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递给她一张纸，没等她接，那手帮她擦了眼泪。
盛漫眼泪大颗大颗往外流，根本控制不住，几张纸都哭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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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贴心的工作人员把温晴芳几人领去了休息间，盛漫也要跟过去，南颂时拉住她。
她光顾着哭，大脑没了思考，被拉住就站在那里安静地哭。
南颂时用完最后一张纸，低下身，瞅瞅她红肿的眼睛，“知道你爱哭，没想到这么能哭。”
“别哭了行么，我没纸了。”
盛漫抽泣着，脑袋里慢吞吞地反应着他的话，望着他，“那你怎么不多带一包？”
南颂时盯着她的模样，笑了。
而后解开衬衫袖口，拿袖子给她擦脸，弯着腰，耐心道：“好，我的错，下回记着。”
他收拾着女孩的花脸，忍不住低声哄：“别哭了，眼睛会疼。”
第二十六章
盛漫一边点头, 一边不停掉眼泪。
南颂时望着她的眸光不禁发软，弯了弯唇，抻着袖口轻擦她的眼角。
休息室里, 大家情绪平复了一些，小朱和静静回了奶茶店。
南颂时和盛漫送温晴芳母女回家，车子停在小区外, 走到温晴芳家那栋楼下时, 尹奶奶正带着尹泽轩一起等。
一看见她们的身影, 老人家激动地迎过来, 盯着温晴芳旁边的女孩，“真的是芝芝，还是奶奶印象里小模样呐！”
尹奶奶抹着眼泪，拉上芝芝的手，“孩子，你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
盛漫望着这副场景, 又跟着吸了吸鼻子, 而后看向南颂时，“你刚才在车里，是接的尹泽轩的电话吗？”
南颂时：“嗯，他说奶奶着急问情况。”
那边尹泽轩等大人们哭完, 他上前一步，手里拿着一个布偶娃娃。
“芝芝姐姐，你应该不认识我, 你离开这里时我还没出生，但如果你在这里长大的话, 我们应该是青梅竹马。”
尹泽轩把娃娃一举：“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欢迎你回家。”
尹奶奶叹气着笑，“你这孩子，你芝芝姐姐大了你八岁，谁跟你这个小屁孩当青梅竹马。”
芝芝望着眼前的小男孩，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人，却有种很愿意和这位奶奶小男孩相处的感觉，她接过娃娃，“谢谢你。”
尹泽轩往盛漫和南颂时这边看了看，盛漫朝小男孩弯弯唇，“我们就送到这吧，我觉得芝芝能适应的，还有个贴心的小竹马照顾她。”
南颂时笑：“好。”
两人离开后，路上，盛漫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微微发呆。
“在想什么？”南颂时问。
“我在想，”盛漫若有所思道：“芝芝在这里没问题，但她回去要面对养父母时，心情会不好受的。”
南颂时开着车，沉吟了一下：“嗯，避免不了的。”
车里沉默片刻，见旁边人不说话了，南颂时看一眼她，“又想哭？”
“……”
“不哭了。”盛漫回他一句，而后很轻地叹了一声，“我就是，挺能理解的。”
—
两天后，温晴芳要和芝芝一起回香潭，奶茶店的活动也计划在半个月后截止。
盛漫给在香潭出差的苏瑾妙打了电话，温晴芳去见芝芝养父母，不清楚对方是什么情况，让苏瑾妙去照顾一下温晴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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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妙出差回来后，从机场拖个行李箱就来了奶茶店，把芝芝养父母当年捡到芝芝的事情详细地告诉她们。
“芝芝养父母自己的孩子在十几年前不幸车祸去世，两人自那后身体一直不好，当时来青泽看病，那天下着很大的雨，他们碰见摔倒在地昏迷不醒的芝芝，就把芝芝救回了旅店。”
苏瑾妙：“他们给芝芝包扎伤口，照顾了几天，等芝芝高烧退了醒来，却发现小孩子不认人了，也不记得自己是谁，于是便动了私心，想把芝芝留在身边养。”
小朱听着，忍不住说：“就算他们可怜，那也不能带走别人的孩子呀！”
“当然是这个道理了，”苏瑾妙叹了声：“不过那天见面时，芝芝养父母跟晴芳姨道歉，自责他们不该这么做，还说那时候照顾芝芝，就忍不住想起他们离世的女儿。”
静静听着苏瑾妙的话音，问：“那晴芳姨怎么说的？要追究吗？”
苏瑾妙摇头，“晴芳姨心软，念着当年芝芝养父母救了芝芝的恩情上，原谅了。”
“最主要的是，”苏瑾妙感慨道：“他们愧疚地给晴芳姨下跪时，芝芝在旁看着舍不得，想扶养父母起来，但又在意晴芳姨的心情，纠结着没去扶。”
“小姑娘站在那里很为难，一直在哭，看得连我都心疼了，别说晴芳姨了！”苏瑾妙又伤感地摇了摇头。
小朱撇撇嘴，“虽然如此，可我还是为晴芳姨委屈。”
静静皱眉：“我也是。”
盛漫敛了敛眉眼，温声道：“我们可以帮晴芳姨找孩子，但怎么选择，是晴芳姨自己的事情了。”
她转眸问：“芝芝有说今后的打算吗？”
苏瑾妙：“没有，暂时还没办法离开养父母吧，不过芝芝让晴芳姨先在香潭住下来，暑假这一阵子她要陪陪晴芳姨，我给她们母女找了住处，放心吧。”
盛漫点点头。
苏瑾妙领导来了电话，接完电话，苏瑾妙提上行李箱，临走时说：“我这位总监，出差时看见顺颂时宜来你店里打卡，还说回来一定要来你店里呢！”
“哎，那位小说大神长什么样啊？”
小朱摆摆手：“挺神秘的呢，我们都没见到。”
苏瑾妙哦了声，忽地凑近盛漫，笑问：“对了，你自己的事怎么样了？”
闻言，盛漫脑袋里浮现出南颂时耐心给她擦眼泪的样子。
她琢磨着：“有一点，进展吧。”
苏瑾妙手一拍，“等我忙完这阵的，来找你哈！”
等苏瑾妙走了，盛漫手机铃响，低眸一看，是南颂时的电话。
她刚好想告诉他芝芝那边的事情，转身去休息间里接。
跟他说过温晴芳的选择，盛漫忍不住问：“十六年，你也会为晴芳姨觉得不公平吗？”
电话里安静一秒，南颂时嗓音低沉：“我为她的当下，和今后感到庆幸。”
虽然能劝小朱和静静。
但盛漫心里那一点意难平的情绪，是此刻才彻底烟消云散的。
她心口纾解地嗯了声，手机贴在耳边，忽地想起：“对了，你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网上那个营销号，”南颂时说：“我律师朋友已经收集好他们蓄意抹黑的证据，包括和那家连锁奶茶店的合作利益关系。”
他道：“胜率很大，想起诉吗？”
虽然南颂时是在让她选择，但语气似乎有点……
盛漫也不想平白容忍对方的恶意，想说要起诉，电话里男人忽地开口：“我好像没那么大度，不起诉的话……”
他顿了顿，声音冷淡：“我咽不下这口气。”
盛漫捏了捏手机，相处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听到南颂时生气的语气。
有一点凶。
不过是为了她，这就有一点舒服了。
南颂时：“在听？”
盛漫的唇角忍不住上翘，清清嗓子道：“哦，那你不要气，我起诉的。”
电话里安静一秒，男人嗯了声，“需要你签份委托书，明天我送过去。”
盛漫应着：“好。”
之后有一位姓陈的律师加了盛漫的微信，盛漫把个人信息发给他。
陈律师：[收到，这类案子我有经验，放心吧。]
盛漫：[辛苦陈律师了。]
盛漫：[请问律师费是多少，微信转账给您可以吗？]
陈律师：[我是南颂时发小，他的朋友我不收费，盛小姐不用客气。]
盛漫觉得这样不太好，但若真的不肯收费，想等事情结束后，请陈律师吃顿饭表达感谢。
字没打完，对方又发来消息。
陈律师：[盛小姐，律师费太见外了，不如等案子结束，你和南颂时一起请我吃顿饭？]
盛漫眨了眨眼，很快回：[好的。]
消息发出去才发现，是看错了。
不是她请南颂时和陈律师吃饭，而是她和南颂时一起……
盛漫有点分不清，是因为喜欢而太敏感，还是在南颂时的发小眼中，她和南颂时的关系不一般呢。
盛漫想了想，点开另一个聊天页面。
她咬着下唇，指尖敲字：[陈律师说不收律师费，等过后，让我和你一起请他吃饭。]
消息发送。
隔了几秒。
南颂时：[好。]
南颂时：[到时想吃什么告诉我，我订餐厅。]
这话没有主语，却明显在说她想吃什么。
盛漫手指在输入框停了几秒，又落下：[但这件事是你的帮忙，我也应该谢谢你。]
南颂时：［想谢我？］
盛漫：［嗯。］
南颂时：[那会做饭吗？]
盛漫眼睫一动：[会的。]
南颂时：[明晚去你家吃饭，行么？]
盛漫呼吸停滞一秒，回他：[嗯。]
消息发送过去。
盛漫两条胳膊拄在桌面，双手握手机点点下巴，又点点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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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之前，盛漫回到鲸平区的老家，开门进屋后，踢掉鞋子换拖鞋，“妈妈，排骨没做呢吧？”
“没呢，”方雪兰从厨房里探出头，“你不是说等你回来再做嘛，怎么突然要学糖醋小排啊？”
盛漫进到厨房里，“明天有朋友去我那吃饭，妈妈的糖醋小排一绝，我学下精髓，露露手艺。”
方雪兰瞅了一眼女儿，意味深长道：“那你不如叫你那位朋友，来咱家吃饭，妈妈也想露露手艺。”
盛漫听出了老妈的话外之音，她眼眸笑眯眯一转，“那要看他有没有那个福气了，一般人是吃不到妈妈的糖醋小排的。”
方雪兰回身，把均匀的小排骨块入锅焯水，笑道：“妈妈觉得呀，现在这个就不是一般人。”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老妈，盛漫趴在老妈肩膀，撒娇道：“妈妈，您是怎么那么轻易就看出我心思的？”
方雪兰声音温柔：“因为你是我的孩子呀，我和你爸爸心里眼里装的都是你，能看不出来么！你这傻问题问的。”
盛漫蹭了蹭老妈肩膀，往厨房外的客厅里望，“嗯？老爸呢？”
方雪兰：“听说你回来，去给你买冰激凌了。”
“哦，外面挺热的。”
“没事，打我太阳伞去的，化不了。”
“……”盛漫忍不住一笑，“妈，你和老爸对我真好。”
“你这傻孩子，”方雪兰笑着点点她脑门，“别撒娇了，学做排骨了。”
“哦。”盛漫脑袋一抬，去拿盘子。
—
隔日下午，盛漫从奶茶店回家，路上在超市买了食材，到家后将备菜都洗好，时间还早，南颂时大概要下班才能过来。
盛漫趁着空闲的时间，带着雪豆去采耳剪指甲，宠物店不远，走路十几分钟。
到了宠物护理店，雪豆似乎很习惯被护理师“伺候”，小家伙舒服地呆在护理师腿上，懒洋洋地快要睡着了。
但不时要睁开小圆眼，确认一下盛漫在不在。
盛漫摸摸雪豆脑袋，让它安心，手心里手机震动，她低眸一看。
南颂时：[在家呢？]
盛漫猜他应该是准备从公司出来了，她弯弯唇，回复：[在宠物店，一会儿到家。]
等带着雪豆从宠物店出来，一抬眼，看见南颂时正站路边的香樟树下。
盛漫微楞，小步跑过去，“你怎么在这？”
南颂时接过盛漫手里的狗绳，眼眸蕴着笑，“等你。”
盛漫反应过来，他应该在发消息时，就已经到她家了。
她望着男人，树影斑驳的光点倾落在他身上，他今日还是一身白衬衫黑西裤，人却显得格外英气好看。
好像，是头发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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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漫眸光动了动，往周围一瞧，“你的车呢？”
“你家楼下。”
“哦，那我们走路回去吗？”
南颂时低眸看她，认真思考：“你打车来的？”
“……”
盛漫指了指那边长长一条林荫小路，“散步来的。”
南颂时唇边一弯，笑容好看得晃眼。
“那我们散步回去。”
第二十七章
夏日傍晚林荫下,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温柔气息，脚下踩着树影，盛漫忽然有点恍惚。
青泽一中校门外, 也有这样一条林荫路，那时放学，她总会早早收拾好书包, 提前等在校门外的一棵香樟树下, 眼光去找少年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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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少年撞入眼眸, 她再装作不经意地跟在他身后。
那条路要走十五分钟, 听说心动是一瞬间的感觉，那时的盛漫望着少年的背影，却傻傻地想，应该是十五分钟的感觉才对。
她明明一路都在心动呀！
不经然想起少女时期单纯、却又傻乎乎的心思，盛漫忍不住笑了一声。
