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外室上位记——妙玉子【完结】
时间:2023-09-01 14:36:57

  齐老太太也猜到了是杜丹萝才会这般胆大包天地刺伤齐衡玉,她明白齐衡玉的意思――杜丹萝不仅入门四年无所出,当初刚成婚时更是清高自傲地不肯与衡玉圆房,下毒害死了她的孙女,桩桩件件都是罄竹难书的罪行。
  只是太后不止一次地透露出几分要保下杜丹萝的意思,陛下虽发落了辽恩公府,却没有剥夺杜丹萝清河县主的位份。
  和离一事,实在是铤而走险。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齐老太太不愿意拿齐衡玉的前程去赌宫中贵人们的心思。
  “衡玉。”齐老太太作势要劝解齐衡玉,却见方才还端坐着齐衡玉已面露凛然的怒意,整个人仿佛笼在了无边的阴郁之中,出口的每一句话语都染着歇斯底里的怨气。
  “祖母的心里只有权势和地位,八妹妹活生生的一条命和孙儿受的这点伤,您根本就不在乎。还有如清,她还这样小,连话都不会说,却险些被人毒害而死,可您既不为八妹妹和她寻回公道,反而还要包庇着那个心狠手辣的人。孙儿只是不明白,您到底是我们的祖母,还是杜丹萝的祖母?”齐衡玉从未用如此狠厉的语气与齐老太太说过话。
  可齐老太太一而再再而三地为杜丹萝开脱,已然是将齐衡玉的心踩在了地上反复碾压,剥离了血肉之后只剩几分徒然的痛感。
  临到此时,他已不是为了要在齐老太太寻个公道,而是不明白他们这些孙女孙女对齐老太太来讲到底意味着什么?
  传承权势的工具?还是如傀儡一般的子嗣?
  他不敢去深想,只能强压着心头的不解与愤恨,对齐老太太说:“皇家是何等的态度孙儿心里自有分寸,祖母您若是把八妹妹当成孙女,把我当成你的孙女,就不要再包庇杜丹萝。孙儿定要与她和离,还要让她血债血偿,赔八妹妹一条活生生的命。”
  眼瞧着齐衡玉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甚至克制不住泛红的脸色,倔强着质问齐老太太。
  齐老太太本就因这两日的变故而大病了一场,她自诩着是在为齐国公府筹谋来路,也是为了齐衡玉的青云官途而殚精竭虑,谁曾想落在齐衡玉的眼里却是她冷血无情,不把孙儿孙女当人看待。
  秦嬷嬷担忧不已,想出声缓和一下朱鎏堂里的气氛,却见齐衡玉摆出了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度,她顿时又不敢多言什么,只朝齐老太太递个眼色。
  如今外头有不少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齐国公府,且整个齐国公府就靠着齐衡玉一人顶立门户,老祖宗纵然有千万分的难言之隐,也不能在此时让世子爷冷了心才是。
  多少世家大族衰败,便是从骨肉离心开始的?
  太后和陛下的态度暧昧不清,杜丹萝又犯了疯症,不小心“病死”也是常有的事。
  老太太是该狠下心做个取舍才是。
  齐老太太高居在紫檀木太师椅里,身上各处都泛着酸痛,又因齐容月的死而狠狠地伤心了一场,整个人早不似从前那般康健硬朗。
  而齐衡玉的这番话着实是伤透了她的心,齐老太太僵着身子朝齐衡玉望去一眼,瞧见了他怒意冷厉到不容置喙的模样,便哀哀戚戚的叹了一声,随后说道:“祖母老了,这齐国公府往后还得靠着你来顶立门户,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不必来过问祖母了。”
  这便是齐老太太向齐衡玉妥协了的意思。
  直到这句话落地之后,齐衡玉的双颊处才恢复了几分血色,他朝着齐老太太行了个礼,顺便把要让婉竹挪居去松柏院一事说了。
  齐老太太连和离一事都应允了下来,自然也不会在意这点挪居屋舍的小事,且退一万步来说,只要齐衡玉不提出要把婉竹扶为正室,其余的小事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这些小事你们自己做主,她既不嫌弃这屋子被杜丹萝住过,便让她搬进去就是了。”齐老太太有气无力地说道,分明只过了一刻钟,她脸上却是布满了沧桑之色。
  齐衡玉却是朝着齐老太太敛衽一礼,嘴上只道:“孙儿会让人重修扩建一番松柏院,连院里的太湖石和造景池都改掉,一应账目都从孙儿的私账里走。”
  齐老太太又岂会在意这一两千两银子,她瞧了眼下首喜不自胜的齐衡玉,便道:“都随你吧。”
  眼见齐老太太面如疲惫,齐衡玉便也起身告辞,临去前他的背影瞧着终于不再孑然孤寂,走向碧桐院的步调里透着蓬勃般的生气。
  他想,让婉竹住进松柏院是第一步。
  终有一日,她会成为松柏院的主人,成为他的妻子,与他生同衾死同穴。
  作者有话说:
  松柏院的位置在齐国公府的正中央。
  地理位置好,院落又大,住进去的人身份又不一样,所以齐衡玉才会这么执着地让婉竹住进去。
第80章 三更 镜音大师藏了婉竹的画像。
  婉竹醒来的时候外间的日光已爬上树梢, 正好照亮了隐在支摘窗后的罗汉榻。
  她环顾四周,便见唐嬷嬷正抱着如清在临窗大炕上玩虎头鞋,听得罗汉榻上的动静, 如清便转了转黑葡萄似的瞳仁紧紧盯着婉竹, 也不知是不是生了一场病的缘故, 瞧着也比从前黏人几分。
  如清朝婉竹伸了伸手后, 婉竹便一把抱起了女儿,摸了摸她的额头后问唐嬷嬷等人:“清姐儿昨夜里可有发烧?”
  关嬷嬷瞧着婉竹一副气力不济的模样,便去外间把炉子上温着的安胎药端了过来,又拿了一碟淋着青梅酱的蜜饯, 供她喝了苦药后净嘴用。
  婉竹蹙着眉瞧了眼这黑黝黝的浓药, 苦着脸对关嬷嬷说:“嬷嬷就饶了我吧,我是昨日太担心清姐儿才会晕了过来,如今已无恙了。”
  谁知关嬷嬷却剜了她一眼道:“姨娘都是做娘的人了,怎么还这般不小心。鲁太医替您把了脉, 查出您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只是因太劳累的缘故见了红, 如今正要好生养胎呢。”
  这话一出,婉竹也愣愣地怔了许久,她知晓关嬷嬷不是个爱信口开河的人, 鲁太医也医术精湛了得, 绝不会闹出误诊之类的事来。
  可她十日前明明见了红, 怎么会有了身孕?
  惊讶过后, 婉竹的心里才渐渐地生出了些喜悦, 这次她再没有理由不喝关嬷嬷递来的安胎药。
  如清搂着婉竹的脖颈不肯被唐嬷嬷抱走, 婉竹便只能一手抱着女儿, 一手喝下了苦药。
  这一日过后, 容碧和碧白皆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婉竹,监督着她每日服下三碗安胎药,白日里只许她躺在贵妃榻里歇息,用完膳后方才扶着她往内花院散步消食。
  齐衡玉则是早出晚归,有时玄鹰司事务繁忙,他怕晚归时吵醒了婉竹和如清,便干脆宿在了外书房里。
  六月入夏。
  婉竹一味地吃喝休息,关起门来陪着如清说笑玩闹,因她小心谨慎的护着自己的肚子,也按时服用鲁太医开好的安胎药,这一胎便也稳稳当当地保了下来。
  李氏时常来碧桐院瞧自己的孙女,闲时还会与婉竹说一说安胎的事宜,得知婉竹这一回怀孕格外爱吃酸的东西后,便笑道:“我怀衡玉的时候也是这样。”
  婉竹倒是不强求孩子是男是女,都是她十月怀胎辛苦孕育的血脉,也都是上苍赐予她的珍宝。
  黄昏之时,齐衡玉兴冲冲地赶回了碧桐院,手里还拿着莲心院的图纸。松柏院院门处的牌匾已改为了“莲心院”,他还特地从江南请了个专精园林的造景大师操刀莲心院的布局。
  婉竹对此倒是极为淡然,只是她隐隐察觉出几分齐衡玉的意思来,便也不愿在他这般热切的时候泼他冷水,所以面上始终洋溢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住进莲心院,便是要把她推到齐国公府的长辈们面前。
  是为了在下人面前抬高她的身份,也是为了扶正一事而铺路。
  婉竹明白齐衡玉的苦心,时常去小厨房里做了糕点,让静双带着去玄鹰司。
  齐衡玉吃的尽兴,吃完还不忘数落静双道:“下回夫人再塞给你糕点,你就说不要,省的让她如此劳累。”
  静双讷讷一笑,只能应下了齐衡玉的话。
  七月里。
  月姨娘所生的麟儿满了两岁生辰,齐国公特地拿出了小半副的身家,为幼子办了场声势浩大的周岁宴,只是这周岁宴摆在了安国寺里,且靠了个佛祖庇佑的名头,只有相识的人家赶去赴宴。
  齐衡玉只让落英送了份厚礼过去,却是不愿意亲自去安国寺跑一趟,倒是婉竹收了月姨娘的帖子后,不好推辞。
  既是婉竹想去赴宴,齐衡玉也只能撂下手边的事务,陪着婉竹一同去了安国寺。
  宴毕时正是日落黄昏的时候。
  齐衡玉与婉竹在佛前为如清和肚子里的孩子诵经祈福,而后便相携着走到了山花烂漫的后山处,微风将扎根于地的山花吹得摇曳生姿,婉竹阖上眼嗅了嗅沁人的芬芳,回身对齐衡玉笑道:“许久不曾到外边透气了。”
  自她有孕之后,一应出行都有丫鬟和嬷嬷们严加看管,人日日地闷在碧桐院内,实在是分外无趣。
  秋水似的明眸潋滟着妍丽的风姿,衬着那满山漫野的山花,显得格外清雅动人。
  齐衡玉笑着捏了捏婉竹的柔荑,像劝哄如清般哄着她道:“等这一胎生下来,我带你去江南赏景。”
  这话勾的婉竹忆起了幼时江南烟雨朦胧的别致景色,只是随着年岁越长越大,记忆中的江南春景也失去了光彩。
  若是能回江南赏玩一番自然是不可多得的美事,可如清尚小,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嗷嗷待哺的时候,她怎么狠得下心离开他们去江南游玩?
  “等如清他们再大些吧。”婉竹如此说道。
  两人立在后山上久了,眼瞧着金澄澄的夕阳余晖渐渐变暗,两人便紧握着彼此走回了安国寺。
  适逢月姨娘领着丫鬟往安国寺门前走去,不欲正好撞见了婉竹和齐衡玉,她的视线牢牢地落在婉竹与齐衡玉交握的那双手上,嘴角划过了一抹玩味般的笑意。
  眼瞧着月姨娘停下了步子,齐衡玉识趣地走进了雅间,好让婉竹能与月姨娘相谈一番,只是他到底留了个心眼,给容碧和碧白两个人使了眼色,分明是要她们寸步不离地守着婉竹。
  月姨娘倒也不在乎丫鬟们是否在场,她瞧见了婉竹微微隆起的小腹和明显丰腴了的身段,便笑道:“明日我就要回齐国公府了,到时还要你多加照顾。”
  婉竹不过莞尔一笑,迎上月姨娘笑意不达眼底的眸子,便问:“姨娘您特地下帖子请我来安国寺,莫非是为了问金玉一事?”
  除了金玉,她再想不到别的理由。
  月姨娘笑意盈盈地说:“怎么会是为了她?她是个糊涂奴才,差点害死了你,得什么下场都是她的报应。”
  说完这一番话,她便拢了拢自己鬓边的碎发,将婉竹自上至下地打量了一通,在瞧见了艳丽无比的美色和那一股清媚又不世故的纯澈后,心中的疑惑总算是迎难而解。
  “不提金玉那糊涂秧子,这安国寺里最近也热闹的不得了,你可曾听闻过什么风声?”月姨娘笑着问道。
  近些日子婉竹只顾着安心养胎,却是不知晓安国寺内发生的事情,见月姨娘神色讳莫如深,她心头添上了两分疑惑,便问道:“还请姨娘赐教。”
  “镜音大师近来病了,主持说这是因他破了七戒的缘故。如此高僧,竟会在功德圆满的时候犯下女色之戒,你说,这好不好笑?”月姨娘说话时紧紧盯着婉竹,不肯错过她一分一厘的细微神色。
  只是婉竹自始至终皆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有在听得镜音大师破了女戒之后讶异出声道:“大师怎么会破了女戒?姨娘可别浑说,这是在佛祖跟前呢。”
  神色坦坦荡荡的不似作假。
  她想,月姨娘不是无的放矢的人,若这一番话说出口后对她没有半分利处,那么她绝不会说出口半个字。
  只是镜音大师与她们这些后宅里的女眷又能扯上什么关系呢?
  月姨娘敛起了笑意,又盯着婉竹瞧了半晌,而后便凑到她耳边,轻声呢喃道:“镜音大师竟悄悄藏了你的画像,一个对你几次三番施以援手的得道高僧为何会藏起内宅妾室的画像,实在是令人好奇里头的缘由。”
  作者有话说:
  后面会给镜音大师专门写个番外。
第81章 二合一 如清的周岁宴。
  月姨娘冷不丁冒出来的这一番话, 没头没尾,突兀又怪异。
  只让婉竹倏地蹙起了柳眉,凝眸望向了月姨娘, 掷地有声地说道:“姨娘也是内宅中人, 知晓众口铄金的道理, 我与镜音大师向来清清白白, 不怕任何流言蜚语。至于画像一说,口说无凭,姨娘若想往我身上泼脏水,大可拿出证据来与我对峙。”
  婉竹方才还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在月姨娘说出这一番话之后, 笑意陡然化为了冷戾的不虞。
  就仿佛从前的柔顺乖巧都只是浮于表面的一层面具,这般冷艳随心的模样才是真正的她一般。
  察觉到婉竹异常冷硬的态度之后,月姨娘也肃正了脸色,将婉竹所有的神色尽收眼底, 而后轻笑着说:“怪道金玉临行前跟我说,你忘恩负义、不念旧情, 仅仅半年未见,昔日那位求着我助她进府的人便成了挺直腰杆的宠妾,有了女儿之后什么也不怕了。”
  这话一出, 婉竹才知晓月姨娘并非如她嘴上所说那般全然不在意金玉的死, 相反她对金玉的死耿耿于怀, 所以才会肆意地给婉竹泼脏水。
  像她这样的内宅女子, 若是被冠上了个勾.引得道高僧的罪名, 非但是她吃不了兜着走, 连如清这后半辈子都要活在无边的阴翳里。
  女儿家名声最为要紧, 她即便不为了自己着想, 也得护住女儿的名声。
  “我欠姨娘的恩情已然还清了,还请姨娘谨言慎行,不要让我在外头听见半句风声,否则,姨娘就不要怪我翻脸无情。”婉竹冷冷地撂下这一番话后,也不去管月姨娘愈发黑沉的面色,一径走向了雅间。
  月姨娘立在原地,柔荑紧紧攥着手里的软帕,一忍再忍后嘴角才掠起两分凉薄的笑意,待婉竹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她才道:“倒真是翅膀硬了。”
  采珠觑了一眼月姨娘阴沉不已的脸色,劝解她的话语在心口萦绕不散,最终还是壮着胆子说出了口:“金玉已死,姨娘何必为了个奴婢和婉姨娘交恶?您马上就要回齐国公府,少树个敌也是为了麟哥儿好。”
  月姨娘如何听得进去这样的话?于她来说,金玉算是她与婉竹沟通的桥梁,纵然她有些嘴碎爱做主的坏习惯,婉竹却与不该如此无情地将她驱逐出碧桐院。
  她如此冷酷无情,何尝不存着几分要与月姨娘划清界限的意思?
  当初婉竹是靠着她的襄助才得以走进齐国公府的内院,在她与杜丹萝的数次交锋里,若没有月姨娘的倾囊相助,她早已死在了家庙里的那场大火里。
  如今倒想要和她划清界限,谈何容易?
  月姨娘正是察觉出了婉竹这一层意思,才会慌不择路地去探听她的软肋,谁曾想镜音大师会在这风口浪尖的时候给她递上最重要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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