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想上位——屋里的星星【完结】
时间:2023-09-01 14:36:04

  卢冬勋抬眼,语气四稳八方:“没有。”
  那人捏着鼻子,一脸晦气:
  “既然没有,咱们快走吧。”
  卢冬勋低低地应了声,他落后了一步,脚下轻动,碾动泥土盖住了那一截冒出来的衣袖,才跟着同僚一起离开。
  在离开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游廊后依旧一片静好,满地花木盛开,除了四周异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卢冬勋一颗心却不断往下沉。
  他一直都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却不知这宫廷竟是如此吃人的地方。
  他妹妹死在这宫廷隐晦中,她呢?
  处处招人嫉恨,阴谋手段接踵而至,她又能顺遂多久?
  卢冬勋不知道,他无意识地握紧了刀柄,他甚至至今他都不知他对女子究竟是什么情绪。
  是因妹妹而觉得她不同,还是初见时印象太深,才让他一直念念不忘。
  回了殿前,卢冬勋接过刘安顺送来的卷宗,他将此当做证据准备带回坤宁宫,在带回去前,他先检查了一遍,没有看出任何不对劲。
  卢冬勋抬起头,眼神也不知是看向刘安顺,还是看向小融子:
  “后院的味道太冲,再急,也不能打翻净桶啊。”
  他仿佛是没查出什么,放松地开了个玩笑。
  小融子却是呼吸一顿,他差点要忍不住抬头去看卢冬勋的表情,是刘公公忽然出声,让他冷静下来,刘公公悻悻道:
  “底下人不经事,让卢大人见笑了。”
  卢冬勋什么都没再说,转身离开了中省殿。
  搜查各个宫殿的禁军也回来了,褚桉宫什么都没查出来,不看坤宁宫那条玛瑙珠串,不论从何处看,都只能说明褚桉宫清清白白。
  卢冬勋握住卷宗的手有点发紧,青筋凸起。
  禁军离开后,中省殿内,有个宫人左右瞧了瞧,冲刘安顺低声:
  “公公,小宋子没在。”
  刘安顺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他皱了皱眉,语气不好:“没在?等找到他,让他来见我!”
  小融子埋头不语。
  他知道,这宫中的人是不可能再找到小宋子了。
  宫人见他脸色冷了下来,不敢再言语。
  中省殿的门要被关上,刘安顺抬头,看了眼外间仿佛能吞人的黑暗,眼底一片平静。
  *******
  坤宁宫中,众人在等禁军回来,时间一长,空气中都仿佛有些躁动不安。
  云姒仿佛不舒服,她恹恹地蹙眉低头。
  只有秋媛看得见,娘娘手中的帕子被握得四处都是褶皱。
  不知过了多久,外间传来一阵脚步声,卢冬勋带着禁军回来,他进来时几不可察地觑了眼女子,她似乎很不舒服,唇色都透着白。
  无人发觉,他就收回了视线,没再多瞥熙修容一眼,恭恭敬敬地将卷宗呈上去:
  “皇上,这是臣从中省殿带回来的卷宗。”
  卷宗被许顺福接过,卢冬勋砰一声跪了下来:“臣无能,没能查出是谁害了皇后娘娘。”
  闻言,众人还未有反应,苏婕妤登时脱口而出:
  “不可能!”
  众人被她这厉声吓到,心有余悸地看向她,苏婕妤没管任何人,她怒而看向卢冬勋:
  “你从中省殿回来,怎么可能会什么都没查到?!”
  中省殿是什么地方,刘安顺是伺候过先帝的老人,想要抓他把柄简直难如登天,从一开始,她们就设好了局,抓不到把柄,就制造一个把柄出来!
  苏婕妤想起在中省殿的人手是祁贵嫔安排的,她陡然看向祁贵嫔。
  却没料到祁贵嫔一脸死气沉沉地埋着头,她不知在想什么,半点不在乎坤宁宫中的形势转变。
  云姒在听见卢冬勋的话后,一直紧攥着帕子终于松开,闻言,她倏然抬头看向苏婕妤:
  “苏婕妤好像很笃定中省殿一定能查出什么?”
  苏婕妤心底忍不住恐慌,禁军怎么会没查到小宋子?
  不应该是小宋子被查出来,然后捅出云姒和中省殿勾结,暗害皇后娘娘么?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苏婕妤意识到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在看向她,似乎都因云姒的话对她产生了怀疑,苏婕妤脑海中的那根弦忽然崩了,她顾不得什么证据不证据,她拔高声道:
  “熙修容装什么无辜?”
  “当初刘安顺救了你,让你在中省殿一待就是两年,后又让你进和宜殿伺候,这一路顺风顺水,你难道敢说和中省殿不曾有勾结?!”
  满宫哗然,众人忍不住惊疑,熙修容和中省殿?
  云姒仿佛被气得够呛,胸口不断起伏,她直接冷下脸:
  “你放肆!”
  “中省殿历来只效忠于皇上,要是本宫能够轻易让中省殿改变效忠对象,岂不是视皇室恩威于无物,你究竟是何居心?!”
  话落,云姒攥住了谈垣初的衣袖,她咬唇不安地看向他,似乎是怕他会信了苏婕妤的话。
  谈垣初握住她的手,只冷漠地扫了眼苏婕妤: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苏婕妤没想到他铁了心不信她,心肺都在疼,忍不住哭着道:
  “嫔妾句句属实,皇上不信嫔妾大可去查!整个中省殿谁不知云姒在中省殿时,刘安顺对她极好,不让她做一点活,名义是奴才,却活得比主子还要自在!”
  “这么久,她事事顺遂,难道您就真的一点都不怀疑她么?!”
  谈垣初听见事事顺遂四字时,只觉得讽刺。
  他亲眼看着女子一路走过来,几经生死,人人都容不得她,称得上坎坷,岂能用事事顺遂概括?
  甚至,她前不久就在他身边差点小产。
  如今更是被人陷害谋害皇后,各个恨不得要了她的命!
  苏婕妤居然将这一切称作事事顺遂?
  至于苏婕妤口中的刘安顺对女子甚好,谈垣初其实不曾在意,他惯是了解女子,她想要讨好一个人,从来不是一件难事。
  刘安顺能一直坐在中省殿管事这个位置上,就说明了他不是个没脑子的。
  自不会做出自掘坟墓的事。
  云姒也被苏婕妤口中的事事顺遂恶心到了,人人只瞧她如今风光,全然不记得她当初的做低伏小。
  苏婕妤见谈垣初一脸不为所动,眼底陡然窜上茫然,她不解,为什么话说到这种地步,皇上还是这么信任云姒。
  她几乎豁出了性命,却半点没有动摇云姒在皇上心中的位置。
  苏婕妤浑身瘫软的坐在地上,她不甘心啊!
  她余光忽然瞥见了被查出不对的玛瑙珠串,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
  “熙修容觉得自己无辜,那玛瑙珠串又作何解释?!”
  云姒还未说话,一道虚弱平静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你想要解释,本宫可以给你。”
  这道声音格外耳熟,苏婕妤陡然转过身,云姒也抬眸,内殿的珠帘被掀开,皇后娘娘被百枝扶着走出来,皇后脸上是肉眼可见的苍白和虚弱,百枝通红着一双眼,忍不住地擦了又擦。
  云姒轻抿了抿唇。
  皇后被扶着出来,她服身要行礼,被谈垣初拦住:
  “你刚醒,出来做什么?”
  皇后忍不住呛咳了一声,许久,她才低声虚弱道:“臣妾再不出来,熙修容就要背上谋害臣妾的罪名了。”
  万般证据,都不如皇后这一句话有用。
  苏婕妤没想到不仅皇上不怀疑云姒,皇后居然也不曾怀疑过云姒,她忍不住拔高声音:
  “娘娘!”
  皇后转头看向狼狈的苏婕妤,有些疲倦地闭了闭眼。
  百枝却是没她好性子,恨不得上前手撕了苏婕妤:
  “你闭嘴!你怎么有脸喊娘娘?!”
  皇后拦住了她,她声音不轻不重,却是传遍了殿内:
  “熙修容一贯谨慎,在送来珠串时就提醒过本宫,让本宫请太医检查过珠串无害再佩戴。”
  她话音甫落,苏婕妤浑身就是一僵,不敢和皇后对视。
  皇后却是没让她再自欺欺人:“本宫请太医看过,这珠串送来时没有问题。”
  问题只会出现在坤宁宫中。
  皇后垂眸看向这段时间经常进出坤宁宫的苏婕妤,自嘲地轻扯了扯唇。
  明明有德妃的前车之鉴,她怎么就不涨记性呢。
  苏婕妤一而再的偏执和埋怨,她明明都看在眼中,怎么就奢望苏婕妤真的会吸取教训,是真心知道悔改了呢?
  她识人不清,先害了自己的孩子,后又差点害了自己。
  皇后喉间忽然涌上些许腥甜,她惯来能忍,咽下这口腥甜,她轻声道:
  “这段时间,只有你时常请安后留在坤宁宫中。”
  谋害她的人是谁,根本不言而喻,她心底早有了答案。
  苏婕妤脸色煞白,她还想要再争辩:
  “娘娘是宁肯信她,也不信嫔妾么?”
  “她会让您检查珠串,或许就是为了让您掉以轻心!”
  皇后平静地看向她:“她若有这般手段和心思害本宫,何必在珠串上做手脚?”
  在珠串做手脚,是生怕别人不会怀疑她么?
  苏婕妤倏然哑声。
  皇后闭上眼,不再看向她,她只是平静地阐述了一件事:
  “这宫中谁都可能害本宫,唯独熙修容不会。”
第123章 “抱歉,没能替他积福。”【营养液加更】
  唯独熙修容不会。
  不止是满殿不解, 谈垣初也不由得掀起眼看向她。
  苏婕妤跪坐在地上,哭着抬起头一错不错地看着她,想要一个答案。
  百枝忍不住又擦了一把眼泪, 却觉得怎么都擦不干净。
  云姒轻抿了抿唇。
  面对所有人的疑惑, 皇后忍不住地呛咳, 脸色极度惨白却泛着一抹异样的潮红, 许久,她哑声道:
  “因为熙修容早就知道本宫命不久矣。”
  她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自己活不久的事实。
  她瞒了许久。
  当初只是为了不让德妃得势,如今也没有必要再瞒下去。
  皇后抬眼,和满脸不敢置信的苏婕妤对视:
  “熙修容即使想要本宫的位置, 也根本没有必要涉险。”
  她只要耐心等上些时间, 凭借皇上对她的心意,她就能干干净净地接手这个位置,何必弄脏自己的手?
  她一直教云姒中馈事宜,要的就是云姒诞下皇嗣后, 能够协助她管理六宫。
  云姒明知这些事,她不是个傻的, 自不会在这时害她。
  满殿哗然。
  谈垣初也不由得皱眉变了脸色,他怒而冷声:“太医呢!”
  常太医就在殿内,要上前时, 被皇后拦了下来:
  “皇上, 臣妾清楚自己的身体, 没必要再诊。”
  谈垣初冷下脸:“别说话, 回去好好休息。”
  对谈垣初来说, 皇后一直都是皇后, 他从未想过动摇皇后的位置, 人人都想要中宫的位置, 但在这个位置上,有几个人能做到像皇后一般没有私心?
  皇后抬眼看向谈垣初,她眼底有点恍惚,许久,她心底轻叹了口气。
  其实,她本来以为在听到她命不久矣时,皇上会觉得松口气的。
  他在替云姒腹中皇嗣铺路。
  什么能比一个嫡子更能名正言顺地得到储君的位置?
  但他没有。
  纵他有千万种私心,却也一直敬重她,她从一开始就不贪图情爱,皇上也给了她所有想要的,其实,她这一辈子也没差什么了。
  世间男子多是薄情,喜新厌旧之辈。
  又有几个女子在嫁人后能始终如一地得到夫君的敬重。
  皇后心底苦笑,若非她轻信了旁人,凭借皇上的信重,这宫中岂有人能动摇的她的位置?
  她总不长教训,哪怕是到如今,得人一分好,也总想回报回去。
  皇后压着喉间涌上来的呛咳:
  “皇上,这件事和熙修容无关,请皇上不要冤枉了她。”
  云姒轻颤了下眼睑,都这个时候了,皇后娘娘居然还在替她说话。
  “朕知道,”谈垣初:“许顺福,送皇后进去休息。”
  许顺福不敢不应,忙忙上前搀扶皇后娘娘,恭敬低声:“娘娘,这里有皇上,您就别费心了。”
  皇后没有再反驳,在她转身时,忽然有人拉住了她的衣摆。
  皇后一顿,她低头看去。
  看见了泪流满面的苏婕妤,苏婕妤忍不住哭意,咬声质问她:
  “嫔妾曾经一直对您言听计从,可您从未信过嫔妾!”
  看似偏袒,但实则一点信任也没有。
  云姒才得了位份半年有余,和皇后娘娘又能接触多久?!
  此等隐秘的事情,皇后娘娘都能告诉云姒,却从未像她透露过一分。
  要是早知道皇后命不久矣,她怎么可能做出今日这等自投罗网的事情?!
  苏婕妤眼底压着崩溃,她哭着问:
  “云姒到底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个的都偏心她?!嫔妾不服啊!”
  云姒和她无仇无怨,她为何处处针对云姒?
  她曾经喜欢的人和曾经敬重的人,都在她和云姒之中选择了云姒,她要怎么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个事实?
  皇后被问得扯唇,平静反问:
  “你觉得你能对得起本宫的信任么?”
  谈信任,有些言之过早。
  她会将事情托盘而出,是她要让云姒放心地和她合作,这只不过是筹码罢了。
  可苏婕妤永远不懂这个道理,她只会觉得别人心有偏颇。
  皇后一点点抽出自己的衣摆,她看着依旧不曾有过一丝反省的苏婕妤,忽然道:
  “你知道在慎刑司的那些奴才已经招了么?”
  苏婕妤的哭声戛然而止。
  慎刑司的奴才?
  她小产后,害了她的秋素被送进慎刑司,却在短短时间内暴毙,谁都知道是有人在杀人灭口,但慎刑司的奴才被关押起来审问,一直都没有结果。
  皇后会在这时特意提起这件事,只能和她小产有关。
  皇后真的有一直在查这件事?
  她查出凶手了?
  苏婕妤陡然抬起头,她跪着爬向皇后娘娘,许顺福忙忙让人拦住她,没再让她接近皇后娘娘,苏婕妤仍是不断挣扎朝皇后伸手,她哭着问:
  “谁?”
  “是谁害了嫔妾的孩子?!”
  她的手只差一点就能碰到皇后的衣摆,但没人敢让她再上前一步。
  苏婕妤等这个答案等得太久,她满心期待的孩子丧命,彻底坏了身子骨,再不能有孕,她疯了一样找有孕的法子,甚至不惜饮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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