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舟背后的金主听说是戚冉冉把事情捅出来的,威胁的电话直接打到了星耀,郑楠也没想到戚冉冉不声不响捅了这么大篓子,赶紧打电话来质问。
此时已近凌晨五点,阮慎宜在手术室里已经待了近七个小时,她的经济人没拦住报警也没拿到手机,恼羞成怒早就走了,手术室门前只剩戚冉冉他们。
从前一天的凌晨到今天的凌晨,戚冉冉已经整整24小时没有休息了,一双桃花眼遍布红血丝,整个人疲惫不堪,陈晋闻怕她支撑不住,下楼去给她买吃的去了。
戚冉冉靠坐在手术室门口的座椅上,焦急的等待着手术室里的结果,她太累了,即便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睡,意识还是逐渐模糊。
“嗡嗡”
身旁座椅上的手机轻声震动,陆承延看见来电显示是郑楠,便帮她接起了电话。
电话接通,郑楠的第一句话就是数落,“你知不知道你这此次闯多大祸了?你以为娱乐圈是你过家家讲义气的地方吗?第五舟在圈里红了这么多年你真当他是吃素的?他背后什么人什么背景你想过没有?你平时看着挺聪明怎么一到关键的事上就犯糊涂?这件事情不要说星耀了,集团那边都得一头包,我丑话说在前面,我可不一定能帮你兜住!”
等郑楠那边发泄完,陆承延才开口,“郑老师,是我。”
郑楠愣住,“陆总?”她又确认了一遍电话,“这不是……”
“她睡着了。”陆承延平静地回答,“是我授意她这么做的,这件事情你不用再管,我来处理。”
电话挂断,陈晋闻正好买了早餐回来,他见陆承延手里拿着戚冉冉的手机,一把夺过来后轻手轻脚放下了早餐。
“你跟我来。”
陆承延看一眼熟睡的戚冉冉,跟在他后面来到楼梯间。
“你是什么人,什么作风,我一点也不感兴趣,但冉冉不是你一时兴起可以拿来消遣的玩物,请你离她远一点。”陈晋闻警告他。
陆承延也不恼,反问,“你是用什么身份跟我说这种话?”
陈晋闻顿住。
是啊,他用什么身份来阻止戚冉冉身边那些向他示好的男人呢?对于她而言,他什么也不是。
可是在陆承延面前,陈晋闻不愿露怯,咬着牙道:“我是她哥哥。”
听到这个答案,陆承延神色微变,不是变沉重,反而是变轻松。
他以为陈晋闻会是他的对手,不曾想他是个连赛道都没有勇气走上去的胆小鬼。
陆承延凝眸,语气中带着一些得意,“你最好是。”
第六十八章
六点, 外面的天空还是漆黑一片,早春的寒气从窗缝中涌进来,冻得戚冉冉从座椅上惊醒。
她做了个梦, 梦到阮慎宜没能挺过来。
后背被吓出一层冷汗, 睁眼才发现陈晋闻的外套披在自己身上。
“你醒了?”陈晋闻问。
“阮阮, 阮阮呢?她怎么样了?”戚冉冉急忙问。
正说着,手术室的门打开, 阮慎宜从里面被推出来。
“手术很成功,目前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这几天还是要观察一下。”医生向外面的家属解释。
除了戚冉冉、陈晋闻和陆承延,同样等在手术室外的还有一名警察, 听到阮慎宜没事,她赶紧给队里打了个电话。
阮慎宜戴着氧气面罩,身上麻药的劲还没过,虽然神智不算十分清楚,但也是有意识的, 她看见有警察在, 知道戚冉冉没有辜负她, 那双因为憔悴而略微有些凹陷的大眼睛里渗出泪来。
“谢谢”
她发不出声音,但戚冉冉却看见了她的口型。
戚冉冉喜极而泣, 豆大的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握住阮慎宜冰凉的手,俯在她耳畔告诉她:“别害怕, 他再也伤害不了你了。”
阮慎宜随即被送进病房, 惨白的日光透过纱帘穿进来, 照在冰冷的病床上。
在麻药的作用下,阮慎宜睡着了, 医生说她大概要几个小时以后才会醒。
“她没事了,我让沈秘书联系了护工,你回去休息一会吧。”
陆承延看着提心吊胆了一整夜的戚冉冉,担心她先把自己累垮了。
“谢谢陆总,给您添麻烦了。”戚冉冉向他道谢,这才想起来问陆承延怎么会来医院,“陆总,您怎么……”
陆承延不想在这个时候给她压力,所以没有说自己是为她而来的,只说:“她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邻居,相识一场,于情于理也该过来看看。”
他说完,口袋里的手机再一次震动起来,他瞧了一眼来电,知道有些事情必须尽快去处理了,于是朝戚冉冉道:“公司里有点急事需要我去处理一下,这几天你安心做你自己的事,剧组那边我会让郑老师替你请假。”
“谢谢陆总。”
戚冉冉真的很感激他,阮慎宜如今的情况她肯定走不开,她还发愁该怎么跟剧组请假。
陆承延走后,陈晋闻让戚冉冉先回家休息,自己在医院替她守着,但戚冉冉说什么也不肯,只是拜托他帮忙从家里拿几件衣服来。
陈晋闻拗不过她,只好妥协。
陈晋闻到戚家的时候,戚明澈和白绒绒已经起了,甚至连徐清风也在,他们的面色似乎很凝重,见到陈晋闻回来,纷纷站起身来。
“晋闻,你实话告诉阿姨,阮慎宜那边到底出什么事了?冉冉在干什么?”白绒绒尽量以一种平静的语气问。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第五舟的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们会知道并不奇怪。
陈晋闻没有隐瞒,把实际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
“难怪对方都找上门来了。”徐清风沉声道。
“太过分了!这些人简直无法无天!他们的人违法犯罪被抓了,反过来威胁报案的人?这是什么道理?真当我们国家的法律是摆设吗?”戚明澈气得直拍桌子。
陈晋闻意识到气氛不对,忙问:“怎么了?”
白绒绒拉住戚明澈,朝陈晋闻道:“晋闻,这个事情你千万不能告诉冉冉,这两天你让她安心在医院照顾那个小姑娘,不要管其他的。”
“白阿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陈晋闻不解。
徐清风长叹一口气,“第五舟的新金主有点上面的背景,他出事,还是冉冉报的警,对方很生气,我们正在商量对策。”
“不过别担心,法治社会,明面上他们不敢怎么样,至于暗地里,你让冉冉这两天待在医院不要回来,那边有警察不会有事的,其他的,我来交涉。”
戚明澈此时也调整过来,“徐清风,一直以来你对冉冉比我跟她妈妈对她都细心,这么多年你帮我们一家够多了,你做的一切我们都看在眼里,只是这件事情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摆平,我是冉冉的爸爸,天塌下来也该由我来替她顶着……”
意识到戚明澈接下来要说什么,徐清风不耐烦地打断他,他最受不了这种苦哈哈的我为你好你为我好的桥段了,故意没正形地说:“哎,你可别跟我来这套啊,我帮冉冉可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我还指望她以后给我养老呢!”
这件事情确实棘手,但也不是完全无路可走,只不过徐清风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离开戚家后,徐清风拨通了那个多年未曾联系的号码。
“爸……”
接电话的声音是一个沉稳的老者。
“你是?”
徐清风有些不自在,“是我,清风。”
老者那边安静了几秒,“不认识。”说着便要挂掉电话。
徐清风着急,“爸,我是徐清风,您儿子。”
老者故意想了一会儿,“哦,徐大歌手啊,想起来了,不过你是不是忘了,我没儿子。”
当年为了回国追梦,徐清风不顾父亲的反对跟他断绝了父子关系,这十几年来联系的次数寥寥,此次若不是遇到了实在难以解决的困境,他还不知要再过多少年才会主动打通这个电话。
“爸,您帮我一次,以后我都听您的,我愿意放弃国内的一切,回来接你的班。”徐清风下了极大的决心。
老者却仿佛听见什么笑话一般,没忍住嘲讽道:“你一个四十好几门外汉,凭什么觉得回来就能接我的班?你以为律师是什么很低级的职业,谁都能来分一杯羹吗?”
即便多年不联系,这种刻在DNA里的嘲讽和打压还是让徐清风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帮我?”
老者鼻孔里发出轻哼,“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徐清风只好再次低头,“爸,求您帮我。”
老者见状也不再打趣他,问:“你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没有选错吗?”
徐清风握住手中的手机,指甲因为用力失去血色,他咬牙,强压下内心的不甘,低声说:“我错了。”
听了他的回答,老者扯了扯嘴角,“哼,看来还是不诚心。不过你要是肯诚心认错,就不是我徐孤山的儿子了,说吧,什么事。”
徐清风将目前的情况告诉他。
“我确实有几个老朋友在国内,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家还认不认识我可就不一定了。”徐孤山说话向来说一半留一半,不露实底。
“看不出来你还挺重情重义的,为了别人的事梦想也不要了,十几年的心血也不要了,你亲爹都没享受过这个待遇,也不知道是像了谁。”老者的话酸溜溜的。
徐清风:“只要您帮我解决这件事,我会尽快回来的。”
不仅是徐清风,陆承延也很快查到了第五舟背后金主的身份,陆董也打电话来过问了此事。
“其实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全看你想怎么处理。”
自打离婚后陆承延被判给了江逢君,陈茂国与儿子已有十多年没见,而今父子俩之间的关系算不上亲密,更像是上下级。
“你有办法?”陆承延问。
“没了一个第五舟,还可以有千千万万个第五舟,戚冉冉那个孩子我有印象,胆大心细,是个好苗子,带过去赔个罪,让对方满意不是大问题。”陆茂国程式化地告诉他。
“不可能。”陆承延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不可能的原因陆茂国自然也是知道的,他并不阻止,只说:“这件事情你自己解决,我不会帮你。”
陆茂国不缺儿子,他缺的是一个能担得起明月集团的人,如果连这点小事陆承延都解决不了,那他以后怎么敢把明月交到他手里。
陆茂国知道他大概会去找谁求助,这正是他想要的。
“爸爸,我能不能不去网球俱乐部了?我不喜欢网球。”十四岁的陆承续苦着一张脸回到家,无精打采地坐到沙发上。
齐眉跟在后面,把他的网球拍递给保姆,给他倒了杯水,“你知道今天跟你一起打网球的人是谁吗?”
陆承续嘟着嘴,“我知道,是万合集团董事长的孙子,可是我讨厌他,他根本不会打网球。”
齐眉看着他把水喝下去,微笑着瞧一眼落地窗边的陆茂国,轻声安抚儿子:“等你哥哥回来,你就再也不用去打网球了。”
“那哥哥什么时候回来?”陆承续希冀地问。
陆茂国将手背到身后,眺望远方,“快了。”
人在站到一定高度以后,个人的奋斗已经不足以改变局势,人脉才是最不可或缺的资源。
……
南苏,东山集团。
“江董,人已经到了。”助理敲开办公室的门,朝里面的人汇报道。
“让他进来吧。”江逢君合上文件,将钢笔旋上放回笔筒里。
陆承延跟在助理后面走进办公室,一眼便瞧见咖啡机前那个熟悉的背影。
这个背影他梦到过无数次,可即便是在梦里,她也一次也没有回过头。
助理将陆承延带进来后便出去了,江逢君见他来,端了一杯咖啡放到会客区的茶几上。
“不知道你现在爱喝什么,所以咖啡、茶和果汁都准备了一份,你挑一个吧。”
岁月仿佛在江逢君身上不曾流逝似的,这么多年过去,她似乎一点儿也没变老,照例穿着跟从前一样的青色旗袍,头发用一根玉簪松松地挽着。
陆承延不喜欢凄风苦雨的场面,可是看到多年未见的妈妈如此云淡风轻,不知为何心中竟生出几分酸涩来。
“不用了,我来是想求您帮忙的。”他克制地说。
听到这话,江逢君也不勉强,伸手让他坐下,“陆茂国让你来的?”
陆承延坐下,“不是,是我自己要来的,我有事求您。”
江逢君了然地勾了勾唇,“这么多年了他还真是一点都没变,明目张胆地把算盘打到我脸上来了。”
不过江逢君也没有深究,接着说:“是那个……”她想了一下,“冉冉?是叫这个名字吧?是她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