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珠说了许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看凌楚楚不做声，还当是闷坏了她。
脸上不由露出窘迫：“姑娘，奴婢想着要去给姑娘找医正的，瞧我这张嘴，还真是误事，姑娘感到如何？还有没有哪不爽利？”
凌楚楚思绪被打断，缓过神望着红珠，摇了摇头。
随即轻声道：“我不过是有些困了，身子也没什么。”
又抬眼看了看窗外，随口问了句：“什么时辰了？”
红珠听她如此说，又见她脸色虽不算太好，可精神似乎比方才好点。
于是忙回了句：“姑娘，已过了戌时。”
戌时？那也就是说过了九点，难怪会觉得累了。
在古代晚上这个点，也没什么娱乐，她大多时候早就歇下来。
再加之这阵子她睡眠不太好，即便方才迷迷糊糊，睡了好几觉，仍旧觉得犯困，身上也懒懒的。
“我好困。”她对红珠说：“这儿也不用你伺候了，不如你也下去歇着去罢。”
红珠站着不动，哪放心她一个人留在殿内，没个人照看着。
连忙摆手道：“姑娘，这可使不得啊…”
凌楚楚也看出来了，这丫头顾虑什么？
“红珠。”她实在累得发慌，可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我睡觉不惯旁人在跟前，那样我会睡不着。”
之前在康王府里头，夜里睡觉青萝也是在她跟前伺候，一来凌楚楚觉得没这个必要，让当丫鬟的守着她一夜，未免太不人.道。
二来有个人在身侧，也确实有些不太习惯。
“若你不放心，我有事便唤你。”凌楚楚又补了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红珠想了想，也只好作罢。
于是道：“那好吧，姑娘若有事，只需唤一声，奴婢在外头会听到的。”
“那不耽搁姑娘歇着了。”说着对她福了福，这才转身退了下去。
殿内很快安静下来，凌楚楚拖着虚脱的身体，这才慢慢往床边挪去。
可她真正躺下去后，眼睛望着头顶的帷幔，几次三番想要入睡。
可一旦闭上眼睛，小疯子那张阴郁的脸，又会浮现在她眼前。
只怕睡着了以后，小疯子会进来发疯，如此折腾了好几回，她彻底睡不着了，只能瞪着眼睛望着天。
身体困得要死，早已是强弩之末，可大脑却依旧清醒。
这种感觉对她而言，无疑是一种天大的折磨。
最后她睡不着，索性又坐起来。
也不知枯坐了多久？直到最后她再也撑不住，腰酸背痛，浑身就像是没了骨头一样。
她才又叹了声，侧身躺了下去。
不多时，凌楚楚眼皮子眨了两下，便昏沉沉睡了过去。
***
“不是我…”
“真不是我…”
“不要…”
只见眼前寒光一闪，刀尖上染满了殷红的血，身上颤栗的剧痛，让她几乎声嘶竭力。
她被人绑在木桩上，裸露在外的肌肤，在这样的极刑之下，变得血肉模糊，身体止不住抽搐。
“剐三千刀，一刀也不可少。”
“可不能让她这么死了，倒是便宜她了。”
“这差事办不好，陛下怪罪下来，你我也别想活？”
话音落下，有人过来捏着她下颌，猛地往她嘴里灌了一口汤。
滚烫的汤汁呛到喉咙管，她挣扎得厉害，伴随着浓烈的血腥味，胃里再次翻涌起来。
下一刻，画面再次一转。
那行刑的人变了样，她看到小疯子那阴鸷的脸，还有他手里捏着一把小刀，呈月牙形状，看上去十分锋利。
她心里大骇，嘴里哆嗦着开口。
“不要…阿玧…”
谢玧走进殿内，正好听到少女惊叫声。
那声阿玧从她喉咙里发出，竟是前所未有的惊恐。
谢玧快步上前，撩起帷幔一角，借着烛火的光亮，他看清少女小脸皱成一团。
似乎被梦魇住了，身子不停地抖着，就连额头也冒着冷汗，看上去十分的辛苦。
只听她嘴里含糊不清，说着：“不要，不是我…”
“不要凌迟…我，好疼…”
谢玧指尖落下，正要给她拭汗，哪知手刚落下，耳边又听到她说。
“阿玧，求你了…”
“要杀我就、给我一个痛快——”
闻言，他落在半空中的指尖僵住，黑眸望过来，落在少女惨白的小脸上，眸里错愕又不解？
他长睫一颤，正想要将人唤醒，问个清楚明白。
与此同时，凌楚楚感到身子一沉，她好似踩空了脚，身子猛地往下坠，直到坠入一个无底深渊。
眼前一闪而逝的黑云，化作一道刺眼的白光。
而后她身子抽搐了两下，便猛地睁开了眼。
第55章 子孙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她人是醒了过来，可大脑却还停留在恶梦里，有那么一瞬失神。
她大口喘着气，眼前似蒙上一层水雾,看不清周遭的一切,就像睁眼瞎一样。
直到鼻端嗅到那清冽的气息,伴随着一双冰凉的手指落下,抚在她脸颊那瞬,凌楚楚恍惚间,才彻底回过神来。
对上少年眸里的探究,他眸色幽深,直勾勾盯在她脸上。
她眼里的惊恐可想而知，细白的手指攥紧薄被,浮出的冷汗顺着她额头,越冒越多,直至发丝也像是浸着水,整个人乍一看，像是从水里打捞起来的一样。
“楚楚，你做梦了？”少年温声问她，侧身往榻上坐去,问出这句话,伸手便要去抱她。
凌楚楚吓得赶忙往后躲去,像见到什么洪水猛兽。
毕竟方才那个恶梦的场景,太过真实，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被人活剐的滋味,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叫她生不如死。
哪怕是个梦，那种绝望足矣摧毁一个人所有的意志。
况且梦里最后，对她用极刑之人，还是眼前的小疯子。
想到那鲜血淋漓的场景，皮.肉之下可见深深白骨，她牙齿就发颤得厉害。
以至于面对眼前人，哪还有之前的从容不迫，哪怕是伪装镇定，在那样残酷的折磨下，她神魂好似分离了，将她整个人割裂开。
谢玧指尖一顿，望着少女眼里流露出的恐惧，一点点撞进他心里，面带疑惑的脸色，不禁愈发变得凝重起来。
“楚楚，你方才说，你说叫我杀了你，给你一个痛快…”他静静看着她，嗓音近乎蛊惑，压低声问：“可以和我说说么？嗯？”
说话间，眼前的人脸慢慢放大，他眼底的泪痣在烛火映照下，衬着他嫣红的唇，诸如魅惑众生的妖邪。
凌楚楚瞳孔猛地睁大，眼看他再次俯下身，欲伸手抱她，骇得心跳差点原地炸裂。
下一刻，她侧身躲过去，就像是见了鬼一样，翻身从榻上爬起来，往角落里躲去。
望着角落里吓得瑟瑟发抖的少女，就如某个受伤的小动物，清澈的眸里只有慌乱，不安，甚至是不由自主地逃离，深深的厌恶。
谢玧从未看过她这副模样，心里的惊疑不由更甚，在他的认知里，即便一个人做了恶梦，也不至于会吓成这样？
方才楚楚说什么凌迟？还说不是她？这句不是她，想必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谢玧抿了抿唇，黑沉沉的眸子注视着她，似要将她从皮透过骨，一眼看到她内里，灵魂深处那个她，那个真实的她。
那个她究竟是谁？
想到这里，他红唇溢出一丝意味不明之色。
床榻就这么大点地，凌楚楚蜷缩在靠墙的角落，眼看小疯子要再次倾身过来，心里防线早已崩塌。
她大脑一片空白，再也抑制不住，不等他靠近，她就像疯了一样，双手双脚并用，像是仓皇而逃的小兽，往床榻下面爬去。
她只知道要离这疯子远远的，最好越远越好，其他的什么也想不到。
可她才爬出去没两步，手腕就被人拽住，而后她身子一个踉跄，腰身就被那人揽住，带去了他清冽的怀抱。
怀里人惊叫起来，挣扎得更厉害了，就像疯了一样，对他又踢又挠。
嘴里还大叫大嚷：“放开…放开我，你快放手！？”
谢玧眉头一皱，死死扣住她细软的腰肢，兴许是他太过用力，怀中少女闷哼了声，人就被他撞到了床榻的角落里，疼得凌楚楚两眼冒金星，险些昏厥过去。
双眸泪再也抑制不住，顷刻间涌出，少年将她压在床榻上，眸里的癫狂再次复起，就连脸色也白了几分。
“楚楚，你跑什么？”他喘着气喝问：“做什么这样怕我？”
做什么这样怕他——
凌楚楚一窒，抖得更厉害了。
少年眸里掩不住的戾气，似要将她整个人吞没进去，直至不死不休为止。
耳边混乱的呼吸，夹杂着他一声又一声质问，在她耳边炸开。
“你要跑去哪？”
“又能去哪？”
“楚楚你可别忘了？”
“你不过是个孤魂野鬼。”
“这世上没人可以容得下你，也只有我。”
“只有我谢玧——”
说罢这话，感到少女似被吓坏了，他忽而抬手，轻轻摸了摸少女发顶。
像是抚着某个小动物，那样宠溺怜惜地看着她。
他薄唇压过来，贴在她耳廓边，轻声哄着她说道：“楚楚，你好好看清楚了。”
“我是你的阿玧。”
“你之前说过，不是很心疼我么？”
“为何如今要怕我呢？”
“我从始至终，都未变过。”
“你好好看看，看清楚了吗？”
他说这话时，红唇微微张开，似轻轻喘了声。
在烛火的映照下，眼尾染上一抹妖治的红，为他昳丽的眉眼更添了几分病态。
随着他呼吸声渐渐加重，凌楚楚眸子越睁越大，她看到少年下颌骨崩紧，措不及防地吻跟着落下。
他柔软的唇略带几分凉意，一股清冽气息，夹杂着他毫无章法地吻，如疾风暴雨，和她的唇纠缠在了一起。
凌楚楚禁不住唔了声，身子颤栗带来的惊骇，让她心跳都要没了。
也不知是太过害怕？还是压在心里的羞耻心？几欲要将她逼到绝境，让她发疯为止。
屈辱，愤怒，压抑在胸口的委屈，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个人在这样境地下，反倒让她忘了害怕。
少年毫无顾忌，想要将唇舌探得更深，更重，就在这时他舌尖吃痛，伴随嘴里铁锈味，谢玧悠然睁开了眼。
唇齿间的纠缠，并未因此分开。
他好似并不知道痛，反倒是嘴里的血腥气，涌入喉间的感觉，让他周身血液也好似沸腾起来。
他浑身变得燥热，一双眸子涌动的火光，让凌楚楚越瞧越心惊。
她嘴里呜呜两声，像是垂死挣扎的小兽，用力拍打他，掐他肩膀。
可这样举动，非但没有让他放开她，反而惹得少年浑身俱颤，伴随着他加深地吻，他喉咙里止不住的低吟，也一并落在她耳中。
舌尖疼到麻木，嘴里的铁锈味，涌入她喉咙里那瞬，她胃里也再次翻涌起来。
被人强吻的滋味并不好受，何况这个对象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在他那样猛烈地攻势下，凌楚楚就像是缺水的鱼，感到唇齿间涌进来的空气，渐渐变得稀薄。
她身子一直往下沉，好似要憋死在水里。
细白的手指无力垂落下去，身子软得像一团棉花，压根就无力招架，只能任着他予取予求。
凌楚楚感觉自己好像要死了，是被活活憋死的。
大脑在缺氧的情况下，往往反应也会变得异常迟钝，也不知是小疯子怕她就这么死了？还是良心发现？
就在她一口气上不来，心口剧痛猛地袭来之际，少年却莫名其妙，陡然松开了她。
她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忽而感到一丝不对劲，手指碰到的地方，只感到一阵濡湿，弄了她一身。
憋在心里的羞耻，让凌楚楚脸涨得通红。
就算她一个母胎单身，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可这个时候也很快明白过来，小疯子对着她做了什么。
万般难掩地羞愤，让她血只冲脑门顶，情绪激动之下，恨不得挣个鱼死网破。
哪还记得之前的害怕？
忍不可忍之下，她嘴角哆嗦着，对他吼了句：“阿玧！你要不要脸！！”
“你居然做出…”
谢玧眼里似透着迷离，不解，更多的放纵。
他脸上病态的潮红，将他昳丽的眉眼，更染了几分恣意风流。
随着少女话落，“啪”地一声脆响，迎面招呼在了他脸上。
谢玧不避不躲，硬生生受了下来。
与此同时，他唇角溢出一丝暗红，衬着烛火的微光，更添了几分诡异。
空气里静默了瞬，凌楚楚感到手心火辣辣地疼。
她又气又羞，心中的愤怒却始终不能排解，身上的衣裳已经脏了，沾染了他的气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