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周氏去找人换了点鸡蛋回来，许双年取出来几个搅散，加了水、面粉、葱末，又加上调料拌匀。
沾了油的布在铁锅里面快速刷了一圈，油热后许双年舀一勺蛋液放进去。
就听滋啦一声，油和蛋饼的香味就在厨房里传开。
周氏笑道：“这个好香啊。”
许双年笑道：“粥里添点热水，一人少喝点，吃张饼，再配点小菜就好了。”
“听你的。”
周氏把食盒送出去后，去喊小东和小溪起床洗漱。
这些蛋液一共摊了八张饼，每个有两个成人巴掌大，煎饼薄薄的，软的像水一样，特别香。
许双年把早饭盛好放在外面桌子上，倒了水把花蛤泡着，撒了点油和盐进去，搅匀放在那里。
两小只洗漱完，呼啦啦都跑过来，声音响亮，“大姐，我们来端饭！”
“大姐，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好香啊！”
许双年摇摇头，“你们去拿筷子吧，不要数错了。”
许小东骄傲挺胸，“我数数可好了，绝对不对数错。”
许小溪道：“那我拿小菜。”
一阵兵荒马乱后，早餐桌上终于坐齐了。
许双年撕了一小块饼，咸淡正好，非常软嫩，葱花的香气也很适宜。
两小只尤其爱吃这种饼，一人吃了两张。
“大姐，这个饼好好吃，我们后面早上还吃这种饼好不好？”
“晚上我也想吃。”
“想吃那就明天早上再做，但是晚上不能吃太多，不然小肚子会难受的。”
两小只乖乖应下。
吃过早饭，许双年留了一部分河虾泡在水里准备中午烧，其他的全部拿出去晾晒，有簸箕在，倒是比晾在院子里要方便。等新订的那十个簸箕到了，就不用满院子找地方了。
许双年直起腰锤了锤，现在这样还真是累人。
晾好没多久，日头就大了，许双年躲在树荫下，检查两小只的功课。
之前教他们的四个字，许小东已经能写出来了，写的有板有眼的，许小溪则是溪字还不太熟练。
看着地上歪歪扭扭还写错了的溪字，许双年沉默两秒，不知道要说什么。
许小溪勾着头，小手在衣服上搅啊搅，小声道：“大姐，我有在好好练的，但是这个字实在太难了。”
“不着急，一个字多练几遍就会了，”她淡声道，而后把‘天地玄黄’四个字的笔画顺序全部写在地面上，“你们今天练这四个字，写之前写好好看一下笔画顺序，练累了就停下休息会。”
布置完任务，许双年进厨房去帮周氏收拾东西了。
周氏也在看那两小只，见都挺认真的，有些欣慰，“年年，你去睡一会儿吧，我自己来，马上就收拾完了。”
许双年道：“今天中午的饭我来做吧，您今天休息会儿。”
她女儿做饭好吃，还知道心疼人，周氏推脱几次，见许双年执意这样，笑眯眯的应下了。
周氏已经把中午要做的菜拿出来了，蒸腊排骨、腊肉炒青菜、素炒时蔬和凉拌黄瓜。
蒸排骨和腊肉都是腊味，许双年便把腊排骨撤下去，取出河虾，洗净后放在那里，等锅热了，爆香葱花后放进去炒。
炒熟的河虾肉质是粉色的，壳子有些偏金，和嫩绿的葱花混在一起，看起来格外勾人食欲。
许双年把需要用到的配料准备好，这些菜全部烧好所需要的时间也不过半个时辰，倒是并不着急。许双年烧好后就把菜盛出来锅里温着，开始处理花蛤。
这些花蛤品质好，量又多，许双年准备做两种吃法，一种加加辣椒爆炒，一种只用蒜泥清炒。
蒜蓉炒出来花蛤鲜嫩多汁，很好的去除了花蛤的腥味，就算不吃辣的也能体会到吃花蛤的快乐。
但是加了辣椒爆炒出来的花蛤才更让人欲罢不能，因为做了不辣版的，许双年这次就放了双倍量的辣椒，一连吃了几个花蛤，连壳里的汤汁都吸干净后，许双年嘴唇已经辣的有些微发肿，红彤彤的，但是根本停不下来。
她擦把额头上的汗，一口气喝了半杯白水，把她们那一份的河虾和凉拌黄瓜每样盛出来一小份，又盛了一小碗大米，装进食盒里。
“娘，我出去给人送点东西。”
“这个时候吗？你不然打把伞吧，太阳太大了，好歹遮一遮。”
伞还是进来府城后买的，许双年看了下大太阳，倒是没有拒绝。
许双年打着伞，熟门熟路找到陶府后门，敲门等了一会儿，一个丫鬟模样的人出来了。
“来的可是许姑娘？我家小姐在里面等着呢，快随我进去吧。”
许双年回忆了下，之前进来陶府时候，好像是在陶舒窈身边看到过这个人。
她笑笑：“进去就不用了，我今天新做了一些吃食，只是给陶小姐送一些尝尝，你帮我把这个带进去吧，我先回去了。”
不等丫鬟挽留，许双年把食盒递给丫鬟，步履匆匆的回去了。
那么一大盘花甲，放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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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挎着篮子进了后院，陶小姐此时正在用午饭。
“小姐，刚刚许姑娘过来了一趟，给您送了东西就走了。”
陶舒窈正应付的吃着午膳，一到夏季，那些油腻腻甜叽叽的东西根本让人没胃口吃。
“许双年送东西来了？你没留她过来？”
丫鬟把饭盒放在桌子上，边打开饭盒盖子边道：“奴婢说了，但是许姑娘说要回去吃饭，不管奴婢怎么留，她把这个交给奴婢后就走了。”
陶舒窈嘴角抽抽，倒像是许双年会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
饭盒打开后，里面是用小碟子装着的，正好够一人吃的饭菜。
花蛤做了两个口味，其中一个上面红彤彤的辣椒切得碎碎的，看起来就让人有食欲，碧绿的韭菜和淡粉色的河虾相得益彰，那道最简单的凉拌黄瓜看起来也很清爽，陶舒窈感觉一下子就饿了。
许双年回去后发现周氏已经午饭都送出去了。
见许双年回来，周氏把饭菜端桌子上，宣布开饭。
“哇！”
小东看到菜色，先感慨了一声。
许双年矜持的微微抬起下巴，等着接下来的夸赞。
“大姐，这个虾居然也是能吃的吗？”
许双年：“……”
行吧，她本来也没报有什么期待。
她略显粗鲁的揉揉小东的头，“当然能吃，不能吃的我做出来干嘛？”
小溪也好奇那个河虾，小小的、透明色的河虾炒熟之后泛着肉粉色，看起来好好看。
“大姐，这种小虾没有去头，能吃吗？”
“可以吃，不过不吃也行，你们吃的时候只吃虾肉吧。”
许双年才想到，小孩子身体娇嫩，这种比较坚硬的东西一个不小心怕是会划伤口腔。
“算了，不然你们别吃了，吃其他的菜去。”
“不行，”许小东已经率先尝了一个，“小妹快吃，这个虾子好好吃！”
第29章 闹剧
周氏也夹了一筷子, 吃完，很是佩服，“你说同样都是这些材料, 为什么我和你做出来的差别这么大？”
就算是调料齐全, 再加上有许双年指点, 但是周氏做出来的饭菜就是比普通的家常菜好吃一点，许双年做的菜, 没有人不喜欢吃的。
许双年哪里知道这个，不走心的安慰道：“娘你做的很好吃，我们都喜欢吃你做的。是吧，小东小溪？”
小东和小溪埋头扒饭, 没有吭声。
许双年：“……”
周氏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快吃饭吧，这个凉了就不好吃了。”
午饭过后，小东和小溪照例去午睡, 许双年琢磨着要拿柴房里面的那个人怎么办。
那个人之前半个多月, 只来她家这里两次, 但是这一次从来了之后，好像就没有要挪窝的意向。
听脚步声和饭量来看, 应该是一个成年男人, 身材高大。
面对这种人，许双年必须要保证一击得手才行。给对方留下一丝机会, 都容易被反杀。
这段时间, 家里面几人表现的很正常, 每日的表现就像没有发现这个人一样，不过另外三个也确实没有发现就是了。
城里面的巡逻越来越严, 单是许双年所在的这条巷子，每过一个时辰都会有守卫经过。
周氏日常去邻居家换菜的时候都小心翼翼，有一次更是愁眉不展的回来了，篮子里空空的。
许双年小声道：“邻居家没菜了吗？”
周氏摇摇头，“有，但是不愿意换了。隔壁李婶子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是府城里面要没粮了，但是封城还有很长时间，这几天已经饿死好多人了，但是官府那边还不肯打开城门。”
这个流言出来的挺莫名其妙。
“不是能隔着城门买东西吗？怎么还有饿死的人？李婶子有说官府是为什么封城吗？”
周氏立时道：“能隔着城门买东西，但不是谁都有钱啊，那些之前来府城里找短工的人因为封城了出不去，手里又没钱，还没地方住，就只能饿着了。李婶子前几天还看到一个，哎哟，是真可怜，瘦的都脱相了，那是活生生饿死的。”
“还有封城这个事儿啊……”周氏小声和许双年说道，“听说还是因为抢粮那个事，隔壁府衙的赈济粮不是被抢了吗？那些流民都已经饿疯了，许多人扮成普通老百姓想要混进来，官府不想收纳流民，所以才早早封城的。”
许双年抽抽嘴角，那些流民抢了粮后怕是早就被当成流寇镇压起来了，哪还能徒步一个多月来这里。
“这个消息来的可靠吗？”
“可靠，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这个大家是哪个大家？”
“附近的几条巷子都是。”
附近的几条巷子中就包括陶家酒楼那里了，如果酒楼那里也是这么传的，那估计全城都是这么说的了。
许双年看了眼忧心忡忡的周氏，道：“娘，这些话说的都是没有证据的，不要担心，如果真的因为封城自卫导致饿死人了，知府一定会被追责的，再说了，就算那些流民真的围过来……”
许双年话语忽然一顿，这个流言起的时间非常蹊跷，还是这种满是漏洞，根本经不起细细推敲的内容，而且发现的时候全城都快传遍了。
这就很值得深思了。
“年年？你刚刚说那些流民围过来会怎么样？”
许双年回过神来，语调轻快道：“就算真的围城了，我们的粮食还有很多，只要省吃俭用的话，根本不用担心嘛。”
周氏抿抿唇，忍不住也小小的乐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家的粮食足够吃很久了。”
娘俩站在院子里傻乐了半天，趴在柴房门口仔细听两人对话的人暗地不屑的讥笑一声：两个蠢女人。
不过就是因为够蠢，他藏在这里才没被发现，甚至偷吃了食物，那个自以为聪明的女人还会找借口圆过去。
什么火烧得太旺，把水烧干了，这种原因都能想出来。
外面的交谈声已经停下了，那人蹑手蹑脚回到自己躲藏的地方，蹲下来小小蠕动半天，身形变成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那般高，重新躲藏起来。
他藏好后，柴房的门就推开了，自作聪明的那个女人拿了柴火就走。临走时还嘟囔一声，“这些柴火数量不多了，最近要省着点用。”
省着用的话，那他就更不会暴露了。
那人藏身的地方是在柴房一个角落里，那里堆满了原房主留下的杂物，周氏只是短租，不好用这些东西，就把杂物归置起来，堆在一起。
那人把杂物里面掏出来一个洞，外表没有变化，他后面来这里时候都藏在这里，十分隐蔽。
洞里还有两个磕了角的破碗，之前他就是用这东西偷得粥，这碗被吃得干干净净，一点米粒都没留下来。
蠢是蠢了点，做饭的手艺倒是还不错，等他逃出去后，可以把这两人收进府里当厨娘。
这人畅想着出去后的快活日子，又忍不住骂卫知衡，这人的手脚是真快，他前脚刚混进城里，还没喘口气，后脚卫知衡就封城了，他一下子被困在这里。
半个多月东躲西藏的，要不是他手里的东西非常重要，自己不能有一丁点损失，他早出去把卫知衡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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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后院。
卫知府和卫景铄正在书房里密探。
“你说得可是真的？”
“是，已经查到了，谣言最开始是从荷口巷传出来的。甚至还有人在荷口巷和荷合巷之间看到过一个身形鬼祟的人，那边住的都是熟人，却没一个人认识他。”
荷口巷就是许双年所在的巷子。
卫知府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模样，“藏了这么久，终于露出尾巴来了。这只老鼠怕是也躲急了，他在这里耽搁一天，他主子就煎熬一天，这一停就是两旬，啧啧……”
卫知府扫了眼书案上的弹劾折子，脸上笑意更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