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她两三米开外的地方,静静地躺着一份炸/弹,盛夏里迟缓地听见来自“夫人”的下半句话,声音低缓清贵:
“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也不是绑架你,只是单纯想见你一面而已。”
“……”盛夏里沉默,“你现在已经见到了。”
她不明白夫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盛夏里有点嘲讽地在心里想,说出来谁会相信呢?
——相信犯罪集团神秘头目策划了那么一大串的事情只是为了简简单单见她一面?
不过换过来想想,如果她能懂这种反社会人格在想什么,才真的是和她成为了同一种人。
传闻中的黑杰克头目在此刻与那个狼狈的年轻女孩对视,瞳孔深处一片浮浮沉沉,眼睛漂亮得要命,却也神秘的要命:
“陪我继续玩下去吧——游戏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我期待着那位英勇无畏的——陈警官的到来——”
作者有话说:
陈sir实在双标,有的人是小天才,有的人却被叫做小混蛋。
第22章 On Call
◎“扑倒”◎
Chapter 22
九点十分。
“滴嘟滴嘟滴嘟——”
红港人来人往的渡口不像是夜晚, 反倒像是正午时光,来来往往的警车蓝红相间的灯光乍一看有点像是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红色车尾灯漂浮在夜里就像是远远飘在水面的河灯。
一时之间,渡口不止是警车、警察。
不少豪车以及富豪家属一脸惊魂未定地驱车逃离, 以及如饕狗般闻着味儿就迅速赶来的新闻媒体们。
“大家晚上好——这里是xx新闻平台。据最新消息, 一小时前在一艘名为阿波罗号的游轮里发生了一起大型木/仓击案。在我身后, 警方已经到达并封锁现场,那么接下来由我来采访一段……”记者和声音微微低了下去, 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 声音才接着继续响了起来。
“您好,这位先生。请问可以采访一下您对今晚这次意外的感想吗?您和您的家人刚从也被困在了阿波罗号之中吗……”
那人摆摆手, 一脸慌乱地回绝说:“没空没空……”
记者只好转头,去寻找另一个衣衫翩翩的女士询问:“这位女士,请问你还记得当时究竟是发生了些什么呢?”
...
...
听着这些嘈杂的人声,在渡口却等来一个盛夏里被人掠走的消息。
盛延脸色黑沉一片, 身上的西装都没有平时那么板正一丝不苟了, 他只问:“现在还没有找到夏里吗?”
被盛延连续提问的徐青云也是刚刚才到现场,身上只披了一件外套,纽扣还没扣好, 内里穿的还是一件灰白条纹的睡衣。
见状,他也只能尽力去安抚盛延的心:“不用太担心,我们警署的陈不周陈Sir已经立刻赶往红港了。”
“我不要你们模棱两可的回答,”盛延拄着的拐杖狠狠敲击了一下地面, “我只要一个确切的答复!你告诉我!掳走我孙女的人到底是谁?!”
“这……”
盛延压低声音, “是不是和那个什么组织有关?”
徐青云还是那个回答:“我们警方暂时还不知确切消息, 如果有了情况一定会通知家属的。”
“这次和陈不周一起去的还有我们警署聘请的大顾问图迩, 刚从美国那回来, 几年来帮FBI破过不少案,肯定不会失手的……我们相信陈Sir,您放心,陈Sir一定会将盛夏里安全带回来的。”
“陈不周!陈不周!谁知道他现在究竟到了哪里了?!”盛延哪里能保持平静,他声音低沉,年迈却又有毫不遮掩的威严,“要不是他,我孙女也不可能这样被掳走!平常她走到哪都有保镖贴身跟随的。”
只有管家不停地在一旁劝他:“先生,放松些,别动气。”
“我都已经派出去了这么多艘游艇,怎么还会出事?你们难道没有派人贴身保护他吗?”
徐青云表情也不大好:“我们警方当然有派警察保护她,但当时船只能载的人数有限,我们只能让女性优先上船,因此能派去的只有女警。那个警探身手也一直敏捷不凡,不比任何男警差,她这次为了保护盛夏里身上中了四木/仓,现在还在医院抢救。”
“……”盛延沉着脸,沉默。
虽然表情还是火急火燎的,但也没再说话。
与此同时,另一处。
夜色暗涌,陈不周离红港近到不能再近。
倏然间,右前方有一辆黑色迈凯伦嗖的一下从红港驶出,车影在空荡荡的道路上显得很空洞突兀。
图迩噌的一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反应极快:“那个车牌号有问题,是□□!他们想带走她!盛夏里发定位的小动作可能被发现了,所以他们打算转移地点。”
“抓紧——”
陈不周就说了这两个字,脚下的油门就一踩到底——
图迩抓住布加迪车把手的那刻,脑袋里恍惚间响起电影里很有名的那段话——“飞机在起飞的那瞬间其实并没有F1赛车速度快,假如给F1赛车安装上机翼,它就可以轻而易举飞起来了。”
照图迩此刻的内心想法来说,陈不周这开的已经不是F1赛车了,给他插俩翅膀这辆布加迪便飞起来。
不愧是汽车界的速度之王。
陈不周不愧是陈不周,连“小心”俩字都没加,只低声说了一句:“别咬到舌头。”
图迩心中警铃大作,往前一望。
好家伙,接下来是一段陡峭的下坡路,还是个弯道,前面那辆迈凯伦还没完全下坡,离他们的距离不远不近,但似乎已经发现了猛速追击的布加迪。
这有高度差还是弯道。
是万万不能——
黑色布加迪压根没减速,
图迩急遽扭头去看陈不周。
这哥已经直截了当地长长地踩下了油门,整辆车径直在半空中开出了一个加速直道——
这下他知道陈不周为什么让他别咬到舌头了——
布加迪猛烈而迅速地从半空中直转而下,轮胎狠狠地摩擦撞击泊油路地面,图迩那价值千金的小脑袋瓜在空气中狠狠地荡了一下,如果没有安全带,估计已经撞上了前置镜。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这辆布加迪已经凌空越过迈凯伦。
正好卡在了那辆迈凯伦之前。
那一秒,图迩懂得了“凌空”这个词。
什么是飞起来——
什么是赛车——
那辆迈凯伦猛速刹车,长鸣声震破天际。
而陈不周的方向盘瞬间打死,流畅漂亮的车身九十度大旋转,以车身狠狠地迎上了撞击的同时,成功将那辆迈凯伦别停。
电光石火间,两辆汽车在地面上撞击出火星子,泊油路路面充斥着响天彻云的车轮摩擦声。路旁的草丛唰地一下直直地往一边倒,布加迪的车身猛地一震。
图迩恍惚间觉得自己应该随身携带心跳检测仪,这样就可以测一下他心中疯狂跳动地快要爆破的心脏,心率究竟飙升到了哪一种程度,肾上腺素究竟疯涨到了什么地步。
他惊魂未定地去看他哥。
他哥脸上表情变都没变,冷静自若地像是刚才玩儿过山车的那人不是他似的。
——真·陈不周·硬核版·物理停车流。
秋名山车神藤原拓海看了都得竖起一个大拇指,《速度与激情》的导演要立刻发名片邀请他去拍下一部,顺道再请陈大车神给他们展示一把刀片超车——一
侧车轮卡在墙上,另一侧车轮着地,以倾斜的姿势钻过对方车与墙的缝隙,从而超过前车。
图迩体会了平生从来没有达到过的刺激,他也才二十岁,这会儿颤颤巍巍的什么解下安全带,他哥就已经长腿一迈站人车门口了。
雨还在下,陈不周连伞也没撑,径直站在雨里,一身白色衬衫被雨打湿后紧紧地贴着身体,勾勒出流畅分明的肌肉线条。
他既没有瘦得像根竹竿,也没有练成非常夸张的肌肉,而是没有赘肉的匀称紧实,并且有线条,一双长腿被黑色西装裤完美包裹住。
他举着木/仓,沉声道:“别动!我是警察!下车!”
陈不周看向车内,后座空无一人。
没有那个人。
也没有盛夏里。
驾驶座上也只有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中年男人脸,约莫四五十岁,长相凶恶,胡茬继续是刚割完的麦田,两侧手臂都纹有明显突兀的夸张纹身。
虽然凶恶,但他在看见来人的那一刹那还是露出了紧张的神情。
他一眼就认出了陈不周,这位警署有名的冉冉升起的警署之光。
陈不周也一眼就认出了他,某臭名远扬的“义和会”残余组织的三把手,名叫秦伟强,前不久策划了银行抢劫案案,正在警方的通缉名单上,是个行走的三等功。
居然在今天被他遇上了。
陈不周的脸色却没好起来,最坏的结果,是义和会也已经和操牌手搭上了联系。
破天大雨中,陈不周拿木/仓管直直对着他,诘问道:“操牌手在哪?说!”
“阿Sir,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秦伟强一面说,一面偷偷做小动作想要去摸座位下面,却被砰的一下打开车门的陈不周一把拽住手腕,死死地压制住了他的小动作。
陈不周力道很重,将人轻轻松松一反剪双手。
咔嚓——
他用手铐干净利落地直接把人一拷,伸手一摸他的座椅下方,竟然搜出来两把木/仓,声音也更冷了:
“我是西九龙O记C组警司陈不周,现在怀疑你与诸起三合会木/仓击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警署协助调查。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呈堂证供,剩下的话等你回警署再说。”
他看一眼手腕上的表,声音低沉:
“八月十二日晚九点零三分成功逮捕。”
“阿Sir,陈Sir,我什么也没做你凭什么……”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陈大车神,咳咳咳,我总算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敢坐你的车了……”图迩脚步虚浮地出现在现场,脸上流露着的那惊魂未定的表情和秦伟强脸上的如出一辙,别无二致。
他酒意也醒了大半,转过投去看车内,一顿,“奇怪,盛夏里不在这辆车上吗?”
中计了。
这就是个幌子。
陈不周脸色沉下,转身就走,身上的白衬衣已经湿透了,声音却比潮湿的衬衣更沉冷:“图迩,你留下来看他,我开车回红港。”
图迩站在雨里,惊魂未定道:“哥?!”
图迩喝完了酒,自己都站不稳,走路歪歪扭扭的,哪能想到他哥会这样毫不留情毫不犹豫地抛下他就走?
而且——图迩提高声音,非常委屈地大喊:
“陈不周!你开的那辆布加迪是妈妈给我新买的生日礼物!你撞坏了!!”
陈不周连头也不回。
那辆被撞了一下,但是尚且“□□”的布加迪嗖的一下一个转身,逆着刚才来的方向疾驰而去,融入了噬人夜色之中。
……
遥远的几条大道之后,似乎有一道视线一直注视着那个方向,像是等待着什么似的。一辆并不高调的黑色大G慢慢摇下车窗,坐在后排的那人唇角似乎浮现出一个上扬的弧度。
空气中只留下轻飘飘的一句,像是一个简短有力、嚣张含笑的回应:
“ 那么陈警官,Catch me if you can.”
*
距离炸/弹爆/炸仅剩最后一分钟。
盛夏里静静地看了一眼炸/弹的倒计时。
59S。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一连串急切的跑步声在楼道里响起。
盛夏里似乎隐约听见了脚步声,却不太确定那是谁的,但她觉得这大概不会是陈不周的。
因为陈不周从来不会这么走路。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已经大概清楚陈不周是个泰山崩于前仍面不改色的性子——他不会这样跑步的。
她在三楼,如果现在向她跑来的人是来救她的,也要在一二楼一一看过了,才能找到她。
可是只剩下最后50秒了。
已经来不及了。
*
陈不周跑的很快,他没在楼下看见任何一辆车,这附近的废弃楼他都已经一栋栋翻遍了,眼前这栋烂尾楼明显是最后一栋。
盛夏里大概就在里面。
以那个人的心思,走之前肯定会留下什么。
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他猜,这栋楼里有炸/弹。
噔噔噔噔噔,楼道里自低到高开始回荡起凌乱的毫无节奏的脚步声,陈不周跑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几乎发挥了从业以来最强悍的短跑实力。
一楼什么也没有,他看完就匆匆跑向二楼。
陈不周还没走入二楼房间,就听见天花板上传来一阵猛烈的毫无章法的撞击声,就像是敲响了某种含有暗示性含义的警钟。
就像是故意造出这么大的动静,想要告诫来人危险。
*
密闭的房间内。
盛夏里砰的一下往地上砸,她拼命地用身上的木椅去撞击地面,砰砰砰砰,哪怕自己身上被撞出了淤青,痛得她额头发汗,她还是没有停下来。
发出声音不是为了吸引人,而是想劝人快逃。
盛夏里清楚地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多添上一条命。
盛夏里被堵死嘴,没法求救,更没法说话。
她扭头再看了一眼炸/弹的爆/炸时间。
就只剩下最后二十秒了。
听见这么激烈的撞击声,那个人没有逃走,反而直冲冲地朝着关押盛夏里的这个房间而来。
脚步声越近,盛夏里心跳越快。
“砰砰砰——”门外响起三声木/仓响,有人正在连续射击,希望借此打断门锁链条。
陈不周一直持着木/仓,这会甚至没有分心关注周围,房间门口上了一把锁他只能掏木/仓射击。
第一木/仓,纹丝不动。
第二木/仓,锁链微微开裂。
第三木/仓,哗啦一下,锁链断裂并掉落在地面上。
他猛地一推,门终于推开一丝间隙。
门砰的一下撞开,一道缝隙突兀地出现。
世界好像一下子亮了起来。
明明是夜晚,她却觉得尤其、尤其的亮。
右手还持着木/仓的英俊警官立刻推开门,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电光石火的那一眼。
陈不周那被大雨淋湿过的漆黑眼瞳澄亮得惊人,辽阔而深远,黑色的发丝被水浸湿后颜色更深了,被他全数随意地往后一撩,他一身湿透的白色衬衫搭配黑色西裤,像是从上世纪九十年代老电影里走出的港风男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