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郎犹豫了下,才接着道:“镇上有人传,徐仙姑的卷饼没用,家里人吃了,没见病好,也没见发财,还有人说……说何仙姑就是个骗子。”
徐秀越就无语了,咋的她卖个饼还得担当起神灵保佑的责任了?
她好像也没吃人香火吧?
第39章
徐秀越只觉得无语, 何三郎却直接气炸了。
“这群人买俩卷饼就想要这要那,不知道的还以为买的是神像,也没见他们把卷饼供起来!吃一个饼就骂徐仙姑没用, 就是有用也不保佑他们!”
何三郎气的跳脚, 他仿佛一个唯分粉头遇见了高级黑,心头的憋闷愤怒要散又散不出来,急的在院子里踱步。
“娘您等着,明个儿我去, 肯定叫他们闭上嘴!”
徐秀越:……
大可不必。
“咱家卷饼就是普通肉饼,本来也没啥特殊效果, 他们爱说就说呗,正好省得咱自己解释,明个儿带两坛去卖就是了,卖不没就拿回来咱自己吃。”
何三郎眼珠转了转,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只回道:“那也行。”
徐秀越是这么说的,其他人也就应了,只是脸上神色都有些郁闷, 毕竟老何家穷了这么些年,这样赚钱的营生还是头一回做。
徐秀越倒不是很在乎, 比起赚钱, 她更不想成为保健品品牌。
现代还有不花钱看病, 全买了保健品等奇迹的, 古代信息不流通, 她担心有些人家中有病人, 吃不起药或许会凑钱买饼。
翌日何三郎赶在晌午前就喜滋滋地回来了。
“娘!这下镇上再没有一个人会说您不灵了!”
何三郎进门放下车就开始表功。
徐秀越正躺在新打出的摇椅上喝着茶,闻言晃悠了一下椅子, 问道:“咋的了?”
何三郎巴巴凑过去:“娘,今天有不长眼的路过咱摊子,瞧咱们生意好,非要说些风凉话!”
徐秀越见他目光焯焯地盯着自己,配合地问了句:“说啥了?”
何三郎愤怒道:“他说咱家卷饼没用!
您听听他这叫什么话?!
虽说咱家卷饼是没什么别的作用。”
徐秀越:……
“可还能填饱肚子不是?就他长了张嘴,看见人家买饼,非要冲上去跟人说这饼不好,还说她媳妇吃了咱家的饼,也没怀个男娃!
我当时就气了,就问他,谁跟你说咱家饼包生男孩了?
没成想,那人比我嗓门还大,引来了不少人,当时就叫嚣着说他们附近的一家媳妇,就是找您算命那个,就生了男孩。
我就说徐仙姑说她能生男孩了,说你能生了没?
他马上就没话说了!”
何三郎一脸得意道:“您不是怕人家以为咱饼包治百病让儿子说清楚嘛,我这一琢磨,就
说了。
儿子说您是得了阎王爷的点化,这才有了本事,不管生儿生女这事。
谁知道他们听了非说阎王爷管生死,咱家饼肯定能治病,这儿子哪里敢应,就说咱就是普通的饼没有别的作用,可他们就是不信。
还是您儿子我聪明,那个叫……急、着急聪明,就说得是您亲自给的饼才有效果,我们哥几个卖的,没用。
您猜怎么着?”
徐秀越前面听着何三郎的话还觉得这儿子算是家里最机灵的,正听得津津有味,故事却断了,真心想打死这个卖关子的何三郎,没好气道:“又咋的了?”
何三郎看徐秀越急着听下文,反而更乐了,喜滋滋道:“现在镇上都传言说,您给的饼有仙气,咱们哥几个卖的饼肯定多少能沾点仙边。
咱家的生意,竟然更好了!”
徐秀越摸摸下巴思考了下,她本身也是怕自家卷饼成为古代保健品,只要没人觉得卷饼有奇效就行。
要说“仙边”,吃点肉补充营养,加上心理暗示,也多少能算有点仙边功效吧。
徐秀越心安了。
这一次卖的快,没等到午后钱老爷包圆,于是又是只赚了二百七十文。
咸鱼的日子过的就是又舒适又快,隔日徐秀越又做了一遍广播体操强身健体,看着镜中自己已经变回黑色的头发,美滋滋地欣赏着自己增肥十斤后的容颜。
难怪前世的老太太们都会染黑发,果然从之前黑白相间的灰发变黑后,整个人简直能年轻个十岁。
怎么说她这个身体的外貌,也能突破六十大关像个五十岁阿姨了。
人得知足。
徐秀越这么劝着自己,就想着该买点杏仁啥的做面脂,另外中药换成高配,顺便买点营养品补补了。
听说古代的燕窝都是真的……
徐秀越扒拉着木盒里的银子铜钱,暗叹果然金钱腐败人心。
其他太贵,先做点面脂吧,做的好也能拿去卖钱,徐秀越决定明个儿去镇上一趟采购原料。
徐秀越咸鱼成瘾,今天只想躺在摇椅上喝茶吃点心养膘,可惜还没咸一会,狗蛋就登登跑到她身边,神秘兮兮地说:“奶,外面有个漂亮姐姐找你。”
徐秀越懒洋洋地瞟他一眼,问:“谁啊。”
狗蛋摇头。
徐秀越掐指一算,脸上安逸的神色消失无踪,叹了口气。
徐秀越起身活动了活动腿脚,又走了两步,严重的右腿还有些隐隐作痛,左腿倒是灵便许多,即使不拄拐也能走个百八十米路不带喘粗气了。
徐秀越还是习惯地拿起拐杖出了门。
走出门去,徐秀越却没看见人,掐指算了算,朝东走去,没过一会,就再两棵树环抱的阴影里见到了葛春花。
她穿着一身宽松的外袍,遮的住肚子,却依旧暴露了她怀胎的事实。
不过几日未见,葛春花已经失去了原先的神采,脸色蜡黄,双颊生了些孕斑,人也消瘦不少,比起徐秀越初见她时的明媚长相逊色了不止三分。
葛春花面上焦急,一见徐秀越眼中便涌出了泪,她扶着肚子急忙跪下,压抑着声音哭求道:“求仙姑救我!”
徐秀越一见她就发现,她头顶血气翻涌,竟是跟之前的运气完全不同了。
“你先起来,好好说。”
徐秀越可不习惯让个孕妇跪她,不过她考虑到自己的老腰易折,也没有去扶。
葛春花心里慌乱,此时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也不敢违逆徐秀越的话,忙又扶着树干站起身,这才道
“我听了婶子的话,在家呆着一步都没出院子,可我爹那天出去喝酒,回来就跟说三两银子太少,要我听他的办法,到时候不止能嫁进何家,还能赚十两!”
徐秀越蹙眉,她当时也是看葛春华婚事凶险,才嘱托不要出门,以防万一,没想到还是生了变故。
葛春花边哭边道:“我爹还说,是葛神仙身边的翠丫头给他传的话,肯定没有假,叫我……叫我去找青哥哥的那个同窗帮忙。
我记得您说的话,不听,爹就说要亲自去退婚,我骗他说这就去找那同窗谈谈,这才能出门来找您。
可我爹瞧出我不愿意,说要是两个时辰后不见我回来,就去退亲。
求您救救我吧!”
徐秀越蹙眉,怎么这里面还牵扯到葛神婆了?
若是葛神婆真是个算的准的,难道不知道葛春花找青哥儿同窗会发生什么?
不过葛春花的爹说的没错,别说是十两,若是葛春花走那条歪路,跟何书青的同窗一起逼迫,为了何书青的未来,别说是十两,就是掏空家底村长也会给。
可葛春花呢?又落得什么好下场?
徐秀越现在也来不及想葛神婆为什么会多管闲事,葛春花他爹一心想赚钱,别说两个时辰,怕就怕等不及现在就去退了。
就算没有退亲,熬到明日接亲时现场提高彩礼,那才是没了退了。
徐秀越算了算,这门亲事到如今,已呈凶相,除非葛春花的亲爹忽然良心发现改变主意,否则难以改变结局。
或许可以让何大郎他们埋伏在必经之路上打晕葛春花的爹,等明天婚事成了,再反悔顶多也就是扯皮。
可打人是犯法的,就算能交赎罪银子,那也伤银子,婚后扯皮也伤葛春花。
而且为了并不熟悉的葛春花,让何大郎他们掺和进去,陷入险境,徐秀越也不愿意。
徐秀越蹙眉思索,还真让她想出了个主意。
说到底,这事的头不在葛春花爹那,而是在葛神婆那。
徐秀越想着自己如今也算是镇上的名人,直接给葛春花的爹算上一卦也许有用,若是没用,她就直接去找葛神婆。
一是看看葛神婆到底为什么忽然掺和进来,二是只要她说服葛神婆开口,葛春花的爹肯定会听,好歹葛神婆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仙姑。
“你先去何家附近等着,我去一趟葛家村。
若是你爹没等过两个时辰就来了,你就说葛神婆找他,说有法子弄到二十两,只是要分她一两,让你爹快些回去找她,晚了就不灵验了。”
葛春花早就慌了神,一听吩咐立马点头,又重复了一遍徐秀越的话,以免自己遗忘。
时间紧迫,徐秀越拄着拐杖,两条细腿倒腾地飞快,像是个跑酷老太一般冲回家就喊:“三郎!”
很快,在葛春花的注视下,何三郎背着徐秀越,一溜烟冲了出去。
徐秀越紧紧抱住何三郎的脖子,她怀疑要不是最近自己身体好了许多,这一颠,等到了葛家村她这把老骨头就散架了。
不得不说,何三郎跑起来是真快,从他们村到葛家村,大概也就用了一刻钟,往常少说也要走半个时辰的。
徐秀越算着方向,很快走到了一处破败的茅草屋附近,一个面色发黄、灰丝缭乱的老妇人正在门口张望,脸上满是焦急。
徐秀越算了算,这是葛春花的娘。
第40章
妇人脸黄的不正常, 面容枯槁,即使她没深入研究过中医,也能一眼看出, 这女人肯定有肝病, 而且病入膏肓。
她身后钻出个小男孩,六七岁的年纪,身形消瘦,看着不太健康。
女人焦急地四处张望, 倒是没看见隐藏在树干旁的徐秀越两人。
徐秀越喊何三郎放下自己,拄着拐杖慢慢踱步朝女人走去。
“这位大嫂可是有个女儿近日要出嫁?”徐秀越仿佛路过一般, 朝女人闲谈一句。
女人浑浊的双眼这才看向徐秀越,脸上勾起牵强的笑容:“是啊,婶子也听说了,到时候可要来喝杯喜酒。”
女人显然把徐秀越当成了不熟悉的村民,以为是来讨喜的, 顺口就说了句喜庆话。
徐秀越摇摇头,视线微微下移,盯着倚靠在女人身边的男孩道:“你家要有灾。”
女人一惊, 搂紧小男孩,面色中竟然带了一丝癫狂, 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怒瞪圆了盯着徐秀越, 怒斥道:“胡咧咧什么?!我家狗剩好的很!我家狗剩长命百岁!”
徐秀越也
被这女人吓了一跳, 她只是说“有灾”, 也是为了引起女人的重视, 这才把视线放到了葛家独苗身上, 没想到女人反应这么大。
徐秀越迅速一思考,脸色也冷了下来:“哼, 我好心告知你们,叫你们避开,倒是错了,罢了,既然你不乐意听,我还懒得说。
镇上老爷捧着银子找我徐仙姑都不一定能求到一卦,今日不过看你家实有大灾才出言提醒,你既不要,我徐仙姑的卦也没有巴巴送上去的道理!”
说罢徐秀越拐棍狠狠一戳地面,冷着脸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徐……仙姑?真是徐仙姑?”女人站在原地喃喃自语。
如今镇上最流行的谈资就是新来的徐仙姑,据说不仅算命算的准,听说因为得了神仙点化沾了仙气,还能保佑人生男生女。
这样的神仙,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还说……他们家有灾……
或许是徐秀越冷傲的态度让女人更信了三分,也或许是担忧家中小儿,女人忽的跌跌撞撞冲到徐秀越面前,俯地而跪:
“神仙救我!仙姑救我!仙姑恕罪!我不求别的,求您救救我儿子!让我去死吧,我替他死!”
女人声音沙哑地胡乱嘶吼着,一只手还抓住了徐秀越的衣角,状若疯癫。
徐秀越皱了皱眉,这女人好像真的神经出了些问题。
女人的声音惊动了屋里葛春花的爹葛大富,他骂骂咧咧地走出来,浑身散发着酒气。
“吵吵什么,死娘们!吵醒老子睡觉,看老子不打死你!”
连生平都不用算,徐秀越就知道葛大富是个什么类型的垃圾了。
女人显然也很惧怕葛大富,听见他的吼声,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下,身体往徐秀越身边缩。
踉跄跟着女人的小男孩此时也扑进女人怀里,惊恐地看向葛大富。
这就有些奇怪了。
照理说,男孩是葛大富唯一的儿子,又是小儿子,身体也不好,就算他经常打女人,总不能连自己唯一的儿子也下得去手吧?
此时葛大富站在门口,也看见了徐秀越一行人。
他因酒精赤红的双目在徐秀越跟何大郎身上只是扫过,一连串的污言秽语便对着女人去了。
他边骂着边大步走过来,一把扯住女人的头发往家里拖:“老子今天就叫你知道,该怎么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