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盛小姐居然也是他们旗下的艺人吗？为什么Alice从来没有听说过她，她记在心里，打算有空上网搜一搜。
“问你个事，”程遇加突然说，他转过头，“刚刚那个盛意，是我们公司的人？”
Alice不觉得意外，因为美人就是这样，无论多蛰伏人群，也是话题中心，像一颗发光的启明星。
“应该是，”Alice斟酌道：“蔡总选人一般会从我们的签约艺人选择，不过之前我没有看到过盛小姐。”
“她没演过什么电视剧，电影？”
Alice迟疑的摇摇头，“好像没有。”
她自然是对这个行业感兴趣，对十八线明星都知道一点，偏偏对盛意没有印象。
“你找找她资料，把她的经济约拿给我看看。”
Alice眼观鼻鼻观心，很自然道：“好的。”
看Alice表情，程遇加有点无奈，什么嘛，好像他对这个盛意感兴趣就是为了想勾搭她？
虽然盛意是很漂亮没错，但她毕竟是艺人，她的美貌让她的价值到达一个很高的程度，但这份价值公司却没有得到回馈，这本来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像他这种富家子弟，遭遇了太多的误解眼神，比如说，好像泡妞是比事业重要的多的事。
拜托，每个人可都不一样。
程遇加回了公司，中午跑去和他小舅一起吃饭，他抱怨着说起这件事。
商岐看向他，双手交叉，做思考状，“薄荷糖加啤酒会那样吗？”
程遇加无奈，“小舅，你这重点太偏了吧。”
商岐笑了下，中肯评价，“这女孩挺聪明。”
程遇加啧了声，“可不止聪明，还挺莽的呢，有股侠气。”
侠气，商岐神思一闪而过。
他低头笑了下，再抬起脸，看程遇加兴致勃勃，挑了下眉，“你对她很有兴趣？”
程遇加琢磨了下，“确实是个漂亮女孩，外貌条件很优秀，但听助理说，她没名没姓，几乎没什么名气，还挺奇怪的，之后看她的资料，已经签约三年，还有两年到期，这里面公司给的项目几乎为零，除了一些小广告和网剧合约，也没有专门助理。”
“她是谁在带？”
程遇加这会倒是神秘了点，“我也没想到，是季幽和。”
商岐挑挑眉，“季幽和？”
商岐其实主业不在这儿，他也没想着接手集团娱乐相关的产业，其实还是和他爸有分歧，暂时来这里过渡。
他也忙别的事，但不代表对这家公司一无所知。
浮光娱乐背靠集团，成立的时间不算早，也不算晚，吃了一点行业的红利，最早制作的一部电影曾经拿过戛纳的大奖，之后一直以文艺片出头。
但文艺片市场衰微，之后再做出来的项目，砸钱请了大腕口碑票房都一般，只能转型。
除了在搞青春片上面以小成本高票房占优，投入的几个剧集项目有时能赚，有时也亏。
这不是最重要的。
蔡可跟随张傅多年，张傅这样的演技派，但做项目的能力实在很一般，最大的弊端就是喜欢用高成本高风险的明星，而不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演员，加上剧本质量不高，自然就被淘汰下来。
这很奇怪，因为张傅是内行人，为什么年年亏损，选择项目的眼光一塌糊涂？
张傅离开这个位置，商岐自然也知道一二内情，无非是心思野了，用浮光的资源给他人做了嫁衣裳。
他爸之所以调离张傅，倒不是因为浮光损失的利益有多少，而是张傅手伸得太长，侵占的利益涉及到程家，有上门女婿挖岳家墙角的意思，他自然不容忍。
商岐无意浮光，但为了锻炼程遇加，也用了点心思。
所以程遇加奇怪那个条件很好的女孩没有工作，但签约季幽和，商岐很快就理解了。
浮光有两个基本准则，一个是制片人准则，制片人分等级，也分领域，比如电视剧，电影，综艺等等，一个是经纪人准则，经纪人也有大有小，任务都是带浮光签约的艺人，可以和公司内部项目合作，也可以接外戏。
后者不是浮光赚钱的大头，因为这里根本留不住人，但季幽和确实是个例外，她捧红了好几个男星女星，虽然也有艺人出走的现象，但不像业内所说“浮光一个都留不住”，她手底下好几个都是当红有名气的明星，不乏二三线，更有一线的童桔，可见其手腕。
这么一个有能力的经纪人，她手底下怎么会签约一个默默无闻的女孩呢？
其实不难猜。
程遇加摸索下巴，“这姑娘起点这么高，但现在却没有工作，一定是得罪了什么人。”
商岐看了他一眼，“所以呢，你查清楚了吗？”
程遇加沉吟半晌，“内部没有我的人，但我还是听到一点消息，听说盛意季幽和根本不管，她大部分活动，都是由蔡可安排的。”
“你觉得是蔡可？”
程遇加摇摇头，“不像，蔡可这人确实不太正派，但盛意签约时，给的条件相当的好，她那部电影当时口碑非常好，还是赵纯湖的电影，签约时，风头正好，算是头部艺人了，封杀到这个程度，蔡可没有这个能力和手腕。”
商岐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商岐看着程遇加，视线放在他脸上，但没有说话。
程遇加叹口气，“只怕是和我爸有关系。”
被封杀这种事，无非是得罪人，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得罪人，更容易让人想到男女方面的事了。
倒不是张傅有什么，而是和张傅交好的人，可能权利大他一头，张傅为了人情，或者是为了利益，就这样把一个可能会给公司带来巨大利益的年轻艺人压着下来。
也就是传说中另类的“雪藏”。
商岐知道他懂，也就不多说，“查清楚，至于蔡可这种人，你搞不定就来找我。这样的风气不能留，既然要做，就做的彻底一点。”
程遇加乐滋滋点头，“小舅，你一定要帮我啊。”
话题一转，程遇加又说起王总，他其实一早猜到，“这肯定是姨妈给我安排的。”
合作商哪有这么容易就谈成的。
不过程遇加是家里的小辈，无论是程鹿邑，还是商岐，都暗里明里帮他，搞得程遇加有点挫败，“你们就这么不信任我，觉得我年轻不经事。”
“年轻？”商岐笑笑，“恐怕我在别人眼里，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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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意上了吴璐蓝的车，路上有点堵，车里闷闷的，吴璐蓝打开窗户，转过头，看到盛意看着窗外，正对着外边平平无奇的路灯出神，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盛意听到了，她转过头来，“怎么了？”
吴璐蓝看她脸色照旧，没什么低落，也没什么欣喜，有点心疼她，“小意，实在不行，你就和蔡可服个软吧，蔡总这人虽然势力，但要是听话，他也会给人好处的。”
盛意其实不太在意蔡可的敲打，这么多年了，一次一次失望和挫败，她吃尽了苦头，不愿意把脆弱摆在人前。
“谢谢你，璐蓝，”盛意想了想，“我知道的。”
和吴璐蓝说完再见，叮嘱她慢点，上楼时，她又想到吴璐蓝的那句话，慢慢的笑了，她在电梯里看见自己的倒影，脸上的冷漠和疲惫简直掩不住。
吴璐蓝不知内情，还以为她得罪蔡可，其实不然，蔡可还没那个能力呢。
蒋琮有个特别蠢的称呼，叫京州二少，听起来名头真大，第一次见到蒋琮，就是在电梯里。
他犯了幽闭恐惧症，人模人样，恰好电梯坏了，盛意看他那惨样，好心打开手机手电筒照明，还拍他肩膀安慰。
农夫与蛇的故事不过如此。
她那时正好拍完《走遍山川》，通稿发了几轮，小有名气，毕竟是纯女郎。
业内都说她起点高，却没想到在一次饭局，她碰见那条毒蛇。
饭局结束，蒋琮送她一双昂贵的黑色细高跟，同她讲，“不如你跟我。”
盛意刚从别人口中听说他要订婚，听到这话，差点没把他手里的烟摁倒他胳膊上去。
“滚。”她不耐烦的丢下一个字，蒋琮看着她，微笑不语。
之后盛意演的第一部 电影，《走遍山川》上映之后，她的名字若不是赵纯湖执意相帮，都填不进演职表。
票房和口碑齐飞，其中那个亮眼的女孩被人询问是谁，结果什么都查不出来，之前的通稿全部被锁。
网络上开始各路吃瓜人士猜测，也有“业内”不懂装懂，说这个新人不懂事得罪了人，有人说她不守信用，经济违约，有人说她不配合宣传，赵纯湖动怒，盛意是第一个被赵纯湖“封杀”的纯女郎。
路人不知内情，但都以为自己掌握了真相，事后多年，有电影博主提到她，零星几个评论，一半说她活该。
多高的起点，多努力的表演，多优秀的票房，比不过蒋琮的一句话。
电梯打开，她恢复表情，等着电梯里的小男孩出来，她才转身。
刚好陆弯弯就在门口，完整的看到眼前这一幕。
陆弯弯迟疑的问，“皮皮，你看到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女主小名叫皮皮！
女主有精神分裂症，有原因，之后也会好。事业也会走上正轨。
你们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叫《美丽心理》，就是那个经济学家约翰纳什的自传电影，好像是詹妮弗康纳利演的，主角就是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
第7章 这里有人吗
盛意脸色马尾散在后边，一天下来，已经有些毛躁，橙黄色的走廊灯下，好像散开的浮游生物，毛茸茸的，浓密乌黑的眼睫抖了抖，盛意淡定自若的说：“没有。”
陆弯弯一看她这样就懂了，往四周看了看，没人，“先进来。”
盛意在门前踌躇了下，已经知道她要面对的是什么。
果然，一进去，陆弯弯表情就更严肃了，她坐到沙发边，倒了两杯水，“皮皮，你坐过来，我们聊聊。”
盛意有些抗拒，但陆弯弯时而当她姐妹，时而做她妈，她不能躲着她。
盛意坐下，捧着杯子喝水，剔透的黑眼珠子眼神漂移着看杯中冒出的水雾。
陆弯弯看着她，“你跟我讲实话，你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
第一次陆弯弯知道这件事，还是小时候陆母带着女儿去福利院做志愿者，陆弯弯每次来都要去找她的漂亮小公主玩。
她躲在活动室捉迷藏，几个大人走进来，陆母谈到盛意怎么样，院长阿姨摇了摇头，“她原本用着的一根皮筋断了，伤心的很，躲起来偷偷哭，一问还是想妈妈，想爸爸，前段时间又说想哥哥，之后就有孩子看到皮皮对着空气说话。”
院长阿姨叹了口气，“我们说她喜欢仙女，她故意假装和仙女说话，把孩子们哄过去了。”
陆母也略感担忧，七八岁的孩子，为什么会有这种病呢？要是善于隐藏还好，就怕盛意不注意，被人发现，那就容易被其他的孩子投来异样眼光了。
陆弯弯第一次听见这话，其实没懂。
但很多年之后，那时她们上初三，有次陆母又和院长阿姨聊天，说盛意最近因为升学压力，情绪变得不安焦躁起来。
她们说的，突然让陆弯弯回忆起小时候听到的那些话。那时候接触网络，加上和盛意朝夕相处，她很快就知道对方是怎么了。
陆弯弯表面上并不这件事当事，但时不时在她旁边告诉她成绩考不好也没事，这个不懂也没事，她努力洗脑盛意，希望她没有压力，开心生活。
除了初中和高中分别有一次短暂的低潮期，上了大学，两人不在一个学校，每次见面她又表现的挺好的，问她情绪如何，也说挺稳定的，陆弯弯都快把这事忘了。
“有什么，你要和我说嘛。”陆弯弯有点生气她不讲，也有点生气自己没发觉。
“我不是不开心，是那天地铁上遇见那个流氓，情绪突然紧张，”她想了想，补充说，“可能有太热的原因。”
“太热也算吗？……”陆弯弯有点幽怨，压下心底的难受，“你要听话，觉得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就要去看医生，还有药，要定时吃。三年之内不复发才能慢慢停，如果你觉得受不了，也不能抗拒去见心理医生。”
盛意在她面前表现的乖乖的，道：“等会我就去预约。”
“靠着吃药也不行，”陆弯弯心忧的说，“你得接触外边的生活，融入到人群中去，不能只在你的舒适区，和有限的几个人交流。”
这段时间她忙着进组的事，盛意一个人，肯定会觉得孤单的。她的全部精力放在自我相处上，对她当然是有害的，因为这样她就会陷入无止境的幻想中去，进一步发展成妄想。
她那个经济合约，又束缚着她，别提了，陆弯弯真想赶快成为富婆，给她付了违约金走人。
盛意喝了口水，突然说：“我今天被蔡可叫过去。“
“蔡可这个傻逼干什么了？”陆弯弯一下子被转开注意力，虽然有意为之，因为她知道盛意不太想谈这些事，不过她也知道盛意会把她的话听进去。
盛意沉思，“蔡可没什么，但最关键的是，我发现我们公司可能换了高层。”
“高层？”陆弯弯思考了下，问她，“地位比蔡可高？”
“应该吧。”盛意迟疑点头，今天蔡可在程遇加面前表现的那么恭敬，身份肯定不简单。
“叫什么？”陆弯弯还算还有点人脉，想着得打听一下。
盛意只记得，“别人叫他小程总，”这事不是主要的，主要是程遇加帮她说话，而且也不计较她在饭桌上搞事的事，品性和蔡可就拉开差距了，根据这一点，盛意觉得这人可能是一条通路，“他这人和张傅不太一样……”
听盛意说完来龙去脉，陆弯弯挠挠脸，也觉得有戏，开心道：“你要多去公司刷个脸，最好有机会见那个小程总一面，说不定你们公司新来的这个头头不喜欢搞这种潜规则，反而很讨厌呢。”
“如果他……”盛意神色有点不确定，“如果是和张傅是一样的人呢？”
陆弯弯把洗好的小番茄递给她吃，鼓励她，“你总得去试试。”
盛意在她的眼神下，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浮光的小程总是吧？我记下了。”陆弯弯边吃边想，打定主意她要去找人问问，这人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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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陆弯弯放了心，盛意松了口气，洗完澡躺进柔软的床上，她开始回忆今天的种种事，小程总，还有那辆奔驰，车牌号一模一样的奔驰。
怎么会换了人呢？
她想不通，无意识抱着柔软的杯子蹭了下脸颊，过了几秒，她转身去够手机，点开好久不用的q/q，切换到小号登了上去。
刚登上去，消息就弹出来，这个小小的网络心理咨询室，有五十多个人，是她大学的心理老师推荐的病友群，每个人都是匿名的，但他们都饱受所谓“幻觉”的困扰，有的人能看见一个不存在的人，有的人能听见不存在的声音，这么诡异的事，只有感同身受才会互相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