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当思——枝呦九【完结】
时间:2023-09-04 14:39:29

  她就想要第一眼让殿下看见。
  于是从早上等到晚上,天黑了也没回去。只是殿下没回来,她只好匆忙坐在马车里往家跑。
  一回去就被冯氏抓个正着。她心虚的笑笑,“阿娘,你回来了呀。”
  冯氏拍拍桌子,“到这里来站着。”
  折玉就过去了。
  冯氏今天已经忙活完了折琬玉和傅十三娘去王家读书的事情,终于有时间过来管折玉了。
  她道:“最近跟太子怎么样?”
  折玉叹气:“他还跟从前一样,但是一直不给我答复,所以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嫁给他,阿娘――你有没有听说太后给他侍妾啊?我问他了,他说没有。”
  折玉和太子在安王府里“辩论”的事情冯氏是知道的。当时就觉得安王爷的做法很是不妥,但事情已经发生,不妥就不妥吧,反正阿萝没吃亏。
  不过对阿萝和太子的事情,她也愁得很。
  “其实按照我的想法,你嫁过去也不好,你这个性子,太子如果护你护不住,那你以后怎么办?我总怕有人把你给害了。”
  “可你要是不嫁,好好的一个太子妃之位拱手相让,我也做不到。所以我和你阿爹阿姐想来想去,便随你去了。”
  “只愿你日后无论过什么样的日子,都因为是自己选的不后悔。后来陛下也发了话让你和太子自己相处,我们就没再插手。”
  折玉明白的,于父母而言,能做到阿爹阿娘这个地步已经很好了。
  但事情走到今日的地步,冯氏却所料不及,“阿萝,你老实说,你想嫁给什么样的男人?”
  如今民风开放,折思之觉得女儿就是养面首也是好的,但这就是得下嫁的。
  冯氏不愿意,她还是想要阿萝高嫁的。
  她继续问,“平日里我们去参加宴席,除了太子之外你可看中了什么人吗?”
  折玉老老实实的摇头,“不曾,也没什么具体想要的男人。”
  冯氏就叹息,“那你就是没开窍。等着太子回你吧,便也不着急了。”
  折玉点点头。冯氏这才问她为什么这么晚回来,“太子也在安王府吗?”
  折玉摇头,“不在。”
  冯氏:“那安王在府里?”
  折玉:“也不在。我就是等殿下等晚了才回来。”
  冯氏就叮嘱道:“虽然说咱们不畏惧流言,可到底男女有别,安王爷虽然是长辈,但也没有娶安王妃,你自己一个人往他府上跑是没有规矩的。尤其是这么晚回来。”
  折玉点头答应。第二天去安王府的时候还特地跟冯氏说了一句,“阿娘,我会早点回来的。”
  冯氏:“……”
  感觉她听话,又不听话。
  有时候觉得她听懂了,有时候又觉得她不懂。
  哎!
  而另外一边,折玉又没有逮到齐观南。她抱着青绿色牡丹躺在摇椅上发呆,然后跟王德贵要饭吃。
  王德贵让人给她送了烤鸭,焖鱼,再加水果点心,茶,最后还为她去寻了春笋炒着给她做零口吃。
  折玉等到下午太阳还没落的时候就回去了。又是一天无终而归。
  第三天的时候,她又抱着花来了。
  王德贵依旧是那副说辞,“王爷很忙。”
  折玉表示自己知道,“哎,那么多国事等着他,他当然忙啦!”
  她又要点吃的了。
  王德贵心想:难道你一点都没发觉吗?
  但也不敢说。只将好吃好喝的都端上来给她。
  晚上齐观南回来的时候,他跪在地上为折玉说情,“王爷,阿萝姑娘是个单纯至极的性子,您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跟她说,这一日又一日的上门来,空手而归,到底可怜了些。”
  齐观南又何尝不知道呢?他心里也受煎熬。
  今日怀瑾还拉着他求,让他在阿萝面前说说好话。
  他当时心里既羞愧又有些看不起怀瑾。
  没错,他的心里对怀瑾已经有一股排斥感了。
  他觉得怀瑾根本配不上阿萝。
  今日太后说要给怀瑾一个妾室,怀瑾拒绝了,但太后一哭二闹三上吊,他又收下了。
  事后拉着他求,“我不会碰她的,即便到了我的东宫,也只是个丫鬟罢了。”
  齐观南当时就没忍不住刺了刺他,“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要让我隐瞒呢?”
  齐怀瑾:“我怕阿萝误会。”
  齐观南便更加为阿萝不值。
  然后就有些高兴起来。
  怀瑾越是这样软弱无能,他的机会就越大。
  ――但是他意识到自己有这个卑鄙念头的时候,已经出宫了。
  他叹息一声,总觉得自己跟“他”有得一比了。
  第三天的时候,王德贵派人来衙司叫他,“阿萝姑娘还在等您。”
  齐观南忍了忍,还是道:“让她先回去吧,我还有事情。”
  终究是不敢踏出这一步。
  但下值的时候,他也没有故意去别的地方消磨时间,而是上了马,刚开始还慢慢的骑,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心急火燎了。
  等到了安王府门口,他翻身下马,快快的走了进去,远远的就看见阿萝抱着盆牡丹朝着他跑来。
  他便什么心思也没有了,眉眼弯起,“阿萝,别跑,别跑――”
  他过去接住人和花,一双手扶住她的手臂,克制又亲近。
  他离她不远不近,但又能闻到她身上的气息。
  萦萦绕绕,星星点点。
  浮香两个字就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折玉已经抬起了头,高兴的道:“殿下,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又抱怨:“你怎么这么忙呀!”
  她站稳了,将青绿色牡丹放大他的怀里,“殿下,这种花色和花瓣只有一盆哦,我特意给你的。”
  齐观南就觉得这花盆沉甸甸,快有千斤重了。
  他刚要说些什么,阿萝已经快活的往前面走了。
  她又说个不停:这盆牡丹是怎么种出来的,她看见它的时候有多么惊艳,包括她觉得这盆花很像他。
  她说,“殿下,你给它起个名字吧?”
  齐观南:“浮香吧?”
  浮香?
  好好听呀。
  她熟练的夸,“殿下,你真是天下取名字最好听的人。”
  齐观南没忍住笑了起来。
  阿萝的嘴是最甜的。
  他很确定,他舍不得把人送出去给别人。
  作者有话说:
  老男人做决定还是很快的。
  这本书大概正文二十五万字完结,番外会写上辈子的故事,大概有五万字吧。
  三十万完结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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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勾(1)引 他哪里受得住她这般紧紧盯着看。
  小姑娘还在前面蹦蹦跳跳,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看中了,已然危险。她只是察觉了一丝不对劲――殿下怎么站在原地不走了?
  她狐疑转身回头看,他手里还抱着她送的浮香牡丹花,穿着一身宽衫官服, 风过而花摆袖摆, 脸色有些晦涩不明, 但也瞧得出来好似在高兴。她马上走过去,竖起耳朵打听, “殿下, 是有什么好事吗?”
  她连连追问,“说与我听听吧――”
  齐观南情不自禁的往后面退了一步。她凑得有些近了。但随之脚步就顿了顿, 又往前面挪了一寸,眉头舒展开来:“是想要做一件事情。”
  折玉:“是什么事情如此欢喜?”
  齐观南:“一件难事。”
  折玉不解,“难事还高兴?”
  齐观南:“想要夺得一件珍宝,势必要经过千难万阻的。”
  折玉似懂非懂的, “哦, 你是要去夺宝啊。”
  齐观南:“嗯。”
  两人又齐齐往前面走去,折玉有些心痒痒,但又不好继续问了。她当然知晓这是殿下的隐喻啦, 他说的夺宝不是夺宝,而是官场上的大事。这件大事可能会很艰难,但他只要做成了就会得到很多的好处。
  她当然是希望殿下好的,于是郑重的道:“那你一定要好好去做此事。”
  一直都是殿下帮她, 她也很希望帮助殿下的。折玉绞尽脑汁先为他鼓气, “万事开头难, 时间久了就会容易。就如同我种花, 今年种不出来, 却只要努力探究,便终要开出花来。”
  再宽慰:“我们如今的日子已经很好过了,得不到也不要伤心。”
  然后表忠心:“殿下,行路难,但你身边有我,还有怀瑾,陛下,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最后想到殿下的性子,不免要劝一劝,认认真真的道,“我知道殿下是个君子,做事情都讲究一个君子之风,这些年打仗也没跟朝臣结交过,很是孤独,但做人做事嘛,我阿姐常说的,就是要不折手段――当然,我不是要殿下做坏事,我只是觉得也不能一味的手软和心善,那样是做不成大事的,我阿姐说了,做事要狠,快,不然机会不等人,事情也要被拖坏掉。”
  她还拿自己举例子:“上回我想从阿娘那里得些好处,便很是饿了自己一顿,阿娘心疼,自然是要帮我办事的――殿下,这就叫手段。”
  齐观南听得闷笑出声。而后不免大笑起来。
  阿萝怎么会如此让人欢喜呢?
  他极少这般大笑,笑得折玉的心也跟着瞬间高兴起来。
  殿下长得实在好看,如谪仙,如雾霭,又如鸣鹤,一静一动都跟自在仙人一样。
  也不知道他这辈子会喜欢上什么样的姑娘。
  ***
  齐观南直到晚间还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时不时的笑两声,听得外面偷偷过去值夜的王德贵心里一颤,嘀嘀咕咕的道:“这都几夜没睡了,再熬下去可怎么得了哦。”
  所以说这个家里还是需要一个王妃比较好,这时候就能进去温言细语劝解一番,再在床上翻一翻跟斗,摇一摇床,自然就睡着了。
  他叹息一声,很害怕殿下这辈子就一个人过了。不免又埋怨起太后来,觉得还是太后当年说的话太绝,让王爷心里抗拒女人和子嗣。
  这可怎么办呢?他也跟着一晚上没睡,第二日却发现王爷叫人去递了折子告假。王德贵吓得脸都白了,白花花的胡子抖啊抖,以为王爷得了大病。不然王爷是不会告假的。
  结果王爷好生生的,让他打桶热水来。
  王德贵不明所以――昨日晚间不是洗了吗?殿下又没有早间沐浴的习惯。但还是让小太监去提热水,他自己旁敲侧击的问,“王爷,可是哪里不舒服?”
  齐观南摆摆手,“无事。”
  王德贵更愁了。正巧上午折玉过来,他拉着她道:“殿下今日好似有心事。”
  折玉知道!昨日殿下就说了他要做一件艰难的事情。
  她作为知情人,自然要安慰年老的王德贵,“不要紧的,殿下是大黎的王爷,陛下看顾着呢,不会有事的。”
  王德贵一听,就知晓她是清楚的,连忙问:“是大事吗?”
  折玉点头:“是啊!”
  只是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罢了。她拍拍王德贵的肩膀,“王公公,殿下是最厉害的,万般之事不用操心。”
  她看向院子口,“这么说,殿下今日在家啦?”
  王德贵忧愁的点头,“是啊。”
  折玉:“今日怀瑾下响也来,你为我们准备一只烤全羊吧?午膳就我和殿下,吃不了许多的,只做一个翡翠圆子,珍珠白瓜,虾饺,红烧鱼,炒木耳,再加红烧肉,糖醋排骨,血鸭就好。”
  王德贵:“……”
  所以说,阿萝还是孩子呢,什么都不懂,还以为王爷什么都能搞定,却不知道功高震主是最难的事情。
  她以为陛下能护住王爷,殊不知陛下才能伤害到王爷。其他人根本不值一提――没错,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王德贵这个在宫里活了半辈子又跟着齐观南出来活了半辈子的老太监,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皇家手足相残上面去了。
  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
  他越想越焦急,道:“阿萝姑娘,您可要好好安慰安慰王爷。”
  折玉见他还担心,便不得不又安慰,“王公公,你放心,我昨日已经安慰过他了。”
  想了想,她小声道:“我还叫殿下不要太君子了!太君子了受人欺负!”
  王德贵:“……”
  那您还是别劝了吧。
  要是王爷对陛下小人……
  他叹息一声,“算了,算了。”
  这么个小姑娘的话,王爷也不会听她的。
  王德贵:“姑娘去吧,王爷正在书房。”
  折玉风风火火的到了书房,推开门就进,而后愣了愣。
  她看见了殿下。
  光着膀子的殿下。他正坐在椅子上,上身的衣裳半脱,一边穿得严实,笼着半边身体,一边的袖子垂落在地上,臂膀也是露出来的。
  此刻清晨,屋子里面摆着她昨日里送的浮香牡丹,窗户边还有一瓶的桃花枝――殿下就在桃花和牡丹之间,抬眸看向了她。
  折玉嗷的一声关上了门。
  实在是失礼了。
  她懊恼的蹲在地上趴在门边小声道:“殿下,我不知道你没有穿衣裳。”
  她应该先敲门再进书房的。
  她在这里太熟悉了,她对殿下太熟悉了,所以她太放肆了。
  她脸上烧起来,不免又想起了殿下光了一半的身子。她闭上眼睛,有些害羞。
  上回她还看见殿下穿中衣的样子了。
  哎,这样不好,殿下再是她特殊的人,也是个男人。阿娘说的对,她也要注意些的。
  门哐当一声打开,她来不及起身,只好依旧蹲在地上捂着眼睛抬起头,而后两只手悄悄挪开一点点,露出一丝丝缝隙,先看殿下的脖子以下,嗯,全部穿上了,完完整整。她悄悄舒出一口气,再往上面看,殿下的一双温柔似水的眸子就映入了她的眼帘。
  她怔了怔,突然喊了一声:“殿下。”
  不是喊他,是喊“他”。
  折玉心里酸酸胀胀起来。她其实也很想“他”的。虽然知晓殿下和上辈子的殿下是一个人,但她还是想上辈子的他。她有时候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的时候也会琢磨琢磨一件大事:这辈子的殿下真的是上辈子的殿下吗?
  他们其实也有很多不同的。人生的经历已然不同,算不得一个人了吧?
  但他们确实又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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