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一定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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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日子总是无聊的，而人一无聊，就会喜欢想些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东西，虽然那些东西也不一定有意义。
神，魔，妖，仙，灵，佛……究竟哪一个才是正道呢？
傅风华皱着眉，歪着头，坐在山洞外边的青石板上，看着天空发呆。
他在想，若此时的立场互换，他是魔，只是，是一只心善的魔，而七月却直接跳过人而成了神，却性恶，当他们打斗起来，世人会站在哪一边？
天边的薄云晃过一片又一片，慢慢的，连天色都被它们晃暗了，傅风华却始终想不出结果。
又过了一会儿，看起来有些郁闷的少年才终于站起身，拍拍衣服，自顾喃喃着。
“所以还好她是魔，做着伤天害理的事，真要斗起来，实在无奈的话也还能借着法器寻来师兄助我，总之素衣和那人也不知道，我还是站在被支持的那一边的。”
念着念着，脑袋里忽然又蹦出来一个想法……
那，如果有一天他要和素衣站在对立面呢？
傅风华一愣，暮色印在他的脸上，夕阳落在他的眼底，颜色分明，却不是他自己的颜色。这样看上去，他的情绪都显得有些不真实。
狠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却没有喊痛，傅风华潜意识的便想逃避这个问题。
“叫你没事想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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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解开清映封印的时候，已经是过了一阵子了。
虽然一个人在这里呆着多少有些寂寂无聊，可是那时封印住清映也只是情急。说起来，若不是那封印对清映有些伤害的话，他倒真是不愿意将他解开。
看向不远处挡住自己视线的某个人，傅风华有些愤愤的想着。
只是，便是封印解开了，但或许真是灵力损耗严重，如今的清映仍是时醒时睡，虽然昏迷的时候总比醒着的多，但只要醒着，一定是碍着风华的。
……就比如现在。
正是郁卒的时候，忽然间，清映尖叫一声，随即便昏倒过去，而在倒地之前，那尤未散去的声音里边带了满满的凄厉。
也是这个时候，外边传来一阵响动，那是碎石拥挤滚落的声音，夹杂着似是咆哮悲泣的风声雨声，放在一旁的法器也在这个时候震动起来，拼命挣扎着，似是下一秒就要碎掉。
傅风华忽然便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一愣，转过头，却在那一瞬间感觉到自己的身子霎时僵住……
明明先前还是明媚的天气，此时再看去，山洞外边却似是被墨浸染成了永夜，时不时有电光闪烁。也正是电光闪过的时候，傅风华恍惚着看到，洞口站着的那个人影，在电光之下，着了一身染了血色的衣裙。
七月笑意盈盈，看不出半点心计，可是，那双原本清澈的眸子，却是彻底的浊了。
“傅风华……”
“你果然不是寻常人。”
一个惊雷映进山洞，映明了傅风华满面的楞然和眼底的怖惧……
七月……她竟破了阵法？！
第58章
脚步飘忽着走了好久好久，终于走出那片熟悉的山林，而此时站在一片白色迷雾中间，素衣只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而梦里，是她在这山中冗长无味的千余年。
看着一幕幕的过往，并不觉得心乱，只是有些害怕，害怕自己仍是身在幻境，那片刻的清醒也只是七月捏造出的假象……其实，她从未从那幻象里边出来过。
茫然的四顾着，素衣的心底有些凉，四周都是一样的景，没有光，没有出路，没有风……她是不是再出不去了？
正是这个时候，她忽然看到前边有一个男子，那人背对着她，广袖长袍，衣袂翩然。
这是这么久以来，她除了自己的记忆以外所看见的第一个人。她想唤他，却不能言语，于是只好站在原地，看着他低着头，手里似乎拿着一个什么东西，自顾看得专注。
而她望着那个背影，莫名便觉得熟悉，感觉在哪见过似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猛地一颤，手中之物也跌落下来，落在一旁，素衣向那边看去，竟是一个有些旧了的香囊。不知是不是错觉，在香囊跌落的那一刻，素衣恍惚间闻到了银夙花幽淡的香。
素衣心下一滞，再看向他，那男子却仍未回头，也不懂，似是怔忪在那里。顿了半晌，他也只是微微歪歪头，看着那个香囊，没有去将它拾起。不知道怎的，她忽然就很想冲上去看看那个男子是谁，只不过，刚想提步，素衣却惊讶的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动弹不得了。
就是这时候，素衣发现，自己如今只是一粒微尘。
还没来得及惊讶，有风吹过，她忽然便散了，那男子的身影渐渐模糊，心底有一块地方一下子就空了，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远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晕乎乎的飘着，素衣的耳边忽然便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那声音的主人似乎是在问她，若这是你的结局，你会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她有些茫然，“什么选择？什么结局？什么后悔？我，我不知道……”
或许是听到了她的回答，那声音顿了片刻，顺着风声带出一句微微的叹息，而她仍是一粒微尘，被那声叹息卷住，不由自主的飘着。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那声音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又开始了，轻轻喃喃念着什么似的，只是，素衣却已经听不清了。虽然她直觉那是很重要的事情，虽然她很努力的想要认清那人究竟是在说什么。
再落到地上的时候，素衣发现，自己又有了形，神智也清醒了不少。
抬眼，她看到眼前站了一个人，是个男子，而且又是一个背影。只是，便是背影，这次她也不会认错迷茫，因为那人于她而言太过熟悉。
是阮玖。
无意识的开口，吐出的却是模糊不清的三个字。
“好奇怪……”
不是难过，不是惊讶，没有想念，也没有了以前那种心痛如绞的悲伤。
是好奇怪，奇怪为什么还会见到他，虽然这份奇怪里边还是带了些惆怅，可这只是习惯，早不是情绪了。
正奇怪着，眼前男子忽然回了头，只是，那却不是记忆中清俊深刻的眉眼。眼前这个人，对着她笑得一脸灿烂，一双眸子干净澄澈得宛若山后湖水。心中一惊，素衣的眼瞳骤然缩紧……怎么会是傅风华？！
然后，他开心的看着她，笑得一口白牙都要呲出来，“你终于醒了？我等你很久了呐……素衣。”
第59章
“啊——”
随着一阵短暂的低呼，从刚才开始就一脸不安的冒着虚汗的女子忽然坐起，傅风华看着眼前女子微惊的模样，心底竟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这一刻，他只觉得有些不真实，一瞬间握紧了拳，都不敢有什么动作，生怕一个动作就把自己给弄醒了，而醒来以后，他会发现，她的醒来也只是他的一场梦。
素衣低垂着头，不知是不是真的睡得太久，她只觉得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但是，却奇怪的感觉到身上的灵力不似原来涣散。当意识到这个以后，素衣一愣，眼睫轻颤，随后凝神，尝试着聚集体内的灵气，只随意一试，却发现竟真的成功了。
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眼前女子迷茫的模样，傅风华忽然掐了自己一把，一下子被疼的呲牙咧嘴的。
可是，他却很开心，兀自对着眼前女子笑得灿烂。
“你终于醒了？我等你很久了呐……”
素衣闻言微微一顿……这句话好熟悉。
可是，自顾着开心着的傅风华却没有发现素衣的失神，只是轻轻唤了一声，“素衣。”
清浅的呼唤，却像是一声重响打在素衣的心间。
其实她醒来以后便只觉得头有些晕，总感觉似乎梦到了许多东西，可是，却都不记得了。她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似乎在一个清寒之地遇到了阮玖，可是，他转过身子，她看到的却是傅风华的模样。
思绪反复，素衣瞬间有些失神，这个梦是什么意思呢？
顿了顿，素衣无奈摇头……不过一个梦罢了，还能有什么意思？
或许吧，随着时间的流逝，过去的都会过去，旧的东西也都会被新的所替代。比如，旧的回忆，旧的曾经，都会有新的东西将它们取代。甚至，那些难以忘怀的人，也会因为故事里边新出现的人，而慢慢在记忆里变得模糊起来。
数千年的爱恨岑寂，这般漫长的岁月，连记住一些东西都很难。
现在看来，似乎真的没有什么是不可替代的。
那么……旧的感情呢？也一样可以被轻易取代吗？
思及至此，心下一惊，霎时抬眼，却正好对上傅风华含笑的眼睛。
不动声色的低眉，掩住眸中情绪反复。
那一瞬间，素衣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是有些乱了。
沉默片刻，再抬眼，素衣的眸底已是一片淡静无波。
“我睡很久了吗？”
像是没有感觉到女子刻意的疏远，傅风华大方的笑笑，只是，忽然一下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顿了顿，挠挠头。
“也不算多久吧，只是这中间发生了许多事情，有些我很清楚，但还有一些我也说不清。”
素衣闻言，有些疑惑的眯了眯眼，思虑半晌才终于问道，“七月呢？”
“这，这个，嗯……这就是我说不清的地方。”
傅风华支吾了半晌，终于还是开口，“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你睡过去以后确是还发生了些事情……”
素衣凝眸，听着傅风华断断续续的说着这些日子的事情，在听到他在山间布下阵法和七月在山下聚灵的时候，她有些惊讶。其一，是不知他怎会知道这么许多，而第二，则是她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说这些话时的犹豫，可是，他最终还是完全的告诉了她。
良久，当傅风华的话音落下，山洞里边便陷入了一室岑寂。
第60章
素色衣衫的女子眼敛微垂，似是没有一丝情绪，又似是心中含了思绪万千，叫人拿不准她到底在想些什么。看着眼前女子，傅风华只觉得心底有些许的忐忑，他想，她或许猜到了些什么，毕竟素衣不是一般人家懵懂不知世事的女子。
可是，要瞒住她那些东西，傅风华却也不想，既然认清了自己的心思，那么便不该再对她有其它谎言，不是吗？只是，若是如此，她可还容得下他？
他猜不到她的想法，却知道没有人会喜欢被欺骗隐瞒。
沉默半晌，素衣慢慢张开眼睛，“依你所言，七月是在天地变色之际来的，那便说明她已完全堕入魔道，聚灵也算成功了。”
傅风华微愣，随后点头，肯定了她的说法。
“若照那样说，那么这斗得过她的人也该不多。”素衣喃喃着，轻皱着眉，“而你昏迷之前只见白光一闪，随后便再无意识，再醒来，也不过比我早一天……”
想了一会儿，素衣再度抬眼，看向傅风华的眼神里有淡淡的疑惑，也带了点点的怀疑，只是，便是如此，她却也没有再问些什么。静默片刻，她言语轻轻，“算了，总之事情过去了便好。”
一旁的少年闻言，不觉有些沉默，他不是不知道素衣对他有疑惑，也知道她所说的过去没有那么容易过去。如今七月魔性已深，行踪却是成谜，这样一个疙瘩，那般明显的放在那里，哪有那么容易过去？
可是，这一次他是真的不知道，他对她说的话没有半点虚假，那些想不通的事情，他也很是奇怪。只是，却终究找不见原因。
便是如此想着，他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或许是有自己的考虑，或许只是想要逃避。解释了一点就要解释更多，而那些更多的，他不想说，虽然，她或许不会问。
正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边，却忽然又听到女子浅浅笑开。
顿了顿，素衣忽然道，“不管怎样，麻烦你了。”
一句麻烦，客套又疏离，傅风华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有怎样的心情。
“没有，不麻烦……”
“说着容易，可是，关于七月，我还能不了解吗？”说着，素衣柔和了眉眼，“虽说最后或许幸运，可是之前，一定很辛苦。”
看着眼前说着关心的话，难得有些柔情的女子，傅风华一下有些愣住。虽然这是他不止一次幻想看见的表情，可是，在这一刻，却是真的有些不真实。而最让他心悸的，是那份除了不真实以外另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清映呢？”像是没有察觉到少年的心思，素衣的语气仍是轻松的。
“他在那边，还没有醒。”
闻言，傅风华霎时惊醒，往身后一指，“大概是灵力损耗过大，还需要多休息吧。”
素衣朝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停顿，似是松了口气。随后，似是想到什么，再看向傅风华的时候，她的眼神已是微变。
第61章
“说起来，你来这里，似乎也有段时间了，先前……”
“那个，我忽然一下觉得好饿啊！”
傅风华打断了素衣的话，语气有些急，面上也带了几分慌乱。
他不是傻子，不会猜不到她在想什么，想要说什么。他知道她是想让他离开了，只是，便是如此，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只能打断她，不愿意让她把那些话说出来。
只是，急急打断了素衣言语，之后，傅风华却再没话说，只是那样看着眼前女子，不动不语。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还是素衣打破了这份沉静。
是她笑笑，“不是说饿了？去找些吃的吧。”
“嗯？哦，好……”
说着，傅风华便快步向山洞外边走去，说是走，那模样却慌乱狼狈，像是在逃。
而在他的身后，素衣的笑慢慢淡下，直至冷了眸子。
她不想怀疑他，却也没有办法再那样说服自己相信他。
只是她也不笨，不会看不出那个少年对她态度的改变，也不会看不出很多时候他看着她的那眼神里边藏了些什么。而若是这般说来，与其再留着他，两人一起纠结着，倒不如让他离开，对他们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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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映的灵力本就不算高深，尤其这段日子，因为自身的损耗，他更是经常的无故便昏倒了。只是，清映并没有伤到元神，只要多歇歇多修炼，自然便会好的。这一点，是在他昏倒的时候，傅风华也为他检查得出的答案。虽然他这样做并不是因为担心他，而是担心素衣会不放心。
所以，即便是这次清映昏迷的时间久了些，在傅风华的眼中，也并不是一件什么大事。
可是，便是如此，对于想要消散素衣眉间含着的担忧，他的劝慰却是无用。
看着近在眼前的女子，傅风华的表情显得有些呆滞。举起手，咬了一口果子，却只觉得那果子也似是无味的。对于这些天她带着的那份明显的疏离，即便是再迟钝也能感觉得到，更何况傅风华并不是那样迟钝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