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87章
◎熹贵妃◎
“娴儿, 还有一个月零十天,我就能与八爷生孩子了。”芷晴此刻太过欢喜,不经意间嗓门有些大。
她说的虎狼之词, 引得周遭之人纷纷侧目。逸娴忍不住捂嘴偷笑, 被芷晴扯了扯袖子。
芷晴素来我行我素, 不拘泥小节,压根不在乎旁人的眼神, 此时她满心欢喜牵起娴儿的手, 二人穿梭在繁巷中。
胤禛和胤禩兄弟二人,早就习惯那两个女人一旦凑到一块, 就抛夫弃子, 兄弟二人跟在女人身后, 不时聊上两句,极为惬意。
可眼睛二人的目光, 却时不时落在自己的女人身上。
逸娴和芷晴二人到松竹斋里挑挑拣拣许久,给男人们选了今年最时兴的松烟墨后,就来到附近的首饰铺子闲逛。
此时几个穿着大清服侍的洋人迎面走来, 芷晴忽然笑嘻嘻的凑向娴儿。
“娴儿, 我忽然想起来你穿洋人裙子之时,我一个女人眼睛都看直了, 若叫你家万岁爷瞧见,啧啧啧~”
“我听说如意馆里的洋人画师技艺超群, 不若咱让画师,给咱画洋装画像可好?”
“可得了吧,他们巴不得将所有的洋人都逐出大清。怎么可能答应。”
“你就试试嘛, 你瞧瞧你家皇上, 身量比洋人挺拔多了, 倘若穿起洋人的衣衫,定能迷死小姑娘。”
“四哥,我总觉得她们看咱的眼神贼兮兮的。”
八爷胤禩见自家福晋和皇后娘娘时不时转头瞧他们,继而开始窃窃私语,顿觉不妙。
“若有风吹草动,需互相通气。”
“臣弟遵旨。”胤禩认真的点点头。
此时月老庙前,挤满青春少艾的男男女女。
芷晴凑到月老庙前,挤到人最多的祈愿池旁,随手捞起一盏花灯。
“娴儿你快瞧,这花灯上写着如何用一个字来形容爱意?”
“还真是刁钻,不若咱去考考那两个男人可好?”
逸娴也觉得这谜题有些意思,于是转身去找四爷。
“爷,方才我与芷晴瞧见一个特别有趣的花灯,爷可否只用一个字,来形容对我的爱意?”
苏培盛挠挠头,这谜题出的着实刁钻。
“娴儿,快来瞧瞧我家爷给我写的字儿。”芷晴满眼喜色来到娴儿面前,献宝似的,将八爷写在花灯上的字秀给娴儿瞧瞧。
但见那花灯上写着“懿”字,懿拆开就是壹次心。逸娴顿时会意。
“我家爷说他将这一生唯一次心动,都给了我。”芷晴将花灯拥入怀中,亲昵的蹭了蹭。
“瞧你嘚瑟的,爷带你去前头吃牛舌饼。”
胤禩满眼宠溺追上福晋,牵起她的手,不让她打搅四哥和四嫂。
此时四爷将一盏兔子花灯递到她的面前。
逸娴伸着脖子,竟看见花灯上写着“您。”
“爷这是何意?”逸娴没看明白,甚至心里还有些不舒坦,不知四爷为何会用您这个生疏的字眼,来表达他的爱意。
“笨蛋!”胤禛身上拍了下心口。又指了指她。
逸娴顿时转怒为喜,她顿时明白四爷想表达的意思,您拆开就是你和心,代表我心上只有你。
您字还表达尊敬之意,这男人在她面前丝毫没有任何皇帝的架子,的确尊重她这个妻子。
逸娴将花灯捧在手里,嘴角的笑意浓得化不开。
......
第二日一早,芷晴就急急地来乾清宫里给她请安。
“娴儿,每回来乾清宫找你,就像面圣似的,怎么你这皇后的寝宫修缮五六年都没修好啊?”
“他故意的,估摸着这辈子都修不好。”逸娴暗搓搓撒糖。
“还是万岁爷最会,我回去就将福晋院拆了重新修缮。”芷晴眼睛都亮了。
“娴儿,你瞧瞧我带来了什么?”
芷晴让奴才将一个大匣子抬入内。
逸娴掀开那匣子,竟看见里头装满洋人的衣衫。
“你还真来啊?”
“那是!”芷晴将红色的裙子和一套洋人男子穿的西装领结,还有一顶假发递给娴儿,二人开始合谋算计,怎么让自家男人乖乖穿上洋人衣衫。
胤禛和胤禩兄弟二人下朝之后,就被皇后请到如意馆。
“四哥,一会您可得救我。”胤禩眉头突突跳,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可他又不能忤逆皇后,只能求助四哥。
“好!”
苏培盛垂着脑袋在偷笑,心想得了吧,这两个难兄难弟,就是惧内的卧龙和凤雏,谁都帮不了谁。
兄弟二人来到如意馆,就瞧见两个爱折腾的女人穿着伤风败俗的洋人衣衫,正一道入画。
“统统转过去!”
胤禛和胤禩二人别过来,径直冲到自家女人身边,不约而同,将她们拦腰抱起,躲到了两扇门后。
“胡闹,如此衣不蔽体,穿给谁看!”胤禛想起方才郎世宁那洋鬼子盯着娴儿目不转睛,就气得咬牙切齿。
“还能给谁看嘛!”逸娴朝四爷怀里挤了挤,将胸前的丰腴挤得愈发丰盈。
胤禛耳尖泛红,艰难别开眼,若非娴儿有孕在身,他恨不得立即将她抱回乾清宫,狠狠的罚她。
“爷,我让内务府的绣娘改了一身衣衫,你放心,绝对不是你上回说的娘们衣衫。”
见娴儿要走出屏风,胤禛脱下龙袍,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外头等候的奴才们冷不丁见皇后穿着龙袍踏出,一个个吓得不敢吱声,匆忙匍匐在皇后脚下。
见奴才们诚惶诚恐的样子,逸娴有些不好意思,她穿着龙袍等同于造反谋逆之罪,难怪所有人都吓得不敢直视她。
她正要脱下龙袍,四爷却按住她的手,将龙袍重新盖住她露出的香肩。
“皇上,臣只是画师,所有人在臣眼中都是艺术品。”
郎世宁这个洋人也瞧出此时的气氛有些古怪。
他猜想皇帝陛下又在吃醋了,毕竟眼前这位大清的皇帝陛下,与先帝不同,他的后宫只有皇后一个女人,所有的孩子都是皇后所出。
“来人,将皇后的衣衫前襟缝上!”
“四哥,还有臣弟的福晋,她的衣衫前襟,也请绣娘缝到脖子以上。”
“我不,除非爷换上那身黑西装。”芷晴抱着手臂故作娇嗔,她身上还裹着八爷的亲王蟒袍。
兄弟二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无奈,最后只能乖乖的绕到屏风后换衣衫。
二人在屏风后磨磨蹭蹭许久才出来。
最先从屏风后走出的是八爷,八爷本就身形欣长,温文尔雅的气质,在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加持下,竟说不出的儒雅与温煦。
逸娴看的有些出神,直到身后传来一阵咳嗽。
逸娴转身就见四爷挺拔清癯的身影,这男人本就气质清冷,修身的西装衬得他矜贵禁欲。
此刻他面无表情,眸中染着薄怒,逸娴盯着四爷被西装勾勒出的宽肩窄腰大长腿,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
“看什么?”胤禛迈着修长匀称的长腿,缓缓走到娴儿面前。
“这身衣衫只能穿给我瞧。”逸娴冷眼瞧见如意馆里的年轻宫女们,一个个眉目含春,目光灼灼盯着四爷瞧,顿时气得挡在四爷身前。
“郎世宁,快画!”逸娴郁闷的扯了扯方才被绣娘缝到脖子以上的洋装,着急催促画师。
苏培盛亦瞧出皇后娘娘不喜欢那些年轻貌美的宫女,出现在万岁爷面前,琢磨晚些时候,需找个由头,将那些宫女调离。
郎世宁画好之后,逸娴见那些貌美的宫女时不时盯着画像上的四爷瞧,顿时酸溜溜的让人将画好的画像,立即放到乾清宫寝殿内,藏起来。
二人回到乾清宫没多久,四爷就着急去御书房处理公务。
逸娴正在更衣,忽而有奴才来报,说永寿宫的僖妃来给万岁爷送点心。
年初之时,因圆明园在修缮,太妃们和后宫的嫔妃,都搬回了紫禁城。
逸娴已然习惯后宫几个不安分的女人趁着她怀孕的时候,在四爷面前大献殷勤。
“看我做什么?又不是给我的夜宵,让她去御书房。”
逸娴没好气的转身入浴池内沐浴。
僖妃钮祜禄氏提着食盒,站在乾清宫门外,如今那拉氏有身孕,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平日里那拉氏霸宠,后宫的女人几乎都见不到万岁爷。
她必须尽快怀上自己的孩子。
此时那拉氏那跋扈的贱人派奴才来阴阳怪气,赶她去御书房,正中她的下怀。
她日日来乾清宫,本就是为了气那拉氏,若能气得她动胎气,血崩而亡就更好了。
御书房内,敬事房的太监按照规矩,端来了嫔妃们的的绿头牌。
苏培盛像看傻子似的看着那新来的敬事房总管,心想这榆木疙瘩的总管,铁定当不到明儿日出。
“万岁爷,您该翻牌子了。”
胤禛停下御笔,凝眉瞥一看那蠢奴才。
“滚。摘顶戴!”
等到那奴才被侍卫拖下去之后,胤禛再次伏案处理奏折。
直到月上中天之时,他满眼疲惫揉着眉心。
才踏入御书房,就见一道纤瘦身影站在御书房门口。
“臣妾给万岁爷请安。”
胤禛有些厌倦时常与奇奇怪怪的陌生嫔妃频繁偶遇,他冷冷的哦了一声,闪身离开。
“万岁爷,臣妾做了些荷叶樱桃露给您尝尝。”
“不必,回吧。”
身后传来嘈杂的花盆底声音,胤禛脚下步伐愈发迅疾。
可身后的女人却依旧不依不饶,胤禛不胜其烦,二人一前一后,行到一处狭长宫道之时。
忽而听身后的女人惊呼一声,胤禛转身就见一道身影朝他扑来,他下意识闪身躲开。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钮祜禄氏跌落在地,手上的食盒摔落到他脚边。
“滚!”
“万岁爷息怒,求您息怒,臣妾知错了,臣妾这就滚。”钮祜禄氏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脚,苦苦哀求。
胤禛顿时怒不可遏,闪身躲开她的纠缠。
“钮祜禄氏禁足三个月。”胤禛满脸怒容,拂袖而去。
僖妃钮祜禄氏跪在被汤水打湿的地面上,久久不愿离去。
直到万岁爷彻底消失在眼前,她才颤着手,用绣帕子裹着尾指上的护甲,将那护甲小心翼翼取下,包的严严实实。
胤禛回到乾清宫内,有些疲乏的揉着眉心。
“皇后可歇息?”
“方才歇息了,皇后娘娘留了宵夜,让爷记得吃。”
“嗯。”
苏培盛见四爷精神头似乎不大好,于是上前搀扶四爷从浴池起身。
“今夜在偏殿歇息,备些风寒药来。”胤禛吸着鼻子,说话的语气带着浓重的鼻音。
风寒会传染,他不敢靠近娴儿,毕竟她有孕在身。
第二日一早,逸娴就听说四爷得了风寒。
“娘娘,紫禁城内正风寒盛行,万岁爷让奴才将您送到圆明园里头避避。”
“你们仔细照顾万岁爷,日日都需来圆明园回禀。”
逸娴也听说最近京城中风寒盛行,隐隐有时疫的苗头。
她不想让四爷担心她和腹中的孩子,只能乖乖的收拾行囊,赶往圆明园。
“紫禁城里交给三福晋,四福晋和五福晋料理,四妃协理。”
逸娴本想去养心殿瞧瞧四爷,却被苏培盛挡在门外。
听见四爷浓重的鼻音和咳嗽声,她又嘱咐了几句,这才依依不舍前往圆明园。
病毒流感在现代都难缠,更何况在古代,许多身子骨虚弱的人,甚至熬不过去。
逸娴心情忐忑的在圆明园里躲避时疫,紫禁城里的消息每日都会传来。
此时逸娴抚着九个多月的肚子,正在读紫禁城里传来的消息。
四爷的身子骨已无大碍,仍有些咳嗽,逸娴又着急让人送些止咳的百合枇杷膏给四爷送去。
眼瞧着即将临盆,紫禁城内的时疫,却依旧没有消停的意思。
十月十七,恰逢四爷生辰,许是太过思念四爷,逸娴一整日都多愁善感,不时默默垂泪。
午膳时分,她正在用膳,忽而羊水破了。
生产嬷嬷们早就候在圆明园里,晚膳过后没多久,小公主就平安降生。
逸娴有些不安的将小公主抱紧在怀里。
又过去十几日,逸娴开始惴惴难安。
这日,逸娴忽然让人去给小公主寻乳母喂养,又将春嬷嬷叫到跟前。
“春嬷嬷,跪下!”逸娴披衣起身,面色凝重。
“皇后娘娘。”春嬷嬷垂着脑袋不敢看皇后。
“万岁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说!”
四爷绝不会丢下她一人独自临盆,即便四爷风寒未愈,也不可能不来圆明园里。
四爷定出事了,才无法前来。
“皇后娘娘,万岁爷染了时疫,已然昏迷了小半个月。”
“什么!那如今谁在他身边照料?”逸娴惊得站起身来。
“几个皇子福晋不方便照料,之前都是四妃在照料,可前几日,其余三妃都病得爬不起来,如今紫禁城里,由僖妃在撑着。”
逸娴的顿觉如遭雷击,历史上,熹妃钮祜禄氏,就是因为在四爷得瘟疫之时,无惧生死照顾四爷,才得到四爷的宠幸,生下皇子。
没成想她依旧逃不开历史的宿命。
“好生照料小公主,我要立即回紫禁城!”
“娘娘,您才产下小公主半个月,不能累着!”
“嬷嬷!让太医取些强身健体的药来,我需立即赶往紫禁城!”
逸娴二话不说,开始焦急准备行囊,春嬷嬷见劝说不动,只能顺从,匆匆忙忙去寻太医准备固本培元的汤药来。
逸娴乘着马车连夜赶往紫禁城,她浑身包裹严严实实的来到养心殿内。
此时殿内满是刺鼻的药味,苏培盛正带着面纱,候在门外。
逸娴心中骇然,为何苏培盛会守在门外,那么在屋内照料四爷之人,又是谁?
苏培盛见她出现,眼神甚至有些闪躲,逸娴心中愈发忐忑。
她疾步上前,轻轻推开殿内,闪身入内。
昏暗的殿内,青色幔帐垂落,隐隐约约可见一截细腻的背,露在锦被外头。
女子的暧昧低吟声刺破她的耳膜。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一步步走到幔帐之后,掀开幔帐,她伸手拍了拍女人裸露的背。
就见僖妃钮祜禄氏潮红的脸,和来不及收起的媚态。
“万岁爷由本宫亲自照料,你回去吧。”
“娘娘您别误会,万岁爷病得厉害,方才梦呓喊着冷,臣妾只能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