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唐晚书就是比他们聪明, 认识到这一点, 实在是太让人感到难过了。
唐晚书合拢手指,他笑了笑,眼光冷淡, “这一次我不和你计较,没有下一次了。”
“我跟许老师说句话也不行?至于么你。”刘纪明满脸都在指责唐晚书小题大做。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打什么主意?”唐晚书没什么表情地说说道,“没什么事你可以离开了,不然你的照片明天就会出现在新闻头条。”
他语气淡淡的, 像是在开玩笑, 像是随口一说, 但只有刘纪明知道, 唐晚书是在威胁自己。
唐晚书从来就不是一个多大度的人, 他手里有一份说过他坏话的人的名单,兴致上来了,挑几个整一顿,被整的人自知理亏,一个屁都不敢放。
他远不如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善无害。
“行,你等着,”刘纪明咬了咬牙,不过他随即又一笑,“我也等着,等着你被许老师玩腻,还真把自己当盘子菜了。”
刘纪明说完之后,冷笑两声,拎着外套朝外面走去,顺便还踢翻了店家的两把椅子。
椅子倒地的声音将附近几桌正在吃饭的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但他们没看见别人,只看见唐晚书靠鱼缸站着,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正看着,许水星扶着门框,脸惨白若纸,出现在了洗手间门口。
唐晚书先一步过去扶住她,同时将手里的卫生棉递给了对方,“莫茉说你是生理期到了。”
“…谢谢。”默然了几秒钟,许水星从唐晚书掌心抓过卫生棉,重新又走进了洗手间。
许水星对自己身体不怎么在乎,别的人生怕身体上出点什么毛病,或者痛不欲生,或者早死。但她不在乎。
可唐晚书希望她健康平安,哪怕只是皱眉,他都不想要在许老师脸上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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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杀青宴,唐晚书特意发了一条微博,配了照片感谢剧组。
照片中,他和许水星牵着手,只不过因为是冬天,衣服穿得多,被外套一挡,不怎么看得清。
而且,光是站在一起,还靠得那么近,就已经足够惹人遐想了
[啊啊啊啊啊啊恭喜杀青,冲啊!!!!]
[恭喜杀青,票房大麦票房大麦!]
[许水星哈哈哈哈哈她是不是没睡好,一脸不高兴。]
[但就算不高兴,也还是站在一起拍合照呢!]
[这对是真的好磕,起码颜值是登对的,我真的有被一些女明星的眼光给整无语到。]
[建议要粉唐晚书的赶紧粉,这家伙以后绝对不缺资源,粉丝都不用到处打架,直接被他的背景带飞。]
[是啊,还抱上了许水星这条大腿。]
[这条――大腿,听着怪怪的,不过的确没错啦!]
[怀疑唐晚书就是为了资源才跟许水星谈恋爱的。]
[建议楼上去查一查他后面的唐屺亭是干嘛的。]
在唐晚书发了微博后不久,剧组也发了微博庆祝演员唐晚书杀青,但是在@唐晚书时,他还是以前的网名。
于是,王初五又在评论区@了一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许水星家的大粉头子。
唐晚书发完微博的翌日,就被钱善言叫回了京城,钱善言的主业还是当经纪人,他忙着给唐晚书安排工作。
虽然唐晚书自己不这么觉得。
早上六点的飞机就飞回了京城。
那会儿,许水星甚至都还没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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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水星下午再拍几条,这次行程也差不多结束了,但等年后估计要开始跑国外的电影节,她过年还得回港城那边过。
莫茉在旁边房间里捧着平板念她后面的行程,“就一个River的拍摄了,拍完就能休息了。”
“下个月都过年了,当然该休息了。”许水星捂着被子,懒得起床,她后知后觉,“唐晚书走了?”
“走了啊,”莫茉说,“他来找了你的,你在睡觉,他就走了。”
“去港城的话,需要我陪你回去吗?我可以不回家过年。”莫茉积极推荐自己。
许水星撑着床垫坐起来,她发了会儿呆,才摇头,“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手掌底下碰到了一个什么凉凉的东西,许水星握了握,把东西抓到手里,发现是一只白百合,半开的状态,枝条和花瓣都还鲜活,香气袭人。
“哦,这个是小唐老师留下的。”
许水星把百合花递给莫茉,“去插上吧。”
酒店里没有花瓶,莫茉找了个矿泉水瓶,接了三分之一的自来水,把花插上,许水星目光一直停留在那枝百合上。
她收到过太多礼物,数不胜数的名牌,说实在的,她不缺钱,不缺礼物,也不缺鲜花。
换成是其他人,搞这些没有实际价值的行为,许水星会感到无语。
但想到唐晚书在放置这枝百合时,可能相当的小心翼翼,生怕吵醒自己,他有几副样子,许水星知道,那样的家庭和经历,养不出天真的人。
但是在面对她的时候,唐晚书一定是腼腆的。不过需要除掉一些特定的时间和地点。
许水星知道,唐晚书比陈达的城府要深多了,后者与前者比起来,可能连头发丝都比不上。
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一不小心,可能就会万劫不复。
她只是懒得去想,不代表唐晚书真就蒙混了过去。
她也没计较,她默许的。
“我饿了,吃早饭吧。”许水星掀开被子,脚腕上唐晚书之前留下来的咬痕还残留着肉眼可见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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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几条都是许水星个人的镜头,周知死亡,钟小雅开始新的生活。
周知是钟小雅正式长大的推动力,让她知道爱的多种表现形式,而一个人的人生中,也不能仅仅只有恋人。
如果将所有的期待和喜怒哀乐都压在一个人身上,那么这个人的精神就会开始变得荒芜。
离开周知越久,钟小雅越明白当时她和周知有多幼稚,她轻信对方的谎言,而对方其实也活在他制造出来的谎言之中。
钟小雅在工作之余,周末休息的时候会去精神病院当义工,她不知道周知算不算精神病,但在精神病院当了两年义工之后,她开始怜悯当年的周知。
当年周知不知道自己生病了,或许知道,但是病中的他,不认为自己是病人,支撑他继续生活的便是钟小雅。
直到所有谎言都被戳穿,杀人被发现都比不上失去钟小雅的恐惧,半点都比不上。
但他的的确确是失去了,生病的他,一切情绪都被放大,可他又觉得自己十分冷静清醒,他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什么,更加知道他正在做着什么。
身体从顶楼往下坠落时,是他最清醒的时候,他想起来他最初看见钟小雅,不是现实中,而是在看见学校展览里面的一幅画,左下角除了署名,还感谢了学妹钟小雅为这幅作品当模特。
故事的开始极具浪漫,油画,穿白裙的少女,白衬衫,展览馆里舒缓优雅的钢琴乐。
可惜他在钟小雅的记忆力只剩下精神病这一个标签了。
想到这里,周知便再也活不下去。
电影的末尾以她在周知的墓碑前面放下一束白色小雏菊作为结束,如果一切都停留在刚认识的那会儿就好了,可时间是一定会往前走的。
王初五喊了卡之后,举起她的大喇叭,调到最高音量,“让我们恭喜许水星老师又杀青一部电影,大麦大麦!”
莫茉立刻挡在了许水星面前,“太丢人了吧,下次不和王初五这个神经病合作了。”
许水星从莫茉手里拿走外套皮上,她拍戏的时候就穿着白纱裙,方领无袖,在这种天气里穿这样的裙子,跟没穿一样。
“我先去车上。”许水星拍拍莫茉的肩膀,也没打算拍照,她被冻得心脏都好像拧到了一起。
没过多久,莫茉拉开车门,脑袋伸进来,“王初五问你吃不吃杀青宴。”
许水星在外套外面又裹了张毛毯,“不吃。”
“好的,那我去跟她说。”
莫茉离开后不久,车门再次被拉开,车内暖气经不住这么几次三番的被打开车门,跑得没剩多少了,许水星没什么好脸色地看向来人。
没见着人,车门完全被一大束蝴蝶兰给堵住了,蝴蝶兰被偌大的白色花瓣给压弯了枝干,都快垂过了包花纸,整束花挤得满满当当,像是翩飞的白蝴蝶挤在了一块儿。
抱着花束的手骨节分明,许水星盯着看了几秒钟,那束花突然被抱走,风尘仆仆的唐晚书出现在车外,他嘴唇被冻得有些泛白,眸子里笑意潋滟,“许老师,杀青快乐。”
作者有话说:
小书:飞来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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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雨夜
许水星表情有着明显的错愕, “你怎么来了?”
唐晚书把一大束大得有些过分的蝴蝶兰塞到车里,他站在车外面,围巾的结打得有些歪,发丝估计是因为赶路, 看不出来是打理过后的样子。
“王导在群里说您今天杀青, 我和钱哥把重要的工作处理之后, 我就赶过来了,时间正好。”唐晚书说道。
许水星把手机摸到手里, 才下午五点不到, 他早上六点走的,“你不嫌累吗?”一趟飞机两个小时, 还不算坐车在路上的时间。
还有就是,钱善言这个经纪人在唐晚书这里一点话语权都没有吗?
“先上车。”许水星裹着毛毯缩在一起,“外面冷。”
在唐晚书上车以后,莫茉打电话来说:“我要去吃杀青宴, 学姐你自己可以吗?”
“我不去也有杀青宴吗?”
“有啊有啊, 王初五说只是把你当借口大家一块儿吃饭,你去不去都行。”莫茉在电话那头说道。
许水星:“……”的确是王初五能说出口的话。
挂了莫茉的电话,许水星抬起头, 和坐前面的司机说:“回酒店吧,她跟大家一块儿吃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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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晚书来得突然,深夜就又要离开,他来就陪许水星吃了顿饭, 亲手送了束花要离开。
许水星素面朝天, 唐晚书在饭桌正面站着, 弯腰在从他背包里面拿东西。
他夏天时候爱背着布料薄一些的帆布包, 现在到了冬季, 帆布包和大衣在一起不太搭,他换成了一只小众品牌设计的小羊皮背包,方方正正的版型,看起来有些学生气,但是很适合他。
只见唐晚书从背包里拿了一个卷起来的手提袋,手提袋展开后并不大,哑光的深蓝色,“是项链,我以前买的,觉得很适合您。”
“我高中的时候去参加一个珠宝展览会,看见了它,觉得很适合您,就买下来了,”唐晚书把里面的绒面盒子拿出来,“本来打算寄到您的工作室,但是工作室以礼物太贵重拒收了。”
许水星举着叉子,“啊,我想起来了,我是跟工作室说过,超过十万的礼物不收。”
项链从唐晚书指间落下来,摇晃了几下,“好看吧?”
项链是蓝宝石和白钻搭配在一起的花环形状,平日戴可能稍微夸张了一些,很适合出席一些重要场合时穿戴,虽然看起来夸张,和不刺眼的颜色又让这条项链显得如平静的海面一般温和。
许水星叉子差点从手里掉下来,“我知道工作室为什么不收了。”
大几百万的项链,工作室收了才是见了鬼。
“小书,你不用给我送这么贵重的礼物,”许水星放下叉子,一些话在嘴里打着转,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太贵重了。”
这比拒绝顾因的礼物时要显得温和多了。
但唐晚书被拒绝后的表情,是顾因一千万倍的受伤。
“姐姐,你忘了,我们在谈恋爱。”唐晚书将项链囫囵塞回到了盒子里,将盒子盖上,语气有些失落,“不收礼物,是方便随时和我分开吗?”
连空气都因为他的失落登时变得沉甸甸起来,许水星一下子也哑口无言,她只是不喜欢欠别人太多,不管是物质上还是情感上。
而当对上唐晚书低落受伤的视线的时候,许水星恍然回神,其实和唐晚书的关系,从她答应的那一刻,甚至在还不认识的时候,唐晚书就一直处在一个不停付出的位置上。
“我,暂时还没想过和你分开。”许水星一字一顿,“我觉得你可以不用这么……”她蹙起秀丽的眉,似乎是在思考措辞,“敏感。”
话说出口之后,许水星还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伤人。
她垂下眼,重新拿起叉子,唐晚书的声音在饭桌对面响起,“那礼物您收下。”
“……”
许水星只得伸手将项链接到手里,“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吗?能用钱买到的东西我想你应该不缺,特别具有意义的……我暂时没有时间去给你准备,还是说,我给你介绍几个导演,可这些你应该也不缺。”
她说话的时候,低着头,打开了装项链的盒子,所以看不见对面的唐晚书,神情再一次落寞了下来。
――像是在谈生意一样,冷静地一项项梳理着。
“我要。”唐晚书说道,在许水星有些愕然地看向他的时候,他弯起嘴角,眼底藏着万千情绪,“您给什么,我都要。”
能被姐姐放在心上,哪怕是这么冷静到残酷地对待,可只要占据了一席之地,也是一件令唐晚书感到满足和快乐的事情。
“……那好。”许水星点点头,“等River的拍摄结束,我给你准备。”
她说完之后,忽然笑起来,“好奇怪,礼物不应该是惊喜吗?我为什么要和你讨论?”
糟糕,她好像也不是很会谈恋爱。
“我送你去机场,”为了遮掩短暂出现的尴尬,许水星站起身,切走了上一个话题,“几点的飞机?”
“最后一班,十一点。”唐晚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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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市是南方的城市,不常下雪,倒是容易下雨。
许水星庆幸自己还没洗漱,套上大衣就能出门,唐晚书站在门口,在她取围巾的时候,将肩上的背包取下来放到了一旁,他则蹲下来帮许水星给靴子的带子系好了。
看着唐晚书的发顶,许水星呆了呆,她的确真切地感受到了唐晚书的喜欢,这次恋爱好像是甜味的。
外面下着毛毛雨,人一走到室外,毛毛雨落在头顶,被灯光一笼,就好像落下的雨变成了雪花一样,泛着盈盈的白光。
许水星摘下墨镜,把飘在镜片上雨丝在衣服上擦了擦,唐晚书在一旁撑开了伞,一撑开,伞面就自然而然倾向了许水星那一边。
“什么行程需要你这么忙的跑?”许水星重新戴上墨镜,边走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