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盖弥彰的暗恋——六须鲇【完结】
时间:2023-09-06 14:39:43

  女人放下行李包,伸手和他们一一打招呼:“你好,周梵音。”
  梁呈礼貌回应了对方,瞧了眼身旁还在震惊中的徐朦朦,轻轻点了一下她的肩,小声提醒:“发什么呆?”
  她回过神来,和周梵音握了下手,“欢迎。”
  枣叔实诚道:“你们认识就好办了,我家里还有点事,就麻烦你们带周老师先过去。”
  梁呈知道他的难处,问:“沈从今天有时间了?”
  “唉,快别提了,明明是我自家院子,现在倒没了话语权,盖与不盖的都轮不到我做主了。”枣叔眉头紧锁是真心地烦躁。
  梁呈不想新来的老师误会或留下不好的印象,便说:“徐朦朦,麻烦你一件事,先带周老师往前走,我和枣叔说点事,一会儿去找你们。”
  “好。”徐朦朦作势要帮她拎行李包,对方婉拒了,“行李重的话,我帮你减轻点负担。”
  周梵音微笑间拎高行李包,示意她看,“很轻的,我没带多少东西,就一点洗漱用品,来的时候我查过了,快递能寄到镇上,到时候我再去取就是了。”
  “还能寄快递?”徐朦朦摸了下耳垂,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还以为这边快递没法送达。”
  “寄到镇上是可以的,就是需要跑一趟取回来。”周梵音跟在她身后,聊了起来,“我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你住这儿吗?”
  “不是,我不在这边住,在山下的古侗村。”徐朦朦低头注意脚下的路,时不时提醒身后的人注意。
  大约是在这种地方也能遇见熟人,周梵音说起话来不似刚才的拘谨和客套,问:“你在这儿住多久?”
  “我也刚来没几天,怎么着也得待一个月吧,散散心。”徐朦朦好奇道,“对了,我听说来这边的支教老师一般都是待三四个月就走了,你也是吗?”
  周梵音停下脚步喘口气,慢悠悠道:“我比较特殊,可能会待久一点。”
  “真的吗?”徐朦朦惊愕回头,停下陪着她一起休息,“可能我这话有点直接,不过还是想问一句,你是因为之前在新闻报道上对支教老师有滤镜,想着也过来试试,还是单纯地想来教书育人呢?”
  周梵音良久无声,抬头看她一眼,扑哧笑出声,说:“你是想问我是不是怀着某种目的性过来支教吧?也对,有这个疑问也挺正常,换作是我,我也怀疑。”
  “我以前不怀疑,甚至佩服每一位前来支教的老师。”徐朦朦若有似无的眼神瞟向后方仍在和枣叔说话的某人,无奈耸肩,“被人当场反驳外加科普,难免对之前的认知有所怀疑,不是针对你本人。”
  “我懂,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来这儿呢,一是给自己找一份转移注意力的工作,另外和你一样散散心,暂时性逃离纷杂的生活环境,看看换个地方心境会不会不一样。”周梵音重新把包拎在手上,“长时间让自己陷入一段不舒服的环境中,只会变本加厉伤害自己,我还年轻,抑郁症这样可怕的病,尽量避免吧。”
  听起来她在来之前遭遇了一件不小的事,徐朦朦无意窥探对方隐私,借此提起自己来这儿的原因,“我和你差不多,被很多人误解还有谩骂,唯一庆幸的是原生家庭还算幸福,没有给我太多的压力,也是能战胜此次事情带给我的幸运吧!”
  周梵音轻拍她手臂,说:“别想太多,我们既然来到这儿就放下过去,好好在这里开启新生活。”
  徐朦朦点头道:“你见过抑郁症患者吗?”
  她疑惑皱了下眉头,继而摇了摇头。
  徐朦朦怅然道:“我见过,亲眼见过,而我们当时都无能为力为她做什么,她看起来很正常,甚至在她离开的前一天还和我们开玩笑。接到电话的时候,我愣在原地,甚至怀疑是诈骗电话,直到她的家人打电话来,我才知道她真的离开了。听你说抑郁症时,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这么多的人在遭受这种病的折磨。”
  周梵音轻声安慰:“是你朋友吗?”
  “嗯,我们初中的时候在同一所学校,后来她的父母离婚了,她也成了住校生。”徐朦朦嗓子有点胀疼,哽咽难语,“不说这事了,免得让你心情也不好。”
  “没关系,我不是八卦的人,但如果别人愿意告诉我,我很乐意倾听,绝对不会说三道四。”周梵音浅浅笑了一下,“之后我在这儿的一段时间你都可以来找我,不过以我对自己的了解到时候我找你的次数可能更多。”
  徐朦朦松了口气,感受到她是一位很好说话的人,便打开了话匣,“我们当时不在同一个班级,又因为我补课的缘故,和她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疏忽了对她的关心,后来我才知道自从她住校后,同寝室的女生排挤她,甚至还有人动手打她,我曾经不止一次疑问她为什么不和老师说,直到我找到她们班一位女同学,和她关系不错,才知道人心的坏是不分年龄的。”
  周梵音仅仅是听她提起那段往事,已然可以想到当时她的朋友一定遭遇了很多折磨,拧眉追问:“那位女生怎么说?”
  “她说如果告诉老师,我朋友会遭受更多的排挤,她们的确到时候不会打你,但她们会换着法子折磨你,往你的牙膏里面挤不明液体,你的衣服会写上难以启齿的字,你床铺的被子和被褥永远没有干的时候……”徐朦朦有点撑不住了,蹲下去缓解身体上传来的阵阵难受感。
  原来和别人提起那段往事,还是没办法以平常心说出来。秦佳遭遇的一切,是她和庄在溪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痛。如果那时候的她不去上补习班,庄在溪也没有转学,或许秦佳不会遭遇这些。她永远不会忘记,秦佳跑过来找她,欲言又止,那个时候秦佳是不是想告诉她发生的一切?是她只顾着回应老师让她去颁奖,没有去倾听秦佳要说的话。
  那天她站在颁奖台看现场鉴抄的女生在台下大喊,不知为何眼前浮现的是秦佳最后微笑的脸。好像在提醒她,你这人不配得这个奖。
  上帝是公平的,祂会在最合适的时机下,回应你过去犯下的错事。
  作者有话说:
  最近在忙着收尾工作啦,从开文以来没断更过,哈哈,我要夸我自己,也谢谢每天前来评论区报到的小可爱!
第38章 Chapter 38
  枣叔听着话, 时不时点头应两声,眼瞅着前面走路的两人停下不肯走了,接着便是徐朦朦蹲下, 看样子像是不舒服, 指给梁呈看, “阿梁, 这朦朦丫头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梁呈转头望去,交代一句:“目前别和他们起冲突,后面的事等我回去找你细说。”
  枣叔刚要张嘴,梁呈人已经走远了, 他念着家里的事没停留太久便下山离开了。
  梁呈弯腰蹲下, 下意识看向她的腿,“受伤了?”
  徐朦朦正伤心呢,听到他的声音,抬头看他, 有点状况外的懵,说:“你怎么在这儿?”她蓦地想起自己在说胡话似的, 起身拍掉身上的杂草,低着头狡辩,“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过来了。”
  他不想揭穿她拙劣的演技, 粗略打量她一眼, 确定没有受伤, 放松道:“不是让你带周老师先过去?”
  周梵音主动解围:“是我嫌走累了, 站在这儿歇会儿, 她正好陪我一起了。”
  徐朦朦瓮声瓮气“嗯”一声, 抬头看他:“你带周老师过去吧, 我看枣叔没走多远, 和他一起回去。”
  梁呈闻言,沉默片刻,拒绝了她,“枣叔还有别的事,你和我一起回去。”
  周梵音好奇打量他们,抿唇忍下笑意,说:“那就麻烦你们两位一起送我吧,男士帮忙拎一下包,我实在拎不动了。”
  梁呈倒是没拒绝,接过她的包,点头示意她们跟上,独自一人走在前面领路。
  周梵音小声说:“你男朋友挺担心你的。”
  徐朦朦还没从刚才的事情中缓过来,听到男朋友三个字时,点了下头,倏尔回过神来,摆手解释:“不是!我和他就是朋友关系,不是男女朋友。”
  “哦——”周梵音拖长尾音,“原来是朋友。”
  徐朦朦觉得她的解释,身旁的周女士完全没听进去,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好似在说你看我像信的样子吗?
  周围太过安静,连山鸟声儿仿佛也没了,她怕梁呈听见她们正在聊的话题,没好意思继续解释两人的关系,有点破罐子破摔的语气,嘟囔:“哎呀,你爱信不信啦!”
  周梵音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拍了两下她的肩膀,追上了梁呈。
  徐朦朦独自一人走在后面,一抬头就能瞧见梁呈和周梵音相谈甚欢的侧脸。聊什么呢,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平时和她聊天的时候也没见他笑得跟朵花似的。
  他回头撞上她的目光,眉头抬起示意她跟上。
  徐朦朦假装没看见,扭头去看周围的风景。
  他见状随了她的意思,没强求。
  要换作平时梁呈怎么都会叫她一声让她跟上,今天倒是奇怪了,一句话没说。徐朦朦不由好奇瞧一眼,也不知道周梵音说了什么,梁呈难得展露明显的笑意,下颚微动,颧骨微耸,怎么看都是笑容满面的状态。
  教师宿舍还没建好,过来支教的老师一律安排在前几天收拾出来的小院里。
  梁呈开了门锁,把行李放在了入户处,说:“另外几位老师住在前面的院子,去学校的路上正好经过,如果需要帮忙可以和枣叔说,他每天都会来孚山。”
  周梵音轻轻点头:“麻烦你了。对了,过两天我有快递到,会寄到镇上,到时候怎么去取呢?有车吗?”
  “通知你去取的时候可以和枣叔说一声,如果他不在也可以问我。”梁呈环顾屋内一圈,收拾得还算整洁。
  周梵音从包里掏出手机,问:“那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万一枣叔不在孚山或是忙别的事去了,我就找你了。”
  他疑惑看她一眼,假装两人没联系方式的样子,和周梵音互相留了电话。
  周梵音说:“可以的话再加个微信吧,万一你在忙我给你打电话也接不上。”
  “好。”他调出二维码,“微.信名就是你本名?”
  “对啊,起网名比较麻烦。”周梵音给他备注好,拎着行李往里面走。
  徐朦朦则站在门外,没打算进来。
  梁呈走过去看她不愿说话的样子,估摸还沉浸在旧友离开的悲痛中,安慰道:“一会儿就回去了。”
  “哦,不急。”她越过他的肩瞥了眼正在参观的女人,不冷不热说,“总得等你把人家安顿好,我等多久都没事。”
  梁呈瞳孔微睁,话听起来没问题,就是说不上来地别扭。
  徐朦朦见他不说话,本想追问,奈何瞧见周梵音向他们招手,收回目光,说:“人家叫你,赶紧去帮忙。”
  梁呈闻言回头,周梵音刚放下的手又挥了挥。他无法,同她说一声:“我去看一下,你不想进来在这儿等我会儿,我马上回来。”
  只是他这句马上回来的承诺,和空头支票似的,硬生生让徐朦朦在外面等了许久不见踪影。
  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左等右等不见他回来,便走了进去。房子的结构和她住的小院挺像的,不过楼梯矮了许多,二楼做了个挑空的开放式房间,周围是木制的护栏。
  徐朦朦只要稍稍抬头就能瞧见二楼的人影,周梵音似乎在给梁呈看什么东西,两人就此讨论了几句,听不真切。
  所以他在这里有美女相伴聊天,让她在外面等那么久迟迟没踪影?
  “梁呈。”她唤了他一声,“我先回去了。”
  “等会儿,我们一起回去。”他和周梵音随便交代几句,准备下楼。
  “不用了,我记得来时路,自己下山没事。”徐朦朦朝周梵音笑笑,“周老师,我先回去了。”
  “好,改天聚。”周梵音倾身靠着护栏和她挥挥手。
  徐朦朦出了院子走得极快,凭着来时的记忆原路返回。脑海中莫名其妙想起刚才的一幕。她真是昏了头了,估计是热的,想这些做什么,和她又没有关系。
  “徐朦朦。”梁呈小跑跟上她,“走慢点,山路不容易走。”
  她仿若未闻,脚步反倒更快了,捡起地上木条时不时向杂草挥动两下。
  梁呈冲过去握住她纤瘦的手臂,低头看她,问:“怎么了?”
  她没看他,轻轻挥动着木条,说:“没事啊,我就是有点累想回去休息了。”
  “的确跑了不少地方。”他自然地抽走她手里的木条,“小心点,别碰到自己。”
  她抿唇不语,过了半晌,说:“我又没那么矫情,挥到就挥到呗!”
  梁呈微愕,在瞭望塔的时候她还挺高兴的,怎么突然心情就不好了?忽而他想起周梵音刚才和他说的事,徐朦朦应该是为了朋友的事不开心吧,也难怪,好友因为抑郁症离开,而她当时却没为那个人做些什么,自责心理一旦开始,心情难免受影响。
  徐朦朦等了许久也没听他说话,平日里她说一句他能回好几句,现在哑巴了?莫名情绪不佳,又觉得自己生气生得莫名其妙,怕说多了反倒显得自己不知轻重,什么也没说转了身继续往前走。
  梁呈挥动木条,让她走已经踩踏过的浅草区,自己则走在略高的深草区,跟在她身边并肩而行。
  彼此心照不宣,谁也没开口,谁也不打算开口。
  他们穿过了草丛,走到了荒芜的小路,路面窄,只够一人行。
  徐朦朦怕带错了路,主动道:“你走前面吧,我怕走错了路。”
  他瞧了眼,说:“沿着这条路走到头就出去了,我走后面以防万一。”
  她不傻,那句以防万一潜台词就是殿后保护她。本该心中有所动容或感谢,徐朦朦却一反常态,问:“你是不是对每一个人都这么好?”
  梁呈错愕,浅笑道:“这个问题之前你问过。”
  徐朦朦盯着他看的目光微闪,好像这个问题之前的确问过,他的回复是什么?
  是了,他说分人。
  但,真的分人吗?
  他一直给她的感觉是充满热心肠的人,能帮就帮,不能帮也会帮忙想办法搭把手,有条理有头脑,而不是领好人卡,讨好怕得罪人。他这样的男性其实很难遇到了,正因为如此,她反倒产生了一种错觉,不知不觉中坦然接受了他的好,甚至隐隐想据为己有。看到他帮周梵音拎行李包,本身没有错,是一位男士该做的,更何况也是周梵音主动提出,他总不能当面拒绝,太不合理。
  这些徐朦朦都能理解,只是心里有一点点不痛快,好似一直对她好的人,转头把同样的好给了旁人,她不喜欢这样子,或者更准确来说和梁呈这几天相处中,潜移默化将他视作所有物,当看到他和别人相谈甚欢时,会有种东西被人抢走的错觉。
  她对梁呈的态度,感情,似乎不在她自身的可控范围内了。她需要重新思考和捋清对他的情感,起码目前来看,胡思乱想会让她产生错误的思想,甚至还会将烦躁的情绪传达给梁呈。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不应该承受她个人的情绪化,不公平也不尊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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