”
“我为什么扯？你今年三十一不是二十一，很年轻吗？”
梁熠知道聊下去没完了，赶紧说马上要加班开个越洋视频会，匆匆挂了电话。
都怪董西希这个惹事精，梁熠心里不无埋怨地想。
刚放下手机，他忽然又有点好奇，也不知她会不会在微博上说起这件事？
犹豫了片刻，梁熠将微博下回来，登陆账号。
六六2333果然发了一条新的。
【当他再次用身躯挡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
……】
看到熟悉的空行和省略号时，梁熠心里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他实在好奇后面的内容，终于还是点了进去。
【这个保镖不收钱，人家自带正义感！
免费！大只！好用！（叉腰大笑）】
好……好用？梁熠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好，很好！
手指在手机上戳得“梆梆”响，再一次将这个讨厌的图标扔进垃圾桶里。
看他明天怎么批评她！
然而还没等到第二天，晚些时候他正要睡觉时，却收到董西希的请假信息。
【老大，我家里有点事，明后两天请个假，您看方便吗？】
梁熠问需不需要帮忙，对面回复不用，给两天假就可以，他便痛快批了。
*
次日，梁熠带着宁致和陈副总等人视察盛颐旗下的晟源商厦。
这栋商业综合体三年前经营不善，被盛颐低价买下，经过盛颐管理团队的改造，现在人气很旺，近期某商业地产大财团有意收购，他们今天来就是想评估一下。
盛颐的重心从来就不在商业地产，只是偶尔捡个漏，低买高卖已经是惯例，因此集团上下都乐意做成这桩生意。
大厦七楼以上是写字楼，下面是购物中心。
一行人从楼上下来，看见即便是上班日，商场内人流量也还不错，四五楼的餐饮店门口好多人排队等位，每家店门口都摆着一两个浅色系的花篮。
“现在正在做周年庆活动，这些花篮都是咱们送的，跟商家联络好感情嘛。”晟源管理团队的李总介绍道。
梁熠点点头，继续往楼下走。
高壮的保镖将梁熠等人围在中间，遮去不少好奇的视线，一行人下到二楼，李总为他们介绍了购物中心的租约情况。
梁熠的注意力原本放在附近的一家服装店上，却听陈副总忽然感叹道：“现在的某些年轻小姑娘哟，啧啧。”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楼某高档美妆店门口站着一男一女。
男的高高大大，五六十岁的样子，稍微有点发福，从那一身行头来看约莫是个不大不小的老板，手里拎着好几个名牌的包装袋。
女的二十出头，一身浅绿色齐膝公主裙，皮肤白得像个雪娃娃，虽然只能看到侧面，却也能看出是个即便放到明星堆里也很亮眼的小美人。
小美人双手拉着男人的大掌左右摇晃，微微偏着头，小嘴噘着，一看就是在撒娇。不知是不是男人答应了她什么，一瞬间又喜笑颜开，主动将头放到对方肩上蹭了蹭，然后又抱着男人的胳膊将人拖去了隔壁的珠宝店。
李总开了句玩笑：“你要这么想，没有这些爱花钱的小年轻，咱们商场的生意怎么可能这么好，对吧？”
闻言众人纷纷笑起来，唯有梁熠没吭声，目光一直追着那对男女到了珠宝店。
“梁总？”
宁致叫了两声，梁熠才回过神来。
“没事，走吧。”
*
以前董希正过来出差都是住公司安排的酒店，这一次非要看看妹妹的住宿环境。
董西希现在一个人住着个三居室，又是黄金地段，价格肯定不低。董希正便很关心她怎么负担得起。
家里到现在都还以为董思睿只是个普通码农，董西希根本不敢告诉她大哥这房子是董思睿给她买的。
说租的吧，又怕董希正觉得这里价格太高非要给她打钱，于是只好把梁熠拖下水，说房子是新老板的，一直空着，知道她原来的住处离公司太远，所以便宜租给她。
她刚扯完慌，新老板就来了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今天很忙吗，怎么不看信息？”
语气稍微有点急促，像是一直在等她回信，久候未至才不得不打电话似的。但说生气吧，好像也不至于。
董西希今天确实很忙，忙着教她大哥怎么在结婚纪念日哄大嫂开心，逛了一天的商场，刚刚才回家。
她做了个手势让董希正自便，自己坐到沙发上向老板道歉：“不好意思梁总，刚刚在开车，没看到信息。”
“那天你给我看的关于每悦的调研资料，再给我一份。”
“那给您电子档好吗？”董西希拿着电话去书房，打开自己的电脑，将资料传过去，“除了这个还需要别的吗？”
对面沉默一阵。
董西希以为他是在看资料，一会儿还有问题要问她，便举着电话贴心道：“您慢慢看，不着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