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妩笑了笑抓了一把银票递给沈氏,“沈姨你也拿去花。”
沈氏吓了跳起来,“哪有长辈拿晚辈银子的道理!我可不要,你自己留着花用!”
说完便转身飞快走了,就怕池妩把银票金票的塞给她。
池妩撇了撇嘴,看向肖念一,“干完活回你院子去。”
肖念一对池妩的话哪有不应的,再次躬身道:“弟弟遵命!下回有活计,记得再叫我。”
池妩道:“下去吧。”
“弟弟走了,姐姐您一定要记得叫我。”
不待池妩再给他一巴掌,他便闪身跑了。
“主子,少放了糖,您尝尝。”容韵小心的往桌上放了一整壶的柠檬茶水。
池妩道:“都坐吧。”
闻言乔南兮等人便谢恩坐下。
乔南兮又道:“宫主,十二又找了人回来,如今地藏宫弟子满三万人了。当然不包括那些小孩子。”
“她再敢弄孩子回来,我把她头拧掉。”
众人听着这话想起十二在地藏宫日日哭天抹泪的给娃换尿布给娃洗澡喂饭都觉得那场景很是残忍。
“宫主,裴菱来了。”
一个属下从屋顶上下来禀报。
池妩点点,“嗯,下去吧。”
几人就坐在花厅内等着裴菱过来。
裴菱一进院子便直接在花厅前跪下了。
她垂着头,身子有些颤抖,“裴菱犯下大错。请宫主责罚!”
池妩勾了勾唇,“哦?说说吧。”
裴菱‘卖了’她这事儿,她是一清二楚的。若不然裴寂哪能这么快找到进地藏宫的法子?
自从她离开摄政王府便指了属下去盯着王府动向了。
裴菱一脸勇于赴死的要死样,道:“属下第一次说出宫主的消息,是在宫主走后不就,那苏淮为了打探忆安姐的身份告知了兄长属下曾和宫主您在梵楼用膳,说属下对你....很是畏惧恭敬。
属下没了法子,这才说出了属下出自地藏宫的事儿。
可是这话一出,您的身份便也藏不住了。而后属下便说了,您的名字属下也不曾说!”
池妩点点头,“继续。”
“第二次.....是属下兄长他来问....问的时候他瞧着很是可怜,属下便又说了......风陵街。可是地藏宫的位置属下是一个字都不曾透露的!!”
池妩声音冷淡,“乔南兮亲自动手,四十鞭。”
闻言,裴菱白着脸松了口气,“多谢宫主不杀之恩!”
裴菱立时起身褪了外衫站在一旁,“有劳乔长老。”
十九递上鞭子,乔南兮接过,道:“你已不是地藏宫弟子,日后不必再自称属下。”
说完便提着鞭子冲裴菱身上狠狠抽了上去。
裴菱死死忍着不敢啃声。
池妩悠悠道:“也是怪我脑子不清楚,说什么不能透露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就算说了也没人认识。第一回 也是我封着内力没能及时察觉,便饶了你。
可第二回 ,你却是实在不听话了。这四十鞭子还是看在鬼鸠的份上,你可明白?”
裴菱死死咬着牙,恭敬道:“明白。”
池妩忽而看着一个方向,道:“裴寂,出来吧。”
第91章 日后她会是你嫂子。
裴寂从屋顶下来,看着这场面,眸色暗了暗,面上尽是无能为力。
“可否由我替裴菱打完剩下的鞭子?”
池妩道:“你在想屁吃。”
裴寂道:“可是......”
池妩道:“你若心内不平,打完这四十鞭,你也受四十鞭。
毕竟亲生兄妹,总得整整齐齐才是。”
裴寂:.....................
池妩勾了勾唇,也看向裴菱,道:“你说你第二回 出卖我的时候,你哥看着可怜得很?
你可知你说完'风陵街'一走,他可是得意得很,得意又骗了你。”
裴菱难以置信猛的瞪向裴寂,裴寂移开视线摸了摸鼻子。
“你个骗子!!”
裴菱吼完这一声,鞭子也抽完了,她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她忍着疼,颤抖着抬起手指着裴寂,“该你了!!”
裴寂也褪了外衫,上前把裴菱扶到一旁,站在了裴菱刚才的位置上。
乔南兮笑了笑,“得罪了,摄政王。”
裴寂第一次上门求打,觉得这体验倒是新鲜。
过了两刻钟,这两兄妹的鞭子也打完了。
池妩已然喝了三盏茶了。
“好了,回去吧。”
被打得破烂的兄妹俩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拿起来外衫。
裴菱朝池妩躬身道:“宫主,属.....那我便先走了。”
池妩点点头。
裴寂道:“那我们先走了。”
说完提着裴菱便从围墙处飞身出了国公府。
隐二驾着马车等在巷子口。
裴寂道:“我送你去京郊,你先去养伤。”
裴菱看向他,疑惑道:“为何?我受伤还不能回家了?!”
裴寂理所当然道:“总不能让母亲知晓是我未来夫人打了你。”
裴菱:“呵,呵呵。”
裴寂又道:“我已经把宫忆安给送过去了,就说你们去京郊庄子上玩了。”
裴菱:...........这个家人不认也罢。
忽而两兄妹对视了一眼,瞧见对方身上血淋淋的鞭伤,无奈笑了出来。
裴菱扯着嘴角道:“罢了,总算过了这一关。日后你的事儿,你自己去解决。你要是再敢来问我,我跟你拼命!!我可是怕得很。”
裴寂慢条斯理道:“别怕,日后她会是你的嫂子。”
“你先做做梦吧。”裴菱懒得听他胡言乱语,自己个儿爬上了马车,还抬脚踢了踢隐二,“慢些,我可太疼了。”
隐二看向裴寂,“王爷,可需要属下叫人来扶您回去?”
裴寂道:“本王是那么弱的人吗?用得着人扶?”
隐二道:“是,那属下便送小姐先走了。”
待马车走远,裴菱便道:“你相信吗?我们一走,他一定疼得龇牙咧嘴的。他惯爱装样。”
隐二哪敢接这话?
巷子里的裴寂瞧着马车走远,抱着外衫缓缓顺着墙壁缩了下去。
“嘶!.........”
**
池妩知晓裴菱的心思,既然罚也罚了,此事儿便也过了。
她也知晓乔南兮下手有多重。
能过了的主要原因也是她知晓裴寂不会对地藏宫出手。
若不然那两兄妹怎么可能活着走出国公府?
哪怕她睡了人家两次,在她这儿,也没这么大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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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二刻,摄政王府。
隐二在给裴寂上着药,“王爷,宫主打得也太狠了!”
裴寂蹙着眉长舒了一口气,道:“你该庆幸不是她亲自打的。”
隐二撇了撇嘴,“地藏宫的人,都狠。”
“行了,少说废话。”
隐二收敛起神色,又道:“王爷晟帝身边显露出来的人,都被解决了一半。
想必他不日便会对大公主施压了。”
裴寂道:“给宫蓝羽些便利,省的她做点事儿磨磨蹭蹭的。”
隐二道:“是。还是一事儿,幽州王招揽了大批江湖散客,都已进京,可是还不曾有所动作,想必是因着宫主救了幽州王妃的缘故。”
“继续盯着幽州王,谁知道他是为了自己离京做的准备还是为了本王做的准备?”
隐二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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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摄政王府温泉山庄。
宫忆安也在给裴菱上着药。
裴菱咬着一块布巾,疼得小脸煞白冷汗直冒。
宫忆安给裴菱涂完最后一处药,给她用干净的布把伤口包了起来。
她摇着头,“啧!你们那组织还挺严格。”
闻言裴菱缓缓吐掉布巾,“这您就不懂了,我可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就这点儿伤,宫主算是开了天恩了!”
宫忆安道:“池妩倒不是个好惹的,你大哥说是去替你受过,谁知道她连你哥哥一起打。”
裴菱道:“宫主说了,亲兄妹就要整整齐齐。这一次我俩挨了打,我漏嘴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
要不然,谁能知道宫主会做什么?这些事儿能瞒过她?我可是日日都睡不着的。更何况现在的宫主可比前宫主仁慈多了。”
宫忆安弯着眉眼看向她,“那你更怕谁?”
裴菱叹了口气,“现在这个。”
闻言宫忆安笑出了声,“你哥还想找池妩给你做嫂子。”
裴菱打了个寒颤,面带嫌弃,“希望在他寿终正寝之前能如愿吧。”
裴菱说完自己笑了出来,宫忆安也跟着笑作一团。
两人都对在背后说裴寂坏话这事儿感到兴奋。
——————
翌日,国公府迎来了一位客人。
池妩刚起身,便被告知幽州王和肖父等在前院凉亭里。
池妩要被这京都里一茬接一茬的人给烦死了!
那脸色要多冷又多冷。
就连乔南兮都不敢多说什么,只敢默默的端上洗漱的温水和各式香皂。
池妩坐在窗边冷着脸醒着瞌睡,半晌都不见动作。
过了好半晌,她才道: “你们下去吧,本宫主自己过去。”
众人道:“是!”
池妩慢悠悠洗漱完,一个人便往前院走。
到了亭子,她朝幽州王和肖父行了礼。
“王爷有事儿?”
幽州王没有理池妩这儿丝毫不见恭敬的话,看向肖父,“国公爷可否容本王与郡主谈谈王妃的病情。”
肖父有些担忧的看向池妩,池妩朝他点了点头。
“下官先行告退。”
待肖父一走,池妩便直接坐了下来,那是一刻都不愿装了。
“说吧。”
幽州王哪里被人这么噎过?!闻言便要拍桌子站起来,又在池妩的目光中回忆起了那日里她的身手,又默默的坐了下来。
“本王是来和郡主谈一份交易的。”
池妩实在不感兴趣,遂毫不迟疑接话。
“不谈。”
第92章 父亲,就这样吧。
幽州王吐出一口浊气,好脾气的说道:“本王知郡主身手不凡。本王愿拿一件消息换郡主两月之后送我们夫妻出京。”
他武功本就不弱,那日待池妩走后,他冷静下来才细细回想起来她那一身的功夫,虽只用了一招扣住他的脖颈,可是那速度那力道却是他从未见过的。
池妩挑眉看向他,“你不会是想用你要带着江湖中人和晟帝勾结想置裴寂于死地这事儿来和本郡主换吧?”
幽州王:..................
“你怎么知道?!!”
池妩叹了口气,“还是给钱吧,给钱比较实在。”
幽州王憋红了脸,“多少?”
池妩道:“两条命,怎么着也得四十万金吧?”
“行。”
池妩诧异道:“这么干脆?看来裴寂还是没把你搬空啊。”
幽州王警惕的看着池妩,“你和裴寂到底什么关系?”
池妩再次叹了口气,回想了一下,“额........”
“关你屁事儿?!”
幽州王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道:“你个臭丫头!会不会好好说话!”
池妩摆摆手,“少啰嗦,四十万金,到时候我亲自提你们出去。”
“怎么提?!”
“字面上的意思,您老年纪大了听不明白吗?!”
幽州王气得跺着脚便走了,偏偏拿着池妩毫无办法,对她了解那么一些,现下全是没用的东西。
池妩又赚了钱,心情好了些,便有了兴趣多看会儿花花草草的。
今日这花倒是开得艳丽。
“妩儿。”
池妩循声看去。
“父亲。”
肖父笑着点点头坐下,那双手紧紧搅在一起,甚至绷起了青筋。
池妩看向父亲的脸色,瞧着好似有口难言一般,她心底忽而沉了下来。
她道:“父亲有话可直说。”
肖父深吸了一口气,好似脑海里经过了什么天人交战一般,那语气里是试探。
“为父.....为父派人去了李家村。”
池妩了然,笑得一脸得平和。
“然后呢?”
肖父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池妩又道:“问吧,我给你这个机会。”
肖父看着池妩的眼睛,那眼底的心疼一丝丝的冒了出来,“为父当时瞧见了肖志看你的眼神......后来,回到京都,叫了两个小厮装作回乡探亲,绕路去了李家村。逼了肖志好一阵,他才说.......说.......”
“说我杀了张氏母子?”
池妩替他说了出来。
肖父抖着手想上前拉住池妩的手。
池妩避开了。
肖父垂下头,“父亲总得知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你不肯说真话。我的妩儿小时候那么活泼的性子,如今又怎会变成这样处处周全,处处小心?”
池妩觉得很是好笑。
“肖震霆,那我来告诉你。你仔细听着。”
池妩站起身背对着他,声音里没有一丝起伏。
“我五岁时你走了,七岁时你不再寄银子回来。然后我就在那间小院里当了三年的猪狗,在地上和狗抢食,在冰天雪地时破开冰面洗衣裳,在大雪及腰时去山上砍柴......
十岁时,张氏的儿子想轻薄我,她就守在门外。我拿着你送我的铁烛台,砸碎了他们的脑袋。
然后我被地藏宫宫主封楼郁带回了地藏宫。接着做了十年的猪狗,吃尸体、老鼠、泔水.......杀的人不计其数,整个地藏宫石壁都是我杀人的记号。
我隐忍多年,终于杀了封楼郁。而现在,我是地藏宫宫主。
好听吗?”
肖父红着眼睛,整个人抖如筛糠,几乎快要站不起来,“我的妩儿....妩儿....”
池妩回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若你不去查,咱们还可以父慈子孝相安无事儿的过下去。
查了又有什么意思呢?知道这么多,又是何必呢?”
下一瞬。
肖父重重的跪在地上,声音里尽是哽咽,“为父对不起你。”
池妩嗤笑道:“你不必和我说这些,你对不起的是儿时的池妩。你们生下她,却不管她,不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