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轮就看出差距了,何春草跟张氏凭借自身学习扎实遥遥领先。
三丫年纪小,虽然人懂事,但识字学习上,还是差一点,何二郎本身就不爱说话争抢,于是也没举手抢答,这样两人一开始便落在了最后,急的何三丫直拽何二郎袖子。
何二郎无法,只好举手抢答,不过他本就不愿,动作慢吞吞的自是抢答不到,看着女儿崛起的小嘴,何二郎咬了咬唇,开始发力。
狗蛋比起几个女孩倒是大上一两岁,但或许是男孩子发育的晚,加上徐秀越刚来时就发现狗蛋因为营养不足发育不良,所以现在也不如其他七岁的男孩机灵。
不过他跟徐氏两人都积极作答,虽说答的有对有错,分数一开始也没落下。
天色又暗了暗,徐秀越想着一会还要考几个孩子听写,看着时辰便结束了本轮比赛。
最后胜出的是何春草一组,第二名却是后来居上的何二郎跟三丫,最后才是狗蛋跟徐氏。
徐秀越按照之前说好的给了奖品,这一场游戏下来,何二郎一家竟成了最终赢家。
显示张氏的十文钱加一包糕点,加上何二郎跟三丫第二名各六文,单是铜钱就二十二文,还有两包糕点。
最惨的就是何三郎一家,他们家是最早淘汰的,只有何大丫何二丫依靠更正抢答,得了几块糕点。
徐秀越宣布:“本次大赛圆满落幕,不过,一会几个娃还有一场
加赛听写,要继续努力哦!”
几个孩子完全没有听说考试的畏缩,反而各个摩拳擦掌,何大丫立志要一雪前耻,何三丫则攥紧小拳头,一定要再接再厉多赚几个铜板。
大人们一听没有自己的事了,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
徐秀越这样的“好先生”怎么可能不给他们布置家庭作业,她清了清嗓子,道:“你们也别闲着,咱还有下一轮考试呢。”
大人们立马苦了脸。
“另外,本次比赛也不能就这样结束,晚上回去都各自讨论一下,明天按家庭说一说对本次比赛的思考,经过本次比赛,你们都学到了啥。”
这就类似于小学的思考作文,徐秀越觉得,比起认字,他们家的这群人更应该学会思考,就算本性难以改变,动动脑子也没坏处,比如何大郎。
何大郎就很懵地问了句:“啥,学认字了呗?”
何二郎却若有所思。
徐秀越也不回应何大郎,只让他们自己回去讨论去。
雨势小了些,何三郎顶着个木盆冲去了西厢,给几个孩子拿来了毛笔,听写开始。
因着孩子们岁数还小,这次听写便不看字迹,只看正确。
年龄稍大些的何大丫跟何春草几乎没有错误,不过何春草因着有个字漏了一丿,最终屈居第二。
剩下几个年纪小的,写起字来就丢三落四了。
徐秀越虽然想激励他们好好学字,但是也不想让家里几个孩子窝里竞争,就和稀泥道:“咱家真是要出一堆秀才了,你们几个年龄小,比不得姑姑和姐姐学的快,也是正常。
奶听你们四叔说,平日里你们几个写字很是认真,不会的字就会自觉的一遍遍练习,真棒!奶真为你们骄傲!”
何四郎:??
有吗?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说过这些?
果然,徐秀越夸的具体,几个小家伙本来还因为听写成绩沮丧,闻言又高兴起来,何三丫还小声道:“不会的字,姑姑和姐姐都有教我们。”
徐秀越听着何三丫还知道为姐姐姑姑表功,越发稀罕这个小姑娘,揉揉她的脑袋道:“那咱也得谢谢姑姑姐姐,既然这样,这次就奖励大丫姐姐十文,春草姑姑六文,三丫看咋样?”
何三丫脸色涨红,她哪里经过奶这么温和的揉脑袋,而且还问她的意见,当即有些结巴道:“好、好,就、就奖姐姐姑姑这、这些。”
徐秀越又狠狠揉了揉她的脑袋,想着几个小的也不能就这样算了,于是按照错字多少,奖励糕点。
至此,徐仙姑杯第一届识字大赛才算圆满结束。
雨还没停,天色已经渐晚了。
都说春雨贵如油,预示丰收,几个郎看着雨滴噼啪,说着今年的收成肯定比往年好。
几个孩子叽叽喳喳互相交换着糕点吃。
妇人们凑在一处闲聊孩子的趣事。
徐秀越端了杯热水,悠哉悠哉地喝着,感叹还是咸鱼的躺平生活好。
晚间雨小了,却没停,今日轮到何三郎替她熬药,徐秀越也没心疼儿子,选择了心疼自己,喊他熬完药又煮了药汤泡澡。
徐秀越怕风寒,还让他给自己烧了个汤婆子,提前放进被窝里,暖烘烘睡了一晚,翌日身体便轻快了许多。
雨一直下到了第二天中午,晴朗了没一个时辰,就又哗啦倾盆而下。
徐秀越一家便没有去镇上摆摊,看大家都闲着,徐秀越便招呼几人,给她熬猪油、磨药粉,做面脂。
第50章 (三更)
白芷、白茯苓等中药磨碎, 加入磨碎的杏仁,倒入猪油,经过熬煮、过滤后加入蜂蜜, 蒸锅融化搅拌, 晾凉之后就是古代药妆面脂了。
说起来简单,真正做起来却很麻烦,一家人忙活到下午,才算结束。
好在徐秀越这次买的材料不多, 做出来也不过半瓦罐。
“啧啧,闻这味, 镇上不得卖好几百文一盒?娘真厉害,就没娘不知道的!”田氏瞅着那罐子微黄的面脂啧啧称奇。
“娘,咱这也能拿去卖吗?”徐氏别的不想,就想赚钱。
张氏倒是也难得开了口:“感觉比娘上次买回来的也不差什么了。”
徐秀越伸出食指沾到手背抹开,比起前世大几千的护肤品还是油腻了点, 不过这时代的女子多营养不足,都是大干皮,用这个正合适。
“咱家可加了药材, 效果应是比外面的好。”话虽如此,徐秀越也不确定, 毕竟现代的古法面脂并不出名, 所以也没做改良, 贸然生产可能会亏本。
徐秀越想想道:“这半罐不多, 咱们留着自己用, 用着好咱就做点去卖, 等雨停了,就买几个小罐子, 你们一人一罐,跟买的岔开用。”
几个儿媳妇应了一声,这些日子吃的好,又用了面脂,几个女人的皮肤都眼见的变好了不少,徐秀越想着睡前自己得敷个面膜,争取以后跟儿媳妇走出去,人家以为是姐妹!
天空淅沥沥下了一会小雨,没小一个时辰便又大了起来,这么一连下了三日。
何大郎本来还说这雨下的及时,今年肯定是个好收成,没成想三日连着下暴雨,他面上便挂了愁绪,嫌弃雨水多起来。
等第三日的时候,他便有些呆不住了。
“娘,我去看看地里,要是堵住了水,咱家麦子该泡坏了。”
徐秀越没种过庄稼也不太懂,只是掐指算了下。
前世有天气预报,她于算天色上没什么研究,不过一通百通,大致能算出这场雨再持续一个时辰上下,便能停了。
何大郎这才放了心。
果不其然,一个时辰后,天总算放晴了。
阳光重新洒满大地,鼻尖都是青草泥土的香气,何家三个郎都高兴地下地去了,虽说他们如今已经不缺吃穿,但作为农家把事,有个好收成总是喜庆事。
只有何四郎心情欠佳,看着踩一下一脚泥的路面,何四郎满脸嫌弃,这便找到了徐秀越,申请道:“娘,再过三日就是县试,我想去提前去县里住着,也好温书。”
徐秀越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答应了,只是问道:“你有地方住?”
何四郎抿唇,垂着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面色不佳道:“县里私塾有住处,我并未退学,去找先生即可,况且考试也要有同窗连保。”
徐秀越点头:“你有安排就行。”说罢掏出三两银子给何四郎,“穷家富路,明日让你大哥赶牛车送你去镇上。
一个童生试而已,娘相信对你来说是手到擒来,娘就不去了,等考院试时,娘再陪你一起去。”
何四郎面上浮现激动的绯红,不知道是为着手里的三两银子,还是为着徐秀越对他的信任,他只是郑重一拱手:“必不负母亲所望。”
徐秀越:嗐,其实也大可不必。
徐秀越的梦想很简单,就是咸鱼躺平混吃等死,她没多大期盼,当个地主无忧无虑的有钱人就行,科举当官什么的,不强求。
不过她也并不想打击何四郎的信心,于是只是点点头,嘱咐他去县里首先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考前不要吃外面的东西,保证食物干净,不要跟心术不正之人走近。
听到徐秀越这些琐碎的嘱咐,何四郎嘴角闪过一抹微笑,挨个应下了,这才回屋温书。
翌日一早,何大郎就带着何三郎走了。
徐秀越嘱咐何大郎早些回来,下午怕是还要下雨,何大郎应了,果然等他赶着牛车进屋没多久,天空一声炸雷响,又下起雨来。
“今年的雨水可真多。”何三郎感叹了一句。
雨水又连下了三日,好在县试这天放了晴。
翌日徐秀越算了算,何四郎的童生就算考上了。
再过一日,何大郎便架着牛车去县里接回了何四郎。
一家人都去门口迎接新童生,徐秀越就在院里晒着太阳喝白水。
何四郎跳下牛车,对待家里人的祝贺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径直走到徐秀越面前,躬身一李,严肃道:“儿幸不辱命。”
徐秀越:……
大可不必。
不过想着何四郎还是个傲气少年,童生是他获取的第一个功名,这也就意味着,他正式踏入了读书人的圈子,自然重要。
徐秀越便也严肃对待,面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夸奖道:“不愧是我家四郎。”
何四郎抿唇抑制上翘的嘴角,只是脸颊却红了起来。
老天似乎格外眷顾何四郎,除了他考试和路上的日子,其他时间都在下雨,这会何四郎前脚进屋,后脚又噼啪下起暴雨来。
再过一月才到府试,何四郎立志此次必得秀才功名,回屋苦读。
徐秀越帮不上什么忙,只好每日忙活自己的面膜。
她取了些白面和着之前自制的面脂,再加入蜂蜜,最后再加入些蛋清稀释,黏黏糊糊的抹到脸上,等快干了才取下。
这一行动引得家里人纷纷侧目,不过却没有一人敢嫌弃徐秀越奢侈。
这几日空气潮湿,虽说何大郎愁的不行,但对徐秀越来说,却是天然的补水天气,连做了七天面膜,徐秀越自己摸着自己的脸,都觉得滑嫩起来,按一按也有了弹性。
徐秀越打了盆清水欣赏自己的脸,因着吃胖了有二三十斤,她脸上瘦削的颧骨已经完全隐藏起来,松垮的皮肤撑开,就连原先的皱纹都长开了,只留眼周的细纹,是个难题。
徐秀越此时才看出原主的面容。
也不知道是原主本身就长成这样,还是因为换了灵魂所以外貌也发生了变化。
如今的她长得跟前世有八分相像,只不过前世的她年轻些,如今的她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味道。
眼睛似乎比前世的更长些,鼻梁也更挺,只是眉毛略淡,徐秀越发现,她竟然长的还算不错。
谈不上美,只是比原先多了点气质。
看起来多少能有四十五岁上下了。
徐秀越边照着水盆边撑开自己的皱纹,用手指头大圈一样涂抹细纹,田氏瞧徐秀越这么做有些新鲜,便问道:“娘这是干啥?”
徐秀越头也不抬:“美容。”
美容?
田氏一脸狐疑,可她上下一细打量徐秀越,忽然惊觉,她娘这皮肤——田氏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咋觉得娘的皮肤比她还滑溜呢?
于是之后,田氏也吸取了徐秀越的涂抹手法,认真涂起了脸,再后来,家里的媳妇都换成了这样的手法。
又连续下了七天的雨,就在徐秀越感觉自己都快要长毛的时候,天终于又放晴了。
何大郎几日的愁眉终于展开。
农家看天吃饭就是这样,怕它不下雨,又怕它多下雨,旱有旱灾,水有涝灾,都是要饿死人的。
何大郎松气了,徐秀越却皱起眉,她隐隐看到这片土地上,丝丝血气升腾而起,汇入众人头顶的灰色气运之中,染红一片。
徐秀越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
一根根细细的血色雾气像是有生命般从泥泞的土地上伸展开来,有的横向延伸,编织成一片血网,缠绕住四周的大树、野草。
徐秀越甚至看到一丝血气钻入了邻居家养的母鸡身体里。
便是他们自家院子里,但凡有生命的地方,不拘人畜还是野草,都生长出一律如烟似雾的血气。
是瘟疫?
徐秀越算了算田氏的运程,却是迷卦,意指未来不可算,多数是目前面临巨大选择,天机未定之时,去看田氏的未来,也是白雾一片。
徐秀越前世也见过这种情况,俗话讲就是天机不可泄露,人力推算本就是窥测天道,天道既然遮掩,便是凡人之人力所不可及了。
还有一种情况,便是涉及己身,一样会被天机遮掩。
徐秀越蹲在墙根一株野草前仔细查看。
这株草是这两天下雨才长出来的,全身上下围绕着翠绿色的生机气息,底部是从泥土和空气中趁机的蓝色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