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在他听说姐姐病了时,心底有多着急。
他低下头,从袖子中掏出两个荷包:“姐姐生辰快乐。”
云姒倏地一愣,她终于知道往日从不见小融子,却偏偏今日看见了。
她不自觉轻颤了下眼睑,心底涌上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许久,她才接过两个荷包,轻声:
“谢谢。”
小融子没久留,他给云姒递荷包的动作也落入别人眼中,他大大方方的,其余人也没多想,同是御前的人,常被人塞好处,他们不觉得大惊小怪。
只有秋媛离得近,听见了小融子的话,她惊讶:
“今日是姑娘生辰?”
云姒握住荷包,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等云姒去殿内伺候,许顺福也快出来,秋媛想了想,她不着痕迹地靠近许顺福,低声道:
“公公,今日好像是姑娘的生辰。”
许顺福着实一愣,再联想到刚才皇上问他的问题,许顺福猛地一拍脑门:“怪不得!”
见状,秋媛不动声色地退回去。
但不等许顺福将这个消息告诉谈垣初,傍晚时分,敬事房的人就来了,不止如此,难得的,青玉苑也派人来了御前,两批人直接撞上。
云姒有点意外。
她还见过青玉苑的人来过御前,但她细算了一下,这个月内,谈垣初进后宫的次数不如往日频繁,苏贵嫔也是许久不曾侍寝,难怪她也会按捺不住。
白芍和敬事房的人都被拦在了外面,许顺福进来通报。
“皇上,青玉苑派人来说,苏贵嫔想请您过去一趟。”
话音甫落,谈垣初还没动静,身边的女子却是动作一顿,她轻抿着唇,似乎有点低落地垂下头。
她站在御案前研磨,和谈垣初离得太近,她所有的神情变化都被谈垣初尽收眼底,谈垣初有点意外地挑眉:
“怎么了?”
往日后宫妃嫔来请人,她可没有一点不舒服的样子,甚至还能心平气和地跟着圣驾去后宫。
想到这里,谈垣初心底轻啧了声,某些时候她还真是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心思。
这是头一次,她对后宫来请人一事表现出不乐意。
许顺福倒是猜到云姒姑娘想做什么,他低下头,心底替苏贵嫔叹了口气,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就偏偏今日派人来了。
许顺福觉得苏贵嫔恐怕不能如愿。
果然,云姒姑娘轻咬了下唇,她声音很小,一点点迟疑地说:
“皇上今日……能不能不去后宫……”
女子黛眉细拢,一双杏眸期盼地看向他,似盛着零星的光,谈垣初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女子今日有点不同,却又说不出是哪点不同,她脸颊好像白了点,又好像透了点粉,是略施粉黛带来的效果。
谈垣初顺着她往下看。
她腰肢纤细,平日中就很细,宽松的宫装穿在她身上,也挡不住她玲珑的身姿,只是今日似乎越显眼了些,也愈发勾人。
殿内气氛也随着她这句话变得些许旖旎。
她似乎察觉到了,脸颊染上一点绯红,忍不住轻颤了下眼睑。
谈垣初觑了许顺福一眼,许顺福立即知道答案,他悄无声息地退出去,谈垣初调整了一下坐姿,他好整以暇地问女子:
“为什么?”
殿内没了外人,她也能褪去点矜持,但她还是不放心,左顾右盼,确认殿内真没人后,才敢一点点挪近他。
这点小动作很隐晦,却让谈垣初莫名回到半年前。
她总能让二人间的气氛变得仿若偷情一般。
谈垣初有点一言难尽,也有点被她逗笑,但不等他笑出声,云姒攥住了他的衣袖,她朝他瞟了一眼,谈垣初莫名了然她的意思,他顺着她的意伸出手,紧接着,她整个人落入他怀中。
她身姿单薄,病了半月,抱在怀中越发轻了点。
这时,谈垣初才听见女子靠在他怀中,很轻很轻地说:
“今日是奴婢生辰,奴婢想让皇上陪着奴婢。”
谈垣初蓦然一怔。
生辰?
他倏然想起今日女子的心不在焉,他没怎么调查过女子,但也隐约清楚一点,她没什么亲人。
谈垣初在这时闻到一点从她身上透出的暗香,似乎在无声诉说着什么,谈垣初眼底神色忽然暗了些许。
因为他意识到一件事――女子来了养心殿许久,今日却是终于做好了准备。
殿外。
许顺福快速出来,白芍和敬事房的人见他反手带上了门,脸色都是一僵。
张公公是苦笑,他日日来敬事房,能顺心的只有几次,他了然今日皇上是不会翻绿头牌了,没耽误时间,冲许顺福拱了拱手,很快离开。
但白芍没死心。
她敛了敛情绪,她冲许顺福苦笑一声,低声请求:
“许公公,主子特意吩咐御膳房备了皇上喜欢的膳食,正在宫中等着皇上,还请许公公再禀报皇上一次。”
不管怎么着,白芍不乐意这么简单地无功而返。
要是搁往日,许顺福看在苏贵嫔的面子上,也就真的再给她禀报一次了,但今日不行。
许顺福心知肚明殿内在发生什么,怎么可能进去?
万一破坏了皇上和云姒姑娘的好事,且不说会不会惹恼皇上,单单一个云姒姑娘,许顺福也不乐意得罪。
据他所知,皇上和云姒姑娘还没什么进展,今日难得云姒姑娘主动留下皇上。
皇上惦记了那么久,一个苏贵嫔,估计还拉不走皇上。
所以,许顺福冲白芍为难地摇摇头,一本正经道:
“皇上今日不得闲,还是苏贵嫔改日吧。”
白芍皱眉,不理解许顺福为何一点不愿通融,许久,白芍挤出一抹笑:“既然如此,奴婢就先告退了。”
许顺福冲她拱手,看着她离开养心殿,再抬头看了眼天,忽然咂摸了下。
秋媛瞥他,也猜到殿内是什么情况,她低声:
“御膳房的人可能马上就到了。”
一般得知敬事房的人无功而返,御膳房就会赶紧送晚膳到养心殿,秋媛是在无声地提醒许顺福。
许顺福知道她在说什么,立即吩咐:
“去一趟御膳房,让他们送一碗长寿面来。”
话是这么说,等小宫人离开养心殿,许顺福却是忽然冒出一句:
“还不知能不能吃上呢。”
殿门紧闭,谁知什么时候才能打开?
许顺福不知,殿内的人也不知,香炉中燃着熏香,不断有白色烟雾袅袅升起,惦记许久的佳人投怀送抱,谈垣初自然不会拒绝。
她的衣裙收了腰,却是系得很松,只要轻轻一扯,腰带就会顺势散开,她的衣襟松松垮垮地耷拉在身上,可窥内里欺霜赛雪的肌肤,透着一抹亵衣遮不住的红。
她穿了绿色鸳鸯戏水的肚兜,被一根带子绑在身上,遮不住半点春光。
谈垣初眸色稍暗,他抱着女子起身,没在御案的位置久留,越过六扇屏风,云姒视线中出现了床幔,下一刻,她的后背实实在在地落在床榻上。
她颤着杏眸,有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衣裳褪到一半,外间不适时宜地响起许顺福的声音,是晚膳到了。
女子被这声音惊得身子一抖,她慌乱地睁开眼,下意识地要躲藏起来,但被人拦住,那人慢条斯理地吻了吻她额头,低哑着声询问:
“晚点再吃?”
很温和地询问声,但没给云姒回答的余地。
他的指腹若有似无地捻过,谈垣初听见她呼吸倏地一紧,身体发抖,隔着衣料,沾了点令人难以忽视的湿润。
云姒心跳乱动着,几乎很难保持理智,她忍不住低泣了几声。
交叠的长腿轻轻摩挲,又被他按住。
慢条斯理,又水到渠成。
云姒抬手挡住眼,视线被遮住前,她看见红烛滴下蜡滴,殿内灯盏似乎都暗了些许,一摇一晃,勾勒出缠绵不断的暧昧旖旎。
情深时,他在她耳畔叫她名字。
她又羞又臊,忍不住去捂他嘴,想让他别说话,他也依着她,不紧不慢地吻她,直让她浑身透着酥软,被他逼得紧闭双眸,滚烫地泪水不断顺着眼角滑下。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肯停下。
云姒意识涣散,唇齿间还残存了些许轻哼,她背对着他,露出一大片白瓷般的肌肤,只是上面留了些许或深或浅的红痕。
今日她的生辰,但收到礼物的却是别人。
云姒还没回过神,她听见殿内似乎进来了人,动作很轻,一点没惊扰到床榻的人,云姒浑身瘫软,根本没心思去管这些。
有人抱住了她,云姒闭眼窝在他怀中,然后,她落入温热的水中。
等许久,他拿着外衫替她披上,有点还未缓解的暗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饿不饿?”
他慢条斯理的话音中透着些许意犹未尽。
云姒猛然睁开眼,杏眸染着湿润地看向她,香汗淋漓,被欺负得楚楚可怜,谈垣初也难得生出怜惜,他低头,亲她的鼻尖:
“怎么这么可怜。”
云姒咬唇。
还不是他逼的?!
她攥着他的衣襟,哭久了,嗓子有点哑,显得些许娇憨:“……疼。”
哪里疼?不言而喻。
但她羞赧说出口。
谈垣初后知后觉想起她初经人.事,是他有点没分寸,他去抱她,她仍是忍不住身体轻颤,似春潮残余。
等谈垣初抱着人到圆桌前,早是一刻钟后,他瞧了眼那一碗长寿面。
许是热了几次,有点不堪入目。
某个可怜的人今日情绪不稳,见状,一瘪唇,又要哭出来了。
谈垣初抬眼看向许顺福,冷声训斥也透了点事后的温和:
“怎么做事的?”
许顺福心底啧了声,赶紧让人将长寿面撤了下去,让人重做,谈垣初今日耐心特别,等到新的长寿面送来,才陪着女子一起用膳。
她吃得很少,一碗长寿面都吃不完。
谈垣初想起她单薄的肩,纤细的腰肢,和那时不堪的体力。
他亲自替她布膳,若无其事道:
“多吃点。”
云姒狐疑地看着他,分明是在照顾她,但云姒总觉得他不怀好意,她轻抽了一下鼻子,一点点咽下他投喂来的饭菜。
云姒今晚没离开养心殿。
殿内半夜叫了一次水,许顺福进去时,还听见了女子的抽噎声,皇上搂着她,将春光挡得严严实实,许顺福隐约间听见了皇上在低声哄她。
难得的温柔。
许顺福悄无声息地退出殿内。
翌日,将要午时,云姒才艰难地睁开眼皮,床幔垂下,遮挡住了床榻内的光景,云姒茫然地睁了一会眼眸,昨日的记忆渐渐回拢。
最终的记忆停在他若有似无地低笑了一声,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见他有点泛白起皱的指腹。
云姒回神,骤然臊红了脸颊,她无声地呐喊了一声,想要抬手捂脸,将羞臊都藏在喉间。
但她才有动作,就是浑身一僵,腰肢和腿都不断传来酸疼,疼得她眼泪都要掉下来,手臂无力抬起,她再也忍不住轻吟出声。
有人掀开了床幔,露出秋媛的脸,她松了一口气:
“姑娘终于醒了。”
第45章 后续
养心殿有宫人守着, 云姒没醒,这些宫人就只是安静地站着,等听见动静, 立即有人端着水盆进来。
床幔被挂起, 云姒无意间瞥见铜镜的人, 女子白皙的脖颈印上或深或浅的红痕, 顺着往下,痕迹被藏进锦被中,云姒脑子一懵,她不敢再往下看, 一抹烧热飘上脸颊, 让云姒有点不敢看向秋媛。
云姒被秋媛扶着起来时腿还有点软,她咬唇没表现出来,秋媛替她取来了衣裳。
只是云姒有点懵:
“这是?”
秋媛拿来的不是云姒平日中穿的松青色宫装,而是一条湖绿色锦缎裙, 样式新颖,做工也格外精细, 外间罩了一层薄薄的鲛纱。
云姒不解地看向秋媛,秋媛眼神飘忽:
“皇上说,是他赔给您的。”
蓦然, 云姒想起什么, 她脸颊倏然臊红一片。
昨日她衣裳被扯坏时, 她似乎埋怨了一句, 谈垣初那时慢条斯理地回她“明日赔你”, 云姒没想到, 他居然真的记得这事。
云姒没推脱, 等梳洗后, 换上了那条湖绿色锦缎裙,养心殿内摆了梳妆镜,云姒等看清铜镜中的自己时,不由得轻颤了下眼睑。
怨不得人人都说人靠衣装。
铜镜中的她腰肢纤细,宽袖顺着动作轻滑,若有似无地露出一截白皙的皓腕,衣襟处绣着些许山茶花的花样,缠着腰带绕了一圈,薄薄的鲛纱披在外间,衬出浅浅淡淡的风情。
只一点不好,衣襟遮不住脖颈处的痕迹,泄了点昨夜间的春光。
秋媛手巧地替她挽了个双流云发髻,云姒朝梳妆台看去,才发现梳妆台上不知何时摆了许多玉簪步摇,秋媛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都是皇上吩咐许公公摆上的。”
给谁的,不言而喻。
云姒等了许久,直到回到厢房,也没等到谈垣初有别的命令。
她轻颤了下眼睑,什么都没说,就回了厢房。
厢房添了许多东西,还有宫人在往其中摆软塌,云姒听见路元问她:“姐姐,这个玉瓶摆在哪儿?”
云姒独住一间厢房,她只一日不在,内里就多了一个架子,架子上摆了许多玉器,连她的梳妆台都换了个梨木的,一扇屏风挡住了床榻,隔出内外间来,却一点不显凌乱拥挤。
云姒瞧了眼那个青花瓷的玉瓶,指了指梳妆台:
“放那吧。”
她话音中听不出情绪,脸上也没什么喜色,路元将玉瓶摆好好,有点纳闷地看向她。
路元心底不解,得皇上赏赐还不好吗?
得赏赐当然是好的,但得看是什么赏赐,谈垣初让人将她的整个厢房都重新布置了一遍,金银珠宝都往她这里送,但显然是没有给她位份的打算。
云姒忍不住瘪了瘪唇,意识到这一点后,她有什么高兴的?
秋媛见状,低声建议:“姑娘不舒服,不如再躺会,奴婢让他们动静小点。”
云姒真的躺下了,她是真的不舒服,等躺下后,她一直若有似无拢着的黛眉才缓缓松开,一扇屏风隔开,外间的人进进出出却是轻手轻脚得没发出一点声音。
谈垣初午时回来了,得知云姒回去后,他转身去了她的厢房。
女子恰好醒来,她睁着一双杏眸有点懵,半晌好像才清醒,看见他,她轻轻埋怨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