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了?”谢沉坐到床沿。
江语棠没有回应,连羽睫都没颤动一下,看样子是睡着了。
谢沉瞥了她一眼,勾了勾唇角,“奶奶下周做手术,你想不想去寺庙给奶奶求个平安符?”
很好,一句话成功让江语棠“醒了”。
她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去哪求?”
谢沉表情戏谑,“不是睡着了吗?”
江语棠羞窘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谁让谢沉拿捏住了她的命门呢,事关奶奶,她总不能继续装死,羞恼道:“被你吵醒了。”
谢沉也不揭穿她,“看来是我的错,西城有个卧佛寺你去过吗?”
江语棠摇头,“没。”
她大学四年都忙着做各种各样的兼职,一有空就是学习兼职,哪还有心思去玩,她读书的时候市区都没去过几次。
“卧佛寺的香火还可以,去的话周日我有空。”对于西城的寺庙,谢沉是再熟悉不过了,谁让家里有个“小药罐子”,谢茵小时候,谢家把全国有名气的寺庙都求遍了。
“没事你忙吧,我自己去。”江语棠拿过手机百度去卧佛寺的路线,虽说求神拜佛这件事比较玄,但有时候也想有个精神寄托。
谢沉伸手用掌心盖住江语棠的手机屏幕,睇了她一眼,“过河拆桥?我先提出的,却不带我?”
“不是,”江语棠略略心虚,讨好的笑,“我是怕你忙,耽误你工作。”
“我周日不忙。”谢沉不吃她这招。
有些东西可以顺着她来,有些则不行,要不然她能退到八百里外。
江语棠被男人看的头皮发麻,不得不妥协,“那就周日去吧。”
“嗯,就这么定了,”谢沉收回手,“我开车去,不用查路线。”
江语棠默默地把手机收起来放回原位,要她和谢沉一起出游,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但谁让谢沉占得先机,只能这样了。
“睡觉。”谢沉把夜灯给关了。
江语棠扯过被子躺下,耳边是谢沉上床的动静,男人躺了下来,床垫好像跟着往下沉了点,江语棠等旁边安静下来才闭上眼睛入睡。
可才合眼,谢沉忽然往她这边挪了点,压住了她的被角。
作者有话说:
妹妹谢茵的文《宠婚》已经完结咯,也是先婚后爱,感兴趣的宝贝可以去瞅瞅~
第22章 “求签”
进入夏天, 床上只放了两床空调被,薄薄的被子,盖不盖都行, 江语棠从小被奶奶叮嘱无论多热都要盖住肚子别着凉, 所以一直盖在肚脐眼那。
腰腹本就敏感, 一旦有重量牵扯就像是被触碰到的含羞草, 一种令人难以忽视的战栗之感。
应该是谢沉的手臂搭在了她的空调被上。
可若是按照之前两人睡的空隙来说不太可能,中间还能再睡下一个人呢,她的空调被又不大,怎么会延伸过去, 那只能是谢沉往她这边睡过来了。
江语棠顿时紧张起来, 闭着眼睛屏住呼吸,静静的等候谢沉接下来的动作。
可她等了有两分钟,身旁的谢沉似乎睡着了,并没有更多的动静, 仿佛只是不小心压到了江语棠的被角,并不是要做什么。
江语棠又等了会, 直到传来了谢沉平稳的呼吸声,她才确定,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只是意外而已。
她轻轻地拽住被子, 想把被角拉回来, 可惜被谢沉稳稳的压住了, 她倒不是扯不动, 只是怕吵醒谢沉。
其实被谢沉压住被角并没有什么, 因为她这边的被子还有很大一部分, 足够盖了, 只是她自己草木皆兵,容易胡思乱想。
可话又说回来,一男一女,同睡一床,怎么能不胡思乱想呢。
江语棠咬了咬唇,小幅度的把身体往旁边挪了挪,让腰腹上的感觉更轻松一些才闭上眼睛入睡。
本来就不早了,没一会她就抱着布娃娃睡着了,她睡着没多久,身旁睡着的谢沉又状似无意的往她这边动了下,将她刚才拉开的距离又拉近。
比起原先的楚河汉界,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了不少。
次日江语棠醒来的时候谢沉已经不在床上,不过她发觉两人的空调被已经交缠在了一块,你叠着我,我压着你,不分你我。
江语棠抿着粉唇起身,把两条空调拉开,分别叠好放在床尾。
她站在床尾,发现不知不觉间她和谢沉的枕头挨的好近,她有点恍惚之前的枕头是怎么样的了,还是她多想了?
江语棠摇了摇头,觉得没必要在这样的小事上计较,两人又不是没做过,谢沉说了尊重她,就肯定不会做强迫她的事。
住在一块,难免会磕磕碰碰,也做不到真的楚河汉界。
可正是她觉得这样的小事不必计较,等她计较起来的时候,却早已掉进了某人的陷阱之中。
*
因为是去祈福,江语棠想早点去,爬山的话早点也凉快,清净,他们就没吃早饭,打算结束之后在山上吃素食。
谢沉本来就坚持晨练,早起爬山对于他来说接受良好,却没想到江语棠的表现也毫不逊色。
江语棠:“你小瞧我,我以前每天早上一起床就去砍柴,弄好一担柴火再回家吃饭,要不然就去打鱼草,住在老家的时候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根本不用闹钟。”
谢沉上着台阶,脑海中是小小的江语棠忙碌的背影,“那么辛苦。”
“习惯了就好,”江语棠原地回头看,他们已经爬到半山腰了,朝阳洒满西城,“我老家的山可比这座山高多了,还有野猪,我都不敢去太深的地方。”
江语棠小时候当然也觉得累过,只是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他们村子里很多女孩子都没有书读,奶奶还坚持供她读书,她已经十分知足,为奶奶分担家务活是应该的。
“看来你比我见识的多,我还没有见过真正的野猪。”谢沉对江语棠所说的过去的事总是表现出十分的好奇心,想引得她多说一些。
江语棠笑,回头继续爬山,“你和我见识的是不同的世界,你小时候做什么呢?”
“挺无聊的,各种兴趣班,特长班,除了上课就是上课,没什么特别的新意。”谢沉从小展现出的天赋,就注定他的成长要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谢沉是掌着谢氏集团的大权,可从小他也为此付出最多,从没有个人的时间,比起妹妹谢茵,谢沉像是一颗被人永远抽打着的陀螺。
“这么多课上吗?你上什么特长班?”在江语棠的印象里,特长班就是唱歌跳舞画画之类的,可这些和谢沉都不太搭。
谢沉:“马术,象棋,击剑等等。”
江语棠闻言笑了,“果然是不同,原来这就是你们的特长班,那我也会,我会骑水牛,玩五子棋,击剑的话打架勉勉强强算吧。”
“这么厉害,还会打架?你能打赢吗?”谢沉瞥了眼她削瘦的身板,恐怕小时候比这还瘦。
“当然,我还打赢好几次呢,我读小学的时候,有高年级拦我们要钱要吃的,有钱有吃的就给他们,我没有,就和他们打架,打赢了他们就不敢拦我了。”江语棠眉飞色舞,显然对于这件事还挺得意。
谢沉因为从小读书都是司机接送,人人都知他是谢家人,对他只有巴结没有欺负,无法想象江语棠一个小姑娘遇到高年级拦路的样子,那时候,她也会害怕吧。
“奶奶知道你打架吗?”越听,谢沉越觉得江语棠的小时候一定很精彩,等奶奶醒来,他或许可以去问问。
江语棠摇头,“我又不笨,怎么会和奶奶说,有时候身上有伤,我就说自己摔的。”
她想起小时候的事,还是兴致勃勃的,即便苦难,可日子有盼头,哪怕被奶奶骂她也高兴,现在的盼头却不知道在哪。
谢沉唇角拉平,笑意淡了,或许是因为从前和谢沉最为亲近的女孩是妹妹谢茵,谢茵被全家人宠着的如珠似宝,谢沉便觉得女孩子是该被宠着的,听到江语棠的这些经历,心里难免酸涩怅然。
本来江语棠也该是名媛千金,享尽荣华与宠爱,命运弄人啊。
“你想学骑马吗?哪天我带你去玩玩。”既然本该有却没有,那就一一为她填补上。
江语棠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这个,顿了会才说,“我之前学过一点,为了演古装戏的时候用,不过课时费贵的吓人,而且我发现小网剧是不会用真马,就没学了。”
“我养了几匹马,可以教你,学费就收你一顿饭吧。”想来谢沉也吃了江语棠不少饭菜了,是该有所回馈。
江语棠忍俊不禁,“那我不是占大便宜了。”
谢沉:“应该是我占便宜,你的手艺很好,迟早成为大厨。”
江语棠可不认为做几顿饭那么值钱,“以后再说吧,等有空。”
谢沉心中了然,江语棠的“以后有空再说”,那就是婉拒,谁知道以后是什么时候,不过谢沉不打算放弃,过段时间直接带她去就行了。
两人来的挺早,一路上都没遇到多少香客,爬到山顶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晒在身上有了些炙热之感。
江语棠身上出了点汗,脸颊有些红,不过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了,从小锻炼出来的体质,爬山是小问题。
“喝水,”谢沉买了瓶矿泉水拧开递给她,“你的身体素质比茵茵好太多了。”
江语棠喝了一大口水解渴,“上次看她身体挺好的,两个宝宝都健康,白白胖胖的。”
“现在好多了,以前是个药罐子。”谢沉拿过江语棠喝剩下的半瓶水,仰头一口气喝完。
“诶――”江语棠伸手想拦,他就不能多买一瓶水吗?
谢沉仿佛知道江语棠在想什么,笑着晃了晃空了的矿泉水瓶子,“一瓶水不浪费,走吧,上香去。”
江语棠撇了撇嘴,拿谢沉没办法,喝都喝了,只能随他了。
两人在山上买了一把香,从头开始,每一个大殿都虔诚的跪拜了,走到最后一个大殿,趁着还早没多少人,江语棠拿过求签筒,摇了一支签子,上面没写“上签”之类的提示语,只写了一句偈语,她看不懂,就拿过去门口的师父那解签。
解签师父接过签看了眼,瞧见江语棠和谢沉一前一后,男俊女美,不等江语棠说话就道:“是来求姻缘的吗?这支签好啊,二位是天作之合啊。”
这话让江语棠和谢沉同时愣住,面面相觑,江语棠尴了个大尬,连忙挽救,“师父,我是想给亲人求平安,不是求姻缘,您给看看求平安好吗?”
师父清了清嗓子,“原来是求平安啊,那也不错,虽比不得求姻缘顺利,但波折后会迎来希望。”
江语棠心里那口气略松了松,“那就好,多谢师父!”
解签台上贴了二维码,师父说不拘多少钱,随自己心意出点香火钱就好,江语棠扫了一百元过去,便喊谢沉走了。
谢沉临走拿出手机扫了支付宝的二维码,边走边输入数字,走出大门,江语棠正好听见了他手机里传来付款成功后支付宝的声音,疑惑的看着他,“我付了钱,你又付了吗?”
“嗯,来都来了,就当是添点香火钱,走吧,去吃早饭。”谢沉收起手机。
江语棠跟在他身旁,“你付了多少?”
谢沉:“5100。”
江语棠怔住,这个数字看起来没有任何的特殊之处,可若是和她的一百元加起来就……
她回头看了眼大殿,天作之合嘛。
都说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可若不信天作之合,那也不能信奶奶会有新的希望吗?
“怎么了?”谢沉回头看她站在原地。
江语棠摇了摇头,“没事,来了。”
算了,现在还是先不管这些了。
她跟上谢沉的脚步,谢沉带她去吃素面。
这个点素面店里客人很少,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店里素面的价格让江语棠吃了一惊,但忍住了,随便点了一份。
下了单,谢沉给她倒了一杯桌上放着的菊花茶,笑着说,“是不是想说很贵?”
江语棠抿了一口茶,“你也会觉得贵吗?”
谢沉低头给自己倒茶,“我还好,但谢茵是个爱财如命的,她向我吐槽过这里的面很贵,说来也好笑,我们家也没亏着她,她那爱财的架势却像是八百年没过过好日子。”
江语棠弯唇笑了,“她很可爱,第一次见的时候,她很大方的多转了我一些蛋糕钱,看不出来是你所说的守财奴。”
“她也分人,分事,”谢沉手举着杯子,“她对喜欢的人大方,她能送了红宝石,说明很喜欢你,她性情率真,不喜欢谢星晖,所以连谢星晖的婚礼都不去参加。”
江语棠也能感受到谢茵及其谢家其他人所散发出来的善意,只是她怕是要辜负这份善意了。
素面上来了,两人吃完没事,直接下山了。
他们下山的时候上山的人才多起来,一上一下,江语棠都很轻松,谢沉连个当英雄的机会想搭把手都没有。
不过也不是全没收获不是吗?
天作之合,这几个字足够谢沉高兴很久了。
*
因为周二要试镜,又是奶奶做手术的日子,江语棠前一天晚上直接失眠了,哪怕抱着布娃娃,一整个晚上也是沉沉浮浮的,一会睡着,一会醒来,做了好几个梦,弄的早上起床头有点疼。
这不是个好兆头,让江语棠的脸色不佳,早上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
谢沉知道她在忧心,试镜关乎未来几个月的工作和以后的机遇,而奶奶手术关乎她的一辈子,都是两件极其重要的事。
“我让阿征送你去试镜,我去医院守着奶奶。”谢沉拍了拍江语棠的肩,“别担心,都会顺利的。”
江语棠深吸一口气,“好,谢谢你,文浩太年轻了,我怕他稳不住,麻烦你了。”
不知不觉间,她对谢沉的信任已经如此之高,程文浩对她对奶奶都很好,可到底太年轻,没经历多少风浪,在大事面前,谢沉这个人一出现,就无端令人安心。
“不客气,我们是一家人。”谢沉早早安排好了公司的事,空出了今天,他起先还担心江语棠用不着他呢。
两人一同下楼,在上车前,谢沉忽然抱了江语棠一下,“别慌,好好试镜。”
被抱住的那一瞬间,江语棠的大脑嗡的一声响,焦虑在顷刻之间被什么东西压了下去,谢沉身上的沉香气息像是长了手一样,一点点抚平了她心里的慌乱,让她忍不住想再凑近一点,根本就不想推开他。
谢沉揉了揉江语棠的脑袋,很快松开这个毫无旖旎,只是单纯安抚的拥抱,“去吧,奶奶这边有我。”
江语棠能感受到自己心口砰砰砰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久久无法平息。
她独自撑了这么久,在这一刻听到谢沉的话,让她心里酸酸胀胀,密密麻麻的泡泡冒了上来,有谢沉,她也可以稍稍喘息片刻。
哪怕只是镜花水月,此刻的江语棠也想伸手去捞一捞湖中的月亮,暂时照亮她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