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想上位——屋里的星星【完结】
时间:2023-09-01 14:36:04

  她轻皱鼻尖,没好气地轻笑了声。
  须臾,她弯身点了点小公主的脸颊,亲昵呢喃:
  “瞧瞧,你父皇真是疼爱你,母妃都比不得你半分。”
  确认小公主睡得安稳,容昭仪才回了正殿,铜芸伺候她沐浴,笑道:
  “皇上心底还是挂念娘娘和小公主的。”
  容昭仪爱听这话,但还是忍不住娇娇轻哼:“他挂念的人多了去了。”
  铜芸哭笑不得,不知该如何接话。
  但很快,铜芸又皱了皱眉:
  “颂茸这个奴才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接了奴婢的东西,居然还敢和长乐殿牵扯上。”
  容昭仪浸泡在浴桶中,讽刺地轻笑一声:
  “这不是把自己作死了嘛。”
  卢嫔只被贬为才人,但颂茸却是被压入了慎刑司,有意思的是皇后没说怎么处置她,最终怕还是要回到和宜殿。
  但卢才人那个性子,能容得下她才怪。
  容昭仪忽然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容渐淡,铜芸不解:“娘娘怎么了?”
  “本宫只是今日才注意到一件事。”
  铜芸一脸疑惑。
  容昭仪声音很淡:“卢才人身边的那个宫女,你可瞧见了?”
  铜芸摇头:
  “奴婢没关注过,只记得她跟在卢才人身边时,一直低着头,瞧着是个恭敬本分的。”
  容昭仪轻扯唇,意味不明:“是嘛?”
  铜芸不明所以:“奴婢记得卢才人叫她云姒,她是有什么问题吗?”
  容昭仪从浴桶中出来,两条纤细的腿踏出浴桶,带出了一地水渍,水滴顺着她的腿落在地上,铜芸拿着帛巾替她擦拭,很快替她披上衣裳。
  容昭仪轻轻缓缓的声音传来:
  “不是有问题,是她的那张脸……”
  她停顿了一下,铜芸纳闷抬头,容昭仪才缓慢地说出了后半句:
  “太出挑了点。”
  铜芸有点想象不到,她摇头:“娘娘才是国色天香,那个奴才再貌美,难道还能比得过娘娘去?”
  容昭仪轻扯唇,她当然不愿承认自己比别人差,但她瞧见的那女子,却是让她说不出认同铜芸的话来。
  她不说话,铜芸登时了然她的意思,有点惊愕。
  容昭仪能一直宠冠后宫,容貌自然是明艳胜人,宫中难寻可以和她比较的人,能被娘娘这般称赞的女子,居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婢?
  铜芸不想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铜芸糊涂:“若真如娘娘所说,卢才人怎么敢将她带在身边?”
  容昭仪冷哼一声:
  “她蠢笨又不是一日两日的事。”
  铜芸被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半晌,她憋出一句:“那咱们?”
  “盯着点,本宫可不希望这后宫又忽然冒出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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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姒不知道已经有人开始戒备她,卢才人回来后,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噼里啪啦地砸了一通东西,又趴卧在床榻上痛哭起来。
  “贱人!贱人!都是贱人!”
  和宜殿的宫人惶恐地跪了一地,云姒也不例外。
  此番有孕,卢才人得了什么好处,云姒不知道,但她却很清楚,卢才人的脾气在此期间很是见长。
  这在宫中算是常见,骤然得势,很少有人能够保持平常心。
  小融子和陆淞等人其实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许公公忽然带走了颂茸,联想颂茸的反常,他们猜到许是出事了,但没想到主子居然会被贬位,而且,颂茸也没能回来。
  夜色早就浓郁得化不开,竹林中风声作响,和宜殿一夜都不曾平静。
  等卢才人累得睡了过去,众人才松了一口气,云姒站起来时,两条腿险些一软,小融子眼疾手快地扶住她,陆淞袖中双手不着痕迹地动了下。
  小融子:“姐姐劳累一日,早点回去休息,我在这里守着就好。”
  云姒没有推辞,她的确很累。
  秋玲替她打了盆热水,她脱掉衣裳,垂眸看向手臂,白皙纤细的手臂上有着几个指甲的痕迹,掐破了点皮,渗出点点殷红,云姒抿唇,她简单地擦拭了一下身子,才拿药涂抹了一番。
  等彻底躺在床榻上,云姒才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日做得对不对,但卢才人已经怀疑她了,她也许该改变一下计划了。
  这个念头在颂茸被送回来后,达到了顶峰。
  颂茸几乎是半死不活地送回来,身上没有一处好皮,经此一遭,颂茸总算彻底明白了后宫艰险,她也知道自己是上当受骗了。
  颂茸哭着和卢才人求饶:
  “主子,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求您饶奴婢一次!”
  话音未落,颂茸骤然惨叫一声。
  卢才人高高扬起手,扇了她几巴掌,盯着她的眼神阴冷,二人仿佛根本不是自幼一起长大的主仆,卢才人恨毒了她:
  “饶了你?你背叛我时,怎么没想过你我二人自幼的情谊!”
  颂茸惊恐地看着她,不断往后爬,害怕地喊:“主子……主子……”
  云姒低眉顺眼,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卢才人冷冷地看着她,眼底没有一点动容,但她也没再动手,转身离开,云姒跟上她。
  等出了厢房,云姒蓦然听见卢才人的冷声:
  “颂茸在慎刑司受刑过重,不治身亡。”
  云姒袖子中的手几不可察地一抖,她低头应声:“奴婢知道了。”
  卢才人恨毒了颂茸,从未想过留着她的性命,后宫是口吃人的井,卢才人进宫时再多娇憨纯良,也抵不过这样的侵蚀。
  深夜,和宜殿西侧厢房中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
  很快这道惨叫声戛然而止。
  小融子从厢房中出来,月色惨淡,他低头在白色的锦帛上擦了擦手,他的身后,房门敞开,颂茸目眦欲裂地躺在那里,四肢扭曲,显然临死前经历过一番挣扎,但也没逃得过悲惨的命运。
  主殿内,卢才人一直在等消息,小融子很快进来禀告结果,他低头,看不清神情:
  “主子,颂茸没熬过去。”
  卢才人扯了扯唇,漠然道:“让中省殿的人来拖走。”
  死人自然不能留在和宜殿内,尤其卢才人有孕,谁知道死人会不会冲撞她?
  中省殿的人来得很快,是刘公公亲自带着人来。
  等看清颂茸的惨状,刘公公静默了片刻,四周宫人也有点戚戚然,刘公公什么都没说,挥了挥手,颂茸被盖上一张白布,很快被抬着离开。
  在这宫中,主子娘娘都顶顶尊贵的人,但底下奴才的命却是如同草芥。
  稍一个不留神,许是就会丢了性命,也没有人会替这些奴才讨个公道。
  刘公公早就习惯了这一切,和怀着皇嗣的卢才人相比,一个奴才又值当什么?
  再说,这个奴才还背着给杨婕妤下毒的罪名。
  颂茸被拖走后,其实按照宫规,和宜殿还多了一个奴才,但刘公公提都没提这件事,总归皇后娘娘也吩咐了好生照顾和宜殿,她有孕,多一个人伺候也不碍事。
  万一他要撤奴才走,刺激到了卢才人怎么办?
  是以,这件事被中省殿的人心照不宣地忽视过去。
  消息传到后宫众位妃嫔的耳中,也没人当回事,只有长乐殿中的气氛截然不同。
  杨婕妤志得意满地卧在贵妃椅上,她看向何美人,语气难得和缓:
  “你这办法真是不错。”
  不仅让卢才人倒霉降了位份,还挑拨离间成功,让卢才人少了得用的人,最重要的是,颂茸的背叛必然会刺激到卢才人,能叫她肚子中那块肉也跟着掉了,才是最好。
  何美人没有居功,她低头:“是婕妤豁得出去,嫔妾不敢担功。”
  杨婕妤舒心地拿着玉如意敲了敲脖颈,轻哼了声:
  “路都给她铺好了,希望她可不要让我失望。”
  何美人没接这话,杨婕妤厌恶卢才人,但对于她腹中皇嗣的忌惮却不是最紧迫的那一个,出了一口气,自然能优哉游哉地看戏。
  可总有人等不了的。
  这一点,哪怕不用说明,何美人和杨婕妤都心知肚明。
  两人相视一笑,何美人道:“新妃进宫后,这宫中越发热闹了。”
  但热闹的是他人,而非和宜殿。
  和宜殿彻底安静下来,云姒将卢才人处置颂茸的过程尽收眼底,她心底很快拿定主意,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只是一点苗头,卢才人就能怀疑上颂茸,不顾颂茸和她多年情谊。
  她一个半路伺候卢才人的奴才,能在卢才人心底占据多大的分量?怕是根本没有。
  如今卢才人已经怀疑她了,只要被卢才人发现一点端倪,她的下场恐怕不会比颂茸好到哪里去。
  云姒闭眼,轻呼出一口气,她并没有着急。
  卢才人被禁闭半年,她还有时间好好考虑自己应该怎么做。
  卢才人性子颇活泼,还从来没有被关过,被困在一处小小的宫殿中,她只觉得憋得慌,心情不好,自然不利于养胎。
  云姒想劝,都被卢才人打断:
  “有这时间劝我,不如想想办法让我出去。”
  她两条细眉蹙在一起,忍不住嫌弃:“一个个的,都是没用的东西!”
  卢才人心情不好,越来越浮躁阴郁,云姒和小融子等人都被骂了一个遍,云姒没有反驳,只是低声将道理讲给她听:
  “主子,皇上说是关您禁闭,其实是想让您安心养胎,也能不被后宫其他人打扰。”
  卢才人不信:“难道不关着我,我就不能好好养胎了?”
  她瞪着一双眼眸,又羞又恼,说着说着又快哭出来,她抹了一把眼泪:“说到底,还是皇上偏心,明明不是我害的杨婕妤,却连个公道都不肯给我!”
  云姒哑口无言。
  她说过一次后,懒得再继续重复,卢才人总有自己的道理,换句话说,皇上的态度惹她伤心,她情不自禁地钻了牛角尖。
  话落,卢才人又恨恨道:
  “杨婕妤这般害我,我不会放过她的!”
  云姒顺着她的说法,附和地点头:“等主子诞下皇嗣,杨婕妤根本不足为惧。”
  卢才人抽噎着,终于停了下来。
  云姒心底的烦闷难与人言,谈垣初却是全然不知,杨婕妤一事后,恰好前朝忙碌,他进后宫的次数也越发少,太医偶尔也会禀报和宜殿的状况,知晓卢才人腹中皇嗣没有大碍,也就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直到慈宁宫派人来请他,谈垣初抬眼看向许顺福:
  “谁去太后那里嚼舌根了?”
  许顺福被他冷不丁一瞧,连忙冤枉道:“皇上明鉴,可不是奴才。”
  谈垣初冷淡地扯了下唇角,他撂下笔,让许顺福摆驾慈宁宫。
  慈宁宫中,静妃正在陪着太后说话,二人是姑侄,相处甚是自然,谈垣初进来后,静妃恭敬地起身行了礼,谈垣初扶着她起来:
  “静妃也在。”
  太后娘娘白了他一眼:“蓉儿常来陪我说话,这一点可不像某人。”
  某人摸了摸鼻子,殿内没有外人,谈垣初也没有端着架子,他坐了下来,见静妃剥好了一颗本葡萄,半点不客气地伸手,静妃无奈摇头,将葡萄递给他,谈垣初扔进了口中,他勾唇轻慢地笑着道:
  “儿臣也想日日侍奉在母后身边,但前朝政务繁忙,总是绊住儿臣,儿臣也没办法啊。”
  太后娘娘呵呵了一声,她看向静妃:“别理他,让他自己剥,宫中奴才这么多,使唤你做什么。”
  谈垣初啧了声,看似低声实则让宫中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地摇头叹气:
  “知道你宝贝静妃,儿臣自己剥就自己剥。”
  他拽了颗葡萄,也不剥,直接扔嘴里,颇有点不着调的模样。
  太后娘娘有被他气到,瞪向他,一番打诨后,谈垣初终于肯坐直了身子,问向正事:
  “母后特意叫儿臣来一趟,总不会是惦记着让儿臣来慈宁宫吃葡萄吧?”
  太后娘娘也正了正神色,问他:“听说你关了卢才人禁闭?”
  谈垣初颔首,承认了这件事。
  太后娘娘见他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有点无奈,加重了声音:
  “你虽是好意,但她到底怀了皇嗣,心思容易敏感,未必能理解你的意思,你总得顾及这一点。”
  谈垣初也不反驳,掀唇笑了笑:“母后说的是。”
  一瞧,太后娘娘就知他没听进去,直接下了死命令:
  “你亲自去和宜殿看望她一番。”
  谈垣初也顺着她点头:“儿臣等会儿就去。”
  太后娘娘被噎住,半晌,摇头:“就知道糊弄我。”
  谈垣初觉得他很冤枉:
  “儿臣都依着母后了,母后这声埋怨是从而何来?”
  静妃低眸,掩唇轻笑。
  谈垣初挑眉:“瞧,表妹都看不过眼了。”
  他进来时喊的是静妃,如今却喊成表妹,太后当即翻了个白眼,嫌弃地挥手:
  “滚滚滚,看见你就头疼。”
  谈垣初也不客气,直接起身告辞。
  等谈垣初的身影消失在慈宁宫后,殿内逐渐安静下来,静妃低垂着眼睑,又剥了一颗葡萄,递给了太后娘娘:
  “姑母也尝一尝。”
  太后娘娘看了她一眼,接过葡萄,却是叹了一口气:“蓉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这个侄女生母早逝,又向来体弱多病,后来哥哥续弦,太后怕她在府中会觉得冷清,生出了不忍,特意替她请了恩典,让她进宫坐了主子娘娘。
  自然,她也是问过蓉儿意见,蓉儿自是点头。
  虽然宫中也冷清,但总不会让她有一种在家中是外人的感觉。
  要说蓉儿对她那皇儿没意思,她也不觉得,但偏偏蓉儿什么都不做,整日中都是来陪着她,位份不低,恩宠却连个小才人都不如。
  但太后再心疼这个侄女,在她心底也是皇儿最重要。
  见皇儿总是时不时仿若不经意地蹦出一声表妹,太后自然看得出皇儿对蓉儿没那个意思,能叫她进宫做个娘娘,也是看在她面子上,正因为知道这一点,太后才没逼皇儿做什么。
  但偶尔的,太后也还是想故意给二人接触的机会,但都被皇儿浑水摸鱼过去,不抗拒却也半点不沾身。
  想到这里,太后又有点没好气。
  静妃抬起头,轻笑了一声:“姑母替蓉儿做得够多了,如今这样就很好,蓉儿没有奢求。”
  太后闻言,却是若无其事地觑了她一眼,若真的没有心思,又怎么会说出“奢求”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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