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在时小艾的心里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定位?
她……还把自己当丈夫,还在乎他们曾经那个存在时间不长的家吗?
第28章 时小艾必须死!
程杨还在担心媳妇儿要不要他的时候,时老二家已经闹翻了天。
“我不管,月英要是不回来这个家我也不住了!”
时大喜把手里的碗重重往桌子上一撂,黑着脸说道。
赵翠红吓得肩膀一抖,把头垂得更低,整张脸都快要埋到饭碗里了。
旁边的石云鹏嫌弃地看了老妻一眼,不紧不慢地放下筷子,对儿子说:“待会儿拿十块钱,去买点儿点心给月英家送去,我记得她爸爱吃油糕,你也称两斤一起带着去。”
时大喜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这是点心和油糕能解决的事儿吗?我都去两回了,我丈母娘都不让我进门,嫌弃咱家丢人,说让月英跟我离婚呢!”
“她敢?!”石云鹏一下子瞪圆了眼。
“她有什么不敢?”时大喜对于这个老子是一点不怵,直接瞪了回去:“我丈母娘说的有错?咱家还不够丢人?”
他说着将矛头再次指向了赵翠红:“妈你真是的,好好的你吃饱撑了去找时小艾什么麻烦?
当初不给我爷交火化钱就够丢人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因为公司把我叫去批评,月英多少天没给我好脸色。
这才刚好了几天,你又自己找着去挨打!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我们还得在社会上活呢!”
他这话说得实在是伤人,即便脸皮厚如赵翠红被儿子这么数落也受不住,她忍不住呜呜地哭出了声。
“我是为了谁啊,我还不是为了你?我要钱干啥,要回来还不是都给了你们两口子用……”
“那你要回来了吗?你要回的钱呢?”
时大喜一脸的愤怒,用一根手指指着赵翠红骂道:“钱没要回来还被打成那个熊样!你倒是避着点人,晚上再回来啊!一路上不知道被多少人看了笑话,搞得月英都跟我翻脸了!”
“都是我的错,我给你丢人了,让我死吧,让我死了吧!”
说又说不过,胸口又憋得喘不过来气儿,赵翠红实在是受不了了,嗷地一下哭出了声。
“行了!都给我闭嘴!”时云鹏啪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赵翠红对于男人的怕是深入到了骨子里的,即便这会儿心里难受得要命,看时云鹏生气也猛地一下收住了哭声。
可哭声能收住,那股子气却下不去,噎得她连翻了两个白眼,摇摇欲坠险些没有摔下去。
时小梅站起身走到母亲的身后用力地给她揉着背,然后抬眼睨了时大喜一下,冷冷地说:“哥,你少说两句吧,把妈气出好歹来医药费你出?”
一提到钱,时大喜瞬间蔫了下去,他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饭桌前恢复了平静,除了赵翠红时不时打一个哭嗝,再也没有其他声音,可这饭显然是吃不下去了。
时小梅默默地给母亲顺着气,内心却并不平静。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为什么上辈子早早就死了的堂姐忽然就回了城?
掐指算一算,上辈子这时候时小艾大概也还没到死的时候,可也差不多了。反正绝对没有带着孩子回城这一出。
是的,时小梅知道很多还未发生的事,因为她重生了,重生在十五天前。
上辈子的那一天正是时小梅最绝望的时候,赌鬼老公逃走了,给她留下了一张两百万的欠条。
讨债的人拿着欠条闯入她新开业的酒店要钱,为了不影响生意,她准备回家拿地契暂时拖延一下。
结果却发现她久未露面的继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家把所有的钱财细软席卷一空……
这是父女俩狼狈为奸,合伙把她坑了啊!
她当时愤怒难当,一阵心悸袭来直接晕倒在地。
时小梅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再次醒来时却发现回到了十五年前,她二十三岁的时候。
这一年她还没有嫁给那个老男人,没有给那个坏到骨子里的女孩做后妈。
这一年她即将和堂姐夫程杨见面。
虽然是打着死去堂姐的旗号才让他看了自己一眼,却因此在之后的十几年里,得到了他长久的善待和帮助。
如果问时小梅上辈子最后悔的两件事是什么?
一件是不应该嫁给那个赌鬼男人,一件就是——
没有抓住机会,虏获姐夫程杨的心。
知道自己有机会重来一次,时小梅真是做梦都要笑醒,天天仿佛生活在云端里。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早死的堂姐时小艾竟然回来了!
她明明死了,怎么会回来!
想到这里,时小梅的眼底又弥漫起了一层阴霾。
虽然她和这个所谓的堂姐无冤无仇,上辈子甚至从来都没有过交集。
可是她回来了,那自己怎么办?
程杨上辈子就是个情种,据说是因为觉得对不起早死的妻子所以决定不再续娶。
至少直到时小梅死他也没有再结婚,只带着那个叫时明锐的儿子一起生活。
时小梅自认多了十五年的阅历,又有在生意场上学来的应酬手段,比起现如今那些啥也不懂的女人们不知道要风情美艳多少倍。
姐夫看不上别人那是因为没遇见好的,但凡给她机会接近程杨,时小梅自信一定有办法让他迷恋上自己。
可这一切都建立在能接近程杨的基础上!
而现在时小艾回来了!
家里又和她把关系闹得跟仇人一样。
这种情况下程杨找过来时能对自己有什么好印象?
时小梅越想心底的愤怒越多,多到压抑不住!
她只恨不得让时小艾现在就去死,让一切重新回到正轨。
等等,让时小艾去死?
她的目光凝滞了一下,然后抬起了头。
“爸,妈,你们托人带个口信,让我姥回来吧。”
“让你姥回来,让她回来干啥?不行,你还嫌家里不够乱!”石云鹏烦躁地拒绝道。
“就是家里太乱了才得让我姥回来,这事儿就得她去办,没她不行。”时小梅语气笃定的说道。
“啥事还非得咱姥去办,你把话说清楚。我跟你说时小梅,你别没事找事啊!本来家里都闹腾成这样了,再让咱姥那个搅家精来祸害祸害,这日子就不用过了!”
看母亲朝他投来不满的目光,时大喜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我说的不对?之前她在这儿和月英三天两头的吵架,时不时逼得月英要回娘家,不是搅家精是啥?
有一个时小艾就够烦人了,你们再把我姥找来,我看咱家非得被这俩人给搅合散了不可!”
“就是要咱姥回来对付时小艾啊!”
时小梅笑了一下:“咱妈对付不了,咱姥可不一定。咱姥的战斗力……你们谁不知道?”
听了时小梅的话,另外三个人同时一愣。
时大喜有点迟疑的又问了一句:“能行?”
时小梅看向他:“除了这招你还有别的办法?”
“你到底是想要你姥回来干啥?”一直没吭声的石云鹏问道。
时小梅不紧不慢地说:“我爷留下的那房子按理说得有咱家一半儿,爸,你也是我爷的儿子,没有只让我大伯一家占的道理。”
“就是这个理儿!”时大喜猛拍了一下巴掌。
“可你爷不是立了那个遗嘱嘛。”石云鹏有点沮丧地说。
“我爷遗嘱公布的时候咱去了我姥可没去,再说了她一个不识字的老太太哪里懂什么遗嘱不遗嘱?
她在乡下过不下去了,和儿子媳妇不和,想来城里投靠女儿。可女儿家房子小住不下,没办法老太太就想住到她女儿、女婿以前住过的老房子里去。
反正我爷也死了,那房子就时小艾一个女人带俩孩子住,那么多空房间让她一个孤寡老太太占一间怎么了?怜老惜贫到什么时候都是正理儿!”
“就是,就是!让我姥住一间咋了,她能碍着时小艾啥事?等我姥住进去了,妈,你跟过去伺候我姥,然后爸你也可以跟着搬进去。
小梅,那个李有权李主任不是对你挺好的,你跟他说说,看能不能在厂里给你解决一间宿舍。
哎,要我说他肯定愿意,你只要开口他啥事不应承?
等你们都搬走,月英肯定就愿意搬回来了……”
时大喜越说越起劲儿,只恨不得现在就让一家人立刻都搬走,给他们夫妻俩腾房。
时小梅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阴暗。
她哥说得这些话她压根没往心里去,只当他放屁!
让他先做他的梦去吧,只要不妨碍自己就好。
如果不是没办法,时小梅并不想和时小艾对上。
但是这个人必须死!
只有她死了,自己才能再如上辈子一般以去世堂姐家妹妹的身份接近程杨,让他对自己有所照顾。
如果没记错的话,时小梅记得当年听人说过,时小艾生的那个女儿有先天性心脏病,当初就是心脏病突发死亡的。
而时小艾与她那个女儿死去的时间只相差几天,据说在知道女儿死了之后她当场就晕厥了过去,后来再也没下来床,很快就跟着去了。
自己姥姥啥样时小梅清楚得很,那就是个泼妇!
只要对自己有利的事儿,她没有干不出的。
但凡找准时机让她祸祸个生病的小女孩儿还不容易?
等那个女孩死了,想必时小艾也活不了多久。
到时候自己还可以以堂妹的身份住过去照顾程杨最疼爱的那个儿子。
只要获得了那个小崽子的好感,想要接近程杨岂不是还更方便了些?
时小梅掰着指头算了算,距离姐夫程杨回来还有差不多小半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她运作很多事了。
第29章 姜还是老的辣
这段时间天气不好,一直下雪。
虽然还达不到大雪封门的程度,但大街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连去医院看病的人也宁可挤在门诊部那逼仄的空间里,也不愿意在外面驻留。
茶水摊的生意明显下降,昨天娘三个挨冻受累地守了一整天,只卖了不到一块钱。于是时小艾决定今天休息。
摊子休息并不代表她要闲着,昨天下午的时候她就和李巧云约好了,今天由巧云陪她一起去一趟刘师傅家。
刘师傅和李巧云家都住在饮食公司的家属院里,平日两家关系处得就不错。
真要往一起硬搭关系,其实时小艾也搭得上。
说起来刘师傅和去世的时老爷子还有半师的情分,想当年刘师傅还跟着老爷子学过大半年的灶上功夫。
只是这人吧,总有擅长也总有不擅长的,在红案这方面显然刘师傅并没有什么天分。
无奈之下,最后他还是离开厨房到外面打杂去了。
虽然做不了厨师,可刘师傅是公司子弟,家里还有掌权的亲戚,没多久他就把国营饭店采买这一摊儿活计给接过去了。
这活儿可比在后厨做小工油水大了去了!
听李巧云说,老爷子之前搞到的好些紧俏货靠的都是刘师傅感念这半年来的师徒情分,偷偷帮他弄来的。
今天时小艾去找刘师傅,一来是想把爷爷之前的这些老关系都重新再处起来,再者也是感谢刘师傅曾经对爷爷,也间接对他们一家的照顾。
因为她又想起了那个铝制饭盒,想起了那满满一盒子的白糖。
她觉得那些肯定和刘师傅有关系。
当然,时小艾多少也抱了一点私心,她想看看刘师傅能不能也帮帮她,帮她搞一些不要票的东西,例如鸡蛋,粮食之类的。
多给钱也没关系。
时小艾起得早,她蹑手蹑脚地把屋子收拾好,把早饭吃完,明锐和明溪还睡得呼噜呼噜的。
两个孩子这段时间跟着她也辛苦了,虽然干不了多少活,可毕竟整天耗在那个棚子里,挨冻是常事儿,时小艾也心疼到不行。
今天外面的雪还是没停,呼呼的风带着小雪粒子砸在窗玻璃里噼里啪啦地响,她实在是舍不得带着俩小家伙再往外面跑。
更何况她还有顾忌。
她头一次登刘师傅家门,总要带点东西,为此她准备了一包木耳,一包黄花菜,还有一条没舍得吃的腊肉。
东西不多,也是她能够拿出手的最有价值的了。
她带着东西上门,再带着俩孩子……时小艾越想越觉得不合适。
这不是让人家为难嘛,身为长辈第一回 见小辈儿,人家是给见面礼还是不给啊?
所以昨天晚上她就跟明锐、明溪说好了,她把早午饭都做好,让两个孩子在家待着。
“小锐,饭菜都在锅里了,你们起来后自己吃。别睡太久了,再睡一会儿就起来,起来把妈妈昨天留的作业写一写,我下午回来检查。还有,记住妈妈的话,不能随便给陌生人开门,不认识的人谁叫都不能搭理。”
时小艾收拾好,又回到卧室在儿子的脸蛋儿上拍了拍,又一遍嘱咐道。
明锐努力地睁开了一只眼,朝她看了看,然后乖巧地点了点头,敷衍地说了声:“知道了,妈妈再见。”
一翻身立刻又睡着了。
这几天跟着她在茶摊待着,俩孩子最大的变化是不再喊她娘而一致改口喊妈妈了。
这还是李巧云教导他们的,说要不了一年他们俩就该上学了,必须在此之前把乡音给改掉,不然到了班上说话老师同学听不懂,会没有人喜欢的。
虽然时小艾觉得不至于,村子里的话也没那么难懂,但入乡随俗总是更方便一点,所以没有阻拦。
而俩小孩儿明显对上学充满了向往,所以这几天俩人都在很努力地学说普通话,最大的改变就是从叫“妈妈”开始。
听着儿子软软的小奶音,时小艾只觉得心都要融化了。她没忍住低头在小崽崽睡得红扑扑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又帮还打着小呼噜的闺女掖了掖被角。这才从卧室里出来。
在刘师傅家里并没有待多久,主要是因为人家家里来了客人。不过这一趟的收获还是蛮大的,刘师傅主动给时小艾提了一个建议,帮她解决了食品紧缺的问题。
刘师傅说:“我记得你那个茶水摊是公家办的,为什么要你自己出来找路子啊?你这样,你回去找办事处开一个介绍信,再写个委托书,然后拿到我们饭店来。就说希望我们协助帮忙购买一些副食品,后面的事儿你就别管了。
有这样一个说法,就是两个单位之间的互助互惠了,到时候我给饭店买东西的时候顺便就把你需要的那份一起置办出来,你直接来取就行。”
姜还是老的辣啊!
刘师傅的一番话简直就像是醍醐灌顶,时小艾瞬间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