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得太近了, 独属于他身上那种凛冽霸道的气息扑面而来, 迟溪心脏骤缩,思绪回到昨晚,她的手指微微地颤了一下,脚趾绷紧。
似乎看出她的紧绷,他伸手替她将曲着的腿放平:“别这么紧张,我不打算对你做什么。”
他的动作慢条斯理游刃有余,可碰触她的那一刻她就不可避免地紧绷了。
到底是她忽略了一个成熟男人带来的情.欲,像一团遇到火油的火焰,越燃越旺,无法扑灭。
可这样到底算什么?
迟溪不想理他。
“我可以回去了吧?”她硬邦邦地说。
“不急。”他看一眼墙上的挂钟,“这么晚了,你回哪儿去?明早再回去吧。”
迟溪本想拒绝,转念一想,这么晚了回去确实不好和迟嘉嘉交代。
小姑娘刨根究底起来没个完。
她再不情愿,也只好跟他在一个屋檐下待下去。
她不愿意去房间里睡,就躺在沙发里休息,眼睛却怎么都合不上了。
有这样一个男人在旁边,她怎么睡得着?
“不睡觉的话,要不要听我弹一曲?”蒋聿成提议。
迟溪抬头。
他坐在沙发外侧,微微侧转过身来望着她,叠着腿,仪态很优雅。
好像,他们真是一对交情融洽的朋友。
迟溪扯了下嘴角,不无嘲讽。
蒋聿成失笑,起身走到放置到客厅角落的那架乳白色的钢琴旁坐下。
他从小学琴,造诣极高,弹奏一首曲目自然是信手拈来。
他都不用看琴键,流畅悠扬的旋律已经从他翩飞的指尖流泻而出,浑然天成。
四周愈加静谧,微风掠过,扬起落地窗边的纱幔,窗外的景色仿佛氤氲在一片雾气中,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迟溪只听了会儿就认出来,这是德彪西的《月光》。
也是他以前最喜欢弹奏给她听的曲目。
她原本烦躁的内心在他的琴音里渐渐平静下来,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抚平了。
迟溪抱着肩膀靠坐在沙发里,有一些恍然。
年少时,她每次不开心的时候他就会弹琴给她听。他的琴音似乎有一种魔力,能抚平她内心的创伤。
其实他也知道她不开心,不过,他从来不会问她为什么不开心,因为他知道她要面子。
所以,看到感觉到她不开心的时候,他就会给她弹琴。
她还陷在回忆里时,蒋聿成弹完了,缓步到她身边坐下:“迟溪――”
他伸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她柔嫩的脸颊时,她忽然回神,皱着眉避开了。
他的手指就这样悬在了半空。
空气里有一种尴尬的沉寂。
他定定地望着她,那种浓烈的目光让本来还算理直气壮的她浑身不自在。
她呼吸不由放缓,咬了下唇。
“别咬唇,会破。”他伸手捻住她的唇瓣,将她咬着的下唇拨出。
他的指尖还有她的味道,她嗅到了,脸颊不由一点点攀红。
她忙别开头,感觉自己的心跳得不正常。
不知道是羞耻还是难堪。
“卑鄙!”她切齿。
蒋聿成笑了:“那你喜欢吗?”
迟溪因为太过震惊,忘了接下来骂他的话。
怎么可以有人如此寡廉鲜耻?
他似乎觉得她的表情很好玩,手肘微曲,略支着下颌笑了笑:“你的反应,不像是讨厌的样子。”
她的味道不难闻,有点咸,像是某种海盐汽水,只带一点点淡淡的腥,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他有洁癖,但他不排斥她。
他没有和她做别的,只是探索和品尝,他从来没有给人做过这些。
无关风月,只是想看看她失控的表情。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不会吝啬为他动情。
“你走开!”她有气无力,实在不想跟他吵架。
吵不过。
蒋聿成的心情却很不错:“那聊点儿别的吧。”
“什么?”迟溪望向他。
“你打算就这么放过凯信?放过闵才浩?”说起正事,他的表情变得肃穆,一改方才的慵懒闲适。
迟溪看向他,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蒋聿成:“凯信虽然经营不善,但手里的渠道还不错。”
迟溪明白了,冷笑:“是因为凯信和星瑞是同一个领域的竞争对手吧?”
她之前也做过这方面的功课,意外发现凯信最近几年的发展方向和星瑞有很大重合。
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容忍这种事情?他要做的事情,不容许有任何的变数。
他要吞并凯信,那美高呢?
迟溪深感自己是在走钢丝,与虎谋皮。
凯信的今天,也许就是她的明天。
或者,他要是心情好,可以放她一条生路也说不定。
他为什么和她说这些话,不就是在震慑她吗?
……
那天的谈话到此为止,迟溪没有发表什么观点。但她心里清楚,蒋聿成要做的事情,根本没有人可以改变。
还没到年底,凯信与东信制造合并的消息就在业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速度之快,让迟溪深感他早有谋划。
说是合并,却连名字都被直接抹除了,此后只有东信制造,再无凯信。曾经在港盛极一时的偌大企业,一夕之间分崩离析,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实在令人唏嘘。
S企的项目还在推行中,目前最重要的是关于城北开发区的建设。
这日她在办公室看文件时,唐婉急匆匆地过来了,告诉她工地出事了。
“什么事?”她披上自己的西装,边问边往外赶。
“有几个工人在闹事,说是东信那边处理不公,拖欠款项。”
“什么?”迟溪感觉难以置信,“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种节骨眼,她不信东信那边会干这种愚蠢的事情。
“应该不会吧?闹得挺大的。”
到了那边迟溪才知道事情原委,应该是东信内部的问题,某个高层私吞公款,造成了这副局面。
闹事的工人已经被拘起来了,但是,看到那一张张绝望而悲苦的脸,迟溪心里还是闷闷的,非常难受。
她想起了曾经和母亲一道在贫民窟住过的日子。
那时候,母亲有一次给人家白干了一个多月的活,结果却被赖账,她和妈妈一道过去讨要,结果还被推到了水坑里,妈妈的头磕在栏杆上破了一个洞,流了很多的血。
什么尊严?什么脸面?在生存面前都是奢侈的东西。
往事不堪回首。
她曾对天发誓,绝对不会让自己再回到那样的日子。
宁为刀俎,不为鱼肉!
她穷怕了,害怕极了,那种底层人士的生活,宁死也不想再过。
她深吸一口气,给东信那边负责建工的打了电话。
谁知,对方态度倨傲敷衍,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更遑论解决账目的问题。
她心里窝着一簇无名之火,直接掐了,转而打给了蒋聿成。
那边响了两声,被人接起:“是我。”
确实是他一贯清冷深沉的嗓音,很动人,卷在唇舌间有种缱绻的味道。
可此刻听在她耳中却是刺人得很。
她不免迁怒到他身上:“你在哪儿?我有话跟你说。”
想了想,加了句,“公事。”
蒋聿成没有多问,也没说自己在哪,而是道:“给个地址,我开完会过去。”
“福林大街37号,我在那里等你。”
……
时间过去五分钟,她没等来蒋聿成,先等来了芮玲玉。
“你最爱吃的周记点心。”芮玲玉献宝似的把两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搁到桌上,笑嘻嘻地凑过来,一副求夸奖的表情。
“你怎么会过来啊?”迟溪笑道。
“我在这附近拍戏啊,你不知道?”她最近转影视这行了,接了个小网剧,是边拍边播的形式,反响还不错。
迟溪还真不知道,转念一想,她之前好像有跟她提过。
不过她最近忙着工作,压根没放心上。
“来,尝尝这个点心。”芮玲玉打开盒盖。
迟溪没有心情尝,但不想拂她的好意,笑笑接过来一块荷花酥象征性地咬一口。
“这边有厕所吗?”可能是路上水喝多了,芮玲玉忽然表情痛苦地说。
迟溪看她手捂着的地方,一言难尽:“……你别捂着啊,被人看到多不好。好歹也是个女明星,别像个大老爷们一样糙行不?”
又指了指门口的方向,“出门右拐,走廊尽头就是。”
芮玲玉冲她皱皱鼻子,一溜烟朝厕所去了。
休息室内又安静下来,只有窗外海风吹打着棕榈叶的声音。
被筛成针尖状的阴影在廊下落下一大团,扑簌簌地晃动着,如压在人心头的一团阴霾。
遮天蔽日,不得挣脱。
走廊里这时传来脚步声。
她忙收起了情绪,凝神朝门口望去。
半分钟后,西装革履的蒋聿成出现在了门口。
入冬了,他穿得较为厚重,里面是白衬衣和浅灰色马甲,外面套一件同色的西装领呢子大衣,肩膀更加宽阔而修挺,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英伦绅士的气质。
只是,眉眼漆黑而淡漠,看着不太好接近。
迟溪定定地望着他,没有率先开口。
蒋聿成缓步进门,将车钥匙随手搁到桌上,弯腰给自己倒一杯茶:“不是找我吗?我来了,又不说话了?”
他浅抿一口茶,在她对面款款坐下。
她不开口,他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这人向来沉得住气,迟溪不打算跟他比耐心了,直接开门见山:“你们东信拖欠款项,现在这边工人都闹起来了。作为合作伙伴,我觉得这严重影响了我们美高的权益,蒋先生是不是应该给个说法?”
他听完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挑了挑眉:“迟小姐。”
迟溪皱眉:“?”
她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这一声,似乎只是起一个话题。
见她凝神望着自己,苦大仇深的样子,他才继续开他的尊口:“你作为美高目前的最高管理者,清楚手底下每一个部门的账目吗?”
迟溪被噎了一下。
是的,高位者需要的是掌控统筹,掸压平衡,维持一整个公司的正常运营,而不会清楚细枝末节方方面面。
迟溪默了半天都没想到反驳他的话。
蒋聿成微抬眼帘,有些兴致缺缺地扫了她一眼:“还是,你只是为了找个借口把我叫过来骂一顿?嗯?”
迟溪:“……”
如果说上一句还是公事公办的口吻,那么这一句,倒有了几分老朋友之间互相调侃的味道。
无形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也给了她台阶下。
这手段,迟溪不得不佩服。
蒋聿成提起茶壶缓缓替她倒了一杯茶,语气舒缓:“火气这么大,总不会是空穴来风。让我猜猜……”他佯似想了想,定定望向她,“该不会是被东信这个项目的负责人给怼了吧?”
迟溪这次真的无话可说了。
这人洞若观火,总能精准预判别人。
他年少时就聪慧敏达,过目不忘,是很优秀的领导者和决策者,很小的时候就帮着蒋文石处理一些分公司的事务了,在一帮董事和老臣里很有威望。
别说是在同龄人里脱颖而出,哪怕是在迟浦和、孟宗权等长辈面前也是游刃有余的。
所以,他的东山再起和成功确实也在情理中。
“不跟我吵架了?”半晌,他开口打破沉寂。
迟溪笑了:“有什么好吵的?”她也吵不过他。
“那陪我下一盘棋吧。”他笑笑,径直起身。
迟溪怔了一下才随之站起。
出门前,芮玲玉回来了,跑得太快差点撞上蒋聿成。
他反应很快,抬手就撑住她的手肘,微微施力,将她前冲倾斜的身子扶正:“小心。”
看似是扶,实则是避免她撞到他身上。
一套动作一气呵成。
芮玲玉忙不迭道谢:“谢谢谢谢……”目光落到他脸上时,完全愣住了。
不过,蒋聿成没给她打招呼的机会,越过她迈步离开。
两人都擦肩而过了,芮玲玉才反应过来,激动地跑到迟溪面前:“……蒋……蒋聿成?”
“嗯。”迟溪点头。
“我的天!这也太帅了!我收回我之前的话,怪不得有那么多女人喜欢他。”她一脸花痴地感慨,“本人比杂志上靓多了!真真靓仔!”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花痴。”迟溪受不了她,摇着头出门。
可能这张脸她看了十几年,已经免疫。
作者有话说:
预收《娃娃亲》这种男主一开始态度很差后面真香的文有人看吗QRZ
[文案]
乔暮宁从小就知道,她有一个定了娃娃亲的未婚夫。
她未来的丈夫姓闻,叫闻廷,是京北有名的大企业家,比她大8岁。从辈分上讲,跟她叔伯一个辈分。
她这趟来这边,就是为了跟他完婚的。
同居第一天。
“以后,我的咖啡不要加糖。”他抿了口之后,眉头微皱,将她精心为他打好的咖啡信手搁到一边,拿起了报纸。
他长得很好看,是极硬朗的长相。但是,气势凛冽而冰冷,不怒自威,光是坐在那边就有一种不动声色的压迫感。
听说以前在部队里服役,又是那样的家庭出身,为人格外严谨。
乔暮宁直觉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坐针毡。可她不能撂挑子,不能让他不顺心,免得真得罪了他,殃及家里,听说他脾气不太好。
两家是世交,但论家世底蕴,这婚姻到底是高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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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庭一开始对乔暮宁没有什么好印象。
第一次受朋友邀请去参加酒会时他远远见过她一次。现场花团锦簇,美女如云,她是陪客之一,笑靥如花,骚魅入骨。
“星空电视台的当家花旦,裙下臣无数。”好友调侃,“你侄子跟她还有过一段,为她生为她死的,结果人家头都不回一下。”
“人家眼界高着呢,你侄子就算了,你去可能成功。”
“是吗?”他提了下嘴角,微不可察地哂了声。
眼底透着轻蔑,掐了烟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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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随着相处的加深,闻庭觉得乔暮宁和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