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但诚意满满,她微笑点头,贴着陆聿北问:“回敬他的F语怎么说?”
陆聿北用纯正低沉的F语音调,说:“moi aussi。”
清淡的香气萦绕在鼻间,短短的音节发音被他说得那么蛊,会说F语,尤其是用F语说情话的男人最有魅力。
她可算深有感悟了,只是没想到陆聿北比想象中的优秀。
这里不能自带酒水,Leno翻酒水单选了一款,听到陆聿北说寄给他几瓶茅台还在邮寄途中,兴奋得语速都变快了。
菜单交到程意绵手上,看懂图片却看不懂标注文字,她尴尬求助:“我看不懂,给我做什么?”
陆聿北:“你只管点,不懂的问我。”
“哦,”她指着芦笋问:“这是芦笋搭配鱼子酱?”
“对。”
只有他听得懂中文,程意绵放开了说,“分量好少啊,而且没有价格显示。”
“这里沿袭‘绅士付账’的传统,所以女士的餐牌没有价格。”
“那这一份要多少钱?”
她只是单纯想知道皇家规模。
陆聿北淡淡道:“135欧。”
“135……折合人民币。”
正用计算器转化,耳边传来一句答案。
“大概1069元。”
“1!”程意绵捂住嘴,不敢在这个地方失了仪态,“我滴妈呀,好贵。”
陆聿北笑笑,大方道:“价格多少不用考虑,你喜欢哪个图片就点哪个。”
有钱任性,你可以随意霍霍不在乎,可吃到肚子里的我会感到愧疚啊!
程意绵皱着一张巴掌脸,让对面的Leno误以为她受了欺负。
陆聿北出声解释:“她说好吃的太多了,纠结选哪个。”
Leno:“我都可以,不挑。”
陆聿北翻译,“Leno说他不挑食,你自己看着点。”
“一顿饭动辄成千上万,我有罪恶感。”
“不错,有进步,”陆聿北自恋道:“工作一个月,现在开始为老板考虑省钱的问题了。”
他知道程意绵受不了激将法,所以故意说这句话来膈应她。
果不其然,老办法依旧奏效。
“我才不给你省钱呢!”程意绵咬牙切齿地在菜单上点:“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鸭!”
而且是有编号的鸭子。
芦笋鱼子酱,鳕鱼,松露小牛扒,经典血鸭。
陆聿北添了几道菜,一个饭后甜品,把菜单递给侍者。
Leno讲话直接,道出疑问:“据我所知,陆先生还没有成家吧,那这位是你的女朋友?”
陆聿北扭头看看她,收到一句略带怒意的威胁,“看什么,心疼菜钱秋后算账啊?”
“没有。”
他笑容掺着神秘,用F语回答:“不是男女朋友,但正在追求中。”
Leno端起酒杯,“这位程小姐长相漂亮气质典雅,性格也温和,用中国的成语来讲是郎才女貌,我祝陆先生尽早抱得美人归。”
陆聿北:“谢谢。”
眼见对面的人端起酒杯,程意绵谨记这次来的任务,接过陆聿北那份,温柔一笑:“cheers!”
入口的酒带着丝丝甜味,程意绵品品后劲,还蛮好喝,于是一口干了。
饭局剩下的内容围绕着陆宗科病情和康复过程,程意绵听不懂,菜上了就举止优雅地进食,看到Leno端起酒杯,立刻切换战斗状态。
一个小时下来,饭吃了很多,但不记得酒喝了多少,只知道离开的时候晕头转向,被陆聿北搀扶着吐了很久。
踏出餐厅大门,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等taxi的时候,旁边女孩儿拽着他的胳膊站不稳,不停嚷嚷:
“我要喝左岸咖啡。”
“这么晚哪有咖啡,”陆聿北握拳绅士手,收敛着力道将她拖起来,“站好。”
程意绵伸手捏着他的脸,气呼呼地重复:“我现在就要喝左岸咖啡!”
“什么左岸咖啡,你在说什么胡话。”
来F国只办正事的陆聿北不清楚这边有什么店铺,一头雾水,自动忽略了她的要求。
谁知taxi没到,等来了她一曲高歌:“塞纳河畔,左岸的咖啡,我手一杯品尝你的美,”手指游移到那张薄唇上,醉酒后的脸颊像熟透的番茄,露出八颗玲珑齿,她笑容憨憨,“还有你的嘴。”
陆聿北差点当场表演摔跤给她看,“这都哪儿学的。”
“音乐皇帝周董,他说塞纳河畔有左岸咖啡的,我好不容易来一次,喝到就是不虚此行。”
手一挥,打歪他的眼镜。
陆聿北抬手推正,单手桎梏着她的手腕,温声轻哄:“我们现在要回酒店休息,明天带你去喝,好么?”
“嗯?”程意绵呆呆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捂着自己,说:“你带我回酒店干什么,你想潜规则我?”
“喝醉了保护意识也这么强,很好,”taxi停在面前,陆聿北拉开车门,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塞进去。
刚上车,程意绵挣扎的动作过于激烈,吓得司机都怕了,误以为他是拐卖良家妇女。
快到酒店时,被车内闷闷的空气憋到想吐,陆聿北赶紧喊司机停车,匆匆付完车费,冲进旁边的便利店借了个袋子。
搞定这个小插曲后,看了眼地图,距酒店步行13分钟就到了,他放弃打车,拉着西装外套改系在她腰间,而后半蹲,背她起来。
听着耳边哼哼唧唧的唠叨声,他有一搭没一搭附和着。
走到桥上,晚风扬起他单薄的衬衫,左边脸颊是背上女孩垂下来的头发,随着有节奏的步伐来回磨蹭,痒意传到心底。
程意绵身上的酒气吹散不少,晃晃脑袋睁开眼,看到放大的侧脸,弯着没穿鞋子的脚趾,撒娇的哭腔传入左耳,“陆聿北,我冻脚。”
她的高跟鞋沾了污渍,装进塑料袋挂在手指上,仅有的一件西装外套也包不住什么,抬头看向对面灯火辉煌的酒店,“再坚持几分钟就到酒店了。”
“可是太冷了。”
“谁让你出门不看天气,穿得单薄。”
程意绵反手挠他脖子,张牙舞爪地,“我今晚帮你挡了那么多酒,你不给我买衣服就算了,还责怪我。”
的确是他混蛋了。
陆聿北将她往上提了提,“明天给你买。”
“没有自觉性,非要我说了你才知道买,答应的语气又这么牵强,算了,我不稀罕,不要了!”
“这么有骨气?”陆聿北故意逗她,“行吧,那就不买,正好省了一笔零花钱。”
牙齿咬得咯吱响,程意绵锁定他红红的耳尖,手指捏着旋转一圈,揪得更红了,“在我梦里竟敢不听话,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陆聿北倒抽口气,控诉无用但还是要说,“哪有姑娘家像你这么野蛮的。”
“别闹了。”
“买,你要钻石我也买,行么?”
程意绵的不快顿时消散,“这还差不多。”
华天中国城酒店是中国人开的,是塞纳河畔的中式优雅。
办完入住,背上的人双臂收紧不想下来走路,他便继续背着上楼,停在门口刷卡,灯亮后跨步来到床边,解开脖子上的禁锢,刚喘上一口气,转身就被一道黑影扑倒。
第28章 以上犯下
天旋地转, 眼前景物飞速倒转。
或许是毫无防备,所以身娇体小的女孩可以轻而易举撞到他。
身体接触带来的冰凉,还有手指放在脖颈间的微颤, 以及耳边交织的呼吸, 皆是异常清晰。
时间的指针渐渐回到正轨, 他心跳加速, 失控,无法言喻。
程意绵骑在他腰上,清澈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他,像是高堂之上严肃的审判官。两人视线交汇, 分不清她是醉是醒。
后背蹿上来的凉意唤回迷离,陆聿北圈住她的胳膊拉出来, 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情绪:“你把我当暖水袋了?”
失去暖手的火炉,她哼了两声表达不满, 没有回答。
少见的恬静模样稳稳抓住想要逃离的喜欢,挣扎在此刻化为徒劳, 自他认清内心,看程意绵的眼神就一次比一次沦陷。
他承认程意绵很漂亮,可他不是外貌协会,再者,有谁会喜欢一个跟自己作对,整天带着刺的女人。
大概,是因为自己一视同仁的毒舌面对她就会收敛,看她难过下意识就想上前安慰, 在她有困难的时候忍不住伸出援手,听到她不经思考的言论会跟着笑, 看到她和别的男人聊得开心又会醋得
依
发狂。
所以他爱叫她的全名,爱用自己的身份管束她。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喜欢一个人没有理由’。
深情凝望着让自己着迷的那张精致如瓷的容颜,他起了想要一亲芳泽的念头。
手掌刚攀附上后颈,灵光一闪,幡然醒悟。
他还没有跟程意绵正式告白,没有见过双方家长,他想再有多点时间改变自己在程意绵心中的形象,若是乘人之危,这十多年的书岂不是白读了!
伸手揽住她的腰肢,正要把人推到一边,程意绵猛地用力挣脱,匍匐在他身上的重量加深。
说时迟,那时快,陆聿北躲开落下的唇,喉结被她稳稳含在嘴里。
“嘶――”
下口很重,是带着深仇大怨,想要趁这次机会狠狠发泄的报复心理。
蓦地又转为轻柔,舌尖绕着那圈滚动,似要将他的灵魂剥离躯壳,他感到一阵灼热,烫得发慌。
“程意绵。”
嘶哑不成调的声音在房间响起,难耐,透着近乎撕碎的克制。
身下床单的几道褶皱出卖他此刻的心情,再这么下去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若跟随本能,明天之后,程意绵会恨死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陆聿北伸手放在腰窝,抓住痒痒肉挠了几下,待身上的人撤离躲开,他单手捏住被角胡乱盖住造次的人,留下去“晚安”,逃似地冲出房间。
站在门外冷静了五分钟,想起屋里的灯还没关,他整理好身上褶皱的衬衫,推门进去。
被子隆起的高度没有变化,走到另一边,看到程意绵已经睡着了才放心。
装着高跟鞋的塑料袋摆在床尾,他神情淡然,勾着塑料袋的中缝袋进卫生间,取下花洒将表面冲干净,而后摆在通风口下方。临走前往屋里看了眼,见程意绵换了个姿势睡得正酣,便关掉灯光,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睡到自然醒的程意绵卷着被子翻身,头有点痛。
准备打内线电话要一杯蜂蜜水,刚爬到床头,忽然想起自己在F国,语言不通,放弃后躺在床上几分钟,片刻后又支棱起来。
这是一家中国人开的酒店,工作人员大多会讲中文呀!
再次燃起希望拨通号码,诉说完自己的需求,电话那头的女声热情道:
“程小姐你好,今天上午住在你隔壁的陆先生留了张房卡,说等你醒了再送上去。”
“哦,好。”
还以为陆聿北有什么吩咐,比如让她处理工作邮件之类的,捞过手机,弹出来的未读消息让她浑身一震。
Eli:「给你买的新衣服放我房间了,这里的饭菜味道不错,我跟工作人员交代了所有消费挂房间账单,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去医院了,不用等我」
陆聿北少有在微信上说过这么多话,她都怀疑自己备注错人,或者是陆聿北的手机被盗了。
拿到隔壁房间的磁卡,推开门,床上放着橙色布袋。拆掉包装,入目是一件浅灰色风衣,还有一套香槟色裙装。
还别说,穿在身上,她整个人都变得温婉优雅,活脱脱一个正牌大小姐。
收到礼物得有感谢,程意绵坐在餐厅叫好早点等待,顺便回复:
「谢谢陆总送的衣服」
抵达医院,跟妈妈打完电话,看到微信消息,他嘴边不自觉浮现笑容:
「你容易迷方向今天就在酒店待着,别乱跑,人生地不熟的,外边不安全」
这口吻怎么……那么像爸爸出差后对妈妈的关怀备至?
程意绵甩掉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只当他是不想招惹麻烦的再三警告。
「知道啦/敬礼.jpg」
光看文字,陆聿北已经想象到她在屏幕前是什么模样,嘴角的弧度未平,被等在走廊的高雅女性看个正着。
“北北,你盯着手机傻笑什么呢?”
陆聿北的妈妈生在富贵人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被娇惯着长大,家里是做红酒生意,在蓝城有自己的葡萄庄园,品牌已经走向国际。后来去沪城念书认识了陆宗科,两人从高中到大学,知己发展成恋人,水到渠成,万人艳羡。
木妍熙年轻时候的美貌轰动沪城贵圈,嫁人生了孩子后仍有不少男人为之倾心,她气质如兰,身材高挑又不失端庄大方,因保养极好皮肤紧致,打扮时尚,跟儿子站在一起宛如情侣。
手机装回口袋,陆聿北抬头对上一双探究的眼神,转移话题:“妈,爸的手术开始了?”
“嗯,刚进去。”木妍熙在医院陪护半年,提到丈夫时声音格外紧张,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轻松,“医生说手术不难,中午之前能结束。”
陆聿北搂着妈妈坐到旁边的休息区,“放心,昨天我问过Leno了,他说爸爸的病发现得及时,放化疗加上手术绝对可以痊愈,以后每半年做一次身体检查就好。”
“Leno跟我提过,”木妍熙紧张地盯着手术室,自责起来,“你爸那个人的心眼比针头还小,一生气就自己闷三天,这病肯定是被我气出来的。”
劝再多也是徒劳无功,陆聿北无奈道:“妈,胡思乱想会加速衰老。”
况且她只要认知到是自己的错误就会揽上身,揽了就算了,不出一个小时忘得一干二净,该美容去美容,该约好姐妹打麻将就整日不归家,完全没有半点愧疚的意思。
老两口结婚27年,相处模式一直如此,陆聿北都习惯了。
木妍熙擦掉眼泪,抽泣声止住后,自我否定,“好像生气多是容易气出脑震荡。”
陆聿北:“……”
我那不经意间诅咒爸爸的老妈,真不知道他们这样的生活是怎么维持下去的。
恍然间,眼前浮现一张脸,他喜欢的人也是如此,不过他会自我疏解,闷在心里的时间很短,比爸爸好一点。
木妍熙从刚才就发现了,这么重要的手术只有一个儿子来,有些生气地问:“风风怎么没来?”
“他最近上夜班很辛苦,单位不准请假,而且又在事业上升期,来了也没什么用,我就没告诉他。”
提到老二的工作,木妍熙保持最初的反驳言论,“宁城电视台不如沪城,在自己家待着不好么,偏去那么远的地方,怎么劝都不听。还有你啊,如果不是有你这个当哥哥的无条件支持,风风怎么会跟你们爸爸吵架闹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