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非常喜欢!”
陆聿北弯腰与她持平,把脸凑过去,“喜欢的话你就亲亲我。”
程意绵抬手圈住脖颈,小鸡啄米似的啾咪了十下,把人亲的心花怒放。
“行了,再亲别人就听到了。”
她赶紧捂住嘴,竖着耳朵听四周动静,好在一片寂静中只有风声和树叶沙沙的碰撞声。
“不是要看星星吗?”看一眼四周环境,连简陋的连坐垫都没有,“我们席地而坐?”
陆聿北变戏法似的从别处拿来一张毛毯,上前几步坐到那颗心中中间,拍拍屁股下边的床垫,“我铺好的,很厚很舒服,来。”
脚踩花瓣有点心疼。
吹开几块落脚地,小心翼翼爬上床垫,翻身躺在他臂弯处,享受加厚保暖的待遇。
不远处的玩偶成了他们的靠背。
山中夜晚有雾,而且是能看清楚的。
程意绵全神贯注地盯了会儿,甚至用手当作聚焦工具也没有见到。
“除了星星,看不到雾。”
“你说山岚?以咱们所处的地理位置,大概凌晨三点才有。”
“啊?我忍不到那时候。”
“等以后有机会,我陪你熬夜看。”
程意绵点点头,“好。”
天上的星星在黑夜里发光,
依
它们闪烁着自己独特的光芒,仔细观察还能捕捉到地球自转的影子,所有美好在这刻尽收眼底,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幸福,她轻声呢喃:
“北贝。”
“嗯?”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东西,而且光是玫瑰花就有上千朵,还要提前买道具,通电。”
陆聿北搂着她,低沉的嗓音在胸腔震动,“确认关系后,知道月底要来民宿,我就着手准备了。”
程意绵恍然大悟:“你晚上来屋顶冻得手脚冰凉,原来是布置场景啊?”
“对。”
“我洗澡花了半个小时,你动作蛮快呢,陆总好像很有经验。”
陆聿北捏了捏她的鼻子以示惩罚,“有让民宿的两位员工帮忙,下午就把场景布置好了,我晚上查漏补缺。”
刚才被手镯迷住,这会儿感动的心回归本位,她鼻头酸涩,觉得这一切美得像梦那般不真实。
“北贝,谢谢你这么用心给我准备惊喜。”
“你谢过了。”
“哪有?”
陆聿北扭头,指指自己的右脸颊说:“那十个吻就是感谢。”
“你好容易满足,”程意绵抬手放在他脸上,红唇凑近,在寒冷的夜晚温暖着对方,蓦地,她慷慨激昂道:“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
“慈善活动结束,下周一我们公开关系!”
陆聿北挑挑眉,精打细算的样子好像对这个决定并不满意,“不错,起码提前了三天。”
“三天能发生好多事呢,”程意绵弯起唇角,眼睛里满是水雾地看着他,说:“如果你不同意,我们还是依照原计划吧。”
“别,就下周一了!不能乱改。”
程意绵躺回自己暖热的位置,笑得很开心。
可是有句话说得好,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7月底最后一天返程的夜晚,新闻播报实时灾害,青市往北200公里外的朗州省,全省因一场持续时间长的特大暴雨,导致流域性洪水多发,致灾情况严重。
虽然在灾难来临前就已经安排百姓撤离,但有部分群众不重视此次洪水灾害,拒绝撤离。
目前已经有30多万人遭受洪涝灾害,救援队失联5人。
拓邦集团连夜开会,准备物资和救生艇连夜出发派去支援。
遍布朗州省的14000多快递网点,链接视频会议,网点已经将快件转移到安全区域存放,撤离途中损毁的快件,待灾情结束照例赔偿。
比拓邦集团总部先一步,朗州省的快递小哥已经参与到当地的救灾救援中。
陆聿北让他们把厢式货车用在运输人员上,帮助转移受困群众,并派十二辆收派车作为转运车,协助政府工作人员前往防汛抢险的第一线进行人员疏散、物资转运等防汛工作。
灾情面前人人有责,拓邦集团总部的员工连夜报名,加入救援队伍。
谁家没有点困难和麻烦事呢。
然而个人的利益在救灾抢险面前,早被抛诸脑后了。
钟蓉的奶奶刚出院,还没歇上两天她便报名参加救援。还有财务部的总监,孩子出生满一周,他也积极报名,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
程意绵自然是义不容辞。
在陆聿北紧锁眉头,吐出反驳的话语时,她率先把战火引到他自己身上:
“我会游泳,你教的。”
“可是……”
“你能报名为什么我不可以,就算你不答应我跟着拓邦集团的救援小组去,我也会加入其他救援队。”
主打一个‘我要帮忙,你别婆婆妈妈’的决心。
陆聿北明白劝她不去,她也不会听,只能把心一横点头同意:
“行,到时候你跟着我别乱行动。”
“没问题。”
连夜奔赴现场抢救遇难人员。
受冷暖空气和台风影响下的朗州省,已经持续了一天一夜的降雨。
打开短视频和新闻,到处可见灾难现场。
汹涌的洪水席卷大片麦田,淹没村庄房屋,城市道路瘫痪,到处可见湍急水流。
更有不少人被困车里,为了躲避越涨越高的洪水,丢家弃业爬向高处等待救援。灾难结束后,自会给受害者补偿。
当地干部在撤走前就把政策讲得明明白白,“这不是拆迁征地,不是你们用来发财的机会。”
可这种生死关头,总有一些固执不听劝的人捣乱,张口胡乱开价,甚至放出狠话:“你们这些嘴上通知撤离的人,懂不懂什么叫没有家的痛!”
失去家园可以重建,没有命这辈子就什么都没了。
不懂这些人在想什么,莫非当作了拆迁赔偿?
暂且不谈,这些人自有解决对策。
拓邦集团成立的救援小组在31日上午8点赶到现场,没有一刻停歇,接到任务的下一秒出动救人。
从白天忙到夜里12点,只休息五个多小时,第二天天还没亮继续投入救援工作当中。
他们分秒必争,全力以赴,唯恐错过一条生命。
来到被困400多户居民的小区时,楼房已被洪水淹至三楼,赶往现场抢险的四艘救生艇挨家挨户搜救。
陆聿北转移到最后躲在四楼的一家五口,一会儿没注意,跟在身后不远处的程意绵不见了。
喊了几声无人应答,心提到嗓子眼,不管眼下雨势渐大和水位线涨高,他开着救生艇,在11米浑浊不见任何生机的水面上寻找。
一声接着一声,船上的人也帮忙,五分钟过去没有听到半句回应,所有人都急了。
“小伙子,你同事会不会被困在我们小区里了?”
“她如果真在小区里,我也该看到她开的那艘救生艇,况且我们喊了那么多遍,她早该听到了。”
或许是联想到最坏结果,陆聿北不争气地红着眼眶,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塑料雨衣和手背上。
“或许已经回去了?”
在船上的小孩儿害怕地哭起来,“妈妈,我们怎么还在水上,我好饿好冷好害怕。”
坐在旁边安安静静的8岁女孩一声呵斥吓得弟弟闭住哭哭啼啼:
“就知道哭,就你饿就你冷,我们不是吗,别妨碍大哥哥救人。”
终于在一个转角,淹没小区南边主路的对面,陆聿北看到飘在水上,抱着电线杆做支撑,满身疲惫的程意绵。
他喊出口的声音撕心裂肺,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程意绵!”
听到熟悉的声音,程意绵扯出一丝微笑看他,可因为刚才下水救人,加上耗了十几分钟一直泡在水里,体力早已透支。
船上的人劝他,“这水急得能把人瞬间卷走,我们找找附近有没有能用的工具,你先别跳进去。”
陆聿北脱下厚重碍事的雨衣,不管不顾一个猛冲下了水。
冰凉的水浸透四肢百骸,还未跟它们较量,便被抽走力气差点动弹不得。
陆聿北咬牙忍着,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同时控制住身子不随着湍急的洪水乱转,用力游到对面。
责怪的话刚要说,他就看到程意绵右手死死抓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提出要求的声音有气无力:“快,先救他。”
不能一下带两个人脱离险境,陆聿北四处张望,看到不远处漂着块木板,他游过去将其带回来,让程意绵靠着电线杆抱好。
接过她手上的男人后,一肚子问题在这一刻全部变成:
“我把他送到对面,很快的,你一定要撑住等我。”
“好。”
人在危难关头,往往会迸发出意想不到的潜力。
陆聿北把人扛上船,迅速游回刚才的位置。
泡在水里时间过长的人唇色惨白,渐渐失去知觉,抱着木板的身子往下坠,水位线贴着下巴,再晚一点点,程意绵就滑到水里了。
陆聿北将她喊醒,捧着她的脸哈出热气,而这点微弱的温度无济于事。不敢耽搁分秒,转身将她背在身上,单手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很重,唯恐自己意识不清醒把她丢掉。
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像经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
他唯有不断跟她讲话,才能保持头脑清醒。
“你怎么跑到这里了?”
“有人呼救。”
“你的救生艇呢?”
“冲走了。”
任由眼泪模糊视线,他被冻得瑟瑟发抖,声音颤不成调的状况下,仍旧清晰地表达着:“程意绵。”
“嗯?”
“还差一点了,一定要坚持住,不要睡。”
背上的人没有回答,陆聿北拼命地拨水,跟湍急水流抗衡。
“你还没有带我去见你的家人,我没有正式提亲,你不能睡。”
依旧没有回答。
手掌之下的温度除了凉,其他再也感受不到。
陆聿北疯了似的拼命划,终于游到安全区域,抵达救生艇旁边。
船上的人搭把手将他们拉上去,获救后重复拉起启动索直至发动机启动,驶向应急避难场所。
万幸的是,所有人都脱离了危险。
程意绵昏迷到晚上才醒来,掀开眼皮看到守在自己床边的人,抬手覆上失去温度的手背上,冲他温柔一笑,说:
“北贝,我饿了。”
“好,我现在去拿吃的,好好躺着等我。”在这一刻,陆聿北才真正活过来。
“嗯。”
暴雨持续到当月5号才停歇,虽人人筋疲力尽,但危难没解除前,大家不敢放松警惕。
第二天,洪水开始慢慢退去,危险也进入了尾声。
拓邦集团于上午撤离朗州省。临行前的晚上,陆聿北喊程意绵出去散步。
木桥上的两个人一前一后,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蛙鸣,他们这一路谁也没有开口。
她知道,陆聿北要搬出几天前下水冒险救人的片段说教了,受不了压抑氛围在两人之间发酵,程意绵索性乖乖认错:
“你想骂就骂吧。”
“我为什么骂你?”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刚学会游泳就拿来救人,结果差点败在技术不好而……”
“程意绵。”打断不吉利的诅咒。
她转身,看向路灯下修长挺拔又安全感满满的人。
陆聿北张开双臂,轻唤:“过来。”
程意绵抬步跑过去,跳起来扑进他怀里。
这一刻,她早已顾不上会被人发现,也不管别人看到会怎么说怎么想,唯一的念头是把这个男人占为己有。
将程意绵紧紧抱住,似要揉进怀里,怀中温热的身躯赶走困扰多天的噩梦。缓过神后,闻着她身上特有的淡淡馨香,陆聿北声线微颤,开口的话撞在她心上:
“我不是要怪你。”
“那你想打我?”
陆聿北忍不住笑出声,“还有心情开玩笑,你的心可真大。”
“我的心只有拳头一点,除了装下亲戚朋友,剩下的都是你的位置。”
突然甜言蜜语攻击,程意绵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脚尖触地妄图挣脱。
陆聿北放她下来,眸光在她脸上稍作停留,忽然不满地抱怨道:“崽崽,你是不是该把我公开了?”
“在这里吗?”
“嗯。”
程意绵捏着他胸前的扣子,别扭了半天才开口:“明天上午就回沪城了,回去再说?”
“说好的3号,已经逾期两天了!”
“毕竟大家刚结束救援工作,有些人还处在失去家的无助中。我们突然手拉手出现庆祝在一起,是不是太缺德了。”
“我没说让你大肆炫耀,”陆聿北的语气透着丝宠溺和无奈,他的宝贝女朋友好像……这几天忙晕了?
“不炫耀怎么叫公开?”
陆聿北提醒:“朋友圈。”
“哦,”掏手机的动作僵住,程意绵微愣,很是意外,“你的要求就这么简单?”
虽然他们谈了一个月从未拍过一张合照,但这个显眼包怎可能一个朋友圈公开就满足了,他绝对有刁难人的花招在后边。
“你的,我的,面向的人可不止同事。”
还有爸妈,直系亲属,远房表亲,同学朋友,甚至还有列表中对其有意思却一直没说出口的人。
程意绵把手机递给他,压抑内心的情绪,镇定自若道:“你手长,你来拍合照。”
“好。”
刚入镜,程意绵转头凶道:“不要原相机!”
陆聿北在她手机上一通操作,几乎把大半软件点个遍才找到美颜相机。
“我怎么摆姿势,抱着你?”做出在背后圈住腰肢的姿势,挡得太严实便踮起脚尖搂住脖颈。
觉得不妥,程意绵改为双手环抱胳膊,躲在后边。
“你怎么非要站我后边?”
“站后边显脸小呀。”
抬手捏捏她的脸蛋,“本来就小,而且长得漂亮,不需要找角度。”
“那不行,公开照得拍漂亮点,而且我连妆都没化,我……”
未尽的言语被他用行动堵上,大掌贴着她的后脑勺不许逃离,舌撬开细白的牙齿,带着烫人的温度,攻城略地不放过任何角落,他们呼吸逐渐加重,彼此的气息在某一个节点撞上,同奏。
在这个漫长的夜晚,舌尖的追逐交缠,驱赶隐藏在心底的惊魂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