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又道:“伸出来。”
这下话裴寂是带着威压说的,小九后背凉了一瞬,默默的伸出右脚,还直接抬高了给他看脚心。
得罪不起。
裴寂上前摸索她的胎记边缘,不似作假。
裴寂转身看向裴夫人之时,小九也偷偷看向了池妩。
池妩笑了一下,笑得很是平和,直直回看着她。
小九头皮发麻,她看到池妩手绕到背后了!
上一次池妩这样做,就杀了地藏宫上千人!她是躲得快才没被误杀,她可太怕这个动作了!
如若她是这家的女儿,那么她决不能现在说出池妩的身份,说了全家就得一起死!
如若她不是倒还好些,至少裴寂绝查不出她身份的错漏,她也可以好好活着,两边不得罪!
再说了,她还得指着池妩解那无活呢!
她觉得有些头晕!
裴寂朝裴夫人道:“可能是。”
裴夫人松了口气,又问小九,“你可还记得母亲?!你走丢时才三岁?!你可还记得?”
小九摇摇头,她不记得,一点儿都不记得,她只记得地藏宫,是萧长老带她进的地藏宫。
裴寂又道:“你进隐卫营的身份,和本王查到的。好像不一样。”
小九头更疼了,这可怎么编?!
池妩也看着她,时刻准备着动手。
过了好半晌,小九才道:“养父母说当初是一个漂亮女子带我进入了洛城,而后才卖给养父母家,养父母感情深厚,又不能生育,瞧我长的好也甚是喜欢,又怕生出事端,给我男扮女装带我离开了洛城。
而后我便一直生活在养父母家,改名林翎。养父母被杀之后,我便成了孤女,这才无意间进入隐卫营,想着能为养父母报仇!”
池妩不由得想在心里给她鼓掌!
编得漂亮!
裴寂又探查不到。
地藏宫给出的身份,除了地藏宫谁能知道是假的?
难为她还记得隐二给的那些册子!
闻言,裴寂搬来一个凳子,坐到了裴夫人身旁,就那么注视着小九。
小九有些慌.....她谁也不能得罪啊!
她看向裴夫人,试探着叫了一声,“娘亲~”
裴夫人热泪盈眶,猛的起身拍了裴寂后脑一巴掌!而后坐在床榻上紧紧抱着小九!
“看把你妹妹吓得!”
裴寂:................
池妩瞧着这场面,无奈的揉了揉额角。
裴寂叹了口气,道:“母亲,只凭着一个胎记,暂不能确定她就是妹妹。她长的并不像您,也不像父亲。”
裴夫人一脸神秘的问道:“你可知她像谁?她像你祖母,像你祖母年轻些的样子。你没见过你祖母,你自然不知道。母亲也是瞧见她脚上的胎记这才回过神来。”
裴寂一脸怀疑,“母亲莫不是想妹妹想疯了,这才编出来框我吧?!”
裴夫人摇了摇头,严肃道:“我虽想你妹妹,可不是那么理不清的人。如若我冒然认了个假的,那真的你妹妹怎么办?
你妹妹身上还有一个记号,位置更是私密些,你没见过,你父亲都不知道。”
说完看向小九,“隐十,你别怕,我总得查清楚才成。”
裴寂起身出了屋子,越过池妩时还道:“隐一盯着,如若她敢对我母亲不测,直接杀了。”
池妩躬身道:“是!”
而后池妩就站得略微近了些,道:“夫人,您可继续。”
........
两刻钟后,池妩出来叫裴寂进去。
里边的裴夫人抱着小九哭得肝肠寸断!小九一张脸好似红得都快黑了!
裴寂站在一旁问:“什么记号?”
池妩自然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那语气有些幸灾乐祸。
“后庭旁,两颗红痣,得掰开。”
裴寂:.................
第39章 可能会伤伤心
池妩觉得自己脑壳上悬着两个字。
倒霉。
乔南兮安排了一个帮手来,竟然恰巧是裴寂丢失多年的妹妹!
这还怎么玩?
小九已经被认了回去,恢复从前的名字裴菱。
从前的隐十又欢天喜地的回来了。
池妩瞧着站在自己院中,那个穿着精致华贵的裴菱,脑子有点疼。
裴菱有些不习惯身上的穿戴,那手指尴尬地捏着衣裙,朝池妩露出一个自以为很自然的笑。
裴菱瞧着池妩不说话,试探道:“宫主,属下可没有透露半个字!”
池妩就那样斜靠在门框上,双手懒散的抱在胸前,那眼尾若有似无的上挑着,让人看不出情绪。
“坐下说话。”
池妩说完便坐到了自己那破烂躺椅上。
裴菱微微躬身道:“是!”
池妩又拔出了两根银针,周围的动静一丝一毫也逃不过她的耳朵。
“说说吧,怎么打算?”
裴菱思忖了一阵,面上有些无措,道:“说实话,属下想不明白。”
池妩抬起一条腿双腿交叠了起来,再往椅背上一靠,那姿势更懒散了。
裴菱心下一凛,宫主虽看起来平静随意,但那举手投足之间,却有一种让人不敢抗拒的威仪自周身流露而出。
池妩悠悠道:“你不言语,我便不会动你的家人。”
裴菱松了口气,眼波盈盈一转,倒显出了几分她这个年纪的俏皮之感。
“属下哪儿想到这么凑巧呢?!不都说地藏宫的人都是孤儿吗?怎么会突然有了家人呢?”
说完后,她沉吟良久,又道:“宫主要做的事儿,可会伤及属下的家人?”
池妩轻言浅笑道:“不会。”
裴菱这才放松着落下了肩膀,“那就好,那就好。”
池妩又补充道:“可能会伤伤心。”
裴菱疑惑道:“哈?”
——————
夜间,池妩又被裴寂招到书房随侍。
窗边案桌上已没有书信,池妩坐了一阵就百无聊赖的几乎快要躺下了。
裴寂认真的瞧着桌上隐卫送来的消息,时不时抬眸看一眼池妩。
“你那日还去陈晋家用了早膳?”
池妩坐直身子,道:“陈夫人邀请,属下不好拒绝。”
裴寂道:“邀你用膳这事儿,你何时拒绝过?”
池妩淡淡道:“有饭不吃那是傻子。”
裴寂道:“你如今说话是越来越没有忌讳了。”
池妩面无表情道:“主子宽容。”
池妩今日的心情已经顾不得什么玩什么‘主子,属下’的戏码了。
裴寂:...............
一阵脚步声响起,缓步进院,池妩侧身抬眸看了过去。
宫蓝羽。
隐二道:“见过王妃。”
宫蓝羽道:“王爷可在。”
隐二朝屋内道:“王爷,王妃求见。”
裴寂道:“进。”
宫蓝羽独自一人缓步走了进来,只是看见池妩的一瞬,那眼底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池妩起身躬身道:“见过王妃。”
宫蓝羽对她的恭敬视而不见,转身走向池妩方才坐的位置,捋了捋身上秀纹繁复的衣裙,这才坐下。
“妾身和您有话说。”
这话便是要池妩退下了。
池妩正要开口告退,裴寂道:“无妨。”
池妩便又站定了。
宫蓝羽蹙着眉,道:“王爷这么不忌吗?”
这人可是个寡妇。
裴寂道:“不忌。”
寡妇又如何?
池妩深思早已飘远,双目放空,真是没一件她感兴趣的消息。
宫蓝羽又道:“王爷把萧家拱手送到本公主手上,这是何意?”
裴寂道:“公主既然想要,本王便只有割爱了。”
宫蓝羽嗤笑道:“王爷如此大度,到让本公主受宠若惊了。”
裴寂悠悠道:“倒也不必,公主用得好就成。”
宫蓝羽面色阴沉的站起身,一挥衣袖就直接走了。
那禁军大统领魏琪,不论谁怎么查他都是晟帝的人。
可谁能想到这是裴寂自小的玩伴呢?
宫蓝羽自是不会知晓。
萧家只为了她做了两件小事儿,裴寂便直接摆明了送给她用,这让她心内很是不定。
池妩对宫蓝羽时不时就来自己找一顿气受的事儿已经习以为常了。
裴寂看着池妩那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懒散样,气闷了半晌。
“你回去吧。”
池妩躬身道:“好嘞!”
—————
池妩回到院子,沐浴完便直接躺到了床上。
她没有去确定父亲是不是因为受伤忘了她。
一来是父亲活着,还有了自己的家.....她觉得....总比死了强些。
父亲和裴寂又相熟,现下也是安全的,她也传信给地藏宫的属下去随身保护着。
自己总得先找了鬼鸠之后,再去确定父亲是否真的忘了,要不然便是一堆麻烦。
再加上裴菱这一出,池妩已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耐心?那更是什么东西?!
脾气?不好。
“隐一,王爷叫你。”
池妩:..............
池妩闭上双眸,悠悠吐出一口浊气。
池妩没有应声,穿好衣裳打开房门,睨了隐二一眼。
只那一眼让隐二蓦地一怔,怎么这么大戾气?
池妩也没问隐二裴寂在哪儿,她来到书房瞧见里边没有烛光,脸更黑了。
她又去了墨华苑,直愣愣的敲门。
“王爷。”
“进来。”
裴寂双腿盘在小塌上,瞧着池妩进屋,一身的冰冷气息,脸色臭得就差直接骂出来了。
“哟,心情不好。”
池妩道:“已然四更天了。”
裴寂点点头,勾着唇指了指另一侧小榻上的卷宗。
悠悠道:“看看。”
池妩叹了口气,认命的坐上了小榻另一侧,就开始理卷宗。
池妩都是些她不感兴趣的,她便随意瞧了一眼按照人名给分开了。
忽而瞧见一本略厚的,打开一瞧,是十年前云城之战一役中的细节,还有张槐中写的战报。
她把双眸睁大了些,带了些认真。
北疆,云城之战中,国公爷派当时已被提拔为镇北将军的‘陈晋’带领当时还是副将的张槐中和一万士兵前往埋伏突袭北狄。
可是他们一去便三日没有消息回来,待第四日之时只有张槐中浑身是血带领一半的士兵归来。
张槐中当时跪在国公爷面前,涕泗横流直骂‘陈晋’不配为将。
说他竟与北狄勾结把他们埋伏的地点提前告知北狄!想把北疆先锋部队给先行斩杀,而后装作竭力杀敌的样子,只带残部回营。
他行至半路察觉到‘陈晋’神色不对之时,‘陈晋’已然举起了刀开始斩杀身边的人,他和身旁的将士誓死反抗,这才能跑回来报信。
国公爷绝不相信‘陈晋’会勾结北狄,可是那回来的一半士兵和张槐中都言之凿凿。
国公爷事儿又去探查尸首,竟找不到‘陈晋’。
待国公爷凯旋而归,班师回朝之时,迎接他的便是张槐中早已传回的密信,信中说他和陈晋与北狄勾结,还有往来密信为证。
张槐中跟了国公爷整整十年,国公爷哪里能想到他会背叛自己?
就连原本为‘陈晋’请封的奏折,都成了两人勾结北狄,妄图侵吞兵权的佐证。
自此国公爷裴家‘满门被灭’,陈晋不知所踪。
而张槐中则因检举有功,军工卓越,被封为一品君侯。
第40章 觉得王爷还挺迷人
很快便过去了一个时辰。
池妩又百无聊赖了起来,秋日里的夜风还是有些凉,下一瞬身上多了一鸦青色披风。
她心下一怔,抬眸看去,面露疑惑,“王爷?”
裴寂没有回答,问道:“看完了吗?”
池妩‘嗯’了一声。
裴寂道:“你怎么看?”
池妩道放下手里的卷宗,回道:“对于张槐中想必王爷已然胸有成算了,这儿哪轮得到属下怎么看?
只是,这王妃到底如何得罪于了您,竟要如此眼睁睁看着人家机关算尽获得的权势,到头来发现竟早已是您的?
这不厚道啊。”
裴寂往身后软枕靠去,那手随意搭垂在膝上,瞧着很是怡然自得。
“不过是喜欢看着他们挣扎罢了。”
闻言池妩眼眸微眯,看向裴寂。
他的声音好似从胸腔震动而出,语调甚是慢条斯理。
这人现下只着一身鸦青色的寝衣,发上并无玉冠,衬得他倒是柔软了几分。
可是那双脉脉含情的眼眸,此刻却透露着猎杀圈养猎物般的稳操胜券,带着强烈的压制性。
池妩忽而明白了他到底想干嘛。
他只想操控整个皇室兄弟相杀,父女反目,再看着他们枉费心机,机关算尽,最后却发现只是徒劳。
他只是在玩弄整个朝局罢了。
裴寂察觉到池妩的注视,歪头看向她,唇角吊着笑意,“怎么?觉得本王居心险恶?”
池妩唇角微扬,点评道:“不,只是觉得王爷还挺迷人。”
池妩说的倒是实话,他那操控一切,运筹帷幄的模样,着实好看。
裴寂眼眸里带上一丝笑意,渗透出丝丝危险。
“迷人?”
池妩暗觉不妙,站起身来之时那披风顺着她的身子滑落,犹如揉抚一般。
裴寂眸色暗了暗。
池妩躬身道:“卷宗已整理好了。天色已然快亮了。王爷若无事,属下先行告退。”
说完便要走出屋子,裴寂倾身握住她的手腕,猛的一拉池妩直直落进他的怀里。
池妩就那样回看着他,面上一片平静。
裴寂捏上她的脖颈,若有似无的摩挲着。
“调戏完我就想跑?”
池妩皱了皱眉,注视着他满是沉沉墨色的眼眸。
她翻转腰肢,一手摁住他的肩膀,双腿一跨跪在他的腰两侧,身姿依然挺拔而立,自上而下睥睨着他。
池妩道:“那王爷待如何?”
裴寂顺势往往身后一靠,懒洋洋地陷在软枕里,那姿态倒有一股得逞之后幸灾乐祸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