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在后来特意拿出一大笔灵石，专门派人买那些愿意用做工来偿还身资的人，几十年下来，他用这种方式帮助数以十万计的人获得自由。
此前做那些事，不过是为乐青怡，他本人对这种事并没有多大感触，现在听说他最敬爱的两位女性长辈都曾遭遇过这种事，这心情就分外不同了。
柯凡语气有些涩然地问道，“姨母，你与我娘，都是被拐/卖的吗？”
若是这样，他去北宣后，可以设法为她们找到亲族，柯凡早就知道在北宣人口买/卖现象非常严重的事。
柳素英摇摇头道，“不是，我们都是被家人高价卖出去的。”
被自己深爱与信任的家人亲自卖掉，是所有被买/卖的人中，最让人受打击，也最不堪的一种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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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难解
柯凡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更为难看, 也明白了柳素英在知道他将去北宣后，特意说出这些让她们不愿回忆与提及的痛苦过往的原因。
他现已晋际元婴，若是遇上亲缘亲族，可以感应得到。
若是不明真相, 他在北宣遇上母族亲人, 爱屋及乌之下, 肯定少不了要对其照顾几分，毕竟他与自家娘亲的感情深厚。
那样的话, 他自以为是地照顾母族, 不仅不会让他母亲的在天之灵得到安慰，反倒会让其死不瞑目。
“姨母, 我明白了，等我去了北宣，没有遇上也就罢了，若是遇上, 我肯定不会与他们相认。”
说到这里, 柯凡暂停了一下后，继续道。
“那些人这般毫无情义的对待你们，我能做些什么？”
说出这句话时, 柯凡眼中闪过一抹狠意，以他所拥有的身份与地位，不需要他亲自出面做什么，只需稍微表个态, 有的是人愿意代劳。
柳素英却毫不犹豫地回道, “不用, 若想做些什么, 早在我们筑基后, 就已经亲自做了，对我们而言，从他们卖了我们起，就是再无瓜葛的陌生人。”
修行之人重因果，早在家人将她们卖掉时，就算是主动斩断了双方之间的因果。
柯凡很心疼两位长辈的遭遇，心里也知道，就像柳素英说得那样，两位长辈早就拥有报复娘家人的能力，却没出手，已经可以表明她们对此事的态度。
只是即便心中明白这些，柯凡心中仍然憋着一股郁气，有些不甘地说道。
“就这样算了的话，如何能够弥补娘与姨母当年所遭遇的那些痛苦？”
柳素英摇摇头道，“当年做主卖我们的人，肯定早已不在人世，何况对我与兰姐而言，能来擎苍宗域，也算是因祸得福，结局是好的，就够了。”
但是不管是她，还是柯凡他娘，都不会因此就原谅卖掉她们的家人，也不会忘记那段被尘封在记忆深处的痛苦与绝望。
想了下，柳素英又补充道，“你与怡儿都是有出息的，不让那些人沾到你们光，就是最好的报复，相信我，你娘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那些共同经历，是她与方文兰之间结下异掌深厚的姐妹情谊的基础，在这件事情上，她们才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柯凡这才想到，就算北宣皇朝那边买卖/人口成风，会卖儿卖女的终究都是些家境不宽裕的小门小户，但凡家中有筑基以上的修行者，一般都不屑做这种事。
这样一来，当年做主卖掉他这两位长辈的人，能活到现在的概率确实极低，不过活着的肯定还有与她们存在血缘关系的人。
“姨母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关注，就算能恰逢其会地正好遇上，直接当陌生人就对了。
离开苍阳峰时，柯凡的心情有些沉重，同时也有些庆幸，庆幸自己能及时知道那些真相。
知道，或者说是还记得他母亲的那些来历与过往的人，就算除了柳素英还有其他人，那些人肯定也不会想到要提醒他。
即便那些真相会让他感到有些伤感与愤恨，他也不希望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甚至还有可能会在将来因此而做错事。
回到自己的洞府中后，柯凡忍不住试着联系乐青怡，好在这竟然不需中转，就成功联系上对方。
透过通讯器投映的视频，看到柯凡那满脸的凝重之色，乐青怡有些意外。
“柯师兄这是遇上什么难解之事了吗？”
乐青怡的敏锐与关心，让柯凡的神情和缓了许多。
“没有，我刚从师叔与姨母那边回来，听姨母讲了些她与我娘的过往，师妹知道吗？”
乐青怡愣了一下，随后才回道。
“不知道，我娘从没与我提过，不过我在早些年就对这事有所猜测，对她们而言，那些过往应该是不怎么好的回忆，我当然不会去寻根究底。”
想到乐青怡当年在玉华城买下那些被拍卖的人，放还他们自由，还为其中一部分年龄较小的孩子安排活计的事，柯凡苦笑着回道。
“还是师妹聪明厉害，是愚兄迟钝，若非有姨母告诉我那些过往，我怎么都没想到娘与姨母她们，竟在小时遭遇过那些。”
乐青怡不以为意地回道，“师兄倒也不必妄自菲薄，毕竟伯父伯母去得早，他们在世时，常与你聚少离多，没机会注意到某些细节很正常，我就不一样了。”
她不仅一直生活在父母身边，经历还很特殊，不是真小孩。
哪怕柳素英不曾对她提起那些过往，只需将他们在平日里不经意间透露出的只言片语，再结合她在玉华城中得知的那些与买卖/人口相关的信息分析一下，就能猜到某些真相。
柯凡的心情有些低落地回道，“姨母说，不需要我做什么，可是一想到我娘与姨母的遭遇，就感到有些不甘心。”
“师兄不必如此，往事不可追，当年做主卖掉她们的人，肯定早已作古，何况这也相当于对方主动斩断他们与伯母和我娘之间的因果关系，我们两个能取得的成就越大，站得越高，让当年的受益者，或者说是他们重视的后人只能仰望，对其而言，就是最大的报复。”
若无特殊情况，一般而言，会卖掉孩子人家，肯定有着不止一个孩子，也就是被偏心的受益者。
通过那次游历，乐青怡对星源界的情况已有所有解，在这个有灵气滋养，面积极为辽阔的世界，资源极为丰富，就算是普通人，也不存在会饿死的可能。
家里实在贫困，也能靠各个势力建造的善堂提供的物资活命，遇上天灾人祸，都有各个势力的修行者出面提供救助。
在这种情况下，会卖孩子的家庭，基本都是为了谋私利，不存在什么的情有可原的因素。
听到乐青怡的话，柯凡的心里就好受多了。
“师妹说得是，北宣那边出了点事，我需要过去查看一下，幸有姨母告诉我这些，要不然，我若在北宣那边遇上母亲的亲族，可能还会想着要提携一二。”
对于柯凡没有自以为是地代他母亲原谅那些人的态度，乐青怡还是比较赞赏的。
“嗯，若是那样的话，就太便宜那些人了。”
乐青怡也知道柯凡与她不一样，星源界的特殊环境，培养出了人族要团结合作，共对大敌的主流思想意识，与之相应的就是绝大多数人族很重视血缘亲族关系。
柯凡在遭受过父族的抛弃与苛待后，若是遇上母族，不明缘由之下，肯定不介意顺手多照顾一下对方。
卖掉孩子的行为无论是哪个世界，哪种环境下，都不是什么光彩事，几可预见的是，卖掉她母亲与柯凡母亲的人，肯定不会在明面上宣扬这件事。
若没有柳素英这个活着的证人尚在世，估计柯凡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知道真相。
与柯凡沟通完后，乐青怡看着通讯器叹了口气，她也很心疼自家母亲的遭遇，可她也不宜做什么。
这类牵涉到人伦、道德的恩怨，轻不得、重不得，从来都是这世间最难解的事，只有像她跟柯凡说得那样，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优秀到让那些人高攀不起。
柯凡联系她时，她正接受江太尊的邀请，前来参观前线驻地的研究院制作出的最新款飞行器。
这款飞行器不仅具备用前沿物理技术结合法阵而呈现出的超强防御，还有他们根据飞行速度极快的飞行妖兽的身形，设计出的器型。
在这个规格不算大的私人飞行器内部，更是每个部件，都具有相应的功能，配备有各种威力强大的武器。
“……威力还算不错，速度更是极为让人惊艳，遗憾的是目前还没能制作出可在战妖域内使用的型号，没什么量产的必要，这件就送师侄玩了。”
已经收了一储物镯的‘玩具’，却很少有机会‘玩’的乐青怡不禁嘴角一僵，笑着推辞道。
“多谢江师叔的好意，弟子常在战妖域内，得了这么好的东西，也没什么机会使用，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师侄又不是一辈子都住在战妖域，有了此物，但凡外出，不仅速度快，安全也能有保障，还是说，你看不上它？”
乐青怡赶紧回道，“怎么可能，江师叔莫误会，弟子是因为考虑到它太过珍贵，才不好意思接受。”
江太尊这才满意地点头，“既然知道它很珍贵，你就更该收下，只有师侄才是最能配得上它的人。”
面对如此盛情，乐青怡实在无法拒绝，只好收下。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又在研究院中看到更多正在设计的图纸，或是制作中的半成品，它们不仅涉及到飞行器，还涵盖各式武器、战甲装备等等。
乐青怡也没白看，她能不时抛出个想法或是建议，虽然不一定都对，但能起到一定的参考或是启发作用。
在这座聚集着大批来自全界各势力的顶尖人才的研究院中，可以说是随时都在发生日新月异的巨变。
这让乐青怡忍不住猜测，也许要不了多少年，他们就能研究出可以用来破开星源界外封锁的东西。
不过对她而言，当务之急还是要好好修炼，她不希望等到星源界挣开枷锁后，自己因修为尚低，而在新的危机中成为难以自保的弱者。
与此同时，已拿到最新款通讯器的方妙音正在查找她想要知道的一些内容。
有了这个，她想了解这辈子与上辈子之间所存在的各种差异与变化，就容易多了。
见自家表姐总算不再稍有空闲就看《道典》，连方月十分欣慰。
像这样常关注通讯器中的信息，实时了解各域最新动态，与同道多交流修炼心得，才是如今的修行者生活常态，她表姐实在太落后了些。
连方月不知道的是，她现在的表姐远比她所知道的还要更落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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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犹豫
与乐青怡沟通过后, 柯凡心中的郁意才散去不少，想到自己在过去的那些年中，曾帮过许多有类似经历的人，心中更觉安慰许多。
果然, 他师妹做事, 从来都不是无的放矢。
柯凡带着手下团队乘坐的飞行器刚出擎苍宗域不久, 就被人公布到通讯器上，引得无数人对他此行的目的地做出各种猜测。
连方月有在第一时间注意到相关信息, 兴冲冲找上她表姐。
“表姐, 你看到了吗？他们都在议论，说是擎苍宗的柯上人离宗出行, 正往我们北宣方向过来，很有可能是来我们北宣皇朝呢。”
结束治疗，又安全度过初期的观察疗养阶段后，方妙音已经回了自己在山门内的住处。
连方月知道在短时间内不易动用元力, 怕她不方便, 特意留下陪她。
考虑到她重伤而归，会有一些相熟的同门过来看望，方妙音也挺愿意让对方留下。
就是连方月每每看到一些新鲜事, 都会迫不及待地找她分享的举动，让方妙音感到有些烦恼，不过这次显然不同。
“柯上人要来北宣？消息可确定？”
见对方激动失态到抓住自己的手腕，连方月不禁有些狐疑。
“表姐,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柯上人的确是被号称为最擅长赚灵石的男修, 可他再怎么厉害, 我们仰望一下便是, 用不着这般真情实感的激动吧。”
方妙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有些心虚的松开手掩，就着对方的话道。
“我是在想，柯上人那么厉害，若能与求真山达成合作，我们说不定也能跟着沾光，听说凡是能在与他有关的那些商行与作坊中做事的人，收入都很可观。”
连方月深以为然的点头道，“是啊，听说有些普通人能比我们修行者赚得更多，比去战妖域安全多了。”
说着，连方月双手合十，转身朝着上天祈祷道。
“希望上天保佑，保佑柯上人是真的来我们北宣皇朝，能与我们北宣合作多建几座研究院与作坊，越多越好。”
祈祷完，见她表姐的神情有异，以为对方误会自己太贪心，连方月赶紧解释道。
“少了的话，那名额不一定有我们的份，我关注过，人家更喜欢招收新学成绩好的人，我们姐妹俩的新学都学得不怎么样，只能寄希望于人家会多招些人。”
方妙音表面上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她们的表哥既已晋阶元婴，肯定能感应到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只要她们姐妹能有机会去对方所在的附近即可。
而且她们那位表哥很重视母族亲人，就算对方原本没有与北宣合作的意向，只要她们能与对方认亲成功，对方也会愿意与北宣投资合作。
她现已知道连方月所说的‘新学’是什么，那是她上辈子到死都不曾听说过的存在，却让这辈子的星源界发生翻天覆地的巨变，也是她们这些年轻一辈的启蒙课。
不仅这辈子的她在新学上没什么天赋，如今换成重生的她，看到新学中所讲的那些，更有种被颠覆认知，晦涩难懂之感。
“方月，若是……柯上人真的是来我们北宣，我们能不能找机会去见见对方？”
连方月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她表姐，“若柯真君来我们求真山，我还能试着去争取个去前殿当迎宾弟子的机会，表姐尚在休养阶段，可能没什么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