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对啊!”庄在溪把手机又转回去给她看,“你不是写现实向言情吗,还有男粉?”
签售会那天还有男粉,徐朦朦也很诧异,不过网文小说男女都爱看,这种事也没必要稀奇,个人喜好不同。
“发视频的博主还挺好玩,给这位男粉不少镜头,估计拍摄者和我一样,感觉稀奇。”庄在溪美滋滋看着视频。
“你再不吃面凉了。”徐朦朦喝一口温水,“不过签售会地点一般都是网站定,什么时候有机会我可以自己定就好了。”
庄在溪“呲溜”一声,面条吸进嘴里,眉头缓缓皱起,这面凉得挺快,果然口感都变了。
“自己定的话你想定哪儿?”
“就这儿啊!”
“欸,你这是想帮梁呈宣传吧,我就说你是恋爱脑,你还不承认。”
徐朦朦停了筷子,对她的表述未置可否,“我现在手上这本小说就是以古侗村为创作背景写的,签售会如果选择在这里,不是更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吗?”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庄在溪是真饿了,端起碗把面汤喝了,重重放下碗时打了个很不文雅的饱嗝,接过徐朦朦递来的纸巾轻轻擦嘴巴,“回头你和网站提提呗,双赢的事,只要你这本成绩不错,不是提过分的要求,你们网站肯定会同意。”
提到小说的事,徐朦朦不禁愁烦。正在创作的这本小说,和她之前擅长的现实向描写不同,这本是关于爱情的甜文,关注她的读者可能并不买单。成绩要是不行,别说是签售会,实体版权可能都不见得有。
“朦朦,我觉得你就放开了写,人嘛,总要学会突破,墨守成规时间久了书粉一样会觉得看腻了,还不如这次就拿这本试试水,没成功但是你写了,写的过程轻松,成功皆大欢喜,数钱数到手抽筋,实在不行到时候我来帮你数。”
庄在溪有一种魔力,这个魔力就是无论你遇到任何事,在她三言两语中,再难的事都不是事,再复杂的人都不复杂。她是从内到外真实的乐天派。徐朦朦是表面看起来风轻云淡,内里有顾忌,有迷茫,还有一点左右摇摆的自信。初写文时,她觉得自己文笔不错,很多人都夸她文笔好,后来开始出现了不同声音,说她遣词造句扭捏,说她文笔不稳定等等,否定的话曾让她一段时间陷入文笔的困顿中,每写完一章会反复修文,甚至连主角的对话也要几近完美。
而那本文得到的不是夸奖,是更多的质疑,甚至有人怀疑朝颜笔名的背后不是一个作者,而是有团队,所以小说的质量才会如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
她失去了以往写文的灵性,开始钻牛角尖,试图让一本小说完美,反倒好心办坏事,注意了缺失的又丢掉了已有的,俗称拆了东墙补西墙,两头都想顾上反而手忙脚乱。
所谓旁观者清,庄在溪的话就像是定海神针扎在她心口上。也敲响了警钟,过去犯下的错误不可再犯。
晚餐结束,徐朦朦主动收拾碗筷,庄在溪平日里最讨厌洗碗,今天从周姨家拿来的新碗筷,她愿意洗,已经是出乎徐朦朦意料了。
“朦朦,有没有咖啡?”
“你刚吃完面都没半小时,你要喝咖啡?晚上还睡不睡了?”
“我刚才在周姨家看见有冰块,来杯冰咖多舒服,还能去油。”
她总是能给自己找出一大堆必须要,必须吃,必须喝的理由。徐朦朦从小到大深有体会,不会多言,只道:“二楼有,我过来的时候带了点。”
“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庄在溪手臂撑在楼梯护栏上,侧着身看厨房忙碌的背影,“你要不要来杯冰咖?”
“我老大不小了,你年轻你喝冰咖吧,给我来杯热的就行。”
“冲你这么会说话,姐今天高低给你整一杯速溶咖啡升级版。”
徐朦朦把洗干净的碗筷沥干水,听身后上楼闹出的动静,无奈摇头。有时候真挺好奇她和庄在溪明明是两种性格的人,怎么就玩到一起去了?
不过针对这个问题,庄在溪给过她回复,大概意思是:性格相符的人其实玩不到一起去,因为彼此太相似,就像是看镜子中的自己,清楚对方内心的想法。性格不同的人,充满着吸引力,就像是互补状态,而人最缺的就是透过一个人看到自己的不足,加以改正学习。
徐朦朦站在窗前看夜幕降临,昏黄的光线投在院里的石子路上,好似从前国家发展初期,家家户户都还是自建的平层住宅,门前都是石子小路,孩童们闲来无聊聚在门前嬉戏,天色渐晚才肯回家。
她还记得那时候每到周五,背着书包几个孩子约上一起去玩,美其名曰探险小分队,男男女女前去一处无人居住的老旧房屋探险,到了目的地,男生打前阵,里面不过是搬家时不用的东西扔在了旧屋里,不过没有灯光照明,黑灯瞎火进去,平添了恐怖色彩,都是属于又菜又爱玩。
都说一个人通过某一处景色忆起往昔,说明这人思想成熟了,年龄也随之上来了。徐朦朦觉得这话其实有一定道理,譬如她此刻。
厨房收拾干净,徐朦朦拿着手机上了二楼。洗手间传来水流声,估计是庄在溪洗澡去了。她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去写写小说。
小台灯亮起,她坐在桌前,指腹敲击的声音从二楼窗户溢出。
庄在溪什么时候洗好澡出去了,徐朦朦一概不知,她的注意力完全投入到创作上。直到耳边传来杯盏搁置的沉闷声,她才知道庄在溪已经把咖啡弄好了。
“好香。”徐朦朦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油脂好浓。”
“我带了摩卡壶,正好你咖啡也不错,双阀出油率更好。”庄在溪举杯和她碰了一下,“我洗完澡出来看你忙得很,没好意思打扰你。”
“我写小说的时候,需要环境安静,只要安静我能很快投入进去,有时候太投入了可能都没注意身边。”徐朦朦伸手在她身上比划一下,“比如你洗完澡我就不知道。”
“咖啡怎么样?”庄在溪眨了眨眼,“是不是升级版?”
“你爱研究这些,我平时喝茶多,实在困得不行了才喝杯咖啡对付一下。”徐朦朦喝了一口,给她竖大拇指,“真好喝。”
“等你回南州了,我给你寄个摩卡壶,写小说写累了就去折腾一杯咖啡,还能转移注意力。”
徐朦朦手里这杯咖啡不多,喝完后便说要去洗澡,一会儿出来再聊。
庄在溪来的时候没带电脑,想登录下邮箱看有没有工作指示,找徐朦朦借了电脑。
两人也算是分工明确,各忙各的。
第60章 Chapter 60
半小时后, 徐朦朦洗完澡出来了,头上包着干毛巾,先是瞧了眼庄在溪是不是在忙, 看她悠闲躺在床上, 说:“这边是太阳能, 你当家里燃气用呢?幸亏我头发洗干净了。”
“哎哟, 我真忘了!”庄在溪朝她勾勾手,“我现在是实时帮你盯着那三个人,不过好奇怪,小瓶盖一直没说话, 这事闹这么大, 她怎么一直不出来说话?狡辩总要有吧?”
徐朦朦擦头发的手微顿,“她不会说话的,以我对她的了解,哪怕这个笔名不要了, 她都不会出来道歉。”
“切,自己做的恶心事, 气性这么高给谁看?”庄在溪撇嘴道,“不过你说的也对,现在这件事可以说是所有矛头都对准她了, 另外两个该道歉的也道歉了, 事情经过也差不多说明白了, 小瓶盖说与不说名声都臭了, 以后再想用这个笔名捞钱只怕也不方便。”
和薛灿的关系弄成这样, 是徐朦朦没有想到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原先在一起相处好好的两个人, 突然就变了, 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得罪了薛灿, 以至于让她如此痛恨,不惜在背后搞出这么一出戏来。
洗澡的时候她在想要不要打电话问问薛灿为什么这么做,这个念头很快又打消了。不管为什么,都不是做这件事的借口,更何况她没有必要去找薛灿,就算要打电话解释说明也应该是过错方来。
“要我说……”庄在溪疑惑看向徐朦朦身后,食指抵在唇上示意徐朦朦先别问,拖鞋也没穿蹑手蹑脚往窗户那边走。等靠近了,左耳贴在窗户上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徐朦朦被她疑神疑鬼的样子吓到了,小声问:“怎么了?”
“我听到外面有动静,好像有人。”
“这也正常吧,可能是村子里有人刚好经过。”
“你傍晚去找梁呈的时候,我在咱们住的小院附近转了一圈,右边是梁呈家住的院子,左边是一个木棚,里面放了一些农具和别的东西,看起来像是放杂物的,压根没有走路的地方。”
徐朦朦听她说的神乎其神,自打住进来还没听到什么怪动静,“你别是听错了?”
“嘘!”庄在溪捂住她的嘴,眼神示意她快听。
窗外似乎有人在拖动东西,时不时传来喘气声。夜色渐晚,这声音听起来就不太正常,又恰巧在她们楼下。
饶是庄在溪胆子大也不敢轻易开窗,拉着徐朦朦走远了些才说话,“一楼窗户你都关严实了吗?”
她不问还好,一问徐朦朦也愣住了,“我……我不记得了。”
“坏了坏了,我怎么记得好像没关?”庄在溪没印象了,但直觉好像没扣上,“咱们先拿点东西防身。”
她俩在二楼翻箱倒柜了半天,又怕闹出太大动静,庄在溪头撞疼了也没敢吱声,手捂着撞疼的地方,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
徐朦朦比她好点,上次磕到梁呈额头的台灯,威力是见识过的,把电源线拔了扔给庄在溪,“这个打人也疼。”
庄在溪拽了拽电源线,是挺结实,要是那人敢动手,她立马甩鞭子似地抽过去。
她们整装待发,一前一后准备下楼去检查一楼窗户有没有关好。
徐朦朦走到半路,回头看庄在溪一眼,“我觉得不太对。”
“怎么了?”
“我们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梁呈?”
死寂一般。
两人默契得什么话都没说,转头回去了二楼。
徐朦朦给梁呈发了消息,大概形容了一下事情经过。
他消息回复得很快。
梁呈:【等我过来。】
“他让我们先别出去,一会儿他们过来。”
“他们?梁呈还叫人了?”
徐朦朦微顿,抿唇道:“他可能带的人是宋博承。”
庄在溪不说话了。
徐朦朦原本还想说上两句,听见院子传来动静,大概是梁呈他们过来了。
庄在溪跟着过去看,宋博承刚好翻.墙跳下来,往前踉跄了两步,有点狼狈。
宋博承:“我说你先下来了也不知道帮着点?”
梁呈:“这院墙不高,你该锻炼了。”
宋博承说不过他,心电感应似地往二楼一瞥,刚巧和庄在溪四目相对,心里“咯噔”一下。刚才窘迫的样子应该没看见吧?等了几秒,没听见庄在溪调侃的话,那大概就是没看见,真是好险。
他们两人进屋里,徐朦朦她们正好走到楼梯口。
梁呈上下打量她:“没事吧?”
徐朦朦捂住他的嘴,“你小点声,他就在外面。”
鬼鬼祟祟的样子看起来外面的人不像是小偷,他们几个才是。
梁呈无奈拂开她的手,“我和宋博承去看看,你们等我们出去锁好门就行。”
“不行。”徐朦朦拒绝了这个提议,“人多力量大,万一他们不止一人呢?”
进屋的时候梁呈其实没听见窗外有动静,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们说话还是人已经走了。他和宋博承两个人去,手上也带着防身的家伙,不说占优势起码不会白白受伤。
徐朦朦的意思他懂,只是不想,斟酌一番,说:“万一对方人多,我们还要照顾你们,倒不是说你们会拖累,是怕到时候自顾不暇。”
宋博承从旁附和:“梁呈的顾虑是对的。”
“你们这话说得就算是为我们考虑,也要问过我们意见吧?”庄在溪唱反调道,“带上我们到时候看情况不对,马上叫人去村子喊人过来。”
话说到这份上,梁呈瞥了眼徐朦朦,她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赞同庄在溪的说法。
“那好,一会儿你们跟在我们后面,见情况不对,立马往村里跑。”梁呈叮嘱一句,临行前看着徐朦朦忍不住又啰唆了一句,“尤其是你。”
着重被点名徐朦朦是不服的,想回两句又自觉目前不合适,毕竟办正事要紧,“知道了。”
四人出了门,梁呈和宋博承手里拿的是打磨过的木棍,徐朦朦和庄在溪因院子里实在难找到趁手武器,庄在溪干脆把扔了的空酒瓶拿在手上,给徐朦朦递了一瓶。
越往左边放杂物的木棚走,窸窸窣窣的声响愈发清晰,听着动静可不像是老鼠或是别的小动物发出的声响。
梁呈下意识把徐朦朦拦在身后,左臂虚拦在她身侧。
宋博承嘴上不肯服输,眼看着庄在溪堂而皇之走在前面,皱着眉把人拉到身后,低声提醒:“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抓坏人啊!”
“用得着你抓?别帮倒忙。”宋博承不顾她吃人的眼神,挥动手里的木棍,“我劝你听话点,不然哥这棍可不是吃素的!”
庄在溪眼皮耷拉,手里的酒瓶应景地举起,“你再说一遍。”
堪称烧火棍的战斗力,宋博承不吭声了,只是拉着她手腕的那只手迟迟没有松开。
绕过一个破旧的衣柜,借着微弱的光线,梁呈走在最前面,握紧手里的木棍,闪身到柜子后,并没有见到任何异物。他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摇了摇头。
宋博承拉着庄在溪绕过来,用木棍拨弄两下遮盖严实的杂物堆,确定没老鼠或别的动物活动,松了口气。
徐朦朦回头想和庄在溪说别是她们刚才在二楼听错了,无意间看到一个诡异的身影向他们这儿走来,吓得她不敢尖叫,拼命摇晃梁呈手臂,示意他看。
他们的目光都被眼前废弃的杂物堆吸引,梁呈回眸望去,只见一个怪异的身影向他们慢慢靠近,
恐龙头,又类似毛毛虫的身体。光线不足,他们无法辨认清楚。
庄在溪平日里嚷嚷自己看过不少恐怖片,遇到真事,小腿已经发软了。素来嫌弃的宋博承此刻成了她唯一的依靠,紧紧抓住他的手臂,不肯松开。
徐朦朦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但好在梁呈这时候没嫌弃她,还任由她环抱着腰,把脸埋进他怀里不敢看。
四个人中就梁呈大脑运转还在线,握紧手里木棍对准离他们越来越近的怪异身影,问:“是古侗村人吗?”
他话音刚落,怪异身影停止了靠近的步伐,停顿两秒,转身往反方向跑,速度很快。
梁呈推了宋博承一把:“还愣着做什么!追!”
宋博承反应过来,拔腿迅速跟上。
庄在溪看前方飞速奔跑的背影,状况之外地看着徐朦朦,“追……追鬼?”
徐朦朦轻拍她的肩膀唤醒,“不是鬼,是恐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